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反抗。抢夺天下是很重要,但得人心更重要……”
“好了!韩丞相,朕知道如何治理天下,更知道如何赢得人心。但朕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我赫日国军民的生存,夺取天下,其他的,只能是牺牲。”
韩辉无言地双手抱拳,疲惫地说:“丞的身体稍感不适,先行告退。”
赫君玺不耐烦地挥了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狐疑。这个曾经最理解他的人,现在离他是越来越远了,居然替敌人说起情来,该死的……
巴桑见他心情不佳,趁机转移话题,说:“皇上,据探子来报,他们已经掌握了骆姑娘的动静,正侍机下手,将她带来送给皇上。”
“好……哈哈哈……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巴桑,粮草有限,必要之时,减少吃饭的人,也是非常重要的……”赫君玺脸色阴沉地命令。
巴桑微怔,仍是忠诚地点了点头,眼里浮现一抹深思,这场战争,比想象中的要血醒多了。做为军人,战场上杀敌,在所不惜,但要将刀伸向无辜且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弱民,总令他有些许不忍。但为了赫日国的天下,又是必须要去做的。
……
锦州城
步玄尘一脸凝色坐在太师椅上,王将军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两人望着书桌上的一封急件,上面斑斑的血迹,证明它所经历的惊险历程。
“好个赫君玺,声东击西,居然从曜城开刀。”步玄尘的声音里,是难掩的愤怒。
“王爷,你看这里。”
王将军指着地图上曜城的位置,锦州城正好处于一个三角位置的最顶端,如果再攻破陵城,就可以对锦州城形成一股包围之势。锦州城素来是镇守边疆最重要的关口,从锦州城一路往东,重镇频繁,一层一层地守护着外强的入敌,但如果锦州城失陷,仿佛打开了一道口子,吞下整个步氏皇朝,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陵城?!王将军,陵城是由谁在守护?”步玄尘若有所思地望着陵城的位置。
“回王爷,是末将的弟子刘不屈,他的性子非常火爆,也很倔强。”王将军说起最得意的弟子,话语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疼爱和无奈。
步玄尘闻言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听说,他们这次使用了不同寻常的战术,狼兵!如果对付不了这些狼兵,锦州城也将非常危险。”
王将军的神色亦变得凝重,慨叹地说:“末将镇守边关几十年,虽然有击溃狼群的经验,但从没有对抗过经过训练的狼兵。尤其是我们的骑兵,无论是人还是马,在上战场遇上狼兵时,双方在心理上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一味地正面应战,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所以,还请王将军修书一封,介绍一个人给刘将军。”
“谁?!”
“握机阁副阁主…灵峰!”
“王爷,皇都急报!”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步玄尘的声音,他沉着地点了点头,心里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
王将军亲自将急报取来递给他,他打开迅速查阅,脸色突变,素来温雅的俊容上浮现薄怒和担忧。
泉儿和芷儿,从皇宫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在这多事之秋,想要看好她们,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在这乱世之中,万一她有个什么,他该如何办?她是在逃避他吗?
步玄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王将军细谈应敌之策,直至深夜,待一切部署妥当,他才带着一身的孤寂落寞,还有浓浓的担忧离去。
2009…07…05
第86章 魔笛诉情
万缘庵的山脚下,来了两个小乞丐,此时,两张脏兮兮的小脸正仰头望着山顶,两双同样黑亮有神的大眼里,浮现激动和兴奋之情。
“泉儿,姐姐就在这山顶上了,没有我照顾她,她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瘦。”芷儿开始发挥她小管家婆的念功,喋喋不休,眼睛湿润,从小到大,她和姐姐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衣泉净羡慕地望着她,有一个能全心依靠并相依为命的人,感觉真好!
她故作豪爽地拍了拍芷儿的肩头,左手朝上一指,帅气地说:“芷儿姐姐,那还等什么?轻功学来是干什么用的?”
说完,率先几个纵跃,往山顶的万缘庵飞驰而去。芷儿见状,迅速收敛起伤感的情绪,不服输地追赶而去。
越接近山顶,清圣之气越盛,朗朗的诵经声传遍整个山头。
两人踏进闯开的庵门,茫然地搜寻着纭菩的身影,庵堂里稀疏的香客在广场上穿行,庵中尼姑正在大殿里诵经,一派祥和平静之气。
“姐姐会在哪里呢?”衣泉净焦急地到处搜寻,外面没有尼姑,而大殿里的人都在诵经,不便打扰。
“走!”
对于佛教规矩略有了解的芷儿,拉着她的手,往大殿跑去,目光所及之处,均是青色的背影,青色的帽子,前方正中央,坐着一位面容慈祥威严的女尼,遍寻不着纭菩的身影。
两人翘首在大殿里搜寻,异常的举动,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众人沉浸在佛法之中,心无旁骛。
一柱香过去了,随着山顶钟声的响起,诵经接近尾声,无尽师太沉声宣布午课结束,众尼鱼贯走出大殿,各施其责,开始接待香客。
芷儿抓住一个小尼姑询问:“小师傅,你们有没有俗家弟子在山上修行?”
小尼姑静静地摇了摇头,绕过她们走向左侧的佛堂。
衣泉净迅速返回大殿,大殿里只剩下两人,一个是满脸威严的女尼,另一个人低头坐在她身边,仍然在小声地念着佛经,十分虔诚。
她轻声地走进大殿,双手合什,有礼地询问:“大师,请问,有没有一个叫骆纭菩的女子,在这里修行?她的头发雪白,是我的姐姐。”
无尽师太闻言,睁开睿智的眼睛,瞥了身旁身体僵住的人一眼,朗诵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找悟尘?”
“悟尘?大师,我姐姐已经出家了吗?”芷儿的声音急切地在大殿内响起,眼泪汪汪地瞅着无尽师太。
无尽师太站起来,沉稳地走出大殿,慈祥清透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阿弥陀佛,识与不识,全在一心,不在身。”
跪坐在殿中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缓缓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对两人,二人同时惊呼:“姐姐!”
纭菩早已经泪流满面,静静地站在那里。
“姐姐,你没有出家就好!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绝不让你再抛下我。”芷儿紧紧地抱住她,语气里是心有余悸的惊慌。
“纭菩姐姐,我也是,我们三人从此不再分开。”泉儿走上前,将两人一起抱住。
纭菩怔然地点点头,含泪一笑,如海裳初开,淡艳迷人,哑声说:“两个傻丫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何必执著……”
“姐姐,我们之间不是宴席,是姐妹亲情,是吧,泉儿!”芷儿娇憨地打断她的话,拉过着泉儿求证。
泉儿连连点头,迅速回道:“我们好姐妹!”
纭菩拉住泉儿的小手,雪颜上浮现复杂的神色,语带歉意地说:“泉儿,姐姐无颜见你!”
“为什么?姐姐不会是要以这个理由,赶泉儿走吧?”泉儿急切地拉着她的手臂,眼里浮现惊慌,像个欲被人抛弃的小动物,痴缠着唯一认定的人。
纭菩察觉出她惊慌的情绪,知道古竞天没有告诉她真相,但在此时此刻,她不能再隐瞒泉儿,否则,就有愧于她的这番姐妹真情。于是,她缓缓道来当年武林盟主被杀一案,背后的罪魁祸手以及和她之间的特殊关系。
泉儿愣愣地听着,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几张几合,久久地说不出一个字,那双灵动的大眼像是突然失去了灵魂,毫无光彩。
芷儿焦急地望着两人,她也被这天大的巧合给震住了。想不到,明镜无缘竟然是如此凶残的大魔头,他更是姐姐的……
纭菩轻轻地松开泉儿的小手,小脸上尽是自厌和愧疚的表情,那双镜瞳被泪水洗涤得更加清透,却永远也卸不掉压在身上的那种罪恶感和负罪感。
泉儿突然跪在大殿中央,仰头望着慈悲的佛像,喃喃地悲鸣:“大慈大悲的佛祖,你告诉泉儿,人生到底是什么?为何屡屡让人无奈?为何总是让我难以决择?”
纭菩静静地听着泉儿饱含痛苦的悲鸣,心狠狠地扯痛,慢慢地松开芷儿的小手,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手郑重拜托之意,转身往大殿外面行去。
芷儿焦急地看着纭菩,又看着跪在大殿里的泉儿,太多的惊讶和不知所措,让她像无头苍蝇,左右为难。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明镜无缘惹下的祸端,为什么从整个碧冥谷的谷民,到身为谷主的姐姐,都要去为他犯下的错误来承担一切呢?姐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纭菩姐姐……”
突然,泉儿出声叫住纭菩,灵动的大眼里饱含热泪,转身望着停在门口的青衣女子。那张绝尘的雪颜上,痛苦并不比她少,一身与她的气质完全不符的青衣更是别扭得可笑,她并没有做过什么,而她却在这里替那个人赎罪……这个身惧佛性的温柔女子,从第一眼见她开始,就让自己全心地信赖、喜欢上的女子……
“纭菩姐姐,要去恨你,泉儿发现好难……所有的人都是……冤有头,债有主,泉儿不是迁怒的人……泉儿现在一无所有了,只求姐姐不要丢弃泉儿,是你们让泉儿有了家人的感觉,我不想再失去家人了,不想……呜呜……”
衣泉净悲伤哭泣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纭菩踉跄着跑回殿内,紧紧地抱住她,三人再次抱成一团,姐妹情深,不需再多言。
有时,化解仇恨最好的办法,就要用一种比仇恨更浓烈的感情去覆盖它,不是消失,而是彻底地覆盖,让它再也无法兴风作浪。
亲情、友情,就是最好的选择,用它们去抚平曾经的伤痛。
……
深夜,三人同床,窃窃私语,有着说不尽的话语,即使深夜亦毫无睡意。其他女尼都好奇地听着二人讲述外界的一切,屋内的人均彻夜难眠。
午夜时分,庵外突然传来幽扬的笛声,随着禀烈的寒风,传送进庵内,屋内所有的人均一怔,禀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好熟悉的笛声,是血魔!
纭菩微微一怔,僵直着身子,靠近芷儿和泉儿,二人迷惑地望着屋里的人,不就是有点诡异的笛声嘛,怎么大家的脸色全都变了。
开始的笛声似是在知会,召告着某人的来临,接着,笛声一扬,婉转轻柔,如丝般缠绕耳畔,诉说着幽思缠绵,更倾诉着□的爱意,笛声似乎被特意压抑,吹笛之人亦似在控制着满腔的情意,笛声承载着的情意,在空中飘浮传递,来势汹涌地直蹿听者胸间。
“好熟悉的笛声,这气势……是血魔……”芷儿低声惊呼,猛地抱住纭菩,眼里是浓浓的保护之意。
“是他!”泉儿震惊地望着纭菩,惊讶于那个身份特殊的男人,那个人人畏惧的大魔头,那个人人敬畏的武林盟主……竞天堡主,居然也有这样人性的时候,在深夜的寒风中吹笛,那深情缠绵的魔笛,第一次完全没有了杀气,只有着无尽的忧伤和情意。
纭菩如雪般清透的俏脸上,神情强装平静,认真地倾听着,那幽幽倾诉的笛声,似是一种比语言更能侵入人心的情话,一丝不剩地藏入心中,可惜,注定要被心门所束缚住,珍藏胸间。
“纭菩姐姐,他……你不见见他吗?”泉儿被那笛声深深感动,小声地劝慰。
纭菩静静地摇了摇头,柔雅地一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只有修长的眉宇微微的耸动泄露了她复杂的心情。
他怎么又来了?虽然按照约定,他没有强行进入万缘庵,但在深夜的山上,寒风禀烈,寒冷异常。最近几天,他可有曾好生歇息?皇都离曲女城,快马需一日路程,以他的能力,亦需要几个时辰,这是他深夜才到这里的原因吗?他不是放弃了吗?带着怒气离去,为何又要在这寒夜出现?
缠绕胸间的笛声,搅动着她的心湖……阿弥陀佛……纭菩在心中默念静心佛经,试图驱赶那缠人的笛声,却无奈地发现,越是念佛经,心越无法平静……他在寒风中吹笛的身影不断浮现脑海……
渐渐地,笛声不舍地沉寂,终至消失,众人期待的人并没有出现在房内,只剩下外面呜咽的寒风声。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无尽师太站在万缘庵的塔顶,静静地望着山林中的一抹黑影,他修长的身影和黑暗融为一体,那般孤寂和忧伤。她本来是想制止他进入庵中的,想不到,他根本无意进入庵中,吹完那曲缠绵笛声之后,安静地消失。
血魔……
世人所了解的血魔,真是那夜彬彬有礼,今夜孤寂忧伤的重情之人吗?
……
皇都
聂龙风尘仆仆地走进御书房,看到撑着书案浅眠的男人,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不怒而威的俊脸上,一脸疲惫。
他正欲悄悄地退出去,被一道暗哑低沉的声音唤住:“龙,有何事?”
聂龙无奈地走上前,不赞同地说:“皇上,你该去歇息一会儿,你太累了!”
他深思地望着眼前的主人,他满脸毫不掩饰的疲态,眼底的锐光丝毫不减,局势虽然复杂,不甚安定,但凭着主人的能力,完全能应付之,但主人的眼神中,有着一抹深沉的孤寂,静静地停驻在那里,即使深沉厉害如主人,亦难以抹去它的痕迹。
“看来事情办得很顺利!芷儿和泉儿两个小丫头,现在在菩儿身边,暂无危险,你放心地办事吧,有她们陪着她,我也放心。”古竞天淡淡地说完,收敛情绪,准备继续批阅奏折,看着那一堆似乎从没有消失过的奏折,眼神转为肃穆。
聂龙点了点头,既然知道了下落,就安心了,刚想要告退,古竞天叫住了他。
“龙,你追过女人吗?”古竞天从奏折中抬头,精明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无奈。
聂龙微怔,追女人?!以前只有女人追他,唯一进入他眼中的,也就芷儿,不过,他也没有追,大多时候是威胁和以逗弄得她哇哇大叫为乐事……追女人?
“从没想过会有追女人的一天!可越是追,她越是逃,该怎么办?她让你生气、让你心疼、让你愤怒、让你思念、让你失望、让你牵挂、让你愧疚、让你痴恋、让你无奈、更让你魂不守舍……甚至,连得到了日思夜想的一切,都显得失去了光彩……如果遇到这样一个女子,是男人的劫数吗?”古竞天半开玩笑半自嘲地问道,每说一句,眼里的无奈和思念就多一点,孤寂也更甚。
聂龙皱眉听着,主人这是在说骆姑娘吗?气质出尘、性情温柔如水的骆姑娘,哪有主人说得如此难缠,不过,看主人困惑的神情,似乎,骆姑娘让主人尝到了苦头。
他知道,现在的主人是以兄弟的身份在跟他闲谈,也许,也不是要一个答案,只是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已,同样身为男人,为主人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而替他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主人……”
“下去歇息吧……修书告知玄尘,说泉儿丫头找到了,让他安心镇守边关。”古竞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真正能想出办法的,只有自己,有人倾诉一下,他已经满足,压在肩上的重任,让他感到沉重无比。但他是古竞天,不会退缩,更不会倒下。
“主人,骆姑娘是最适合你的女人,但却不是适合当国母的女人!”聂龙意味深长地说完,安静地退下,留下怔然的古竞天。
适合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