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摇摇头,傅隽恩转头看背对着她,一动也不动站着的殷介恒,有些担心的出声唤道:“介恒!”
殷介恒因听到她的叫唤而缓缓转头看她,然后整个人却突然像虚脱般的瘫软跌坐在地上。
“介恒!”傅隽恩一惊,立刻甩开殷介毅朝他冲过去,面无血色的看着他,眼中流露着惊骇、担心、仓皇与一种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情愫,“介恒,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介恒……”
“我觉得全身无力。”殷介恒瘫坐在地上无力的说。
“介恒!”
“你没有受伤吧?”他看她,抬起手轻抚她的脸颊,并滑至她下巴轻柔的微微抬起,检视她刚刚被刀子威胁的地方,确定她是否真的没有受伤。
傅隽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柔声道:“你刚刚实在不应该管我的,他们要杀的是你们,你应该立刻就逃走才对,不应该为了我而身陷险境,难道你不怕他们真把你杀了,你……”
“对我而言,我最害怕的不是死,而是你受伤。”他看着她说。
傅隽恩怔怔的望着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而浮现在脑中的是他刚刚杀气凌人、令人闻之丧胆的话语。你敢伤害她试试看!如果你敢伤她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会把你碎尸万段,让你尸骨无存,你敢伤她试试看!他……
“介恒,你们两个在这边看着他们,手机坏了,我去找电话通知警察来。”殷介毅晃晃手上的手机对他们俩叫道,然后在临走前对殷介恒眨了个眼,“真奇怪,这段期间里怎么会没有半辆车经过呢?路口可能也被他们动了手脚吧,真是气死人了,害得我现在想搭个便车都不行,真气人。”他边走边念念有辞的说道,不一会儿声音渐远、人渐远,留下坐在地上默默相对的两人与昏迷不醒的另外两人。
“介恒……”殷介毅走远之后,四周立即陷入一片沉闷,傅隽恩不自在的左动、右动,终于受不了的率先打破沉静开口,怎知才开口就被殷介恒毫无预警的怒吼声吓一大跳。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怒不可遏的朝她吼叫,“上次受到枪击,这次又受到刀子威胁,你下次还想要碰到什么?车祸吗?你为什么老是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为什么就不会离危险远一点,你老是这个样子,做事莽莽撞撞、顾前不顾后,你是想把自己害死是不是?”
“我……我……”
“我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为?每次都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你到底有几条命可以赔我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可是……可是工作,我的工作……”傅隽恩被他吼得几乎要失去自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愚蠢,一切所作所为好像都是不对的,但她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并没有错,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他。
“对不起。”看着她,殷介恒吸了一口气,突如其来的向她道歉,“我知道保护我们、追查想害我们的人是你的工作,但是你非要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来吓我吗?隽恩,你要吓我几次?难道你非要将我吓到心脏衰竭你才肯罢手吗?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隽恩。”他突然对她说。
“你……这……那……我……”他的告白让傅隽恩完全失了方寸,她低下通红的脸颊,支支吾吾的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反应让殷介恒在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并不气馁,因为比起上回向她告白时被她嘲笑,这回她的反应令他添增了许多期待。
“算了,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你现在除了工作之外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管任何事,而我之所以会告诉你你对我的重要性,完全是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若真心要保护我的安全,就必须先保护你自己,因为你若不幸陷入危险之中,不管要冒多大的险,甚至要我赔上性命,我都一定会去救你,所以为了不让我再次深陷险境,你必须学会以保护自己为优先,知不知道?”他谆谆告诫的对她说道。
“介恒……”看着他,傅隽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好想哭,“向来是保镖保护雇主的,没有雇主反过来保护保镖的。”她对他说。
殷介恒看着她,微微一笑的说:“例外这两个字就是这样来的你不知道吗?”
“兄弟”第二次遭受狙击的事件被他们三人简单的一语带过,但是纸包不住火,当警局派人到唱片公司请他们到警察局走一趟时,便什么也瞒不下去了。
唱片公司老板严华敖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一听到有警察到唱片公司带走他们三人时,他便心知肚明的知道发生什么事。以小车祸为他们三人脱罪之后,他借着宣传潘妍曦的方便进入他们两兄弟的住处,坐立不安的在客厅中等待取消了今天一切通告,在出警察局后就该直接回家的他们。
刚进入家门的三人在乍见严华敖时有着三种不同的反应。
“哇,老板大驾光临耶。”殷介毅玩笑的说。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殷介恒则意外的出声道。
“严叔叔。”至于傅隽恩则是纯粹在打招呼。
一见那三人,严华敖脸上的忧虑立刻被不悦的神色取代,他口气不是顶好的命令道:“你们三个人给我过来。”
三人对看一眼,乖乖的走到他面前并排坐进沙发中。
“你们三个人谁给我说清楚,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严肃的盯着他们三人问道。
两人闷不响,殷介毅则开了口,只不过他说的话却不是严华敖想听的,“潘小姐,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家的主人,竟这么主动的请人到家里坐,你可真是好客呀。”他冷嘲热讽的看着她说。
“介毅,是我坚持要来这里的,你在怪我吗?”看了面色难看的潘妍曦一眼,严华敖皱眉说道。他一直都听说他们俩不合,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他们俩对冲的样子。奇怪了,一向对女人只有笑脸的介毅为什么会对妍曦不善呢?
“老板,我怎么会怪你呢,好歹这间房子要不是托你的福,我们兄弟俩也不可能会拥有这些的不是吗?”殷介毅笑了笑说,然后将眼光瞟到潘妍曦脸上,缓缓说一句没有必要的话,“我怪的人当然不是你喽。”
“好了,你废话少说,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警察局又怎么样了,最好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OK,遵命,不过老板,你好像忘记这里还有外人喔!”他意有所指的再次瞄向潘妍曦。
潘妍曦不置一言,转身就走。
“等一下,妍曦。”严华敖出声留住转身要走的潘妍曦,然后对她和傅隽恩两人说道:“你和隽恩一起留下来,坐下,这件事我想你们也应该有权利知道。”他停顿了一下说:“‘兄弟’在日前接到过一封恐吓信函,指明要毁了他们,我们低调的处理这件事,所以并未让多少人知道,并且也没有对外公布,但是依照这个情况看来,对方好像并不是开玩笑。”他蹙紧了眉头。
“严叔叔……”
“隽恩、妍曦,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该让你们俩知道这件事情才对,因为你们俩是最接近他们两兄弟的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受到无谓的波及……”
“我才不怕他们哩!有本事他们再放马过来呀!”傅隽恩生气的说道,“严叔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严华敖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隽恩,听说你之前是个侦探是不是?那你的功夫一定很厉害喽。”
“还好啦、还好啦。”突然受到称赞,傅隽恩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坐在她身旁的殷介恒与殷介毅两兄弟则忍不住同时翻了个白眼,她不管他们继续说:“严叔叔,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不会有问题的,相反的,有我在,说不定还可以保护他们并抓出那个凶手,你等着看好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有机可趁的。”
“唉,你说什么大话呀,隽恩,今天早上的事难道你忘了吗?”受不了她的自吹自擂,殷介毅吐她槽的说。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没听过吗?殷介毅,你是不是欠揍呀!”傅隽恩立刻瞪向他叫道。
殷介毅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好了,现在你们谁要告诉我事发的一切经过?”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跟上次舞厅外的事件同样一伙人,跟信上说的一样,想毁了我们,然后一样失败被关进牢里而已,惟一不同的是这次我们没再让隽恩为我们而受伤就是了。”殷介毅靠向椅背,吊儿郎当的口答。
“同样一伙人?”
“当然,我们就只收到一封恐吓信不是吗?”
“你们怎么会知道是同一伙人?”
“警察说的呀!”傅隽恩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在警察局的时候,警方告诉我们,这次那两个坏人和上次那两个要杀介恒他们的人一样,都是来自警方一直在注意的一个黑暗集团,那个集团就像魔鬼集中营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他们惟一奉行的法律,他们完全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连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是全台湾,不,是全世界最残暴、最邪恶、最黑心、最……”
“隽恩,你离题了。”见她愈说愈气愤、愈说愈激动,殷介恒不得不出声打断她。
“离什么题?我很生气你知道吗?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讨厌你们,非得找那些不是人的人来伤害你们?”她怒不可遏的对他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生气不能解决事情对吗?”殷介恒轻抚她发丝,柔声的对她说道,然后转头正色的面对严华敖说:“老板,其实关于这次的意外你根本可以不必再去追究,因为这将会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严华敖皱起眉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写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今天抓到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人渣中的人渣,为了自保而将所知的一切都招了,所以过了今晚警方的大扫黑之后,相信我们大家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这样,不知道老板大人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呢?”殷介毅不疾不徐的挑眉说道。
“警方扫黑之后就一定能揪出写那封恐吓信的人吗?”严华敖只问这么一句。
如果他的估计没错的话,像他们那样一个专门收授非法委托案的集团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垮的,即使警方的突击再高超、计划再万无一失,想一举歼灭对方,不留一个漏网之鱼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相反的,只要对方有人逃脱,而且稍有报复之心的话,他们的处境就更堪虑了,尤其若警察逼供不出那名委托伤害“兄弟”的人到底是谁,而对方又偏偏不肯放弃伤害他们意图的话,谁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兄弟”接下来所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他想,事情没这么简单就了结的。
他的问话让室内陷人一片静默,好一会儿之后殷介毅才耸耸肩,以不在意的口吻开口,“不管揪不揪得出来,日子都是一样要过的不是吗?你总不能因为揪不出对方而要我们把自己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个缩头乌龟吧?所以什么都不用讨论、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就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等到挡不住、淹不了的时候,大不了就一死喽。”
他说得轻松惬意,然后突然起身拿起电话说:“我肚子饿了,刚刚在警察局吃的便当难吃死了,你们谁跟我一样想吃东西呢?叫个Pizza来吃你们觉得怎么样?”
“介毅……”严华敖有点受不了他。
“我要吃海鲜的,老大。”殷介恒抢说。
“我要什锦牛肉的。”傅隽恩追道,然后转头问另外两个闷不吭声的人,“你们呢?严叔叔、潘姐。”
潘妍曦没有说话,严华敖倒是被他们三个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瞪着他们三个半晌,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决定让‘兄弟’的一切活动暂停一段时间。”他忽然说,“妍曦,你才刚上班没多久就要强迫你休假,真对不起,不过休假期间我还是会忖你半数的薪水;还有隽恩,你也一样,我要你回家去……”
“我不要!”他的话被傅隽恩打断,她毫不妥协的大声叫道,“我要留下来,严叔叔,你刚刚不是才说我的功夫很厉害吗?那么让我留下来又有什么关系?我不要回家,我要留下来!”
“隽恩,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即使你再厉害,叔叔也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若你再受伤的话,我要怎么向你父母交代,你……”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嘛!”傅隽恩再次打断他说,“像今天早上的车祸,还有被刀子抵在脖子上威胁,都是那么惊险,但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严叔叔,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受伤的,我很厉害的,不信你可以问介恒。”
“问……我?”突然被指名,殷介恒愣了一下。
“巾恒,你告诉严叔叔说我有多厉害、能不能照顾自己,留下来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甚至还会有所帮助的,你告诉严叔叔。”傅隽恩对他使眼色说道,意思要他别扯她后腿,他如果胆敢断了她财路的话,她铁定要他好看。
不过殷介恒尚未开口说话,殷介毅却忍不住狂笑了三大声。
“介毅,你干么‘起笑’?”她狠狠的瞪向他,警告着。
“呃,没有,只是刚好想到好笑的事情而已。”殷介毅立刻说,然后就念念有辞的拨起电话来,“打美乐,8825252,打了没……”
“介恒,你说话呀!”傅隽恩将注意力移了回来。
“介恒,你劝她回家吧,留下来对她来说只有危险,你应该知道的。”严华敖一脸莫可奈何的向他求救道。
殷介恒来回的看着他们两个,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仔细想来,老板说得没错,隽恩若留下来对她来说只有危险,而相反的,隽恩所说的却全是一派胡言,不过虽然实情是这样,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要将她留下来比较好呢?因为他知道以她的个性,她就算真的被赶回家也绝对不会乖乖侍在家里的,所以与其让她自己一个人胡搞瞎搞,不如将她留在身边亲自看好她、保护她……没错,就是这原因让他觉得留下她才是对的,一定没错。
“老板,还是让隽恩留下来吧。”殷介恒说。
“介恒……”严华敖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你看吧,严叔叔,我就说相信我,我会没事的,现在介恒都这样说了,你总该相倍了吧?”傅隽恩得意的说道,脸上亮丽的笑容看得出她现在有多高兴。
“不行,我不答应,隽恩,你还是得回家去。”严华敖沉思了半天之后还是摇头说。
“严叔叔……”傅隽恩嘴巴一嘟,立刻转头对殷介恒叫道:“介恒,你帮我说说话呀!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啦!”
“老板……”
“介恒,你什么都不用说,隽恩还是得回家。”严华敖强硬的打断他说。
“我不要!”傅隽恩气急败坏的叫道。
殷介恒闭上嘴巴,好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隽恩,你是不是该说实话了?”
“什么实话?”
没想到傅隽恩与严华敖竟同时发问,让殷介恒听到之后差点没掉下下巴,觉得自己真的是败给她了,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决定由他来代替她说比较快。“老板,我老实告诉你好了,隽恩到公司来并不是真的想当一个宣传……”
“这我知道。”严华敖截口说道,“但即使你们真的那么相爱,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在这种非常时期里也该识时务些,分开一段时间要不了你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