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别这么实诚!”还自己把法袍脱了?任凭别人往自己伤口上抹断心散?怎么比我家阿娇还笨呐!
“我是回来打坐才发现伤口不能止血的。”符咒师分辩道:“可能是趁我晕厥过去了,偷偷抹上的。”
我心里一寒:这一招太毒了,分明是想要了符咒师的命。如果不是我守在这里等候着,可能符咒师就会不明不白失血而死。
我想到了金不换给我的命令:“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能劝得他同意,就杀了他!”这说明金不换对于能够劝动符咒师合作不抱希望了,已经对符咒师动了杀念,希望可以换一个弱一点的能被利用的符咒师。
“他们,拷打了你一天一夜?”
“嗯。”
我轻轻叹了一声,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怎么肯放你回来?”
“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肯放我回来了。”符咒师大人说道:“现在想来,他们已经下了断心散,我绝不能死在城主府,他们就只有放我回来了。”
“大人。”我宁愿符咒师大人没有来救我,我宁愿受刑受辱的人是我!我是宁愿死,也不想符咒师大人受到任何的伤害。
符咒师笑了笑倒开解我,说道:“皮肉之伤,比起身上的痛楚,实在算不了什么。”
“身上的痛楚?什么痛楚?”
符咒师呆了呆,似乎醒悟说漏了嘴,随即就笑了一笑,看着我说:“我身受之痛便是你身受之痛,你没有感觉?”
我瞬间被惊呆了!原来,当我忍受着那些痛楚的折磨时,符咒师大人也跟我一样,受着那痛楚无尽的折磨。
我实在是太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了,在经历了将近三年的越痛越甚的折磨后,当那种痛楚袭来时,我几乎有种想自残的冲动:用一种真实的痛楚,去冲淡那种虚幻得不可捉摸却又痛入生命的痛楚。如果不是怀疑这痛是符咒师带给我的,如果不是在痛楚中还带着一丝丝甜蜜,我会不会痛到崩溃?
万万想不到符咒师大人竟然会跟我一样痛着。我的痛楚,有时还可以让阿娇帮我减轻一下,符咒师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我一直觉得这痛楚痛得蹊跷。
符咒师大人说道:“这是相思毒。”
相思毒?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毒药。
“对我们修行人来说,它是最毒的一种毒!”
我又不是修行人,我为什么也会中这种毒?我问:“怎么中的毒?有解药吗?”既然已经中了毒,关键是有没有解药。
符咒师大人并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会不会被痛死?”
“不会,但是……”
符咒师大人没有再说下去,我猜想,这痛楚如此地消磨人的意志,当痛到极限后会令人崩溃,这毒,这痛本不足以直接令人送命,却可以令人以各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叹了一口气,我实在不想这么死。
符咒师大人微微一笑:“其实相思毒无药可解,是因为它根本不需要用药去解。”问我:“你看见哪位神医可以用药治得了相思之症?”
我瞪着符咒师,觉得符咒师大人说话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了,而我也已不再是从前那般唯唯诺诺的心态了,我说道:“咱们中的不是相思,是毒!”相思不可用药来解,毒当然还得用药来解。说完,我心头一动:这毒既然名为相思,当然相思。自南郡别后,在益州,每每忆起符咒师大人,我便会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不去忆起。因为注定的结局,我再怎么想也是无用的。强行不去相思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符咒师有些歉然地一笑:“相思毒,因为相思,所以成毒。”我怦然心跳,似乎有个我期盼已久,实已不敢再做奢望的答案就摆在我眼前,我有些不能置信地问:“原来,在我想着大人的时候,大人也想着我?所以才会觉得痛?”
符咒师在我的瞪视下转过头,看着结界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只要你忘了我,我们就都不会再痛了。”
我反问:“大人,你又为什么不忘了我?”既然如果我忘了符咒师,可以解开相思毒,令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再痛楚,那么反过来。如果符咒师忘了我,应该也可以达到相同效果。
符咒师大人低下头,垂下眼睑,带着忧伤,轻轻说道:“阿强,你何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我以为你结了婚,我就可以不再牵挂你。但是,我做不到。可我真的不想害你受那份痛楚……”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渐渐地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是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心情激荡而微微颤抖。
我情不自禁地把符咒师拥入怀中,希望可以给他一些勇气和力量,让他可以不再这么令人心酸心痛地颤栗。这是我听见的最美妙的语言,我只觉得我所经受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甘心了。我在他耳畔低语:“大人,你都做不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做到?”经历了三年的相思痛楚,他应该比谁都明白我的心意。同样的,经过七年的漫长煎熬,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感觉到符咒师大人的手慢慢攀上我的背脊,终于环过双臂,也将我拥入他的怀中。
那一刻,我们在静默中分享彼此的怀抱和慰藉,分享彼此的温度和颤栗。
那一刻,我浑然忘却了我是阿强,我只记得我是那个穿越过来的二十二岁女护士。
我庆幸,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符咒师大人。我庆幸,我不是一厢情愿,在我爱着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爱着我!我庆幸,在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后,我们终于彼此敞开了心扉!
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符咒师大人在我耳边轻轻说:“阿强,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忘了我,你才会过得好。”他环绕着我的双臂慢慢地松开,慢慢地变抱为推,他离开了我的怀抱,也把我推离了他的怀抱。
我的心一点点破碎,一点点滴出血,我刚刚燃起的热情,一点点熄灭,一点点冷凝成冰。从开心的巅峰到绝望的深渊,距离竟如此之近。
第120章 相许:以痛楚作伴
冷傲冻人,果然是符咒师大人的本色!在我开心时候,冷不防给我如此沉重的一击。
虽然,我可以紧紧抱住他不松手,他也绝难将我推开,可是,无赖不是这么耍的。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推开,滴血的心渐渐沉入冰窖,刺骨的寒意令我不禁战栗:“我从来没有向大人要求过什么。”
符咒师大人站起身,脸庞渐渐苍白,转过身,看着结界外的人流,说道:“阿强,明知道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事,何必开始。”
原来符咒师大人跟我一样,明知道这段感情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刻意回避,刻意不去开始。
然而,此时我已经不同往昔了: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不能确定符咒师的心意,我也可以一直回避;可是,在片刻之前,在我明了了符咒师心意的瞬间,我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开始了。
感情的闸,一旦开启,怎可阻挡?已经一泄千里的感情又如何收得回?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说道:“大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没想过要从这段感情中获得什么,我只想要这段感情。
符咒师站着一动不动。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只要能象在青州南郡那样,能时时见着大人,能跟大人说几句话,知道大人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不语不言。
我继续说道:“如果大人想把我流放到更远的地方,我也会去,只凭大人一句话。”
现在猜想起来,我能接到南郡武学国子监的入学通知函,我能武闱通关,我任职益州武师,只怕都是符咒师大人一手安排的。只为了让我远离他,为了让我忘了他,也为了让他自己忘了我。
可是,事与愿违,结果却是彼此相思,彼此中毒。
我说:“不管相隔多远,我绝对不会自伤自残,我一定会好好陪着大人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我已分不清,最后这句话,算是赌气?还是诅咒?反正我有阿娇这根救命稻草,我一定会比符咒师大人更能忍痛!不管活得如何的痛楚和不堪,我一定会陪着符咒师大人痛到最后一息。
相思毒,无药可解,唯有彼此纠缠的两个人,一方放手或死亡。
不管有没有开始,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与符咒师大人的羁绊注定要不死不休!
早在十七岁那年春天的一个午后;在我闲步经过他的神坛前;在他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在我回望了他一眼,便把他铭刻在心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符咒师大人还是一动不动,甚至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没事,我充分发挥我的无赖精神,他不肯回头看我,我就去前面看他。也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如此无赖,无赖到没有尊严和自重的地步。
当我走到符咒师大人面前时,赫然发现他脸上有两道淡淡的泪痕。我抬起手想替他拭去泪痕,符咒师却把脸扭过一边,把我的手僵在了半空。
听见符咒师大人低沉而忧伤地说道:“你不要求是你的事,我不能给你结果,就没有资格开始。阿强,你我之间,是注定的,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果。”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难过情绪:“既然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开始。”
我用另一只手拉起符咒师大人的一只手,将半空中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弯合拢,扣在我的手背上,让他的手握着我的手,说:“在很多年前,我就把自己象这样放进了大人的手心里。大人是愿意捧着它,还是摔碎它,都是大人的权利。我无怨无悔,无话可说。”
符咒师大人轻轻紧握了我一下,然后迟疑着,渐渐松开了手指,把我的手自他掌心放开:“阿强,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笑道:“我一直很幸福,大人难道未曾看见?”
符咒师说道:“我不要你幸福给我看。”
“大人是希望我不幸福给大人看?”
“阿强!”符咒师大人的语气少见的严厉:“我是希望你真的幸福。不是要你幸福给我看!”
这些年,我幸福吗?我忽然想起我是阿强,我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对符咒师大人步步进逼?
就算我不惧人言可畏,不怕流言蜚语,我也应该为符咒师大人着想,为阿娇着想。我顿时泄气了,深深叹了一口气,垂下头说:“大人,对不起,我不该违逆你的安排,擅自到楚天都来。”与楚天都相比,益州真的是世外桃源,在那里,我与阿娇过着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可怜巴巴的认命神态,令得符咒师终是忍不下心来,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来楚天都。”他抬起我的下巴,凝视着我说道:“我敢来楚天都,本是有备而来,防护周全,绝不会让金不换得逞。阿强,你才是我唯一的破绽。”
符咒师大人的拇指轻轻按在我唇上,阻止我说话,温容道:“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也会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
我再次抬手替符咒师拭去泪痕,这次他没有避开我。等我替他拭去了泪痕,他说道:“没有哪个符咒师会象我这样。”他松开我的下巴,仰天叹道:“阿强,你是我这辈子的破绽!”
“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也会陪你一起痛下去,一直痛到不能再痛。”符咒师大人把一辈子都许给了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答应我的,便是我期盼的全部。只要他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只要能让我时时看见他,知道他平安,只要知道,彼此陪伴着彼此,这,就足够了。就算不能相见,只要身体还在痛着,我便知道他还平安,知道他还想念着我,这,也足够了。我很知足。我知道我不能奢求更多,我也没有资格和权力奢求更多。符咒师大人不能给我的,我同样无法给予他。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在他说:“没有哪个符咒师会象我这样。”的时候,笑得那么落寞苦涩,他眼眸中那抹深深的忧伤,仿佛又幽黯了很多。
他说:“阿强,你是我这辈子的破绽。”语气那么无奈,无奈中透出认命,认命中透出包容,包容中透出宠爱,宠爱中透出纵容。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笑得那么舒心,估计还笑得有点花痴,本来以为快要绝望时,符咒师大人忽然又答应了我的期盼,感觉我已经开心得傻掉了。
可能我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笑容,终于让符咒师受不了了,瞪着我问:“笑够了没?”我笑着回答:“嗯!”我伸手想把符咒师大人拉到我身前,拥入怀里,结结实实抱住他,感受他实实在在陪伴在我身边的感觉。
符咒师大人抬手一挡,轻叱道:“放肆!”
我斜乜着他,暗暗想:全身都给我亲过了,抱抱有什么关系?
哪知,这念头刚转完,我便看见符咒师大人瞪着我的眼睛斗然变得有些羞恼,脸庞微微泛起一些红晕。我忽然有种感觉,觉得我刚转过的轻佻念头,被符咒师大人知道了!对这种感觉我并不是陌生,在很多年前,在瓦当镇,曾经有个小女孩也能感受到我的念想,只是她什么都不说,总是静静地呆在我身边。
我颇有些尴尬地笑着看着符咒师大人,符咒师大人却瞪着我。一会儿,他轻轻叹着,走上两步,把我揽入他怀中无奈地说:“下不为例。”
我静静靠在他怀里,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说。在很久以前,在遥远的青州,我曾这么期盼过。
直到天色已经黑尽了,华灯初上,符咒师方道:“天晚了,你该回去了。”拿出一个绿色的形状有点象树叶的东西放进我手里:“要紧的时候,用这个来见我。”
这是什么东西?恍然中我好象见过这样的东西,却又记不真切了。
“障目叶。”符咒师大人说道:“要用时,只消把这叶子贴到你身上,别人就看不见你了。只是要记着,使用了这叶子,就万不能拔刀或与人动手,不然你的身形就显露出来了,叶子的法力就失效了。”
“就一张?”这东西貌似跟人们幻想的隐身衣弱了很多个档次,隐身衣能够在隐身的情况下攻击人,而且攻击了人,还能继续保持隐身。这个障目叶显然还达不到这些标准。不过,一种是高科技,一种是法术,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符咒师大人浅浅笑道:“空了我给你多炼几张。这东西除了能隐身,没什么大用,你要这么多来做什么?”
我笑了笑:“多练些,我存着。”在符咒师大人看来,也许觉得这障目叶没什么大用;在我看来,却是大有用处:倘若在黯月与杀戮天下的战争中,有一队人使用障目叶,人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内城灵石区,突发奇袭,绝对会杀得金不换措手不及!说不定还能一举拿下楚天都。
第121章 赠符,被翻红浪
就在我在心头暗暗奸笑时,符咒师大人笑道:“那是我给你用的。你不能拿给别人。”大约看出了我的失望,解释道:“符咒师有规定,不能直接或间接参予你们尘凡中的斗争。你拿我炼的符去给别人用,会害我的。”轻轻握着我的手叮嘱:“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