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那年,他们四个护送我逃往洛阳,我在心里立过誓:绝不图谋绿刀。如果他们四个人谁想占据绿刀,我不会去抢。虽然象绿刀这种绝世神兵,谁都想拥有,想独占,但更重要的是做人要凭良心!
阿娇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我,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当她确定我是真的不绑定时,她鼻子一抽,俯在我肩上,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阿焰流放去了西凉城,阿星逃亡在外,阿毛死了,阿丹回家做他的酒楼掌柜,我又不会用刀,这把刀就只有你用,你为什么不绑定?你为什么不绑定??”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仿佛我不绑定绿刀比阿毛之死更令她伤心。
她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不绑定?为什么不绑定?你不是一直想独占苗刀吗?现在有机会了,为什么不绑定?!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崩溃。
我只好轻轻搂着她安慰说:“阿娇,阿星他们会回来的,我们会聚在一起的。”可是,安慰她的话,好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只是我固执地不想去做最后的绑定,不想乘人之危。
那一天,阿娇哭得很伤心,哭了很久。最后,整个身体都偎进我怀里,缩在我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那是自我洛阳大病后,阿娇第一次对我假以词色。不知道为什么,我大病后,阿娇对我很是疏远,以前给我治伤时的淡淡情愫不见了,我与她中间隔着的距离越来越远。
我知道女孩子总习惯在脆弱的时候找个依靠,或许,我只是阿娇在受到阿毛之死打击时,选择的依靠,毕竟我是她名义上的相公。并不代表我与她的疏远关系,有所改变。只是我那样抱过她,搂过她之后,她便是我的责任了,感情再疏远,她也注定了,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很想了解她,走进她心里,希望知道她在想什么。将来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我不想跟她做怨偶。
我在外面客栈给她开了房间,并在客栈里陪了她一夜。因是订了亲并且注定是要成亲的,我没有刻意避嫌。
我没有说什么话,其实说什么都不能安慰她。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人静静地陪着她,呵护她。花容凌乱时,有人给她拭泪,饿了,有人给她送上饭菜,累了,有人为她递上肩膀,困了,有人抱她上床。这就够了。
她心头的那股悲伤情绪是谁也不能安慰的,只能让她慢慢的发泄出来。
哭了一天,又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阿娇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有些浮肿的眼圈还微微泛红,却更加显得楚楚可怜,看了便叫人心疼。
我说:“阿娇,别急着回去,就在青州住几天。”
阿娇摇摇头:“我出来久了,不回去奶奶会担心的。……我也要回去帮阿毛他爸给阿毛办……喜事。”说到“办喜事”,阿娇的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柔柔地问:“阿强哥,你陪我一起回去吗?”
“嗯,我送你回去。”我说:“以后你就好好呆在瓦当镇,别去封印干戚了。”
阿娇叹了一声,没说话。我知道,那一叹,是为了阿毛。没有了阿毛的配合,她一个人也不能完成封印。
一路上,阿娇与我都沉默着,我知道我该说什么,现在是阿娇最软弱的时候。可以,我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把阿娇送到瓦当镇东门:“阿娇,你自己回去吧。”
“你不回去?”
对于回瓦当镇,我心里总有些抗拒。把阿娇送到东门,已是我的极限。我说:“我就在这里呆会。要是有事,你赶紧来找我。”我怕善心婆婆会责罚阿娇,或是追问阿娇这两天去哪了。
临别时,阿娇问我:“阿强哥,苗刀绑定以后,又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翻阅过那本秘笈了,我也不知道那本秘笈上是不是出现了新的文字。
阿娇并不等我回答,直接说下去:“不管绑定以后是什么,阿强哥,不要再炼化苗刀了,我害怕。”
我笑了笑说,没事的。
阿娇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可以用开洞、强化、绑定这些奇怪的方法来炼化苗刀,提升攻击的。可是,我们已经被苗刀害得死的死,逃的逃,流放的流放,我怕我们再进行下去,我们会被苗刀全都害死。”
看阿娇这么害怕,我轻声安慰道:“不会的,阿娇,你想多了。”
第59章 剑工的忏悔
作者:天际驱驰
阿娇遥遥指着镇子中心那座巍峨的功德牌坊说:“阿强哥,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位大人,在这个牌坊下说,这是一把魔刀,我们养不起它,我们会被它害死!我相信了,我真的相信了!”
是的,我怎么会忘记呢?但是我不相信。我说:“阿娇,你害怕,你就不要管苗刀炼化的事了。”
阿娇拉着我,一再恳求,不依不挠:“阿强哥,你也不许去炼化了!我要你好好的!答应我。”
“我要你好好的!”这句话,在我心头泛起阵阵波澜,我知道了,我在她心头的位置。虽然彼此疏远,但也明白彼此是一生的伴侣,终究会忍不住关心彼此,终究希望彼此都好。
我轻轻把阿娇揽进怀里说:“嗯,不炼了,听你的。”与绿刀相比,阿娇无疑更重要。我不想阿娇替我担惊受怕。
阿娇听了我那句话,似乎心情大好,垂着头,满脸哀戚中泛起一阵柔和:“你……知道就好。”
跟阿娇告别后,我在瓦当镇东门外徘徊良久,便看见阿毛他爸——瓦当镇铁匠从瓦当山上走下来。
看见阿毛他爸,我觉得满心的愧歉。当初一起意气风发离开瓦当镇准备闯荡天涯,现在却只落下一具冰凉的尸体。
阿毛新丧,虽说长辈不用给晚辈守丧,但也不会有心情四下乱跑,阿毛他爸怎么会从瓦当山下来?难道是从洛阳回来么?
阿毛他爸好象在一夕之间苍老了好多,看见我,有些意外:“阿强啊?你不是在青州吗,怎么有空回来了?”
我说:“我送阿娇回来,他叔,你这是上哪儿呀。”
阿毛他爸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娃,不瞒你说,我放不下我们家阿毛啊。你说他好端端的人,怎么能忽然就这么去了呢?我跟洛阳剑工是好友,去听他说说我们阿毛最后的事情。唉,我们阿毛真是时运不济,明明在炼化的紧要关头,你们家阿娇忽然硬冲了进去,叫了一声阿毛,我们家阿毛就没了……唉,真叫人伤心,那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阿毛他爸一边流着泪,一边叹息着,慢慢地走回了瓦当镇。
如果阿毛他爸说的是真的,阿娇确实有很大责任。但是阿娇所描叙的关于绿刀绑定的事,我总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绑定是那么痛苦的过程,阿毛为什么还要不顾性命的一次又一次抢着绑定?
洛阳剑工的剑庐是阿毛的命丧之地,我到达洛阳剑庐时,看见剑工正指挥着他的几个徒弟收拾东西:“年轻人,来晚了,去别的地方铸炼吧,我封炉了。”
“封炉了?”对于一个剑工来,封炉意味着永远退休。洛阳剑工是九州大陆上排得上数的几个铸炼高手,这样的人退休,实在是武器铸炼业的一大损失。
我说:“不是,我是来跟你打听一下阿毛的事。”
剑工顿时一脸肃容把我带进内室:“我铸炼了一辈子兵刃,阿毛是第一个死在我剑庐里的人,我必须封炉了,否则会死更多的人——这是我们剑工的规矩。”
他递了一杯茶给我,好象有很多话要说:“一念之错,毁我一世英名。自作自受啊。”
阿毛之死毁了剑工一世英名?这从何说起?
“阿毛的身体并不适合绑定绿刀。”剑工看了我一眼又说:“绿色苗刀,灵物认主。阿毛并不是绿色苗刀自己认定的主人!”
原来,灵物认主的传言并不是当初皇家发售清明礼包时的虚假广告。只是灵物认主表达得并不准确,更准确的表达应该是:灵物择主——它会自己选择主人!
并不是谁得到了绿色武器,谁就理所当然成为它的主人。
我说:“绿刀是我们六个人共同拥有的,我们都是它的主人。”
剑工嗤笑着不屑一顾:“小娃娃不知好歹!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说你们六个人都是刀的主人,刀却只认它自己选择的那一个!”
“那个人是谁?”我迟疑了一下,终于问了出来:“谁是苗刀自己选择的主人?”
“谁是刀的主人,我怎么知道?”剑工轻篾地笑道,好象我问了一句天大的笑话。
我问:“那你怎么又确定阿毛不是苗刀自己选择的主人?”
“我给他做了绑定,自然知道,阿毛自己也知道。”
剑工说得理所当然,我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果然隔行如隔山。
好在我不耻下问,劳动剑工给我普及了一下炼化绑定的基本知识。
绑定就是通过秘法把有灵性和带攻击的天微星石熔铸炼化进绿刀中,使得人刀血脉相通,达到人即是刀,刀即是人,人刀合一的境界。而解除绑定则是正好相反的操作,是解除这种血脉相通,并把已经激活的灵性与攻击封存进绿刀并永远留在绿刀中。不管是绑定,还是解除绑定,炼化过程中,稍不留神,就会导致刀毁人亡。
一般的武器,只能进行一次绑定炼化。只有绿色武器可以进行四次绑定炼化,三次解除绑定炼化,也就是说,可以把四颗天微星石的攻击熔铸进绿色武器中。这也是绿色武器得天独厚能成为绝世神兵的优势之一。能比普通武器多三颗天微星石的攻击,就会在兵刃上占很多优势。江湖对决中,哪怕是一丝丝微弱的优势都足以决定生死胜负,成败输赢。
“我给他做第一次绑定时就失败了。”剑工说道:“我就知道他不是绿刀选择的主人。”
“假如,阿毛是绿刀选择的主人,会怎么样?”
“如果是绿刀自己选择的主人,绑定的过程会非常顺利轻松,绝对不会失败。”剑工继续道:“绿刀是有灵性的,它会拒绝熔入其他人的血脉。我当时便劝阿毛放弃。”
说到这里,剑工沉默了好久,才叹息道:“这也是命吧。换了别人,便不会再纠缠下去……就算纠缠下去,我也不会答应。”
原来,剑工与阿毛的父亲瓦当镇铁匠是好友,常来常往,也常常说一些铸熔锻造之类的逸闻趣事。剑工便说了他曾为一个江湖豪客进行绿色武器绑定炼化的趣事。
第60章 阿毛的赌博
作者:天际驱驰
有个江湖豪客进行的是绿色武器天瀑杖的绑定。那个江湖豪客十分怕死,便丧尽天良的叫自己身边的小厮去进行绑定炼化。
一开始绑定,那个小厮就吐血,并且越吐越厉害。剑工自然知道那个小厮并不是天瀑杖自己选择的主人,不过他是收钱给人干活,明知不是天瀑杖的正主,也进行了强行绑定炼化。第一次绑定后,那个小厮死在了江湖豪客家里。江湖豪客抬着尸体来进行了解除绑定。
第二次绑定炼化时,江湖豪客选择了一个身体壮实的手下来进行。经过两绑两解后,那手下被折腾得狂吐鲜血,吐血吐得奄奄一息。
谁知道,那江湖豪客一时利欲薰心,更兼异想天开,一厢情愿地以为绿色武器的绑定炼化可以无限绑无限解,可以把无限个天微星石的攻击熔铸进天爆杖中,他便可以拿着这样的绝顶武器横扫天下,称霸九州大陆!
于是,江湖豪客象烧坏了脑子的白痴一样,不顾手下的死活和哀求,指挥剑工给手下进行了第四次绑定炼化!第四次绑定练化后,那个手下不但没有死,连吐血都停止了,把天瀑杖收束进身体里,整个人容光焕发,脱胎换骨了一般。
江湖豪客叫剑工进行强制解除绑定炼化,却丝毫不能把已经完全溶合进血脉里的天爆杖从手下的身体里分离分毫。
江湖豪客傻眼了,便想杀人夺杖。那手下本来武功低微,但性命攸关,狗急了还跳墙呢,便硬着头皮,以低微的武功挺着天瀑杖与之对决,一番绝命挣扎,那个手下竟然单凭着武器之犀利,抵敌住了江湖豪客的攻击。江湖豪客知道再斗下去,自己便要落败,赶紧见好就收,放下身段,与那个手下结为异姓兄弟,同吃同住,共有财产和地位。
当时,剑工着实笑话那江湖豪客一时贪心,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却落得为他人做嫁。那时候,阿毛也在一边,当笑话一样地听着。
“也就是说,本不是绿武自己选择的主人,但只要进行了最终的绑定炼化后,绿武也会认主?”
剑工点道:“第四次绑定,就是最终绑定。绿色武器都是有灵性的,它把它寄生的血脉之主害死,它自己也消亡了。所以,最终绑定之后,它必须认主!”
在听了江湖豪客的笑话后,我便明白了阿毛的心思:他知道他不是绿刀选择的主人,但他想熬过三绑三解,最终把苗刀熔炼进自己的身体,从而迫使苗刀认主,从而达到独占的目的。
剑工说道:“我劝过他,这是以命相搏的事,在最终绑定前,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也有可能熬不过三绑三解的痛苦煎熬。”
“你最终还是强行给他做了绑定炼化!”
剑工又是好一阵沉默:“说起来,应该算是我害了他。明知道很危险,我还是经不住他的哀求。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只有拥有了绿刀,打拼出一片天地,他才有可能迎娶到她。阿毛那么硬气的孩子,在我跟前哭。我就心软应允了他……”
阿毛并不是有什么雄心壮志的人,逝者已远,我不想问,那个女孩子是谁。
回到青州,得到一个惊人消息:南郡武学国子监明年会来青州武学院招生了!这可是开天劈地,破天荒的第一次。
武学国子监虽然是九州大陆上的官办最高武学学府,却从来不公开招生的。当他们觉得某个学生太到入学条件,他们会暗地考察,然后会直接发送一个入学通知函。
这纸入学通知函在江湖中极受欢迎,能接到通知函就代表武功达到了相当高的地步,已被皇家官方纳为武师培养对象。
虽然武学国子监是官办最高武学学府,一旦入学就可以吃喝全免,还可以拿到俸禄,虽然从国子监毕业后,可以成为一个城镇的武师,前途一片光明,但它超低的毕业率,超高的死亡率,却让很多人望而止步。
那漫长,严苛的三十五关武闱,足可以与炼狱媲美,因此南郡武学国子监的入学通知函,堪比死亡通知函。只是接到入学通知函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入学或拒绝入学。一旦入学,就必须接受武闱的挑战。中途退却,会被人耻笑轻视,那是任何一个习武者都无法容忍的事。
能接到南郡武学国子监入学通知函的已是凤毛麟角,肯拿着通知函来入学的更是万中无一。所以,南郡武学国子监里常常没有一个学生,成了九州大陆上一个类似于笑话的顶级传说。
南郡武学国子监到青州武学院来招生,对青州武学院来说,是极为难得的荣耀,但对于学院里的学生们来说,只是一个惊人消息,并不能带给大家惊喜,毕竟极少有人愿意年纪轻轻便去经受生与死的考验。武师的职位虽然诱人,但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大人。我要去南郡吗?”做为青州武学院里目前学生中的第一高手,我无可避免的必须做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