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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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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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软肋不是姚家,居然是他那位九皇弟?冷不防的,突然爆出这么一段婚约往事?看来他错的很离谱,竟会觉得姚荡通透又单纯,原来不设防的那个是他而已。
  “淑雨,方才不是说和人约好去喜乐会吗?走吧。”他改变了刚才的决定,姚荡不需要他陪,也没必要在她身上花费太多心力。
  “咦,你决定陪我一块去了?”这转变有点突然,反倒是淑雨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嗯。”
  “那先说好哟,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找你去充数,被欺负我可不管哦。”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姚荡甩开伤春悲秋的情绪,大张着嘴,忘了合拢,头跟着眸子一块转,跟随着兔相公和淑雨的身影。他们就这样把她透明化了?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出门了?!这种排斥未免也太明显了吧,“喂!兔相公,我……”
  “哦,快要上元节了,姚姑娘应该也很忙吧。”
  闻声,他还算有点良心的停住脚步,可那一副像是恍然想起她存在的模样,噎得姚荡喉咙堵塞。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样?也只好硬生生地吞下到嘴边的话,干笑,“是挺忙,挺忙。你们去吧,玩开心点哦。”
  “嗯,姚姑娘放心,我会开心的。”
  ……是有多蠢啊!听不出她的口是心非?感觉不到她的言不由衷?忙忙忙!她能忙什么呀?要真忙还会刚醒来,连头发都来不及打理,就先跑来找他?可他呢,竟然就回给她一双活像在昭显伉俪情深的背影!
  “姚姑娘,就跟你说爷今儿有贵客嘛,我们还是回房……”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丫鬟!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姚荡泄愤般的咬唇,瞪了她眼,甩了甩发尾,做出决定,“走,找王总管去。”
  “做、做什么?”
  “要银子!”
  “要银子做什么呀?府里什么都有……”
  “去、腐、败!”
  ~﹡~﹡~﹡~﹡~﹡~﹡~﹡~〖。安思源。〗~﹡~﹡~﹡~﹡~﹡~﹡~﹡~
  对姚荡而言,通常疯狂买东西就能减缓心情恶化,可是今儿这招失效了。滋补品、干货、腊味……她一车又一车地往钦云府里搬,看着侍卫家丁们忙进忙出地归置她的战利品,想着他们家主子任劳任怨跟着女人走的销魂身姿……她的心情非但没有转好,反而更低迷了。
  第一次,姚荡开始觉得钦云府是个会让人窒息的地方。
  她还能想到的改善这种情况的方法,只有一个了……
  天街街尾的吉祥赌坊一如既往的热闹,大大的“赌”字招幌随风飘着,面前是人来人往的景象,姚荡鼓着腮犹豫不决地呆立在门外。内心泛起两股声音,开始交战。
  ——那么多人都在赌,多我一个也无所谓吧。
  ——可是我答应过四哥再也不赌钱的。
  ——认真就输了,四哥又不在,做给谁看呢?
  ——可是……
  “十三姑娘,好久没来光顾了,站门口做什么呀,快进来快进来。”这头姚荡还没纠结出结果来,赌坊门口迎客的小厮就抢占先机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她为难地看着对方,又任由着人家把她往里拽,不做丝毫抵抗。
  “十三姑娘是来还银子的?”
  “不、不是。”闻言,姚荡耷拉下脑袋,双肩也跟着一并垮下,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赌债。
  “哦?那是来赌钱的?想翻本了再还?”
  “……”她斜眸偷觑着面前小厮,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没关系没关系,我懂的,给您安排老位子可好?快上元节了,今儿来了不少款爷,十三姑娘多赢点,手气好别忘了打赏小的。”待宰的肥羊就摆在眼前,没道理推开的。小厮恭恭敬敬地把她领了进去,直奔二楼的贵客房,等着看她赌债越滚越大,最好是大到姚家面子上挂不住没法不替她还。
  “好好好!”姚荡双眸绽出熠熠生辉的光芒,用力点头。
  是谁说赌坊没人情味可言的,瞧瞧,她今非昔比了,身边朋友都变了脸,倒是吉祥赌坊的人非但对前帐既往不咎,还依旧奉她为上宾。
  感激涕零的情绪让她的心情好了些,果然,赌坊是个能治百病的地方。
  偏偏老天见不得她快活,连“冤家路窄”这种恶俗戏码都编排了进来。上了二楼,通往贵客房的甬道棉帘子刚被撩开,姚荡只顾着做翻本的美梦,还没瞧清眼前画面,就听闻一声恶声恶气又满是惊诧的喝喊。
  “你怎么会在这?!”
  “咦?”她满是好奇地循声看去,瞳孔被一张熟悉的脸填满,外加上迎面扑来的嚣张气焰,活脱脱地凑出了一个轮廓,太子殿下是也。昔日恩怨,昨日委屈,也跟随一并涌了上来,姚荡哭丧着脸,没好气地咕哝,“那你又怎么会在这呀?”
  “……爷这是在执行公务,抓非法聚赌!”他被问得语塞,随即便抬头挺胸,一派正义凌然,掰出了个忧国忧民的借口。
  “哦,太子殿下这是打算从基层做起吗?”呸!当她傻呢,他哪会屈尊降贵来做打赌的差事。边说,她边横了他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姚荡的萎靡一扫而空,“哎呀呀,你这顶老虎帽子哪买的,可爱死了呀!别动,别动,给我摸摸材质怎样。”
  闻言,他瞪大眼,死死注视着姚荡的举动,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心理,暗想她应该不至于斗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最后,他仍是绝望了,“放、放手,放手!”
  “好舒服呀。欸!你的品味还是很高端的嘛。”她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依依不舍地抚着那顶帽子感叹道。
  “把爪子拿开!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它摘下来研究,爷就把你碎尸万……”
  “段”字还不来及飘出唇间,警告未生成,他的预感就已经成了真——她竟然还真把帽子给摘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姚荡爱不释手地摆弄着帽子,一抬眸,当视线对上太子后,原先酝酿好的赞美之词全数被夸张大笑取代。笑出了泪,她都没能收敛住,“你你你……你的发型,哦太潮了,潮爆了……”
  “不、准、笑!”他眯起眸子,气红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可姚荡仍是不受控制。她也知道这样嘲笑当今太子爷,于理不合,说不定还会让自己遭罪,但她还是忍不住。面前那颗油亮亮光秃秃的脑袋,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的笑点。
  他成功了——光头!这是多么具有自娱自嘲精神的发型啊!
  “他娘的。”他垂下眼帘,怒瞪着眼前这个笑得直不起身的女人,她居然还好意思抓着他的衣袖来维持平衡?眼看着甬道尽头的棉帘子再次被撩开,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礼数、教养,全被太子抛开了,他爆出脏话,大手紧捂她的唇,用力把她拖到了一旁。
  姚荡的笑声被控制住了,但他的怒气仍在沸腾。他侧过身子,等那几个陌生人走远后,才尴尬地压低声音,问道:“这发型当真很潮?”
  “唔……唔唔,唔……”她被捂着嘴,发表不了意见,只觉得快要窒息了,憋红着脸频频点头。
  “那你笑什么?!”他还不至于蠢到辨认不清她笑容中的成分,那是嘲笑!
  姚荡无力地指了指他那只落在自己唇上的手,等到他会意挪开后,她贪婪地大口呼吸了几下,在脸色逐渐回复正常的过程中,她做了决定,打死不能说实话:“我这是为百姓高兴,瞧见咱们的太子爷如此敢作敢为、身先士卒地引领流行趋势,这绝对是种常人具备不了的胆量啊!又猛然发现,太子爷不管弄什么发型就那么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实乃万民之福也!”
  “好说好说,爷底子好而已。”这些溢美之词听起来很假?不重要,太子关心的只是面子能不能抱住,即便是奉承,他听着舒爽了就好。
  “话说回来,您这头发哪剪的?”一定得问清楚,往后她打死都不去那儿剪头发。
  “剪?开玩笑!你当爷脑子便秘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头发是能随便碰的吗?睡了一觉就成这样了!我也想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给剪的,给爷逮到非剪到他断子绝孙不可。”
  “那你昨儿还不是烧了我的头发。”啐,他居然还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理。
  这不经意的抱怨,让太子蓦地一震,警惕地转眸打量她,“爷懂了!就是你剪的,你想复仇!”
  “……太子爷,您就这么点分析能力吗?你的头发是睡觉睡没的呀,也不想想你在哪睡,皇宫啊,那地方是我能随便进的吗?我有这能耐悄无声息地跑到你寝宫剪了你的头发?再说了,你瞧瞧这头剔得多光滑,我的手工有那么精致吗?”嗯,真是很光滑,摸着手感极佳。
  “娘的,说归说,谁准你摸的!”他恶狠狠地拍来姚荡的爪子,警告道:“不准说出去,听见没?”
  “知啦知啦,我是那么嘴碎的人吗?”
  “是。”有哪个女人嘴不碎的?
  “你!”这是求人守口如瓶该有的姿态吗?!
  “不过,你要是肯把爷视作特例,乖乖把嘴封紧了,爷不会亏待你的。”
  “嗯,比如呢?”有利诱驱使才能继续谈下去嘛。
  “比如陪爷赌钱去,不管输赢算爷的,一会请你逍遥快活去,这附近知名的粉楼爷都有贵客卡,要什么服务随你挑……”

  第八章

  姚荡自诩心胸豁达,即便昨儿太子爷把她刁难得有够彻底,她也可以不带隔夜仇。重点是,耍着她玩也该有个度!
  从自称抓非法聚赌到拉着她去赌,她不介意,反正大家舒爽。
  完全无视她的真实性别、放话说要领着她逛尽知名粉楼,她也不介意,了不起届时他爽他的,她看直播。
  可是!他来赌坊不带够赌本,那凭什么说“输赢算爷的”?
  输了就抛下一句“你等着,爷回去拿银子来赎你”,随后一走了之,留她受过,还算不算男人了?纵然她再豁达,也没把自己豁出去的理!!
  “你们是瞎的?这分明是刚才那个死不要脸输的帐,凭什么算我头上!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信不信把我逼急了一把火烧了这儿,血洗!灭门!一个活口都不留!喂喂喂,做什么,唔唔,我不嚣张了,不要又来这套吧……”
  看着眼前那几个已算得上脸熟的大汉齐齐朝着自己逼近,转脖子扭手腕的动作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行为预告般。她盛气凌人的姿态颓了,经验之谈,一般这样的序幕被拉开后,通常她会被人揪起来,甩出门,冷喝上几句,跟着就是血腥群殴。
  “别这样,怎么说也该懂得……”一切犹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当衣领被人揪起,双脚离了地面,姚荡绝望地闭上眼,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赌坊的人不懂怜香惜玉。”不需要姚荡把话讲完,那几个人就猜透了。
  姚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位提着她的大叔每走一步,连脚下地板都在颤动。衣领被抓得死紧,她就快要透不过气,更别说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似乎算准了一切,没再给姚荡废话的空间,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时,切切实实地拥抱住了硬硬的黄泥地。
  熟悉的痛感袭来,她龇着牙痛哼,几道阴影迅速聚向她,挡住了光线。
  完了,进入群殴阶段。姚荡熟练地放声大喊,“快看快看,月儿掉下来了!”
  “十三姑娘,这招用烂了。”
  “……再看再看,连太阳都掉下来了。”
  “后羿跟咱们一样在练身手。”
  ……
  天象万物都被姚荡挂在嘴边溜了圈,非但没能顺利让那些人停手,反而觉得他们打得更来劲。不是头一次挨打,姚荡几乎已经麻木到察觉不到痛,她只顾着遮住脸,有那么多群众围观,再怎么着也该把颜面保住。
  可她似乎低估了自己的知名度,分明遮得严严实实,仍是有人认出她,“我们家爷说,十三荡今儿欠下的债,算他的。”
  这位小兄弟,你家爷是哪位,恩人还是仇人?说直接点行吗?
  “明儿来钦云府领。”
  钦云府?姚荡吁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去,暖融融的感觉促使她的嘴角往上扬起。
  “还好吗?”
  苏步钦特有的温润嗓音覆面而来,她透过指缝看了他眼,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见状,他放松紧绷的神情,绽出浅笑。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盈盈纤腰在握,他自认不是色迷心窍的人,然而手心切实的触感,仍是让他心头一松,“姚姑娘下次出门打架,记得带点帮手,钦云府的人可以任你差遣。”
  身子失重的感觉让她惊了片刻,继而是他淡而无味的口吻在耳际响起,挨得那么近,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和纵容,她本能地伸手挽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撒起了娇,“呜,我就知道,现在也就只有你会管我的死活了。”
  姚荡没想过这种放肆依赖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就像小时候和大伙一块玩,到了用膳的点,看着同伴一个个被爹娘领走,好不容易,她终于也盼来了家人。还是有人记着她的,这感觉好暖。
  这话却让苏步钦语塞,他该说什么好?坦诚不过是回府途中凑巧路过这儿,又凑巧瞧见她被人丢出门,再凑巧又旦以为他应该会出手所以替他放了话,以至于被推上虎背的他下不来,只好站出来。
  真相似乎太残忍,她不会想要知道,他也没必要解释,“应该的,既然姚姑娘暂住钦云府,那就是我的人,我怎么能不管你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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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荡就这么被领回了家,享受他亲自侍候的高规格待遇。上药、煎药、喂药,所有程序,他全都不愿假手于他人。直到她压抑脸红,忍耐住频率不断加快的心跳,假装入睡,他才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离开。
  在她无家可归时,他为她营造了一个家。
  在她被人欺负连个哭诉委屈的人都找不到时,他适时出现,给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在她任性欠下赌债时,他没有责问,只一味地予以纵容。
  最后,他说: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不管你死活?
  姚荡不相信所有的好只是为了当初她那一句“我罩你”,谁会有那么高的报恩情操?四哥曾说过,男人对女人的好都带有侵略性。而她一无所有,仅剩这颗心还能被侵略。
  就当是如他所愿吧,总之她的心蠢蠢欲动了。
  和大部分姑娘家一样,她也曾幻想自己可以邂逅那样一个男人,在她最需要时如英雄般闪亮登场。无论对方有睥睨天下的气概也好,亦或是懦弱如兔子也好,都不重要,出现的时机够精准、待她够好就是有充足的魅力。
  毫无疑问,苏步钦做到了。于是她自动自发又自作多情地认定,他们之间两情相悦,正处在萌芽阶段。那层朦胧的窗户纸,还不适宜去捅破。
  反正同一屋檐下来日方才,一切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
  只是姚荡不知道……同一屋檐下这种妙不可言的关系,在苏步钦看来毫无甜蜜感。
  他无语凝噎,只嗅到了一股子咸酸味!放眼望去,整座钦云府,随处可见悬挂在各处的腊味,就连他的房间都无法幸免。
  难怪她的那些姐妹们提到她时,总不约而同地蹦出“寒酸”二字。她的爱好,当真很寒、酸!
  苏步钦无暇去询问王总管这一天姚荡究竟花掉了他多少银子,单看这些无处不在的腊味,他就有了几分了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就连在钦云府他都会找不到容身之地,竟然还是被腊味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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