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这句你说过了。”声线越发邪魅，与他火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所幸，是在黑暗中。
别人看不到被撕裂的裙摆，亦看不到自己微红的双颊。
“宋医生，你还好吗？”
回复冷静的杨凌修，他在距离两人不到三步的位置，正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源寻找宋暖。眼看着光源就要往自己的方向投射来，宋暖心里真的着急了。双手不停挣扎，于蒋晋阳而言，却微不足道，反而激起了他更多的恶劣因子，“暖儿是害羞了吗？”
将宋暖脸上的表情收入眼底，蒋晋阳再次贴在她的耳垂轻轻一吻，同时搂着她一个侧身。
“放心，我也不想让人将你瞧了去。”
诚如蒋晋阳所说，他占着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像是一座小山将宋暖整个人包覆在自己的怀中，别说此时黑灯瞎火，就是灯火辉煌，也未必能将宋暖那条裸露在外的长腿瞧真切。
所以杨凌修视线也只是在蒋晋阳的背影停留了片刻，便转向别处。
宋暖微微松了口气，怎料，蒋晋阳这个男人不仅是说抽风就抽风，而且抽起风来还没完没了！
“暖儿，说你也想要我，嗯？”
蒋晋阳那一个“嗯”字余音婉转，说是绕梁三日也不为过，“不想说也行，那我就在这要了你，如何？”
“给你十秒钟，十、九、八……”
“蒋晋阳！”
“七、六、五……”
“蒋晋阳，”宋暖的语气已然放软，全没了之前的那股冲天豪气，“别闹了！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一句，三、二……”
“我想要你，蒋晋阳。”
第十三章 这男人真好哄
“你想要的，我又怎么舍得不给？”
黯哑的嗓音，宛若晨钟暮鼓，一字一沉，少了先前的邪气却多了几分叹息，传到宋暖的耳中，心头不由一酸。
随即，双脚一轻，人已经被蒋晋阳打横抱起。
黑暗中沉稳的步伐，走一路，两人别说是人，就连衣角也没碰到一点，真可谓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点，宋暖倒真是挺佩服蒋晋阳的。
另一边的阿文已经将车子停在门口候着了，目光扫过宋暖腰间围着的蒋晋阳的外套，视线很懂事地转向了别处。
两人在后座坐定，宋暖拢了拢盖在腿上的外套，双眸定了定，下了决心。
随即宋暖整个人画风一变，就好像是被开启了某个叫做“甜美可人”的开关，便见她伸手抱住了蒋晋阳的手臂，“晋阳，我肚子饿了，我们打包宵夜回去好不好？”
宋暖的长相严格说起来，算是偏娇偏媚，这点或许与她平日里的性格、作风并不相符，但此刻做足了姿态，她脸上那抹笑，真是比十年陈酿还要醉人，比野生蜂王的蜜还要甜。
再加上那副柔得几乎要掐出水来的嗓音，谁又能抵挡这般诱惑？
一双美眸似两汪清泓，一瞬不瞬地盯着蒋晋阳……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总而言之，宋暖自知不是个当英雄当君子的料。
所以，这会她极尽阿谀谄媚狗腿之能事，就是赌蒋晋阳吃软不吃硬，可能放自己一马。
苍天作证，她那句“想要他”只是说说而已！
宋暖这点小心思，蒋晋阳又岂能不知？
若非知晓，他又何故忍耐到今日？
不过，看惯了张牙舞爪，一副刺头模样的宋暖，如此温软献媚的她，似乎也别有一番风情。
*
暖园，卧房。
宋暖换下了那条已经无法遮羞的长裙，珊瑚绒的家居服让她自在地盘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对面是蒋晋阳。
两人中间的矮几上摆着刚刚出炉的宵夜，从水晶包到芝士炸鸡柳，不一而足，再旁边是一瓶刚醒过的勃艮第红葡萄酒。
宋暖干笑了两声，替蒋晋阳倒酒。
蒋晋阳不置可否地端起酒杯，宋暖陪着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蒋晋阳一饮而尽，宋暖想了想，抿了两口，然后一一又接着狗腿地替蒋晋阳添酒。
如此几轮下来，宋暖跟着蒋晋阳也抿了不少酒。
她也是个喝酒上脸的，不过就脸颊两处红粉，跟涂了腮红一样，不觉酒醉，反而更觉醉人。
宋暖的脾气如她脸上的颜色，也跟着涨了。
少了之前的低眉顺眼，嘟嘟囔囔地抱怨：“蒋晋阳，你这个男人真小气！都一晚上了，还不消气，难不成还真要我以身相许啊？”
红唇微微撅起，酒气连带着她身上的馨香飘过了矮几。
“那你可知我气什么？”
“你不就是气我和杨凌修一块聊天嘛！”宋暖的思维倒还算清晰，“说到底，你就是小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气！”
“好，那你闭上眼睛，试想一下，我怀里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我的手搂着她的要，我的唇亲着她的发，那样，你觉得心头会畅快吗？”
循循善诱的低沉嗓音，加上宋暖此时微醺的状态，十分配合地闭上了眼……
半晌，宋暖摇头。
看来不止是蒋晋阳小气，自己似乎也不大气。
却不知，在这等待的过程，蒋晋阳险些要将自己手中的高脚杯捏碎。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宋暖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会是如何反应，还好……
对面的宋暖则叉起一个鱿鱼圈塞进了嘴里，看样子，还在为自己“小气”的这个认知而沮丧。
好似安慰宋暖一般，蒋晋阳今晚头一次主动，拿起酒瓶，为她添酒。
宋暖想也没想便一饮而尽，蒋晋阳再添酒。
又饮，又添，又饮……
蒋晋阳觉得，宋暖的酒劲可能上来了！不敢再给她倒酒，只无声地将面前的宵夜往她面前移了几分。
好在宋暖酒品还算不错，来者不拒，有酒便喝酒，没酒便吃菜，并不闹腾。
蒋晋阳见此，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从认识开始，便是我主动追着你跑，你避而不及，结果我转个身，你便和那姓杨的小白脸相谈甚欢。”
“蒋晋阳，你乱扣帽子！”
“是吗？那你可曾主动亲我一次？抱我一次？”
越说到后面，蒋晋阳的声线越低，到最后又化作一声叹息。
宋暖忍不住抬眼看他，只见那张五官如刀刻斧凿、线条硬朗的脸庞，此刻没有半点冷厉的味道，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安慰他，抱抱他。
事实上，宋暖却是没忍住。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体内母性在泛滥。
宋暖绕着矮几挪到了蒋晋阳的身旁，双手轻轻地环住他，脑袋搁在他的胸口，耳边扑通扑通的是他的心跳。
“蒋晋阳，你看，我在抱你。”
好似邀宠一般的语调，带了几分孩子气。
宋暖再抬头，看蒋晋阳微微扬起薄唇，只是周身的忧郁气息却一点未散去。
想了想，宋暖双手搂过蒋晋阳的脖子，将他的脸压低，而后在他右脸颊“啵”地落下一个轻软的吻。
“我还亲你了！”
一双眸子晶亮若天上的星辰，让人移不开眼。
“嗯。”
蒋晋阳低应了一声，回抱宋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我很开心。”
“那你不难过了？”
“不难过了。”
宋暖闻言，咧嘴一笑，心想：这男人其实还挺好哄的嘛！
却是此刻没看见抱着自己的男人，此刻脸上哪里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哀伤？
第十四章 烦恼与梦想
翌日。
蒋晋阳穿戴整齐，给宋暖留下一个早安吻便去了公司，丝毫看不出宿醉的痕迹。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宋暖也揉着太阳穴醒来了。
脑子不停地回闪着昨夜零星的片段，让宋暖想到了四个字：当局者迷。
不得不说，古人真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好标兵，说话用词皆是如此客气，要是她，一定会用当局者傻！甚至，她觉得“当局者傻”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昨晚的自己了……
宋暖扶额。
自己不仅是傻，还自以为是的在蒋晋阳面前抖聪明。
算了，她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吃早餐就好。
*
可能是太专心于批评自己，宋暖吃得有些撑，再加上昨夜酒精的副作用，脑袋晕乎乎的，便由梅姨赔着到花园里散步。
进暖园这么久，宋暖还是第一次认真地逛花园。
虽然正值入冬，并非花季，但花园的布置还在，看得出主人所花的心思，并不俗套。
“现在看只有这些小乔木，光秃秃的瞧不出好，等那夏天一到，那满院子的木兰花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六月吹了飞雪，白了花园呢！风再一吹，更是整个暖园都能闻到木兰花的香味。”
“花园里只种有木兰花吗？”
“是啊，说到这，我还记得当时阿文也问过这个问题，难为少爷从来惜字如金，那次却答得认真！”
看出梅姨在卖关子，宋暖配合地追问：“他答了什么？”
“喜欢花就跟喜欢人一样，既然要了木兰花，其他的自然不会再种。”
后知后觉的宋暖这才发觉梅姨这是旁敲侧击地替蒋晋阳说好话，不由有些尴尬，只是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段不知岁月几何的对话一一
“宋暖，你最喜欢什么花啊？”
“木兰花。”
“木兰花啊，没有别的了吗？”
“喜欢花就跟喜欢人一样，我既然最喜欢木兰花，其他的花自然就不是最喜欢，否则就是三心二意！那这个‘最’字，又有什么意义？”
……
宋暖努力回想，却只能抓住记忆的一角，始终想不起这段对话和蒋晋阳会有何关系。
“逛了这么会，你也该消化了，不然吹了风待会还得头疼。”
“好，回去吧。”
由梅姨扶着，两人回了主楼，恰巧赵主任的电话打进来了。
“小宋啊，是我啊，昨晚电路故障太突然，也没顾得上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主任。”
“没事就好，科室的王医生老婆预产期到了，请了一周陪产假，加上你，一下子少了两员大将有些吃紧。我是看你昨天情况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明天回来上班，你就坐门诊，也不用你站着，值班也不安排，你看行吗？”
宋暖闻言，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
说实话，她并不是爱岗敬业、带伤守岗那么高尚，而是她现在确实恢复得不错，加上坐门诊不像上手术需要久站，她的身体情况可以负荷。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一一她在暖园待得快要发霉长毛了！
回医院上班，这么合情合理合法的外出理由，宋暖怎么可以放过？！
所以一挂电话，宋暖便给蒋晋阳打了电话，“喂，我明天就要回医院上班了！”
蒋晋阳：“那以后阿文就专门负责接送你上下班吧。”
像是猜中宋暖下一句要说什么似的，蒋晋阳又补充，“别急着拒绝，家门口没有公交车，你不仅伤了腿还没驾照，如果骑自行车的，你可能每天六点就得起床了。”
“要不是你，我早就把那套房子租下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
沉默得连呼吸声也听不到。
宋暖有些懊恼，自己没事为何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主动招惹麻烦。
“所以，你昨晚的那些话，真的只是哄我？”
阴沉的语调隔着电话凉了宋暖的背脊，此时蒋晋阳给宋暖的感觉好似昨夜宴厅黑暗中的他。
邪肆不羁，一把撕裂她长裙，逼着她说出“想要”的男人……
宋暖在心里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是欠虐吗？
算了，姑奶奶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没出息的怂了的宋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台阶，随后干笑了两声道：“呵呵呵，我觉得阿文挺好的。”
“啪”挂断电话。
另一头的蒋晋阳看着突然被挂断的电话倒是没有生气。
收了电话，黑眸扫视了一圈才开口，“继续吧。”
原来，宋暖来电话时，蒋晋阳正在开会。
鉴于最近自家boss手机铃声响起的频率越来越高，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相反，在蒋晋阳一个噤声的手势下，所有人默契地停住手中的动作和声响，甚至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然后听蒋晋阳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是出自蒋晋阳之口。
那语调，那声线，那台词，啧啧啧，真跟八点档的男主角一模一样。
不由让人想问一句：“boss，你真的不打算去演艺圈跟那些男主角抢饭碗吗？”
这话自然是没人敢问的，但关于boss谈恋爱的传闻却是在寰宇传开了。
为此，公司上下，甚至是隔壁公司有幸睹得蒋晋阳真容的女同事，都心碎了。
虽然也都明白自己和蒋boss之间的差距，但只要红旗不倒，每个人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憧憬和希冀，可现在，憧憬也好，希冀也好，全都和那一颗芳心一起，碎成了渣儿……
“哈七！”
暖园中的宋暖无辜打了个喷嚏，她只当是蒋晋阳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却不知，被自己当成烦恼的男人，是多少女人的梦想……
第十五章 路灯下的男人
重新上班便意味着不能再睡懒觉，在冬日里早起的痛苦，从勤勉的学生到奔波的上班族都深有体会。
所幸休养了近半个月的宋暖，睡眠时间充沛，这会总算没那么痛苦。
不过临出门前，看着蒋晋阳给自己整理的大包行李，宋暖不由满脸黑线。
就看这大包里，从保温杯到水果，再从充饥的小蛋糕到防寒的薄毯子，事无巨细，蒋晋阳几乎都替宋暖想到了，宋暖毫不怀疑，带着这一大包东西，就算是遇到了地震，她也是能生存最久的那个。
“蒋晋阳，我就是去上个门诊班，中午还能回来吃饭，没必要这么夸张！”
“这夸张吗？”
宋暖点头如捣蒜。
“我不觉得，”蒋晋阳摇了摇头，随即一手提起大包，一手拉过宋暖的小手，“走。”
上了车，宋暖一路都在给蒋晋阳做思想工作，最终他点头妥协一一待会由阿文替宋暖提包去上班。
其实宋暖的本意是自己提，那大包里的东西看起来多，虽然实际上也不少，但还不到让宋暖提不动的地步，只是蒋晋阳坚持她脚踝还没好利索，不让她提重物，坚持要送她去门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