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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
他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含着几分轻嘲。
“是不是，只要爬上，你就娶我？”
“什么？！”
“只要……我爬上，你就娶我对吗？！”
“……本尊，说到做到！”
我站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刺猬树，眼中却浮现流兮柔若春风的笑颜，是你将我带回天上人间，将我变成人，给了我的名字，对我笑，关心我，离忧只是只妖，根本都没资格做人，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离忧什么都不怕，只怕，在也不能在你脸上寻到半丝微笑。
“记住，你说过的，只要我爬上，便娶我为妻！”
“哼！”
不在犹豫，我径直朝眼前巨大狰狞的刺猬亭走去，身后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泉水淙淙流过的声音。树身粗而壮，刺或长或短，只是，要爬上，只有攀刺而上。我轻轻将手放到其中一处刺上，笑了，流兮，只要离忧能够爬上，他便会娶你，那时你便能和采薇仙子在一起了！手指用力，下一瞬，黑刺穿入我的掌心，痛彻心扉，鲜血如喷溅而出洒在我脸上，紧抿住唇不让自己哼出声，另一只手也攀上，同样的痛双倍袭来。紧咬的唇不断涌出血，我却微笑着将脚放到刺上重重踩去，无数密刺即刻扎入脚心，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
“记住，以后你便叫离忧，离忧离忧，离而不忧。”
“离忧……离忧……离而不忧……”
我微笑流泪，坚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仿佛重新找回力量，左手向上力抓去，一颗粗刺从手腕生生插入，鲜血沿着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我的脸上，唇上，风吹过之时，腥味蔓延。被刺穿的痛生生凌迟着我，可是，这点痛，又怎比得过流兮抚过我发时的温柔？！
“妖孽，你疯了吗？！”
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含着几分嗜血的兴奋，我一边奋力向上爬，一坚难开口：
“……只要……你……娶我……”
“……”
“……我……什么都……不怕……”
用尽全力只爬到了一米的高处，衣衫尽被刺拉扯撕裂，混身血肉模糊，眼上沾了太多浓稠的血导致我己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盲目的向上攀爬，无数尖刺从身体划过，然后生生穿入，我整个人坚贴在刺上，痛不欲生！停在那不断喘息，感受到身体的暖流不断向外冲，莫名的冷将那些空出的地方填补上，那种感觉是什么？冷！是冷，好冷好冷，甚至胜过了那些痛楚，我不断打着寒颤，身体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簌簌发抖。
“你是本尊见过的妖孽中，最固执的一个。”
他的语调异常缓慢，像是酝酿好久才说出的，随风传入我的耳中，竟将那寒冷驱走了一些，我的牙冻得直打颤，却还是伸手向最高的地方爬去，长长短短的刺扎入或新或旧的伤口，激发出更浓粘的腥味，突然，身体一震，我痛得扬起脖子，数根粗刺扎入两旁肩膀，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一般，无力的趴在那儿，他却笑的癫狂：
“怎么，爬不动了？！”
“……”
卷一 第十六章 能否活着
“来人！”
“是，天尊！”
“呆会儿，把这个妖孽扔出去！”
“是！”
听到脚步声响起，我努力动了动，那些刺却刺入的更深了些，忍住锥骨的痛开口道：
“你……别走……”
“怎么？要本尊留下看你是如何死的？！”
“……你……答应过……”
话己说完，我痛晕在刺猬亭上，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血从身体里流出的声音，很温柔的触感，沿着肌肤缓缓滑下。
他己经走了。
可是，流兮，他答应过我，只要爬上就可以，只要……
想到这，我双手用力撑在刺上往后仰，任扎在胸口的巨刺一点点缓慢拔出，痛多了，也就麻痹了吧，突然想起娘亲临死前的那张脸：
“一定要变成人！！！”
“一定！”
“娘……”
这一刻，泪早己不是自己的，它们决了堤般从眼眶汹涌而出，将鲜血冲收刷干净，我努力睁开肿胀的双眼，体完完肤便是如此了吧。全身如蜂窝般漏洞百出。我却仍在努力向上爬，每当快要晕厥之时，心里都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离忧，你忍心看到流兮忍受情伤吗？！
离忧，你要振作，只要爬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爬着爬着，四周一片空白，在也摸不到任何东西，身上痛得失去了知觉，只能感受到风和血穿过身体的声音。
“这是……那儿……”
“你看，她居然爬上去了？！”
“嘘！声音小点！被天尊听到就死定了！”
“这……是那里……我……”
下一刻，脚下一空，整个人像下栽去。
昏昏沉沉，天旋地转，身体如千斤铁般重，冷。只记得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流兮！你不要去！”
“她两次伤倒在无欢宫前，我能坐视不理吗？！”
“可是，他毕竟是唤世天尊，你打不过他的……”
“元清，如果你在不让开，休怪流兮！”
“哎哎！流兮！！！”
“放手！”
“好！你去吧！你最好闹得整个天上都不安宁！等你的采薇嫁给他后，他新仇加旧恨全都发泄在他身上！到时！你想管都管不了！”
“……”
为什么这么吵？！我想睁开眼，却发现，无论睁着还是闭着，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我很害怕，不断喊流兮的名字，可是，喉咙像被人掐着，无法发出声音。
“离忧没事吧？”
“……三生爷爷，你给我的这个是什么？”
“是红丹。”
“什么？！这么贵重的仙物，流兮万万不能收！”
“哎，就别客气了，毕竟，她和你有着九世夫妻之……”
“三生爷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流兮心中，永远只有如斯一个。”
“你……哎，我先走了，待离忧醒来，在来看望。”
流兮！流兮，你在那里，为什么，离忧看不到你，第一次，因为找不到他而哭泣。
醒来之时，听流兮说我整整睡了七天，而那时，离采薇仙子出嫁之日，只有十天了……
我站在院落一旁，望着着亭上矗立的那抹白色身影，风姿绰约，飘逸轻灵。至从采薇仙子嫁期将至后，流兮就一直没有在开口说话，温润的脸上笼罩着一片阴影，眼眸深邃，不笑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元清来看望过几次，却只是对着他的背影叹息，然后摇头离去。整个天上人间却异常热闹，都在为采薇仙子和唤世天尊的喜事做着准备。心中焦急又忐忑。
我只有十天时间了……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大胆！看到采薇仙子还不快行礼！”
刚看清来人，折蕊便在一旁吼道，我望着那张清冷美丽的容颜，一时怔在那里。
“哎呀！你不要仗着是玉元君的伴童就那么跋扈，小心采薇小子……”
“折蕊！”
一直沉默的采薇仙子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傲，折蕊闻言立刻闭嘴，
“他呢？”
采薇仙子目视我道，秋水般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冷得令我发慌，
“他？哪个他呀？”
“废话！当然是玉元君啦！”
折蕊又插了一句，却在看到采薇仙子眼中闪过的凌厉后伸手捂住嘴巴，我终于反应过来，手指向前方道：
“流兮就在前面。”
听了我的话，她暗沉的眸光突然闪了下，凝视我道，
“你叫他流兮？”
“啊？……恩……”
被她眼神盯得心里发慌，只好低头应道。却听到折蕊在一旁偷笑，感受到采薇仙子仍站在我面前，身上的寒气却越来越重，我连呼吸都不敢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移莲步朝前走去。她刚走，折蕊就伸手揪了我的耳朵一下，大声道：
“你居然在采薇仙子面前喊玉元君的真名，不想活了？！”
“哎哟，折蕊，你轻一点！”
“是折蕊仙子！”
“是，折蕊仙子，你轻一点。”
待她手松开时，我耳朵早己疼得发胀了，转过视线朝前望去，只见流兮不知何时早己露出笑容，脸上的阴沉也散去，一片明朗，原来，他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展露笑颜。心中苦涩之余，又有些欣慰，至少，他笑了，这比什么都好。最后看了他一眼，握紧手中的玉如意便朝外走去。
无欢宫。
己经七日未来，不知他还认得我否？抬头看着那三个苍劲有力的朱红字迹，深吸一口气便迈进去。
“天尊又发魔了！大家快跑！！”
“啊！！！好可怕，他的……眼睛……”
才走进大院中，便看到数十仙娥惊慌失措的朝外奔来，面无人色，言语中满是恐惧。我怔在原地，不解的看着那些拼命外逃的仙娥，却只听到不远处的房中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救命啊！救命！”
“啊！！！”
“天尊，放过我……啊！”
紧接着鞭声四起，那些呼救声更加凄惨无比，令人听了胆战心惊。
“仙子，快逃吧！在不逃……在不逃就没命啦！”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粉衣的仙子拉住我的衣衫急声道，娇美的面容此刻早己蒙上无数恐惧，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前方疑惑道：
“这位仙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天……天尊发魔了！”
“发魔？”
“你不知道吗？！每月初七都是天尊发魔之时！一旦他发了魔便狂性大发，胡乱杀人！……”
“可是，他不是神仙吗？怎么能杀人呢？！”
那名仙子本就急于逃跑，见跟我说不通，索性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跑：
“哎呀！什么神仙！他就是一个存活在仙与魔之间的妖而己！”
仙与魔之间的妖？！我越听越糊涂，回头时只见身后有数十仙娥连滚带爬的朝大门处奔来，一个个皆是魂飞魄散的惊恐模样。我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不想活啦！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竟要进去？！”
那名粉衣仙子见我在度朝里走去，气急败坏道，神色中却充满对我的关心和担忧。心中一暖，朝她摇头微笑：
“我不怕。”
“哎呀！进去就等于送死！你……”
送死又怎样，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我都不会放弃！
转身朝那些制瞠目结舌的仙子一一望去，然后停在那个粉衣仙子身上，深深的鞠了一躬：
“谢谢你！”
下一刻，双手收拢，朱红的大门被我紧紧关住反锁上，迈起脚步朝那个房间走去。门外先是安静，紧接着雨点般的敲门声不断响起，她们在门外大声呼喊道：
“仙子！快把门打开！！”
“打开啊！别去！别去！！！”
“你会死的！死的很惨很惨！！”
我静静的听着身后嘈杂而纷乱的声音，紧握手中的三生石，是那天留下的，一共有两颗，本来想送给流兮，我和他一人一颗，可是，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流兮，如果离忧今日能活着回去……”
我轻叹一声，温柔注视着静静躺在掌心之中的两颗三生石，那日，它们曾如此亲密的紧连在一起，上面，还有残留着流兮手指的温度，想到这，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下一刻，不在犹豫，将它放入怀中然后推开了眼前紧闭的黑色木门。
卷一 第十七章 唤他无是
“啊！！”
“救命啊！”
门开启的那刻，一阵惊恐声立即传入耳中，混合着皮鞭不断落下的声音，心跳的节奏不自觉放快了些，朝里望去之时，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仙娥，一个个衣不遮/体，血肉模糊，趴在地上痛苦呻/吟，那身上之伤，一看便知是皮鞭所抽，还有几个意识清醒点的，见到我之后立刻朝前趴来，哭喊道：
“仙子……仙子救……救我们……”
“救……”
“你们……”
我刚开口，只听房内传来更凄厉的哀嚎声，充满恐惧，断断续续的传到耳中，几乎可以想象她们正在经历怎样炼狱般的折磨。
“啊！天尊！不要！不要！！！”
“不要啊！”
“啊！”
凄惨的哀嚎结束在雨点般的鞭声之下，只听到一片花瓶落地，桌椅破裂之声，空气中的血味欲加腥浓，我的心却意外的平静下来，一步一步朝屏风走去。
“滚！滚！你们都给本尊滚出去！”
“啊！天尊饶命啊！”
只听他充满暴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啪”的一声，眼前屏风被劈两半，他双目赤红的站在那儿不断喘息，妖异的红眸射发出凌厉嗜血的凶光，仿佛下一刻便能滴出血来一般，乌黑如缎的发丝漫天飞舞，遮住了他的脸庞，魅惑而狷狂，加之那身玄黑色长袍，整个人犹如地狱修罗般站在那儿，一刹那，空气凝结了。那些仙娥们连滚带爬的朝外跑出，脸上带着无尽恐惧，身上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那股腥味更加浓烈，我却怔在那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滚！给本尊滚出去！！”
他在度狂吼出声，执在手中的皮鞭胡乱落下，一阵撕裂声响起，四周飞舞着红色的窗帘破片，那些仙娥们脸上带着恐惧而嫌恶的目光看着他，没命似的朝外爬去，多留一秒都不肯，只剩他孤独的站在那儿，我的眼睛有些酸涩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留下抱抱他？难道只是因为他发了魔的失控？可是，为何我在他眼中看到的，除了杀气，还有一丝无肋？
“天尊……”
我轻轻开口道，脚步朝他走去，感受到那个黑色身影僵了下，原体低垂的头突然抬起，艳丽若桃花的面容，沾了污迹，却依旧明丽，只是那双眼，锐利如刀，把那份柔媚削减了不少，冷冷的望着我道：
“滚！”
声音低沉暗哑，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那双执着皮鞭的手不断颤抖，他好像在压抑着什么，那双红眸中的光芒时暗时亮，有股情绪在不断穿梭，神色中满是痛楚，我不禁有些担心，又向前迈了一步：
“天尊，你怎么了？”
“滚！给本尊滚！”
“可是，你……”
下一刻，皮鞭毫不留情的向我身上抽来，左肩之上立即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感迅速传遍身体，我只是闷哼一声，却未停止脚步，在度开口：
“天尊，我是离忧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
啪，他又朝我身上甩了一鞭，那双红眸情绪瞬间万变，有狂乱，有迷惘，有痛苦，像在忍受炼狱般的煎熬，他究竟怎么了？！此刻，我多想上前抱住他，轻抚那双红眸。不去理会身上的鞭伤，我一步一步朝前柔声道：
“我说过，我喜欢你，我要……”
“啪”
鞭尾甩过我的脚指，撕心裂肺般的痛向我袭来，身体一晃，我急忙扶住身旁的玉柱，冷汗直冒，脚底的痛在不断凌迟着我，却还是努力冲他微笑，跛着腿一步一步向前。
“还记得吗？那日你说过，只要离忧爬上刺猬亭，你便答应娶离忧……”
“啪啪啪！”
脖上，腰上，大腿处全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我死死咬住嘴唇不啃一声，他美丽如女子一般的脸上早己晕开一层朦胧的苍白，青丝凌乱的粘在上，有种病态的美，往日的邪妄全都化为柔弱，若不是红眸依旧妖异，当真以为他只是个俊美儒雅的天神。艳红薄唇终于缓缓张开，声音轻如春风，飘过耳际：
“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