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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在长乐宫里几乎是以主人自居,宫中的宦官和女官几乎都以她马首是瞻,每日清早,就有人抱着奏疏送到她的寝殿,她对于军政方面的事,可谓是乐此不疲,反观天子李显,却无所事事,有时见韦后辛苦,李显倒是想分担一些,韦后却只是笑笑,说陛下若是肯为臣妾分忧,那就再好不过了,于是便拿奏疏请李显批阅,李显看到奏疏,却是干瞪眼,因为他压根就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最后装模作样一番,找了情由便躲了出去。
外朝有韦氏的族人为相,内朝又有韦后操作旨意,于是乎,洛阳的纷争几乎已经尘埃落定,便是留在三省的狄仁杰和郑荣等人,也都被压制的死死的,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改换门庭的人,韦家着实是风光体面了,如今已是贵不可言。
不过相比于洛阳,韦后真正担心的反而是长安,洛阳大局已定,可是长安却是唯一可能翻转的地方,这天下,不是天子一人的,天子是和关陇门阀共治,关乎于这一点,任谁都清楚的很,现在崔詧舍弃洛阳而奔去长安,那老狐狸显然也是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很明显,崔詧是要去寻找盟友,想来一场逼宫的好戏。
想到崔詧,韦后只是冷笑,崔家固然是家大势大,可那又如何,离了关陇门阀的支持,也不过是个富家翁而已,眼下最大的问题反而是如何掌握住关陇门阀,这才是韦后最为上心的事,她显然对自己父亲韦玄贞有些不放心,可是除了自己父亲,又再难找到一个信得过,且能托付如此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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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祸水东引
韦后吃了一碗参汤,便坐定下来。让女官抱了一叠奏疏来,旋即执笔,开始批阅。
奏疏中所言之事,其实韦后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并不曾懂,不过无妨,下头都有宰相的批注,会提出自己的建议。
而几乎韦家的那位宰相提出来的建言几乎韦后想都不想直接便拟准的,所以某种程度来说,韦后只不过是给那位韦家宰相一道认证罢了。
过了片刻,有些乏了,倒是这时,有宦官小心翼翼进来,道:“国丈有书信。”
韦后眼帘依旧是垂下,眼睛并没有去看那宦官,只是拿着笔头轻轻磕了磕,宦官会意,将书信放在了案头,旋即碎步退开了去。
对于那位老父的书信,韦后觉得有些生厌,韦玄贞显然很让人担忧,而他的书信大多都是请示,事无巨细都是如此,这让韦后颇为气恼,为何偏生有的是这么一个爹,假若这做爹的但凡能独当一面,何至于自己如此操心。
她凝眉,在批阅完了一份奏疏之后,这才抬眸,将那书信拿起,撕开,取出信来。
而这一次,显然不是小事,韦后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诧异之色,她旋即皱眉,将书信放下,有些为难了。
杨家闹事,非要追究那尉迟循毓,尉迟循毓是韦家争取的对象,若是韦家为了安抚住杨泰,那么势必要得罪尉迟循毓,更不必说,关中士族若是听闻了此事,也必定会齿冷,到时候,谁还肯和一个胳膊肘向外拐的韦家示好?
只是这杨家……
韦后眯起眼睛,她从信中读到了父亲的无奈。可是这种无奈也感染到了她的身上,这显然左右不是人,偏生长安府尹又是韦家的人。
一个不好,就可能遭人非议,长安不是洛阳,那里龙蛇混杂。很容易让事态失控。
所以……
韦后不安起来,她起身,来回在殿中踱步,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可是这时候,她脸上的凝重也使她带着几分虎气,这件事当然要赶紧处置,否则事态只会扩大,可是绝不能伤及尉迟循毓。因为书信中所知,尉迟循毓之所以动手打人,正因为是弘农那边的‘善政’波及,也就是说,深受弘农之害者绝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些人早就有气,而恰好尉迟循毓没有憋住,这才打了杨泰。只怕有不少人都在背后叫好呢,所以尉迟循毓是绝不能……
“有了……”韦后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她二话不说,回到了案子,忙是提笔回书,接着命人快马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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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玄贞很不安,他与尉迟循毓接触了一下,尉迟循毓的态度自然是坚决的很。对于此事,几乎是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尉迟循毓不肯让步,杨泰在那儿又是闹个不休,韦玄贞便晓得。此事不能善了了。
而关东人现在每日都在府衙外头吵闹不休,这件事,早已让京兆府成为了笑话,偏偏这京兆府尹又是自己的族弟,韦玄贞一时做不得主,只好专等韦后的指示。
好不容易等到韦后来了书信,韦玄贞一看之后,禁不住神采飞扬,摇头晃脑:“妙哉。”
于是二话不说,又去长安拜访尉迟循毓。
尉迟循毓对韦氏的印象很不好,不过韦玄贞这些日子都在为杨泰的事奔波,倒是多少让他不得不去会一会,命人请韦玄贞到了中堂,韦玄贞落座,便笑吟吟的道:“鄂国公好自在。”
尉迟循毓是火爆性子,不以为然道:“韦公这是说笑还是消遣我来着?”
武将世家的人,也没这么多文雅,脾气和架子也都很大,毕竟自幼都是在军中长大的。
韦玄贞却是不以为意,笑了,道:“鄂国公言笑,老夫只不过来询问一下鄂国公的意思而已,鄂国公,现在事态越来越大,如今鄂国公打伤人的事,京兆内外都已传开,鄂国公有何打算?”
尉迟循毓却是笑了,不由冷笑:“能有什么打算?明日我打算去打猎,这算不算打算,后日嘛,后日得去三原一趟,现在的佃户,真是越来越不晓得规矩了,纷纷都要退租,吓,真以为我们尉迟家是寻常人家,可以由着他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到时候少不得要杀一儆百不可,至于其他的打算,倒是没有的。”
这态度,似乎还是那句话,杨泰的事跟自己无关。
韦玄贞心里有气,心里骂他:“你惹出来的好事。”口里却道:“其实呢,这本是一桩小事,可是偏偏,那杨泰颇为不识趣,其实鄂国公的难处,老夫也知道,那杨泰竟还有脸来长安叫屈?只不过……老夫说句实在话,他若是状告,倒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此事闹得喋喋不休,不少人都以为鄂国公做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现在杨家天天在府衙外头,这是诋毁鄂国公的清誉啊。”
尉迟循毓怒道:“我要那清誉做什么,他们要清誉,自管来拿。”
照旧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是……”韦玄贞气定神闲,却是一字一句道:“鄂国公可以不要,令祖的声誉还要不要呢?老夫听说,不少关东人,都在消遣令祖尉迟敬德。”
尉迟循毓愣住了,他不由暴怒:“果有此事?”
韦玄贞淡定道:“这是自然,啊呀……老夫还以为鄂国公知道此事。”
尉迟循毓气的脸都红了,他狞笑:“这么说来,这些人不能留了,为何京兆府还不将他们打发走,韦公,你到底是关东人还是关中人。”
韦玄贞正色道:“韦家世代居于万年,自是关中人。”
尉迟循毓厉声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何还包庇着姓杨的,这京兆府府尹正是韦家的人,这些人如此搬弄是非,造谣生事,难道你们也不管吗?”
“这件事管不得。”韦玄贞淡淡道:“实话就说了吧,韦后传来了书信,要让官府两不想帮。”
听到两不想帮四个字,尉迟循毓几乎是暴跳如雷,他素来专横惯了,在他看来,别人不帮自己,那便是帮了别人,他霍然起身:“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韦家如今固然是生发了,我尉迟循毓却是高攀不上……”
正待送客。
韦玄贞却是道:“鄂国公,且听我一言,我的意思是……官府两不相帮,此事如何转圜,都是你们两家的事,这里是关中,在关中,鄂国公有什么可畏的吗?”
猛地,尉迟循毓眼眸一亮,他终于明白韦玄贞的意思了。
官府若是不管,也就是说,这两家的事,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是继续要闹下去,还是乖乖的私下京兆府是一概不理的,而这里,可是关中啊,尉迟家在这里盘踞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会怕那些杨家的人?到时候到底是谁占优势呢?
尉迟循毓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道:“京兆府不管,也不会追究是吗?”
韦玄贞捋须,道:“这是当然,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官府若是处处都伸手,不是好事。”
尉迟循毓眯着眼,还是怕惹出什么后续的麻烦,他冷冷道:“最好有个字据才好。”
韦玄贞道:“我自会让族弟贴出公文,昭示四方。”
“这就好办。”尉迟循毓兴奋的搓搓手:“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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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玄贞离开鄂国公府邸的时候,已是到了夜半三更,这尉迟循毓倒是很痛快,当即便留着他吃酒,一顿酒宴吃下来,韦玄贞也是有些醉了,他被人搀扶着上了车,摇摇晃晃的坐在这里,心里却颇有些得意。
不管就是纵容,纵容其实就是偏袒尉迟循毓,这件事,大家都能看明白,也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韦家对关陇门阀的厚爱。
而另一方面,一旦事情闹的再大一些,其实也不是京兆府能管的了的了,这件事最终,肯定还是得朝廷来管,而一旦朝廷来处理,那么这块烫手山芋等于是丢了出去,到了那时候,朝廷会派什么人来管呢?
崔詧?
不错,崔詧不是称病吗,可是他还担负着侍中一职,现在人就在长安‘养病’,这件事你崔詧不管可不成,至于到底怎么管,可就不是韦家人的事了,总而言之,无论最后是如何,现在都和韦家人没有了关系,韦家已经卖了乖讨了好,其余的事,让崔詧去头疼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谁是恶人
尉迟循毓得了那韦玄贞的暗示,心情大好,宿醉了一夜,第二日忙是命人去京兆府,果然外头还是吵闹不休,倒是那韦玄信没有失信,果然发了公文,说此事宜私下了结,不得喧哗滋事。
尉迟循毓大喜,那杨泰每日在长安城里坏他的声誉,让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既然京兆府不管,那更是好极了。
他连夜带着一干护卫到了长安。
倒是并不急于行事,而是等到那些人夜里回到下榻之处,也就是杨家位于长安的别馆,却是突然带着人将这杨家的别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尉迟循毓是个浑人,胆大包天,仗着有个好祖宗,倒也没什么怕的,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拍门。
里头的人应门,一见来者不善,那门房腿都要酥了,不禁道:“你们……是何人。”
尉迟循毓一把将他踹开,大喝冷笑:“这里是长安,不是弘农,你这弘农来的蠢货,在长安,有谁不晓得本公爷。”说话之间,一巴掌摔下去,不由分说,大手一挥:“将那杨泰揪出来。”
于是一干尉迟家的私兵便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尉迟家乃是军阀世家,祖宗八代都是行伍出身,都有崇武的传统,而关陇门阀最爱的便是蓄养私兵,其中王家需要的最多,不过若论私兵之强,却无人出尉迟其右,毕竟这尉迟敬德乃是名将,带兵有方,因而不少老部下,都被尉迟家的人蓄养起来,用来调教乡勇,尉迟循毓又好武。于是乎,尉迟家养兵近两千人,个个骁勇,人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
一见家主尚且不怕,众人纷纷冲进去,这府里女眷多。一下子许多人吓呆了,纷纷惊叫。
尉迟循毓大步流星,带着人直接冲入杨泰下榻的地方,杨泰因为受伤,所以只好一人独居,由几个丫头伺候着,他听到外间的动静,急的冷汗出来,想要命人去叫妻子。谁晓得那丫头刚刚开门,便被恰要进来的尉迟循毓一脚踹飞。
“杨兄。”尉迟循毓阴测测的笑,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杨泰大惊失色,却又爬不起来,浑身瑟瑟作抖:“尉迟循毓,你要做什么?”
尉迟循毓却像是猫戏老鼠一样,一个护卫给他搬来一把胡椅。他大刀阔斧的坐下,目视着榻上动弹不得的杨泰。道:“深夜惶惶,听说杨兄记挂着我尉迟循毓,我想了想,你特地来长安城寻我,我怎好不见,这不是已经来了吗?杨兄来长安。却不知所为何事?”
外头传来女眷受惊的叫喊,杨泰怒不可遏,愤然道:“你欺人太甚。”
尉迟循毓不以为然,道:“我就是为了欺人太甚来致歉的,所以才冒昧深夜来访。这不……现在来给杨兄赔礼了吗?上一次,揍了杨兄一顿,实在是万分抱歉的很哪。”
他语带戏谑,杨泰又惊又怒,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你……你……”
尉迟循毓脸色一冷,道:“我怎样,我打你一顿而已,你竟敢跑来这里污我清白,怎么,想把事态闹大吗?你们这些关东人,我尉迟循毓早就看着不喜了,明日给我滚回弘农去,再敢来长安,便打断你的狗腿。”
杨泰好歹也是士族子弟,怎肯受他这样的侮辱,反唇相讥:“不走又如何?”
尉迟循毓倒是笑了,起身,走到了塌边,解下了裤子,随后,一股**便尿在了杨泰的榻上,杨泰气的要疯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和尉迟循毓拼命,刚刚头昂起来一些,尉迟循毓很不客气,直接一巴掌把他打下去。
“嘻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尉迟循毓心满意足的提了裤子,随后恶狠狠的看着杨泰,一字一句道:“明日不滚,就有你好瞧的,今日只是如此,若是过了明日,那可就不好说了。”
杨泰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气的拼命咳嗽,几乎要吐血,竟是说不出话来。
尉迟循毓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身边的护卫俱都轰然大笑,他大步流星,道:“今日就玩到这里罢,若是明日他不走,我们明日还来,走走走。”
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扬长而去。
过不多久,一群女眷已是冲进杨泰的卧房,接着便是一干人嚎嚎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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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杨泰相比,尉迟循毓却是要快活的多,他处了宅邸,接着便是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