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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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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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少游恍然大悟,读过书就是好啊,猛地一琢磨,居然发现一个屁大的事能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武则天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以好端端的,突然摆驾去了怀远驿,这位王子殿下是死是活不重要,换句话说,你好死不死,可就是别死在洛阳就成。

    上官婉儿深看秦少游一眼,见秦少游时而皱眉,时而咬着手指头沉吟,便晓得秦少游似乎也想明白了关节,她心里不由思量:“这个家伙先是彻底打垮周家,而后甚至有了被陛下利用的价值,看来靠的绝不是运气,而是……”而是什么呢,上官婉儿眼眸一转,想到了一个词儿:“狡诈!秦少游,真不是个东西!”

    过不多时,怀远驿就到了。

    怀远驿隶属于鸿胪寺,是鸿胪寺招待国际友人的机构。

    而这里占地很大,毕竟这是大周,是盛唐的延续,国际友人比狗还多,秦少游若是寻个高塔,从上头丢下一个锤子,国际友人被砸死的几率只怕不低于一成,当然,秦少游是个有素质的人,他最多也就是往塔下吐口水罢了。伤天害理的事,他是断然不肯去做的。

    门外禁卫重重,老远便看到龙撵停在门前,这些禁卫见到是上官婉儿,自是不敢阻拦,上官婉儿在前,秦少游便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很快穿过了无数重仪门和角楼,远方便听到了斥责的声音:“你身为鸿胪寺卿,掌诸归义蛮夷之事,诸国王亲、使节大臣,俱都由你安排照顾,何以会到这个境地?卢胜,你知罪吗?”

    顺着这个声音,上官婉儿已经步入了一处阁楼,而秦少游也跟了进去。

    在这小厅里,武则天盛装,显得雍容大度,可是今日,她那施了粉黛的俏脸却隐含着杀机,这股杀机已让她脚下的一个官员几乎瘫了。

    “陛下,俾路斯王子心忧故国,是以忧患成疾……”

    “够了!”武则天拂袖,冷笑道:“朕引你为腹心,托付大事,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

    “臣万死。”大理寺卿卢胜一脸惨然。

    武则天的眸光只是轻轻一撇,便看到了进了楼来的上官婉儿和秦少游,她在盛怒之中,并没有理会二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楼内的一处长榻上。

    榻上的帷幔已经卷起,上头睡着一个人,高鼻深目,一看便是色目人。

    坐在榻前的,是一个御医,他手搭着这色目人的脉搏,凝眉不语。

    显然这位仁兄保持这样的坐姿很久了,也很显然,他拿捏不出一个确诊的方案来,更显然的是,他心里一定很害怕,生怕自己凑上去说自己无能为力,武则天必定会把他剁碎了喂狗,所以……他继续保持着,大抵是希望时间停止,自己的一生最好永远维持在这一秒钟里。

    武则天已踱步到了榻前,看着已是奄奄一息的波斯国王子,绣眉锁得更深。

    这个人对于武则天来说,极为重要,他关系到的,不只是整个西域的安定,更牵涉到了皇位的稳固,可是现在,武则天竟发现,固然是自己富有四海,手掌万里江山,竟也是无计可施。

    秦少游看了大理寺卿那倒霉蛋一眼,再看看武则天,又远远眺望了那色目人的脸色,心里不由起疑,于是忍不住上前几步,继续观察,不自觉间,脚步又往前几步。

    而后,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不知哪个野路子来的家伙,居然胆大包天,眼睛盯着那王子,脚步不断前移,一直距离武则天的后背不过一寸远,秦少游才意识到了什么。

    武则天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旋身。便发现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近在咫尺,目光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相对,让武则天有些诧异。

    而秦少游也吓了一跳,他已嗅到了武则天身上那淡淡的体香,还有混杂着那不知名的胭脂气息,然后,他看到武则天一对如刀锋般的眸子朝自己身上扫过,这是一种天子的威仪被人侵犯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羞怒之色。

    这……是不是犯忌了。

    秦少游顿时冷汗淋漓,可是渐渐的,当武则天看到了他,那目中的锋利终于软化了一些。

    呃……秦少游松口气,貌似自己在武则天面前的印象是个书呆子,一个傻乎乎的书呆子,犯点糊涂,想必还是能理解的,若是换了别人,会不会被拉出去喂狗?

    不过……现场很尴尬,所有人大气不敢出,而武则天的目光依旧严厉,秦少游身子像是定住一样,他决定活络一样气氛,然后讪然一笑道:“陛下,这位王子殿下,饿了……”

第三十章:老虎不发威

    厅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饿了……

    武则天也分了心,一时恍惚,眼眸里,掠过一丝难得的茫然。

    可是那大理寺卿卢胜却像是踩到了尾巴一样,立即大叫:“笑话,怎么可能是饿了,他是心有成疾,这鸿胪寺还会少了俾路斯王子殿下的吃喝吗?简直荒谬!”

    卢胜不跳起来就没天理了。

    秦少游居然说王子是饿晕的,他作为大理寺卿,署理怀远驿,堂堂王子,差点饿死在这怀远驿里,那不是笑话么?这何止是笑话,简直就是渎职,是尸位素餐,连这样重要的国际友人都能饿成这样,他腰间的金鱼袋子,只怕要被人摘下了。

    可是心忧成疾不一样,简而言之,王子病了,是神经病,一个神经病患者,和他卢胜有什么干系,固然此人很重要,可鸿胪寺毕竟只是客观因素,不负责医治心病的啊,即便陛下怪罪,至多也就是一个罚俸而已。

    其实作为大理寺卿,王子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原因,卢胜也所知不多,毕竟鸿胪寺的业务很广泛,不但署理怀远驿,还要负责国家大典、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等事,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因为他得知消息并不比武则天要早,一听这边出了事,就没命的跑来,结果陛下也来了,紧接着便是一顿痛骂,他自己都觉得冤枉,若是洪州发生了连环命案,莫非还和刑部尚书有关系么?

    只是作为主官,他是无可奈何,这个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而现在,秦少游居然说这位王子殿下饿了,这简直就是背后拿刀子捅人啊,老夫和你素不相识,亏得你也下得了手。

    卢胜的反击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儿是什么地方,是怀远驿啊,国际友人居住的地方,鸿胪寺的官吏再糊涂,敢克扣他们的用度?

    面对卢胜的反击,秦少游则只关注武则天。

    武则天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反而变得淡定了,以她的智商,显然也不觉得和饥饿有关。

    可是秦少游却是坚持己见,色目人肤色白皙,是不是营养不良,确实难以分辨,可是毕竟两世为人,后世的秦少游见过的国际友人比狗还多,再加上他所擅长的本就与食物相关,怎会出差错,于是他一口咬定:“肯定是饿的,陛下,这是营养不良的典型症状,这位王子殿下,只怕很久没有吃喝了。”

    卢胜瞪大眼睛,老兄,我们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啊,招你惹你了?

    他定睛一看,秦少游的腰间并没有佩戴金银鱼袋,这说明这个家伙没有一官半职,又见他年纪轻轻,一脸书卷气,本以为他是什么贵族,可又不像,因为衣饰很朴实,这个家伙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

    “你是何人?”

    这位卢寺卿显然是有些怒了。

    秦少游施礼道:“草民秦少游。”

    没听过……卢胜很不高兴地道:“区区草民,也敢言事?”

    这倒不是卢胜放肆大胆,而是作为一个副部级的官员,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进了官场也是平步青云,现在见到一个自称草民的家伙跟自己抬杠,即便是武则天在场,那脸所流露出来的鄙视之色也收敛不住。

    秦少游惊诧地道:“噢,草民难道不可以言事?我对你来说是草民,你在陛下面前岂不是草民都不如,是不是大人也没有资格在陛下面前言事?我还以为事情只有对错之分,原来这人生一张嘴,还不能说话不成,即便是陛下都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不过是个鸿胪寺卿而已,竟是傲慢至此。”

    卢胜一时说不出话来,秦少游这家伙,大胆不说,居然把陛下都拉下了水,什么陛下都不计较,你计较个屁,单凭这一句,他就无言以对了。

    武则天对秦少游的书呆子气是早就见识过的,她既没有默许,也没有反对,反而是问向那御医:“到底是有心疾,还是饿了?”

    御医脸色蜡黄,因为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从很多体征来看,是很有可能是营养不良,可问题在于,人家是王子,怎么会饿?而且卢胜一口咬死了是心病,自己若是支持秦少游的说法,谁知往后会不会招致打击报复,他只得道:“陛下,小臣之见,可能是心病。只是心病尚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卢胜听了,顿时大喜,倒是一旁的秦少游忍不住道:“分明就是饿了,若是不信,最好叫伺候他的小吏来。”

    这边争执不下,而武则天则是心忧如焚,她心里清楚,若是心病,只怕更加麻烦,便挥挥大袖,上官婉儿会意,过不多时,便有小吏过来,秦少游胆子大,直接问道:“我问你,平时,他是不是茶饭不思?”

    小吏转着眼珠子:“因为心忧故国,所以茶饭不思。”

    “扯淡!”秦少游断然大喝,本来这趟浑水他是不愿意搅的,可是这些人沆瀣一气,实在让人讨厌,秦少游冷笑道:“我看,这是你们招待不周,他是波斯王子,你们平时给他吃什么?”

    “这个……这个……”

    秦少游不待他答,浑身上下仿佛透着无以伦比的自信,他断然道:“这个……那个……不敢答是么?你们说是心病,那么我就来治这个心病,你去叫人准备,你们这里可有球葱(现代的洋葱)吗?还有胡椒,准备好新鲜的羊肉……”沉吟片刻,他又雷厉风行地道:“除此之外,再准备些葡萄酒、大麦,葡萄酒有没有?”

    这家伙气势如虹,偏生武则天在旁默许,小吏哪敢悖逆他:“有,有的。”

    “立即准备,再准备好油盐酱醋,鸿胪寺里可有厨房?叫几个人给我打下手,对了,再准备一些芝麻。”

    小吏看了一眼武则天,见陛下沉默,忙道:“是。”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而卢胜此时已经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个家伙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这儿邀三喝六,再看女皇陛下,竟只是冷眼旁观,卢胜心里冷笑,陛下现在是病急乱投医,这个家伙不知死活,居然主动把此事揽在自己的身上,待会儿若是他的办法不凑效最好,恰好撇清自己的关系。

    上官婉儿也不曾想到秦少游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这鸿胪寺成了他秦少游的家,一番呼喝,简直把自己当成了男主人,可是看这家伙自信满满的样子,那股子认真的劲头,却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气质,上官婉儿不禁心神恍惚了一下。

    而这时候,秦少游二话不说,捋着袖子旁若无人的道:“来,带我去厨房,叫人把厨房清洗几遍。”

    ………………

    秦少游已是走了,而在这小厅,大家却各怀心事,此时,武则天的心绪有些乱,王子的病重,使得好不容易掌控住的局面突然增加了变数,秦少游是个书呆子,方才见他自信满满,让武则天升起一丝希望,可毕竟希望还是渺茫,连御医都办不到的事,一个书呆子,能指望么?

    上官婉儿则是寻了个借口,往厨房去了,一到那厨房,便远远听到秦少游的喝骂声:“做什么吃的,叫你们把球葱切细,重新切过。羊肉熟了么?放胡椒,去味……”

    “敢问老兄,你站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乃是怀远驿的驿臣……”

    “噢,劳烦一下,别挡道,这里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来添乱,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想站就站!”

    “你……你……本官署理的就是怀远驿,这里的事……”

    “你既是怀远驿的人,那就太好了,来,帮忙系下围巾,不要绑死,后面要系蝴蝶结。”

    “你……你……真是荒谬!”

第三十一章:春光明媚

    这偌大的厨房,简直就成了秦少游的战场,他如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似的,颐指气使,而怀远驿的官吏呢,被他点得团团转。

    其实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晓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可是这个家伙出现,然后就是吆三喝四,对路人甲一阵痛骂,说什么吃干饭么?养着你们做什么吃的,你来这里……

    大家糊涂了,这人是谁啊!

    可这家伙底气十足的样子比鸿胪寺卿的架子还大,虽然一身布衣,可他娘的这副老子就是你爹的做派,实在没人敢贸然质疑,于是大家稀里糊涂地忙活开了。

    那位方才还和秦少游拌嘴的驿丞,矮矮胖胖,可是现在却也是卷起袖子,拿着一个球葱啪哒啪哒的用刀身去拍碎,然后拿着手去擦眼睛,结果眼眶都红了,被熏的。

    上官婉儿一进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正待打趣一句,秦少游却是瞥见了她,道:“噢,正好缺个烧火的,你来烧火。”

    “我?”上官婉儿呆住了。

    秦少游撇了撇嘴道:“不是你是谁?这里现在就你一个吃闲饭的了,快,使劲的给我添柴,这哪里叫锅啊,铁壁都有半尺厚,导热不成……”前面的话是命令,后面的话就剩下自言自语了。

    上官婉儿本是看笑话的,谁晓得自己也成了笑话。

    她恼怒地看了秦少游一眼道:“你可莫忘了我是谁。”

    秦少游还在观察着火候,听了她的话,不由旋身看她,突然抚额道:“我竟是忘了,姑娘,恕罪,恕罪。”

    见他赔罪,上官婉儿这才气消了一些,她的心情刚刚平稳下来,却听喜秦少游低声嘀咕道:“我竟是忘了她是女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很对,她太小心眼了……喂喂……把羊肉捞起来……”

    上官婉儿很想杀人,她突然发现,这个家伙认真起来并不太可爱,反而可恨!

    ………………

    在小厅里。

    御医胆战心惊地依旧在给王子把着脉搏,王子的脉象已经越渐衰弱了,御医的脸上露出不容乐观的样子,却是不敢去看武则天,而武则天则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思,武则天皱着眉,她咬咬细牙:“来人。”

    事到如今,是该做最坏的打算了。

    现在这王子奄奄一息,尽最后的努力固然重要,可是及早做好布置,也已刻不容缓。

    卢胜拜倒:“臣在。”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才道:“立即给门下一道旨意,急令左武侯大将军率部至西域,西域都护府各路军镇,加强守备,传礼部尚书武承嗣在宫中侯见,还有门下、尚书、中书三省尚书令一并觐见。还有……”

    武则天想到了一件事,假若当真西域发生了战事,那么朝廷调兵遣将,必定使得洛阳空虚,所以……一些建藩各地的李氏诸王,可就更加让人放心不下了,她目光幽幽,眸中掠过了一丝杀机:“命侍御史来俊臣在一个时辰后至紫微宫侯驾。”

    一个宦官听罢,急忙的去了。

    一旁的卢胜听了,顿时魂不附体,他当然清楚女皇陛下突然寻上了来俊臣将意味的是什么,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整个小厅里,静谧的可怕,所有人都如木雕一样,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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