“暖暖,开饭了。”
蒋晋阳端着菜盘,往宋暖的方向亮了一个相,也不管宋暖什么反应,放上了餐桌。
紧接着出锅的还有一条鱼,和竹筒饭,应该是宋暖下楼之前,蒋晋阳处理好的。
“我要是你,我就吃饱喝足,这样才有力气想法子逃跑,才有力气撒丫子跑。”
蒋晋阳一边摆放餐具一边道,不过没有回头,就好像是对空气说话一样。
这样被直接戳穿心思,宋暖一时有些窘,但到底还是上桌了。
蒋晋阳依旧给她添饭、布菜,温柔不减半分,只是紧锁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忧思。
试想一下,自己想了五年,找了五年,盼了五年的人儿,好不容易出现,却将自己与她的过往忘得一干二净!
怀疑自己是不是癔症、幻想的人,何止是她?
他比宋暖还要困惑,比宋暖还想要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的暖暖,为什么将他忘得如此彻底?!
相比蒋晋阳的确信,宋暖却依旧将信将疑。
一方面是蒋琛的话,另一方面是自己的记忆。
信那个让蒋晋阳为之疯狂的“宋暖”确实存在过,疑自己不是那个让蒋晋阳疯狂的宋暖。
宋暖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就像她现在眼前播着电视,但听不进去一个字一样。
一直到晚上入睡时,宋暖看着蒋晋阳,脑子总算清明了几分,“我想一个人睡。”
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我不想一个人睡。”
同样坚定的是蒋晋阳。
“蒋晋阳,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暖暖,我也不是。”
蒋晋阳的声线甚至依旧是温柔的,可话的内容却没有半点温柔。
四目相对,宋暖败下阵来。
甩了蒋晋阳一个白眼之后,径直进了卫生间。
值得一提的是,这处宅子的大体不惧和摆设和暖园大致相同,虽然细节有些微差异,但总体上来说,还是让宋暖觉得很顺手,也很适应。
洗漱完,宋暖回到卧房,蒋晋阳正在玩电子游戏。
第一次知道蒋晋阳竟然还玩电子游戏时,宋暖极为惊讶,不过现在是见怪不怪了。
趁他玩得入迷,宋暖余光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心里打着偷溜出去,睡客房的主意。
只是宋暖没有料到的是,房间的房门锁是指纹验证,认证的当然是蒋晋阳的指纹,现在房门被反锁上,宋暖别说偷溜去客房,就是半夜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都难!
“洗漱完就赶紧睡吧,磨磨蹭蹭,晚了明天你精神又不好。”
蒋晋阳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电子游戏机,耙了耙短发,看宋暖依旧站在门边,保持开门的姿势,走近了她,“告诉你个秘密,这门防弹的。”
话落,蒋晋阳一个弯身,将宋暖打横抱在怀里。
“怎么觉得我养了一只小猪仔,吃饭要催,睡觉要抱?”
半是玩笑的话,说完,蒋晋阳也走到了床边,小心地将宋暖放到床上,在她翻身之前,照着她的小屁屁,轻拍了两下,“赶紧包到被子,我洗漱完你要还没睡着,咱们就来点睡前运动!”
睡前运动……
在这方面,蒋晋阳用词丰富,而且毫不知羞!
只是现在,两人的问题不在于羞不羞,而是其他。所以洗漱后,看到宋暖依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蒋晋阳并没有真的压着她进行“睡前运动”。
无声地,蒋晋阳关灯上床。
身体熟练地将宋暖环抱在怀中,嘴唇正好触碰宋暖的发顶。
轻轻一个吻,“早点睡吧,嗯?”
关灯之后,少了面对面的尴尬,许多话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启齿。
“蒋晋阳,我们说会话,好不好?”
“好。”
没有任何犹豫,就像以往她提出的任何请求,他总是第一时间地答允她。
“那天,我和大哥说的话,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在意。”
蒋晋阳打断宋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
“你再给我唱一遍‘小兔子乖乖’好不好?”
“好。”尽管宋暖的这个要求有些诡异、不合时宜,但蒋晋阳还是应下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要进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暖暖没回来,就是不开门……”
蒋晋阳低沉的嗓音和这首稚气的童谣,有一种奇特的萌感。
宋暖上次听的时候,其实就很喜欢,莫名觉得安心,现在也是,就像是回到摇篮时代,听到妈妈的催眠曲一样。
“你唱得很好听,可我还是不喜欢吃胡萝卜。”
“你知道吗?说小白兔爱吃胡萝卜其实是谣言,小白兔最喜欢吃的是白菜。”
“我喜欢醋溜白菜。”
“明天我给你煮。”
“家庭煮夫!你为什么会这么多?”
“因为我的暖暖贪吃,我怕别人抓住了她的胃,我就抓不住她的心了。”
宋暖一时沉默。
好半响,最终回到了那个沉重的话题上,“蒋晋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宋暖’回来了,你要怎么办?”
“不可能的,我说过了,你就你!”
说到这个话题,蒋晋阳显然有些烦躁,语气也重了一些。
“好,假设我是‘我’,可我现在不记得那些事了,我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果断的。
“那你喜欢的是过去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
“都喜欢,你就是你,就是我的暖暖。”
蒋晋阳坚决地下了这个结论。
“那如果没有以前的那个‘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次轮到蒋晋阳沉默了。
如果没有那时毫无预兆闯入自己生命的宋暖,还会有现在的蒋晋阳吗?
如果没有她,现在的自己怕依旧在某个黑暗潮湿的角落腐坏,一个人演奏孤独的生命,一个人品尝人生的苦楚,一个人活在一个人的生活里。不会爱,也不懂爱,那样的自己,会是怎样呢?
蒋晋阳不敢想象!
他不敢想象自己生命里没有宋暖的模样,不敢想象自己没有抓住宋暖的时候……而他的沉默,却让宋暖以为是另一种意思。
说到底,他爱的,钟情的,痴心的,都是那个“宋暖”。
脸颊微凉,宋暖一抹枕边,竟然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
似乎哭过之后,睡得总是特别香。
宋暖再一次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个不算理论的理论。
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蒋晋阳已经准备好两个三明治和鲜豆浆给她当早餐。
吃饱喝足,宋暖吸了吸鼻子。
经过昨晚睡前眼泪的洗礼,宋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心思一一她不要当替身!
也不想这样继续纠缠,或许会痛,或许会伤心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蒋晋阳注定不是自己的良人,那么再不舍,她也要亲手斩断情丝!
宋暖回卧房,特意换了一身鲜艳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璀璨一笑,这才下楼去找蒋晋阳。
客厅。
“晋阳,算是在美国那次,这是我第三次要说这句话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宋暖说完,看蒋晋阳这次的反应比较平静,这才继续道,“正所谓事不过三,我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问题,肯定也不是偶然,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我衷心地祝愿,你能找到你的‘暖暖’,也希望我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晋阳’!”
“晋阳?”
宋暖说了半响,蒋晋阳依旧沉默,宋暖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被他反手握住。
“你说的没错,事不过三!”
“晋阳?”
蒋晋阳的异样,让宋暖觉得有些不安,想要挣脱他的大掌,却不能。
他的五指修长有力,就像是铁抓一样,紧紧扣住了宋暖的小手,分毫也挣不脱。
“暖暖,事不过三啊!但我兴许太纵容你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轻易地说出分手这种话。”蒋晋阳摇了摇头,而后抓着宋暖的大掌用力一扯,将宋暖整个人扯进了他的怀抱,“暖暖,我可能忘了告诉你,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这样的蒋晋阳,邪魅至极,也狂狷至极。
让人捉摸不透,更把握不住。
宋暖慌了,看着那双黑眸闪着的精光,彻底地慌了。
可等不及她反应,蒋晋阳已经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一手宛若有千斤重量一般,稳稳地将宋暖压住,另一手上下游走了一圈,一个用力,宋暖刚刚挑选的鲜艳外衣,成为了碎布条。
“暖暖,也许我们多做些夫妻们爱做的事,你就不会忘记,我们已经是夫妻的事了。”
“蒋晋阳,你疯了!这都是玻璃……唔……”
无怪宋暖反应剧烈,客厅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墙,且外头阳光大盛,就跟露天一样,让人如何不害羞,如何不惊恐?
但宋暖的情绪来不及宣泄,全都被蒋晋阳堵住了出口。
一个缠绵而长久的舌吻结束,蒋晋阳才撤退,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暖坏笑道,“暖暖,我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里是一座私人小岛,除了蒋家的私人飞机,谁也进不来,所以……别害羞。”
蒋晋阳一边说,目光一边流连于宋暖的光滑上。
顿时,宋暖脸上红光大盛。
殊不知,她这无害纯良的模样,更加刺激了蒋晋阳的神经,体内的恶劣因子横行肆虐,恨不能将宋暖拆吞入腹!
而事实上,这也是蒋晋阳极为恶劣的一次。
不仅真的在玻璃墙内要了宋暖,还几次在关键时候,偃旗息鼓,然后坏笑着看宋暖,诱她喊自己“老公”,或者迫她说自己想要。
事后的宋暖,恨不能挖个洞给自己钻进去才好!
所幸,蒋晋阳结束后不久,接到一个电话,匆匆赶了出去,才免了宋暖的羞赧和窘迫。
收拾完,堪堪到了午饭点。
蒋晋阳却始终没有回来,宋暖在厨房逛了一圈,发现里头的东西十分齐全,便拿了两个土豆和半颗白菜,做了一盘清炒土豆丝和醋溜白菜。
两个菜正要上桌,大门传来声响。
宋暖迎了出去,没想到不是蒋晋阳,竟然是蒋琛?
“你?”
“晋阳应该和你说了吧,这里是蒋家的私人小岛,三年前买的,后来阳子着人建了这个房子,样式和布局都是参照暖园来的,说是为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蒋琛笑道,毫不客气地循着菜香进了厨房,在餐桌上坐下,“昨天接到消息,我就着人准备,晚上就到岛上了,不过阳子拦着,进不来这。”
“那你现在怎么进来了?”
“我猜着,是阳子对你用强了吧?”
“咳咳咳。”
这兄弟两,别的不知道像不像,说话口无遮拦,毫不掩饰这点,简直一模一样!
蒋琛这大胆而直接的猜想,就吓到宋暖了,好好地,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阳子那天反应太大,我也来不及和你细说,现在趁着那小子心虚,我给你说说他以前的事吧。”
对于蒋晋阳的过往,宋暖还是十分想知道的。
之前听他说的“故事”虽然有一个大概,但宋暖知道,其中许多艰辛和艰险必然是被他自己一笔带过了。否则好好的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何会自我封闭,不与外界沟通?
“要说阳子的事,还要从我们的父亲说起。简单地说吧,江城往前再倒四十年,老头子就是黑道上的总把手,南来北往的,无不畏他三分,让他四分,老头子在这方面确实是个人物,但生性风流,也可以说是下流。”蒋琛毫不避讳地直言,“老头子的正房颇有些手段,所以老头子虽然四处播种,可极少结果。我母亲则是个意外,她本是书香世家,因为外祖父受人诬陷,倾家荡产,这才被债主卖到了老头子家里当佣人,结果被老头子看上了。”
“结果你肯定猜到了,但过程你可能猜不到,母亲她外柔内刚,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之后,深怕我变成老头子那德行,就潜逃了,被找到时,我已经一岁多了。正房老太太多年无所出,本来就挺着急的,得知我的存在,就直接将我带回了蒋家。老太太也是难得心善一次,留下了母亲,也一并带回了蒋家。不过我和母亲见面次数并不多,一个月也就一两次,还必须在老太太的监视下。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六岁那年,母亲告诉我,她要离开了,因为她怀了宝宝,这次,她一定要带着孩子离开蒋家!离得远远的!”
“忘了说了,我母亲也姓蒋来着,hia真是孽缘!那时候我虽然舍不得母亲,但还是偷偷将自己所有的零用钱都给了她,果然,第二个月,我没能再看到母亲。再得到母亲的消息是在同年的年底,我在学校上体育课,不知道母亲怎么混进了学校,在下操场见我,告诉我,我从今往后多了一个弟弟。再后来,差不多每个月,母亲都会在我体育课的时候,到下操场和我碰面,有时候给我带本故事书,有时候给我买两个棒棒糖,还有时候给我带弟弟的照片。但只维持了半年多,母亲告诉我她要离开江城,因为老太太那边的搜索越来越紧,她怕!”
“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别,竟就成了永别!再见面时,母亲已经成为冰冷的尸体,冰冷而绝望!她直到死,手上都紧握着关于阳子失踪的线索,是老头子的死对头,查到母亲和阳子,就想拿两人来威胁老头子,母亲拼死逃出,一路跑到蒋家,已是极限。可偏偏当时阳子的身份未明,蒋家不愿贸然出力。”说到这,蒋琛将视线转向宋暖,“所以,我杀了老头子,得到他拥有的权力、手腕,这样就能更快地找到阳子。”
“你知道吗?阳子其实很聪明,初中还没毕业,就自学了大学的课程,不过母亲不希望他太出众,他便努力像一个最普通的孩子,上学、放学、玩耍。关于他的事,母亲记了整整四本日记本,我也是看那些,才慢慢了解我这个弟弟。可我到底还是太迟了,找到阳子时,他已经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黑屋子里近三年,发育停滞、营养不良、重度缺钙,最严重的,还是他的沉默。从十七岁,我找到他开始,他一直沉默,直到你的出现。”“你大概不知道他之前的状态,护士想要近身给他打点滴都会被他攻击,可以说,除了我,几乎没有人可以靠近他。后来,多了一个你,你无法想象,那个下午,我打开病房门,看到你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阳子身上,他竟然不闪不躲,还任由你亲他时,我的心情。真的是澎湃啊,所以回去之后,我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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