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来悦玉手连舞,音至高处,双手按弦,琴音霍止。场上花影人形冲天一飞,假影散去,只余那朵真花徐徐落下。丁承飞方收刀谢礼,额上已是微汗涔涔。
场上一片哑然,众人如在梦中,似乎仍在怀疑方才所见。隔了半晌,皇上方才站起身来道:“神奇,太神奇了,朕自幼习武,未曾想到武功有如此境界,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想我大国还有如此人才呀。远宁说得不错,丁承飞确实比他们高明,令朕开了眼界。柯先生,你说几句吧。”
柯百献叹道:“今日之见真乃皇上仁治天下之成果,国之洪福也。据老臣想来,功力能达到此境的,江湖高手里只怕也不多,像丁侍卫如此年轻便能有此功力的更是寥寥无几。老臣多年未曾出宫,只怕也是孤陋寡闻啦。”
皇上道:“丁承飞,朕今日本该重赏你,但赏什么朕还没有想好,等朕想好啦,再行赏你吧。”又唤丁承飞到近前来,问道:“你可曾遇过敌手?”丁承飞道:“回皇上,臣三月前奉旨到山东及甘凉一带,曾遇一蒙面敌手,臣敌不过,被一老者相助,方得脱险。老者言道:臣在江湖上可算得一流高手,然江湖上一流者不止数百近千,且告诫臣不可恃武慢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过臣的不知几何。”
皇上道:“那老者姓名你可知道。”
“老者本不愿说,见臣宫卫装束,便道:臣若见了柯百献柯先生,说是“皇城根下”便知道了。”
柯百献一惊,忙道:“那人是否左眼大,右眼小,左眼几乎右眼的三个,且右边眉毛都没了,容貌甚丑。”
丁承飞道:“正是。”
皇上问道:“柯先生真认识他?”
柯百献忽地垂泪道:“此人姓柯名百岁,是老臣的亲弟弟,本以为他早不在人世,没想到他还活着,我兄弟二人已四十多年未见了。”
此时天已渐黑,太监过来请皇上用晚膳。皇上命散了,又命丁承飞明日午后到御书房侍候。
赵元回到府中,好生失望,笑话没有看成,只怕那丁承飞日后要在皇上面前大红大紫了,将入宫之事向父王赵震乾禀告一番,讲到公主亲为丁承飞抚琴,心下好不嫉恨。
赵震乾听完道:“父王平日说你城府欠深,行事外敛,让你少沾花惹草,勤练武艺,多入宦场,以炼心机,你就是听不进去。”赵元本就不平,加上赵震乾一阵埋怨,更是愤懑。
赵震乾接道:“你看看,为父稍怨你几句,气愤之色行于脸上,人见你面色,便知你心事,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赵元忙正色道:“父王所言,儿定谨记。只是眼下皇上更为看重那姓丁的,公主似乎也对他青眼,父王向皇上荐孩儿掌军的事只怕不能顺利了。那姓丁的功力确在孩儿之上,只怕日后大红大紫,哪里还有孩儿的位置。”
赵震乾摇手道:“不然,自古不论官场战场,三教九流皆非以个人武力为赢的。再说你今日也不差,不是比安王府的王少河更胜一筹嘛。至于公主就算对他有意,他一个宫卫,身份悬殊,根本不可能。你还是好好准备对付斯图一行,明日师父来了,你要好好请教。皇上不是说击败斯图,便有重赏吗?那时封官拜将不就是易事了。”
赵元连连点头称是。父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在前厅用过晚饭,赵元方回房歇息。
薛秀容见赵元回来面色不善,只得小心谨慎侍候。赵元道:“玲儿怎么不在这儿?”薛秀容心头一紧道:“老太太方才唤去,说是帮会忙。二爷今日在外边辛苦了吧?”赵元“嗯”了一声,兀自愤愤道:“那姓丁的今日在本爷面前出风头,哼,迟早让他知道本爷的厉害。”薛秀容道:“二爷说的那个姓丁的可是什么宫卫丁承飞?”赵元皱眉道:“你怎么知道的?”薛秀容道:“外面都传开了,说回突国有武士来挑战,皇上点了二爷和一个宫卫,叫丁承飞的,不知是不是真的?”赵元也不回答,只“嘿嘿”笑了两声道:“男人的事,你少打听。”薛秀容道:“是,不早了,二爷早点歇息吧。”
赵元不一时已呼呼而睡。那薛秀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薛家本来世代经商,到薛秀容的父亲薛谋通手上,家资殷厚,成为京城屈指首富。薛谋通便想为儿子谋个仕途,也好光宗耀祖,为子孙后代谋个福祉,花银子打通关节,巴结上了宗王府,后来又与赵家结亲,将薛秀容嫁给了赵元,薛秀容的哥哥也捞了个官职赴任。
薛秀容初嫁过来,见赵元英俊风流,且是钦点武状元,以为所托良人,芳心暗喜。不料婚蜜月余不到,赵元现出好色本性,甚是不堪。薛秀容以好言劝之,那赵元道:你父亲为给你哥哥谋个官位将你嫁来,本爷娶你也是花了银子的,你与那些丫头婢女有何不同,不过品相好点,价格贵点罢了,难道当自己是千金公主,还想管住本爷不成。
薛秀容无奈只得隐忍,心想既已嫁为人妇,只得认命,常常暗自垂泪,后又听到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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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拜师】………
原来赵元曾有一次醉酒回府,将厨房中一个叫翠绿的丫头奸污,待赵元酒醒过来,见身旁睡个胖丫头又丑又蠢,十分恼怒,要将她连夜赶出府去,翠绿苦苦哀求,赵元方才作罢。。26dd
不料过了几月,翠绿竟怀有身孕,赵元后来得知,半夜狠手杀死翠绿,将尸体抛入城外河中。几日后尸体浮于河面,被人捞起,腹中尚有一未成形的死婴。府中人闻听传言,方知是此前突然不见了的丫头翠绿,家丁仆役个个惧怕赵元,哪个敢去认领。可怜丫头翠绿无辜丧命,幸有好心人将其尸体葬了。
薛秀容本温良闺秀,闻知此事,不由毛骨悚然。她与贴身丫头玲儿相伴长大,情同姐妹,见赵元欲图玲儿,玲儿却矢志不从。赵元几施手段未曾得手,已渐生恨意。薛、玲二人整日提心吊胆,如临火坑。薛秀容心地良善,欲助玲儿离此狼窝,两人一番计议,薛秀容遂写了家书,命随嫁过来的家仆成贵送信回娘家。只是已近月余仍未见家里来人,薛容秀思前想后,至半夜方迷糊睡去。
正午阳光绚丽,皇上午睡方起,移步往御书房。丁承飞和柯百献早在门外等候。二人随皇上进了御书房。
皇上拿起一份案卷,问柯百献道:“柯先生,你的简章上写的是你祖父,父亲曾为地方官吏,你十九岁时父母皆亡,二十岁弟柯百岁亡,二十六岁由尚书陈雍明推荐入宫。怎么现在你那兄弟又还活着?”柯百献奏道:“臣十九岁那年全家为仇人所害,一场大火烧光所有家产,全家葬身火中,臣与臣弟侥幸逃脱,臣弟便被烧成那副模样。臣兄弟探得仇人行踪,前往报仇,那贼人作恶多端,已被官府拿住,判了斩首,臣兄弟亲见仇人正法,方打算回归重振家业。不料天有不测,行于清江之上,突然狂风大作,坐船倾覆,臣死里逃生游上岸,臣弟当时伤势未愈,臣于清江沿岸及至下游寻找,未见臣弟尸首,以为已葬身鱼腹。不巧碰到臣父至交胡班常胡大人,后胡大人又荐臣到胡大人恩师陈雍明尚书大人处,及后方始入宫,有幸辅佐皇上。臣实以为臣弟不在人世,未敢欺君。”
皇上道:“柯先生不必多虑,朕近日关注比武之事,因此相问。当年你那仇人究竟何等样人?”柯百岁道:“臣的仇人便是四十年前武林正派人士行文共诛,官府天下通缉的大恶“飞刀荼魔”张从化。张从化被捕后,仅官府查实为其所害的就达近百户。臣记得抓捕他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恢捕头”展正恢。”
皇上道:“嗯,朕曾看过刑部的案档,这个张从化罪大恶极,先建邪教,被朝廷瓦解,后又组织一个专门暗杀,绑票的帮会,叫作“暗帮”,也被扑灭。近年这个“暗帮”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承飞,你出宫过几次,可有知悉?”丁承飞道:“臣确有所耳闻,仅是道听途说而已,未曾亲见。”
皇上又拿一份奏章道:“今日上午回突使团先遣使已入朝,奏言斯图王子**日便可到京,但朕得密奏斯图昨晚已到京城,承飞,这几日你不必在宫护驾,出去转转吧。”
丁承飞应了。柯百献道:“老臣欲去寻臣弟,请皇上准假。”
皇上道:“待比武会结束了,柯先生再去吧。”柯百献忙磕首谢恩。
丁承飞从御书房出来,过了玄金门,听见有人叫道:“承飞哥哥”承飞回头,正是小婉。小婉手里握着香囊,近前低声道:“承飞哥哥要去哪里呀?”丁承飞道:“我回去换身衣服,准备出宫,到城里转转。”小婉浅浅一笑道:“公主就在前面的品雨轩,着我来问你有没有空闲,公主说有话跟你说呢?”
丁承飞道:“公主有何吩咐?你说了吧,我有皇命在身,不方便去见公主。”小婉含羞道:“公主要跟你说什么话,小婉哪里知道呀,承飞哥哥,你出城是到南城,北城,还是东城,西城呀?”
丁承飞笑道:“我出去有事,不是去玩的,你快回去吧,别让公主等久,恼你了。”小婉将那香囊递过来道:“那我去了,这个给你暖手吧。”丁承飞伸手接了,触手温软,送到鼻前,浅淡清香。小婉面上一红,方往品雨轩行去。
赵元进到王府后厅,王爷赵震乾正和一个瘦弱老者品茶。
赵震乾对赵元道:“元儿,快来拜见师父。这位便是名震三江的“鹰钩甲手”司徒朗大侠,司徒大侠乃现今武林顶尖高手,内功指力已至化境,父王多方周折才请来,你可要好生请教。”
赵元见那老者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如从僵尸堆里爬出来的,独一双眼睛寒光直射,如透胸腹,看得赵元心头一震,稍感讶异,方下拜行礼。“鹰钩甲手”司徒朗伸手微扶道:“且慢,你已高中武状元,老夫若不显些手段,怎能叫你轻服。”
赵元被司徒朗一扶,顿感一股绵绵内力上托,不由自主便欲站起,忙潜运十成内力于臂下压,不料那绵力竟将他弹起。赵震乾见司徒朗只轻轻一扶就令赵元弹跳而起,不由十分满意。
司徒朗道:“请王爷公子移步厅外。”
三人到厅外大园之中,司徒朗指着一块人高巨石道:“二公子请对此石全力一击。”赵元运全力一掌击下,大石纹丝不动,只掌击处几粒碎屑应声落下。
司徒朗“嘿嘿”冷笑一声,五指成勾,向大石上随手一抓,“喀喇”一声抓下一片石子,双手连抓,石子崩落不断。司徒朗双掌在石上猛击两掌,抓下两把石子,双拳一紧,转过身来,手掌平平伸开,那石子竟已成粉,纷扬而落,身后巨石竟破开数个大块坍倒。
赵元父子大为震骇,怔了片时,赵震乾方道:“哈哈,司徒大侠果然神技,我儿得以为徒,实属幸至。元儿,还不快快摆案拜师。”这才设了香案,行礼拜师。
丁承飞出了宫门,往南城走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商贾客旅,来来往往,文人墨客,结伴而过,武者侠士,穿梭而去,各色男女,叟媪孩童,络绎不绝,不时还能见到几个碧眼青发的外族人,街边耍杂耍的喝采声,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落,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丁承飞过了天桥,前面有一个算卦的,树着卦旗,上书“刘半仙”,算卦的戴幅墨镜,嘴里不停地念着:“刘半仙算卦,不准不要钱,刘半仙算卦,不准不要钱。”就这两句,再无别的。丁承飞摸出一块碎银丢去,蹲下身道:“给爷算一个。”
那算卦的捡了银子,扶了扶墨镜道:“爷想算点什么?”
“爷想找个人”
“爷找人到喜凤茶馆便是。”
丁承飞起身而去。那算卦的又反复念着:“刘半仙算卦,不准不要钱,刘半仙算卦,不准不要钱。”
丁承飞来到喜凤茶馆,找个空桌坐下,叫了一碗茶。台上说书的正在讲三国,赵子龙勇救阿斗一段。茶端上来,丁承飞品了一口,味道还好。这时进来一个书生模样的年青公子,那书生公子径到丁承飞桌前打横坐了,也叫了一碗茶。丁承飞道:“十方,可有信。”
那书生公子姓杜名十方。杜十方道:“丁大哥,人昨晚入的城,分三批进来的,都换了汉服,近身的有六个,现都住在桐福巷一所大宅子里。”丁承飞皱了皱眉。
杜十方接道:“那宅子本是太监刘公公养老的,刘公公回乡前卖给了一个叫吕有皮的,吕有皮两个月前租给了一个叫田联顺的,现在仍是田联顺租着。”丁承飞“嗯“了一声。
杜十方续道:“人在宅子里未见出来,只有下人随从出来采购买办所需用物。那田顺联和吕有皮却活动频繁,田联顺时常出入钱庄,古董行。那吕有皮极善钻营,出入王爷将军府,在市面上很有名气,官吏富商有所求时,往往找他打通关节。吕有皮这几日带了大量珠宝银票,四处活动,方才又往宗王府去了。”
杜十方饮了口茶。丁承飞问道:“可曾试过来人深浅?”杜十方吃了一大口茶,方道:“还没有,丁大哥,要不要安排今晚去探探底?”丁承飞道:“先别打草惊蛇,这几日我都在城里转,里面的人如果出来,再相机行事。”杜十方道:“那我先去了。”丁承飞点点首,杜十方离桌而去。
丁承飞又听了一会书,付了茶钱,出了茶馆。心想:去年皇上赐的那间寓所到现在还没有去住过,先回去睡一觉,晚上再去看看那斯图王子是何等人物。
走到到古盘大街,前面拐个弯便到了。丁承飞见街上好多卖小玩意的,心道:小婉送了我好几样东西了,不如买几个小玩送还给她吧。
正要去拣几样,只见街中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乱的小乞丐当街跪在一个锦衣汉子面前,哀道:“大爷可怜可怜我吧,赏个铜钱吧。”锦衣汉子见这乞丐又脏又臭,竟敢挡路,喝道:“滚开,好狗不挡路。”飞起一脚,将那小乞丐踢出丈远,那小乞丐从地上爬起来,竟没事一般迅急跑不见了。那锦衣汉子“哈哈”大笑,猛觉不妥,往腰上一摸,大叫道:“我的钱袋,钱袋不见了,让那小乞丐给偷了。”又大骂旁边随从:“爷的钱袋让小乞丐偷去了,都没看到,全是饭桶,还不快追。”几个随从慌忙往前追去。
丁承飞看得清楚,那锦衣汉子飞脚踢小乞丐时,两个仆婢打扮的女子从旁嬉笑而过,顺手将他腰间钱袋解去了。锦衣汉子还以为是小乞丐捣鬼,跟着随从后面一块追了过去。
丁承飞挑了几个小陶人,掏了一角银子,那摆摊的一面替他包了,一面道:“客官可有零钱。”丁承飞道:“实在没有。”只见方才那两个女子东转西逛,到了丁承飞的旁边,也在摊上挑小陶人。
那摆摊的摸了一阵,总算凑够了零钱找给丁承飞。丁承飞接了,站在两个女子身后,低声道:“两位的手段算不得高明,莫非还想打本爷的主意?”那两个女子一惊,转过来看时,说话的人已站在远处,
正对着她们指着袖口。两个女子一摸袖口,都道:“我的手绢没了。”抬头再看时,那人早不见了。
赵震乾心满意足出了后厅,见赵普在前厅门外远远候着,便点了点首。赵普近前道:“王爷,吕有皮求见。”赵震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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