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擂师平板的声音已经不能遮掩他的激动!二十年来的唯一一个通关武生!
“呼”垂死的蝙蝠王巨翼一扫,它已经接近枯竭的力道,仍然如霜刀雪剑般撕割我全身!金刚符的有效时间已过,我只是平常状态的我。全身赤/裸,内息尽吐,无遮无挡地承受了魔王中的魔王千年蝙蝠王的巨翼垂死一扫,只扫得我狂滚出去,重重撞到武闱帐幕上,但觉全身从外而内都被粉碎撕裂破败了一般的剧痛,“回、天、符!”鲜血跟着这三个字一齐喷出来。
“武闱已结束,武勋值已清空,不能再施放符咒!”
如果不是实在全身剧痛,精疲力竭,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艰难,我真想一掌拍死这欠扁的牛/逼哄哄的货!
“武闱结束,恭喜武生通关。”擂师平板的声音说道:“武生,你可以出去了。”
可以出去了?让我这个样子出去?别说我现在气若游丝,根本走不出去,就算走得出去,我也不出去!全身光溜溜的,怎么出去?呆在里面还可以掩耳盗铃,自我安慰。
一声轻响,擂师扔过来一个小瓶子。那种小瓶子我很熟悉:九转金丹。疗伤圣药,药效堪比回天符。喝了这种经过符咒师施法的疗伤圣药之后,我身上的伤势迅速好转复原。
“你可以出去了。”擂师平板的声音再次提醒。
“不出去!”刚喝过擂师递来的九转金丹,实在不好意思动手剥他衣服。眼光不由得斜向盘什,现在没有了不施放回天符的威胁,不要他的法衣,好歹也要剥下他的中衣。
盘什微微一笑,似乎很明白我的心思,说道:“你敢抢我衣服,我马上撤阵!”撤阵,就是把武闱撤除,搬回他们符咒师所在的黎山寨。
算他狠。
随着武闱的结束,幻拟出来的千年蝙蝠王的尸体已经消失,绿色苗刀上的眩目光华也渐渐黯淡了下来,还插在武闱场地中。我拔/出苗刀,把它重新插回玩具一般的制作工艺幼稚粗糙的刀鞘中,挺了挺身子,走了出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赤/裸清白的躯体,没有什么不敢面对世人的!
武闱门口外,已经聚集了无数欢呼的人群,我一出现,立即有人给我披上了一件披风,总算是遮住了我的身体。
能从武闱里通关出来,一下子,我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在我耳边乱响。我漠然地听着,心无涟漪。就算这些人在武闱外旁观了全程,他们也不可能体会,我在武闱里,在生死一线间挣扎求生的感受。多少次濒临死亡?忍受了各种魔族的各种非人的伤痛折磨和蹂躏摧残,我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没有一处没有受过伤。武闱就是一座活生生的炼狱,是国子监武生们的噩梦。
当我从武闱里走出来,我已经不是当初进去时的我了。经历了那么惨痛的磨练,从武功到内息,从身体到意识,从情感到理智,无不在炼狱中得到煅炼升华。我不再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依靠他人的傅昭强了,从今往后,我便是可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不管前路有多险阻,在经历过武闱的考验后,我都可以含笑面对。
第80章 金榜题名
选择来南郡就读武学国子监,选择武闱闯关,也许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快看,他手上拿的那把刀,就是苗刀。传说中,失踪的绿色苗刀!刚在武闱里绿光一闪,就把最后那只大蝙蝠杀死了!”随着武闱通关,这把跟随我共同闯关的绿色苗刀,也惊艳地再次在世人们的眼中闪亮。
绿色苗刀,自从在阿星拿去轼父之后,被一老者抢走后失踪,沉寂五年后,它终于再次惊艳亮丽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在关键时候,是苗刀助我一臂之力,奋勇闯关!
绿色苗刀,在整场武闱闯关中,功不可没!
我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刀,大声说道:“不错,这一把,便是传说中的绝世神兵之一,绿色苗刀。想抢的,尽管来!”据说,同一时间现世的其它九柄绿色武器,都已经做了最终的绑定炼化,已经抢无可抢。如果有心要抢夺绿色武器,这把苗刀,便是最后的机会。在偷偷摸摸持有绿色苗刀十一年后,我终于代表我们一拉子练绿刀的小伙伴们,宣示了我们对绿色苗刀的所有权!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扬眉吐气地拥有它,并且自信有能力守护住它!
场上有一刻时间的安静,随即又爆发出欢呼声。整个南郡城的人都兴高彩烈,气氛象过节一样热闹热烈,人们纷纷庆祝,南郡城时隔二十年,又出了一位闯关英雄。
二十年前通关的那一位,听说姓汪。这位汪姓武生在闯关后,便心灰意冷,隐姓埋名了。而我在青州所拜的入门恩师,姓汪,名通,字不通。
“益州公文到,送达通关武生傅昭强。”一个身穿白衣,脸色惨白的长袍人,阴阳怪气地在喧闹的人群中响起。他的声音并不特别洪亮,却声声入耳,这怪异的腔调听了使人觉得万分不舒服。热闹的场景顿时安静了一下。
这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的人,长像也十分怪异,一时间,竟然分辩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走路的样子,好象在飘,身形几乎没有起伏。走到我身前,打量了一下:“你便是傅昭强?”
“是。”小小一个傅昭强,还需要冒充么?
长袍人递给我一个小卷轴:“益州武师委任状。”听到长袍人说出这句话,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南郡城又一次即将诞生一位武师大人。
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份委任我为益州武师的聘书,并希望我立即到任!
虽然,只要能武闱通关,必定会接到某个城市的武师委任书。闯关成功的武生,就象香饽饽一样被各大城市抢着要。可益州距离南郡千万里之遥,我刚通关出来,他们的武师委任状就送达到我手中,这消息,也灵通得太恐怖了吧?
长袍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说道:“傅武生进入武闱之前,我就已经带着委任书来了。”如果我通关了,他就可以抢在所有城市之前立即递上委任书。看来益州此次打定了主意,想抢一个武师回去,志在必得!
“我可以拒绝吗?”
听说我这句问话,欢呼着的人群霎那间静寂了下来:从来没有一个通关武生能够拒绝再上一层楼地成为武师!成为武师,意味着从此可以吃皇粮,从此是官家的人!那绝对是高人一等的身份和职业!
长袍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怔了一下,说道:“可以。但是,不会有更大的城市向你发出委任状。”言下之意,益州是向我发出武师委任状的最大城市,我拒绝益州,显然是不智之举。
我也知道益州在九州大陆,算是有名的大城市了,是著名的鬼城,任何人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大城市发出的邀请。我说道:“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犹豫,并不是因为城市的大小。
长袍人从我手中抽回小卷轴,说道:“可以,不过要尽快。”转身继续以奇异的姿势离开了喧闹的人群。我冲他背影问道:“我怎么找你?”
“我住在司鼎衙门。”
我本性冷清,实在不适应这样喧闹的场景,应付这样热闹的场面,显得很被动。我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只是看大家都很高兴,我实在不忍心扫大家的兴。
由扬州司鼎大人亲自主持的欢庆仪式,在长袍人离开之后,正式拉开繁琐而隆重的帷幕。扬州司鼎大人口口声声称我为武师大人。不管是哪个城市的武师,都够称为大人。
扬州司鼎大人在一片恭维称颂之中,念兹在兹地不忘了透出语言,希望我去厌火岛夺回扬州鼎石!除非我头被门夹了,才会单枪匹马跑去厌火岛找嗜火老妖抢扬州鼎石。我能在武闱中杀死嗜火老妖,那是在武闱这个特殊环境中,甚至我能杀死嗜火老妖都是邀天之幸,是极其幸运的事。我还不至于头脑发热到这种地步!
“阿强哥!”一个女子的尖叫,在欢腾的人声中,突兀地响起。
“阿娇?”
阿娇的身影,冲过重重人群,一步步向我奔过来,泪眼婆挲,钗斜环乱。
我走向阿娇,人群自动分开出一条道来。想不到阿娇直接扑进我怀里,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我一只手扶着阿娇,向扬州司鼎歉然道:“不好意思,我得去照顾她,不能参加庆典了!”不趁机开溜,我就是傻的!我也不管司鼎问了什么,只当没有听见,扶着阿娇扬长而去。
在我没有跟阿娇真正成亲之前,我始终留有余地。这个世界对女子是苛刻的,女子的名节胜过性命,我爱惜阿娇的名节,就象爱惜我的名誉一样。在这样盛大的场景里,我更加不能随随便便把阿娇拥进我怀里,不能让任何人,对阿娇的名节产生任何质疑。
扬州司鼎殷勤得紧,派人一直把我和阿娇护送回武学国子监。
打发走所有人,我笑道:“阿娇,起来吧。人都走完了。”阿娇有没有晕倒,以我此时的功力,自是轻易便能分辩出来。
阿娇从床上坐起来,凝望着我,泪水却滴了下来。我说:“我没事。”
阿娇伸手揽住我脖颈,身子慢慢偎过来,她的头贴到我颈项上,秀发抵在我颌下,轻泣着唤我:“阿强哥。”
“嗯。”
“我去看你武闱了……我只看到十三关……那个厨子一刀砍了你脖子……我就晕了。”
我笑道:“没事的。我脖子比刀硬,刀砍卷了。”她说的,应该是傀儡人屠那关。
“我看见你脖子流血了,流了好多血!”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压抑的哭声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阿强哥,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我伸长了颈子让阿娇看,哪知,阿娇却看到了其它的地方,蓦地脸了红,声若蚊蚋地问:“你……怎地……光着……身子?”
我也不想光着,关键我还没找到机会找衣服穿!武闱出来后,就只披着件披风遮羞:“嗯,我去找衣服穿。”
阿娇双手一搂我脖子,止住了我站起来的身形。她的头重又偎到我胸口上,低低地哭泣,一边哭,一边唤我:“阿强哥……阿强哥。”她温湿的泪,滴落在我赤/裸的胸膛上。便是钢铁罗汉,也要心生微澜,何况我只是凡夫俗子?何况我与她本有婚约,何况她曾是我性幻想的对象!我不禁情动,不禁手臂一圈,把她箍拥在我胸口,安慰她:“不要哭了,我已经平安回来了。”哪知,我越是柔声安慰,阿娇便哭得越是伤心。
再见到符咒师,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符咒师大人站在神坛上,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我。
看见符咒师大人的笑容,我便知道,我的一切成就,在符咒师大人眼里都不值一哂。不过我一点不奇怪,也不失望,本来,这凡尘间的一切就与符咒师无关。他在笑,是因为我活着出来了。在他眼里,活着出来,远远超过武闱通关的成就。
我迎着他的笑,笑道:“益州请我去任职武师,我要去吗?”
符咒师大人微笑道:“你自己决定。”
我问:“以后,大人会去益州吗?”
“每个城市的符咒师都是皇家指派的。我能去哪里,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觉得符咒师大人这话有些不尽不实。如果青州重逢只是偶然,他能出任南郡城的符咒师,就绝不是偶然巧合。符咒师应该可以争取去某个城市就任。
我说:“我去。”我没有理由拒绝益州的邀请。我加上一句:“希望能尽快在益州看见大人。”
符咒师大人很久没有说话,脸色有些黯淡。过了许久,他重振笑容,淡笑着说:“你该成亲了,武师大人。”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狠狠捅进我心窝。
我宁愿符咒师大人占我便宜,叫我“傻孩子”,或是一向颐指气使地直接叫我“阿强”,也不想他这么尊敬而疏离地称呼我“武师大人”。
第81章 洞房花烛
“大人,您什么时候成亲?”我不经大脑脱口而出,问完我就后悔了。我永远也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永远也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符咒师大人也许压根没预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错愕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么?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
我没有等待他的答案,在符咒师的错愕中,我转身从他面前离开了。
“为什么要提醒我该成亲了?”我愤愤地想:“为什么不继续超然地‘你自己决定’?”心一瞬间便痛到麻木了。我眼中不知不觉间已经蓄满了水:“就算一定要提醒我,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我难得开心的时间?”眼中水势不断上涨,再不赶紧转身走掉,我怕我会决堤。
我已是男人,打碎牙齿和血吞,我绝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流泪。
我跟符咒师算什么关系?大概只是符咒师与炼符材料采集者的关系吧,一种临时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符咒师根本不能在尘俗中结交朋友。
是啊,武闱通关了,我承诺的二十一岁成亲的时间也到了。符咒师大人不过是提醒一声。
可是,我却最不希望符咒师大人提及我的亲事。一旦提及,仿佛便在我与他之间划上了界线,永不能逾越的界线。曾经有过的心灵默契,一瞬间,土崩瓦解。残留在我心底里的,那丝女性的温柔情怀和幻想,终究被符咒师大人亲手抹杀。
我眼眶中蓄满了泪,在漫天迷蒙的水雾中,埋葬我的女性人生。这是一份本来就不该有的感情,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当我从符咒师面前转身离开的时候,我也从此完成了我从女人到男人的转身。我大笑道:“好,我这就去求亲。我会幸福的!”我一路慢慢走回武学国子监,把溢出来的泪,忍了回去。
二十一岁成亲,不管我有没有完成男性心理建设,只要我活着,我都必须成亲!
我回到国子监时,阿娇已经收拾好行装在等我:“阿强哥,我要回去了……把好消息告诉你妈。”
“……昨天我一通关出来,司鼎大人已经送人给我妈送出红榜了。”
阿娇顺着眼,低低道:“那我也该回去了,奶奶会担心的。”虽然昨天,阿娇很崩溃地哭倒在我怀里,但此时,她显得对我很疏离。那温顺胆怯的模样,便象是她的保护色。
我走近她,阿娇却退开几步。我问她:“益州城请我去做武师,你说,我去吗?”
阿娇看着我,一脸的茫然,半晌才道:“你自己决定……这种事,轮不到我说话。”笨阿娇,她听不出来我是拐着弯求亲吗?结了亲,我去哪里,她就会跟着我去哪里,所以我才要征求她的意见。
不过,貌似这个世界,男人是全权当家,女子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权力。若是硬要发表意见,除非是很强势的女子,一般都觉得管丈夫的女子不贤惠。
在她的茫然,我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收拾好的包裹:“阿娇,如果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会嫁给我吗?”
阿娇没有说话。
是了,这句话问得也多余。这个世界,没有父母之命的婚姻,全叫野合!象阿娇这般温柔美丽的女子,没有父母之命,她肯定不会嫁给我。父母要把她嫁给谁,她便会嫁给谁,这是这个世道的风俗。男女间的感情,基本上不纳入婚姻的考虑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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