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的供养》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刀的供养- 第5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其实是一场心理的交战,我败北了。

    虽然我背后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才退到墙边,才会退无可退,貌似也没有必要把这一进一退好象探戈一样的舞步进行到底吧。

    我停下脚,不再后退,看着金不换把那张带着笑意,平静的脸凑到我眼前,忍受着他那气势似乎要把我吞噬的感觉,强笑道:“帮主这么盯着属下看,难道属下脸上长了一朵花?”

    败北归败北,我承认败北,可也没想要降顺他,正面交锋不敌,我只好硬着头皮耍无赖。

    金不换似乎从来没有遇到我这样的人,在他强大的气场凌迫下,还敢说出这样无赖的话来,更深地盯着我,想从我的神情中探究出什么来。我装模作样摸了摸脸,强笑道:“属下洗脸去?”

第109章 求饶

    金不换轻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主位上坐下。在他转身的时候,我顿感压力一松,这才觉得手心里汗渍渍的,原来不知不觉间我早已经冷汗涔涔而下。

    自我穿越过来,我还从来没有在谁跟前输过气势,面对金不换,这一仗,我竟输得如此彻底。

    他确实是豪强霸者,有睥睨天下的气慨,这份气慨,并不是来自武功,而是他的内心。

    金不换高高在上地坐着,问:“我给你一次机会选择,是你抵命,还是你夫人抵命?你要想清楚。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夫人,但这仇不能不报。”

    “不是还没断气嘛。”

    “哈,一杖正中心胸,除了拖时间,你觉得他还能活过来?”说这话时,我怎么觉得金不换死了义子,并没有太多的伤心和痛惜。凭这个世界的医学水平,这样的重伤,是根本没法医治的。便是放到穿越前,修补心脏创伤也是风险极大的大手术。

    “要抵命,自然是我去。我说过了,我会替阿娇担待一切。”我当着那么多帮众的面宣称替阿娇担待,我若食言了,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何况我是真心愿意替阿娇担待一切,只愿她一世安好。尽管我很不甘心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抵命,但我还是只有硬着头皮无可选择理所当然地回答。

    金不换点点头,说道:“你对夫人倒是情深义重。”看着我,话锋一转,语气略显柔和地问:“你想过没有,你两脚一蹬就去了,你能放心把夫人留下?让她孤独终老?”

    难道我还没死,他就想打阿娇的主意了?我吃不准金不换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老不死的莫非还想老牛吃嫩草?对阿娇有企图?我若真的死了,绝不能放心把阿娇留在楚天都。

    金不换说道:“以你的武功和能力,也算是本帮难得的人才。金弈星死了,你去抵命,本帮一下损失两个人才,实是可惜。”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顿。

    我的心却跳了跳:我还不想死,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活下去。听金不换的语气似有松动之意。我站在空阔的小花厅里,微微仰头看着高台上的金不换。这个男人如帝王般地坐在他高高的城主宝座上,他可以操纵楚天都任何人的生死。

    “如果你肯求我饶你一命,然后替我办成一件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我心头一凛,问道:“什么事?”山不转水转,果然是万变不离其衷:这并不是阿娇失手杀人事件,是精心做出来的套子!想我给他们办事——杀戮天下和金不换并不信任我。

    “先求我饶你!”

    我眼睛一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求饶,不过是一句话。但对心高气傲的我来说,我说不出口。何况,阿娇杀人事件多半是金不换用金弈星设局陷害暗算阿娇,图谋于我。求饶就是变相的认输,我怎能轻易认输?我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去验伤?说不定金弈星使了什么障眼法,其实根本没有受伤。事实上,整个九州大陆,也没有人敢硬扛神武武器的攻器,除非那个人不正常!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金不换的声音从高台上飘下来,自然地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压。

    我并不想死,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愿意活下去,只有活着我才能照顾那些我想照顾的人,守护那些我想守护的人。

    金不换好歹也算是个枭难,也还当得起我一跪,我跪他也不算折辱我。

    在很多年前,我答应过某个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吗?

    我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做吗?

    ……

    我一瞬间就给自己做了无数的自我心理辅导和心理疏通,可当我双膝跪下去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鲜血直冲脑门,然后从头顶喷溅出去,我全身冰凉,眼失明,耳失聪,口干舌燥,已不知身在何处。我只是下意识地说:“求帮主饶属下一命。”

    其实头喷血,眼失明,耳失聪等等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人体在过激情绪中的自我保护应变机制在发生作用。其实,很多事,在没有做之前觉得很困难,做过之后,就觉得很简单。就象求饶,求之前,觉得那句话打死也不能说出口;可是求过之后,又觉得那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说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在我心里,低头求饶便如耻辱的印记,烙印在我心间,只怕这辈子我也不能忘记。

    当我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五官功能和神志就渐渐回复了正常,在我回复神志,能听见声音时,只听见金不换在说:“……玩笑的。”他已经叫人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忍不住心头暗骂:“你丫的,拿折辱人当开玩笑,你怎么不去死?”我心里虽然骂,但我清楚金不换并不是开玩笑,只是拿开玩笑当场面话,表现他的大度。

    金不换更想将我折服。我不比金弈星,金弈星是一步一步从普通帮众升迁上来的,确确实实地为帮会贡献过心力,忠诚度绝对比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高得多。只有从思想上,从意识上将我折服,才可能尽快让我忠诚于帮会。

    只有能够忠诚于帮会的帮众,才是可靠的。否则,能力再强,也只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这真是金不换设的局,金弈星真的死在了阿娇的如意杖下,用金弈星的命换我,就算我的武功比金弈星高些,我的办事能力不一定比金弈星强,忠诚度也没有金弈星高,金不换这是在做亏本生意!

    没有人会设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局。难道这真的只是阿娇失手伤人事件?

    等人侍卫来扶,我双膝微一用力,已经挺身站了起来:“需要属下做什么事,还请帮主明示。”能够以饶我一命来换取的事,应该是件很难办很棘手的事。

    金不换手一挥,摒退了左右下人,从高台上缓步走了下来,直等到侍卫们出去后,又回身把门反拉上,才说道:“你只需要找到那个人,劝他答应跟我合作就行了。”听上去这事一点都不难,而且貌似还很好办,一点难度都没有。这样一件事,须得着神神秘秘摒退左右,甚至还要关起门来讲话?

    “合作什么事?”

    金不换的脸色平淡如恒,什么情绪波动都瞧不出来,仿佛带着面具一般:“合作什么你不用知道。你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劝得他同意与我合作就行了。他要任何好处,你都可以许给他。”平静的脸色,带着强势的威压,特别强调:“记住,是用任何方法,只要他应答就行。”

    “那个人想杀了你,也可以答应?……”我冲口而出。哎,我都多大了?还老是说些不经大脑的话。金不换又盯着我一番探究,我低下头讪讪道:“……属下失言。”

    金不换面沉如水地盯着我看了半晌:“你这话问得不错,放眼九州大陆,想要我性命的人不少。只是在这楚天都还轮不到谁来要本城主的命。怎么?你也想要?”

    最后那一问,挟着丝丝寒意,只怕我回答稍有一慎,金不换便要翻脸。我倒不是很想要金不换的性命。虽然金不换跟我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那是上一辈的恩怨,我并不想渗合进去,要报仇,也是我妈自己报;我来楚天都,跟金不换作对,只是想他不为难符咒师,我自己跟金不换其实并没有直接的恩怨。相反,金不换倒对我有知遇重用之恩。

    我暗暗凝力防备,杀灵石那夜,金不换一手便拿下了我的龙牙刀,这一幕一直令我震惊,他的武功只怕深不可测!我不能不防备他,低着头,恭声说道:“属下岂敢。”

    金不换好象没有听见,淡淡说道:“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他同意,就杀了他!”

    我隐隐猜到那个人是谁,感觉很是不妙:“那人是谁?”

    “符咒师!”

    我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疼痛,象要把我痛得四分五裂一般。先前那些痛楚,就象是埋下的药引,此刻纷纷在我身体里引爆,痛楚象肆虐的风暴一样,瞬间席卷我全身,我无助地被灭顶吞噬。

    我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一头晕了过去。只是彻底失去知觉前,我残存的意识在想:原来那两个魂魄没做成的事,落到了我的头上!

    金不换真的忍不住要对符咒师大人下手了,以这样直接的方式。

    以不能拒绝的姿态,我被勒命去劝说或者杀死,那个我一心想守护的人!

    我醒过来时,还是在小花厅,只是被人从地上搬到了椅子上。身体里还是那般痛楚着,虽然强忍着,还是一阵阵止不住的虚弱。

    “帮主,傅舵主的身体应该没问题。”听声间,说话的是帮里的大夫。

    “没问题?”金不换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怎么会晕倒?”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压。

    大夫不吭声。他自然回答不出来,他若能回答出来,他就可以当神医了。

第110章 恣意相思

    “怎么会晕倒?”同样的话,金不换又问了一遍,不过这次他转到我跟前来问我。

    我能告诉他,是因为痛楚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我猝不及防,被瞬间击溃而晕倒么?我极其虚弱地说了两个字:“旧疾。”

    金不换忽然抓住我左手,指着左手腕问:“这是什么?”

    那是在青州时割腕留下的伤疤,我说:“放了点血。”

    金不换扔下我的手,似乎作势想来扒我的衣服,我本能地勉力一挡,金不换便作罢了,只是冷嗖嗖地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疤?”他怎么会知道我身上有伤疤?

    我侧头轻轻问那大夫:“你检查我身体了?”

    大夫满脸歉意,诚惶诚恐:“小医医术太浅薄了,实在检查不出舵主的病情来……”大夫检查病人身体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想必,大夫在给我检查身体时,金不换竟然在一边瞪着眼睛精光灼灼地旁观,这感觉就太恶心了。旁观完了还要问,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我身上有伤疤关他毛事?就算是上司关心下属,好象也关心得过份了吧?

    我勉强伸手拍了拍大夫的肩:“你诊断得没错,我确实没病。”大夫得了我这句肯定的话,感觉他暗地里长长舒了口气,对自己的医术又重捡信心。

    既然我自己也说没病,金不换下巴一抬,示意大夫出去。

    我慢慢从椅上坐起来,然后勉强站下地,我不想在金不换面前示弱。虽然我现在的样子,只怕一根手指都能把我戳倒,我还是希望我能在金不换面前站着:“帮主还有什么吩咐属下的?”

    金不换很有耐心地冷冷地看着我从椅子上挣扎起来:“我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这厮还等着我说明怎么身上有那么多伤疤?

    这人前不久还想杀了我替他义子报仇,这会儿却殷勤地关心起我身上的伤疤来,实在是不太正常。不过他越不正常越好,我谨守帮众之礼说道:“属下的伤,已是陈年旧伤,不劳烦帮主费心过问。”

    金不换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能从这里如此完好地离开,我觉得还算是幸运,至少给了我三天时间。

    只不过现在这种状态,想从花厅走出去,还是有点困难。我忍着身体里的剧痛,一步一挪地艰难地向门口移动。我听见金不换在我身后冷冷地问:“小傅,你这个样子,真不碍事么?”

    草,我什么时候跟金不换亲密成“小傅”了?但是,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一丝丝关心之意,只不过这关心只引得我一阵恶寒,只说道:“属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知道金不换一定在背后看着我,我还是头也不回地慢慢挪出了小花厅。

    在离开小花厅前,我说:“帮主,我们家沈娇的神武湘竹如意……”用那么昂贵的费用打造出来的神武兵器,阿娇一直宝贝得紧,可不能落在旁人手里,便宜了别人。

    “我叫人给你送回去。”金不换倒好说话,没有把这杀了他义子的神武如意当凶器给没收了。

    从小花厅到芥纳居并不太远,我却走得异常艰辛,身体里的痛楚一浪又一浪地袭来,我只能走走停停。

    自从从金不换嘴里蹦出“符咒师”三个字,那些被我尘封在心扉里,强行不去忆起的往事,蓦然间都拥上心头。我有三天时间去劝他与金不换合作。如果他不答应,结果就是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我独自踉踉跄跄地走在月光溶溶的道路上,虽然身体一直剧痛着,我却满怀柔情与甜蜜,我终于可以不再压抑自己,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想那个人。那些平淡的往昔,如一涓清溪,在我心间暖暖地流淌,熨平了我心间的沟壑和丘垒。

    在金不换口中吐出“符咒师”三个字,我的身体就忽然剧痛时,我有种明悟:这痛楚真是符咒师大人带给我的!回想起来,基本上每次接触到与符咒师有关的人或事,我的身体就会阵阵疼痛,且越痛越深。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除此之外,我身体里的痛楚没有更合情合理的解释了。阿娇能解除或缓解这痛楚,只因我跟阿娇在一起时,我心里想着的是阿娇,至少我会强迫自己不去想别人。她是我妻子,在面对她时,我必须一心一意地待她,这点起码的忠诚我必须遵守。

    我仰望着头顶的月亮想,如果每次想起符咒师大人,我身体就会痛,我还是情愿痛着。痛楚,让我知道,在我心底深处有那么一方柔软的地方,在那柔软的地方,我偷偷装着一个人。虽未曾想起,却从未曾忘却。

    这段路程并不太远,走得也艰辛,可我却不愿走完。此时此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可以不再掩饰,不再压抑,可以恣意思念。

    这份感情,就如同酿酒,捂得越瓷实,发酵越充分,时间越久越浓烈。

    我难得放纵一次自己,在这个夜晚,我独自用思念慰藉孤单的自己。时隔数年,我与符咒师的距离依旧那么遥远,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一段从一厢情愿开始的感情,终会以一厢情愿结束。

    月光下,我看见有个女子的身影站在路的前面。我还没有认出人来,她就猛地奔了过来,一把抱住我,把她湿濡的脸贴到我脸,在我耳边柔声轻唤:“阿强哥。”

    我放心地依靠在她怀里,感觉到我冰凉的身体在她怀中渐渐回暖,身体里的痛楚,也慢慢消退,我扳起她的脸,看见她一脸的泪痕,伸手替她拭去泪痕说:“媳妇,这大夜的,你跑这么远做甚?”

    阿娇紧紧抱着我说:“担心你。”

    听到她这三个字,我很开心,感觉心一下子不小心浸到了蜜里。一直以为阿娇是无忧无虑的,无忧无虑到没心没肺的地步,她从来也没有担心过我。却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