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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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的朱砂痣-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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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平管家在我面前故作轻松的表情,我也不忍心去拆穿他的好意,有希望才有将来,不是吗?在平管家的帮衬下,和婆婆解释这是日旭的安排,却只能在旭日园的后门送他们走。

    “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暗生拉着我的衣袖,有些不舍的问道,“暗生好久都没有看到梁元帅了,他也不同我们一起走?”

    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暗生的头,“暗生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替姐姐照顾婆婆好吗?”

    暗生眨巴着眼睛,脱口而出:“姐姐和梁元帅每次都丢下暗生。我讨厌你们!”甩开我的衣袖,扑通一声跳上马车直往里钻。

    “心儿,替我照顾好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一时情动地拥住早已哭成泪人的心儿,“只要你们安然无恙,将军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打败敌人。”

    “小姐,你才是姑爷心上最重的人。”心儿不甘地说道,却被我推开。

    马车绝尘而去,有梁家的忠仆平管家,有贴己的心儿,还有日旭亲手训练的家丁,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日旭心上最重的人,怎么能丢下而逃命呢?心儿,生死同穴是何等的情深意重,我想去亲身尝试一回。”笑着落下冰冷的眼泪,滑过嘴角,没有一丝的温度,只有带着略微咸淡的苦涩,这一句深藏心底许久的话,是否可以随着飞舞的寒风,送到那个伤痕累累却屹立不倒的男人心中?

    突然,远处传来不清晰的战鼓号角声,循着这激荡的怒吼声,我往城南跑去。南朝的那一纸纸罪责仍旧不停落下,原先的那些早已盖满了街道。慌张的百姓,漫无目的地涌上街道,毫无主张的往城南门边挤去。耳边充斥着孩子的哭叫声,老人气喘的呼救声,还有更多人的催促叫嚣声,不同于战场上的血腥,此刻,是完全的绝望充斥。

    城楼就在眼前,抬头即可看见站在寒风中,衣衫飘摇,行单气傲,指挥若定,一回头间,似乎看到城楼下凝神而望的我,嘴角扯开一个安心的笑。

    “嘎吱——”城门缓缓打开,马蹄声隆隆,只瞧见长龙般的骑兵自半开的城门中鱼贯而入,打头的两个正是梁家的骄傲。

    “关城门。”日旭一声令下,半开的城门再次重重合上。在那霎那,只瞧见都城外,整齐划一的军队,列阵在城门十几里之外,并无攻打之势。领头的那人,一手执着缰绳,一手自空中划过,顿时,都城外,响起震天的吼声,“投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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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章 誓言(一)

    冬天干冷的土地,也仿佛随着城外有序的声响晃动着。一时间,原本争先恐后的人潮停在了当下,如垂死前的混沌,不知进退。那些连棋子都称不上的人,一辈子都只是往前走,没有希望,也没有失望,只是为了生,为了一代代延存下去。

    停止的人潮和仿佛冻结的时间,让我残喘的呼吸着,眼前跳跃和移动的只有那一支不过百人的骑队。一马当先的日旭,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的眼神依旧闪烁着摄人的气魄,他的心中也许从来都没有害怕。

    “上马。”踏雪驰骋而来,马蹄声快而不乱,日旭一个侧身,伸手自我背后抄过,“知道我会破围而入,所以等在了这里?”坐在日旭身后的我,只能瞧见他背上铠甲一道道细密的伤痕,刚才的突围之战,是何等的惨烈?我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日旭的伤痕就在我的眼前,日旭气喘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日旭滚烫的热血沾满了我环绕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贴在日旭的背上,任由自己无法控制的眼泪打湿日旭的铠甲。炙泪和热血,我和日旭,再也无法分开了吧?箍着日旭的手也不由越来越紧,不想再分开了。

    “怎么了?”日旭应该感觉到我的奇怪,当先的踏雪也慢了下来,“我就在你的身边,是不是很冷?可是,我必须上城楼看一看状况。”

    拼命地摇头,虽然日旭看不到,“我不冷,真的。”努力克制自己起伏的声音,可是却不顾别他地紧紧倚着,“夫君,今天我让风捎了一句话给你。”莫名地悸动地想告诉日旭。

    “风?”踏雪稳当地停在城楼的台阶下,翻身而下的日旭抬头看着我,笑容依旧,星眸越发的温柔,“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轻轻把我拖下马,粗糙的手指从我脸上划过,抹去那淡淡的痕迹,“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顽皮的小孩子?脸都花了。”故作的镇定?

    “没有。”我拉过日旭的手,清楚地说道:“往后,我只想站在夫君的身边,不再分开。危险也好,生死也罢,我们不再分离,一同笑着面对。”日旭的手一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我期盼的哀求,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梁元帅,是否歇息片刻?”按压下的隐忍声音,打碎了我和日旭片刻的宁静,“刚才的突围真是精彩,如今的守卫之战,就让苻某代劳片刻。”一个踉跄,跌撞在日旭的胸前,不敢回头。亏欠?无法偿还的,还是亏欠吗?是辜负?可是对他而言,辜负两个字怎能让他忘记?

    “苻大人,梁某不得不上城楼一窥究竟。”日旭长枪撑地,显然是在勉强,“南朝如今围困都城,一切都是梁某的疏忽。”转身面向围在城门四周的百姓,尽单膝跪下,“梁家有负大家的期望,只是,日旭哪怕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城外的南朝军队伤了大家分毫。日旭一叩,以谢梁家渎职之罪;日旭二叩,以赎舍弟徇私之罪;日旭三叩,已偿在下无力抗敌之错。”曾经那么骄傲的日旭,我能做的,只是陪在他的身旁,陪他一起向这些百姓叩头认错,“如果还有愿意相信日旭的,就请各位安心地回到自己家中。”日旭握得我有些痛,可是我愿意替他承担所有的痛,只是他每次都以个人承受。

    那些百姓,没有人会相信,曾经那个骑着战马在他们欢呼声中无数次走过的神话,现在就跪在他们的面前。只是,为了向他们谢罪,只是为了让他们回自己的家。积聚到城门前嘈杂的人流,此刻,正缓慢地散开,没有丝毫的争先恐后,也没有任何的争执和唏嘘。

    “梁元帅,你这是何苦?”瘦削的人影挡在我们夫妻二人之前,犹豫片刻,一只手还是递到了日旭的面前,“上城楼布防吧。”连他都不忍看到日旭如此践踏自己的尊严?

    日旭爽快地握住苻清流的手,站直了身子,“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反手拉住我,和苻清流并肩沿着台阶往上走去,“苻大人凡事都那么周到,我并不担心防卫之事。只是想看看南朝的皇帝和他的军队,谢谢他故意放我进城。”心中一颤,故意放日旭进城?

    城楼上,整齐划一的布防,充足的石块和弓箭,只是一个个士兵脸孔紧绷,盯着远方不眨一下眼睛,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

    苻清流和日旭还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两个人踏上最后一步台阶,相视一笑。

    “梁夫人曾经问过我,南朝皇帝是怎样一个人。”苻清流望着远处,随意说道:“我们如今就去瞧瞧,到底是如何一个三头六臂之人。”苻清流对着日旭一颔首。

    被他们泰然的神色所感染,我也放松了先前紧张的心情,夹在苻清流和日旭的中间,一步一步走向城楼的中央。

    无数南朝军旗,仿佛就飘扬在眼前,更为磅礴的整队骑兵以浪形布阵在都城外,绵延到天地相交处,适才的震天吼声如今成了骇人的寂静,连马嘶声也被掩去。黑压压一片的骑阵中,一骑白马和马上身着银色铠甲的将领犹为扎眼,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牵扯着整个骑阵。

    随着日旭和清流,走得越发得近了些,能清楚看到白马上将领的挺拔身姿和他披在身上明黄色的斗篷,霎那间,我就可以断定,那就是南朝的皇帝,沐策。

    “梁元帅果然骁勇,不到一个时辰,便从我的骑阵中突围而出。”沐策浑厚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有着赞赏,也带有略微的戏耍,可凌驾于日旭之上的威严,让人不得不肃穆,“虽然,以少胜多不无可能,但以武朝如今不足两万的兵力,如何敌得过我的十万雄狮?”

    “梁某的突围难道不在陛下的计算之内?”日旭运足气,在城楼上把话送去,“梁某的五百人可以从陛下的三万骑兵阵中突围,那么武朝的两万兵力何以不能胜陛下的十万人?”日旭的从容,终究没有让我们输了气势。

    “朕也知道一切瞒不过梁元帅的火眼金睛。”一挥手,沐策骑马行了几步,靠得越发近了,依稀可以看清他狂傲的脸孔,张扬的五官不失刚毅,潇洒的气度中透着释然的神色,原以为沐策是一个阴狠的老头,料不到确是一个如此不凡的人,“只是想给梁元帅看看朕的诚意。我们此次围城,不会断粮,也不会在护城河动手脚,只希望所有武朝的百姓可以明白,我只是想让他们过上天下一统的真正安定生活。梁元帅,如果武朝不作抵抗,我也不会再做杀戮。”

    “休想动摇我方军心。”苻清流打断了沐策的话,一只手撑在城楼上,卯足了气力说道:“因为想安定,所以就先杀戮吗?如果不想杀戮,又为何攻打武朝?这一场仗,已经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不要把自己单纯的野心覆盖上如此伟大的意义,你,不配。”

    “这位可是武朝的尚书令?可惜,你和梁元帅一样,总有比天的才情,也没有明白良臣和忠臣的不同。所谓良臣,择明君,为官一心只为天下众人的福祉;而忠臣,因所侍君王的兴而荣衰而死,一身系于一个君王,而不是天下。只叹一句可悲!”沐策没有丝毫的动怒,反倒脸上多了些张狂的意味,“的确,统一是我的野心,我大大方方的公布于天下;如果一个君王,没有那样的野心,就像你们的那个昏庸隆宗,换来的必然就是灭国。梁日旭,苻清流,一天后,我便会开始攻城,那也是我给你们的期限。”笑得肆虐张扬,却有着俯瞰天下的豪情,收敛笑容的瞬间闪过一丝停顿,“有个陪伴左右的女子,真好。”轻柔的一句话,带起无限的感伤。白马一跃,骑兵阵自正中分开一条路,沐策掩身而去,留下飞扬的尘土,覆盖住他身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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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章 誓言(二)

    千万人的战场上,无人欢呼,也无人追逐绞杀。一天的期限,让南朝的将士见识了他们君王的气度和自信,可也让我方的将士无法言语。战,还是降?

    “月华……”日旭一声轻唤,拉我入怀,“你说我该怎么办?”无力的叹息声后,沉重的靠在我的身上,拉住我紧拽在城楼岩石上的手,瑟瑟发抖,身心俱累。

    苻清流没有离开,“梁元帅,你回府休息片刻,城南这里有苻某看着。”冷静的语调,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感情,“城西有太傅,杨都领守在城北,东边有莫独领。”

    “苻大人,你的好意梁某万分感谢。”日旭忽而走到苻清流的身旁,在苻清流的肩膀重重拍了一下,“一天的期限,梁某已经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说完扭头看着我,默默地笑着。

    一旁是苻清流冰冷的眼神,另一边是日旭温和的眼神,两个人都不想我在这里?“我不走。”坚定地挽住日旭的手臂,摇了摇头,“一个人也是一份力量,我决不会拖累你们。”

    “好。”日旭拍了拍我的手,送来丝丝温暖,“苻大人,内子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也有不凡的见识,更重要的是,梁某刚才答应过她,不再分离。”相视一笑后,眼角瞥见苻清流僵直的脸孔微微透着绛红,尽一拳敲打在厚实的城楼上拂袖而去。每次都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每次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

    “他总有醒来的一天。”日旭紧紧拦住我,轻声念叨,“你的片刻犹豫,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我每次都亲手把刀扎入他的心中,早已经遍体鳞伤了。”投入日旭的怀中,沉沦自己的一切,“我们能做的,就是还他父母一身清白,给他一个交待。”如今,一切就在眼前。

    日旭推开我,皱眉说道:“几次三番听你这样说,苻清流家里到底蒙受了怎样的不公?这些年来,只知道苻清流有明妃这样一个妹妹,却从不见有提及他的家人。”

    “夫君,可有片刻时间听我细数其中曲折?”拉过日旭,避开城楼上的众人,“此事牵连极广,波及了你我还有苻清流的父辈,甚至还有皇室。”

    日旭的脸色越发暗了下来,拉着我往城楼下走,闷声不语,煞是可怕。

    “夫君以为我又要生事?”勉强跟上日旭的步子,可瞧去却好似被紧紧拖着,“我的父亲被人射杀了,就在他要逃命的当下。”一个踉跄,撞上停住的日旭,只听得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不知所措的我,连忙抬手替他抹着,不敢伸张,压低的语调难掩我的急躁:“夫君,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们这就下城楼去布防,一定可以击退南朝的军队。”

    “月华,你说的可是真的?”日旭紧拽住我的手颤悠地说道,“苻清流已经把灾银的事情全盘告知,可又是谁会在此时此刻射杀你父亲?”我扶着日旭慢慢走下城楼,才发现身后留下的一条长长的带血脚印,心中愕然,可看到日旭固执的眼神,我不忍与他再起争执。

    不忍地别过头,却瞧到曲折的楼阶尽头,站着瘦削的苻清流,抬头看着并肩而下的我和日旭,抿着双唇,紧拽着双手,在我们走近的片刻,忽然侧身倚在城墙上,不再看着我们,“梁元帅,守城的必须苻某都已按你的吩咐做好了,只是那个流星弹,苻某无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旭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无奈地说道:“如今内外交困,有如今的局势,也是苻大人一人支撑的。”日旭到底想说什么?

    “苻大人,可否与我们一同回梁府商量?是不是叫上褚太傅?”我无法看到日旭此刻的勉强,擅作主张一次,“白松诚此刻被抬在刑部,那个凶手逃入了皇城。”

    苻清流抬了抬眉,嘴角勉强拉起一个弧度:“只要梁元帅愿意回府,苻某绝无异议。”难道他知道我此刻的心思,有意与我一同逼迫日旭回府休息?

    日旭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的表情,推开我的手,朝着城楼下百人的骑兵队走去,“就地驻扎,随时待命。”牵着踏雪往城中走去,从未看到过日旭如此的背影,银白色的街道,灰白色的战马旁,带血的黑色铠甲,拖曳在地的长枪,散乱的发丝,不再坚定的步伐。

    一路随在日旭身后的我,只能看到他背上渗血的道道伤口,却看不见他此刻苍凉的眼。苻清流默默走在我的左后侧,只能用眼角瞥见他不变的步伐。因为知道我要给日旭上药,苻清流借口去找褚太傅,留下了我们两人在梁府。

    当我说着婆婆和家人转移的事情,坐在北阁的日旭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夫君,舅舅当时不在家中,就在我从白府回来的时候,一直没有回来过。”挽了一块白玉膏,仔细地在日旭的背上每一道伤口处抹着,时不时看着他的脸色,怕下手太重。

    日旭抬了抬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手上一直把玩着白玉膏的圆盒子。

    “我再去加一块炭,穿得那么单薄,不要着凉了才好。”我提日旭披上一件单衣,赶忙往暖炉里拨了一块炭,回身小心打量着他手臂上的旧伤,“武朝开国的功臣,除了梁家和褚太傅,还有一位名叫刘瞰澜的文臣。你可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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