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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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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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则是纷纷拜倒,一起道:“拜见恩师。”

    这几个月来,秦少游虽然严厉,可是大家朝夕相处,秦少游的教学方法,别人不知,可是这些生员却是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长进了许多,秦少游突然被逐出了四门学,生员们很不客气的先一起胖揍了杨庭一顿,然后放了学便一起寻来了。

    秦少游笑呵呵的扶起前头的几个人,道:“不要多礼,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恩师了,开考在即,大家的功课怎么样?”

    “恩师,我们虽然有时胡闹一些,却总还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大家伙儿都还好,每日都按着恩师的法子温习功课,只是恩师……”

    “我?”秦少游又笑了:“我……还好。”

    杨庭眼睛有些微红,也不知是挨了揍,还是有什么感触,他抹着泪道:“不知恩师还有什么教诲?”

    秦少游沉吟了片刻,满怀希望地看着他们:“只有一件事要托付大家……好好考,让人刮目相看!”

    ………………

    送走了四门学的学子们,秦少游有些小小的感触,他们……果然还只是孩子啊……

    测考,终于开始了。

    国子监拿着旨意,还有密封的考题,前往国子学、太学和四门学,一干师生在仪门下跪迎恩旨,随即在国子监官吏的监督下,纷纷进入了各自的考场。

    为了防止作弊,国子监做了许多相应的措施,尤其是无关人等决不可靠近学堂,数百个武士将三个学堂围的铁桶一般,水泄不通。

    在这禁区之外,则是许多殷殷期盼的家长,还有诸多的好事者。

    每年测考的成绩是可累积至肄业的,也就是说,若是屡年测考不合格的人,极有可能被逐出学堂,一些功勋子弟,甚至可能虢夺掉恩荫,一旦如此,那么前人的努力便尽都成为落花流水了。这也是为何,每年测考,无数的家长心急火燎,倚门相望的原因。毕竟这关系到的,是家族的兴衰,是权势的继承。

    四门学的诗考考场,距离学里的东门很近,许多的家长在此候着自己的子弟,只是……这里和其他地方的殷殷期盼不同,却是惋惜感叹者居多,上一年的时候,一个诗考,合格者十不存一,许多生员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今年自己的子弟若是再考砸,那可就真正的完了。

    可是……这希望实在有些渺茫。

    诗词本就不是四门学的强项,今年又出了一个厨子教授诗书,临考时,厨子倒是赶了出去,可是即便临时抱佛脚又有什么用?只怕这一次,连往年都不如,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从学里被开革出去。

第四十四章:绝地大反击

    连续测考了一日。

    国子监祭酒吴荣命人收了卷子,随即呈入了宫廷。

    呈入宫廷,并不是让天子阅卷,这只是一个程序而已,显示三大学堂乃是天子门生,昭示了圣神皇帝的恩荣,在宫中存档一日之后,便开始下发国子监阅卷。

    历朝历代,对于人才都是极为重视的。因为只有重视人才,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而这些生员,就是未来大周朝的希望所在,他们的才能,他们现在所学到的知识,都与整个国家息息相关。

    当然通俗一点来说,任用贤达,培养人才,乃是每一个明君的基础,这就好像皇帝的新衣一样,缺一不可,所以历朝历代,每一个君王,无论他是秦皇汉武,还是商纣隋炀,这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的。

    一箱箱卷子送到了紫微宫,武则天纤手捏着朱笔,亲批:“吉日审阅,以择贤明”八字,而后封条覆盖于箱上,她投笔,朱笔在铜砖上染下一抹嫣红。

    武则天抿嘴不语,挥挥手,宫人们将箱子抬走,这位圣神皇帝不由轻吁一句,旋身留下了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走出了紫微宫,给跪了一地的宦官们留下了一句话:“和御史台打个招呼,不要为难卢胜。”

    跪地的宦官听到卢胜二字,立即想到了一个传闻,一个卢胜,一个好似是叫秦少游的家伙,据说这两个人惹了**烦,现在陛下开了金口,如此说来,这二人,算是保住了。

    ………………

    次日清早,卷子传至国子监,国子监数十个官吏,早已焚香沐浴,关入了密室之中,外头已是有人上锁,在所有的卷子批阅出来之前,里面的人,是不能出入的,即便出恭,也必须内部解决。

    阅卷的工作,紧张的进行着。

    宫中的禁卫,已经将这里封锁,到处都是旗甲鲜明的武士。

    各学的博士,此时已都在国子监的正堂里,焦灼的等待着,他们不耐烦的吃着茶,偶尔有人传出咳嗽,却无人交谈。

    倒是四门学的博士,还算镇定,脸色并不算太坏,也没多少忐忑,无论是王伦还是王岩,他们心里都有数,四门学的经史无可挑剔,至少在太学和国子学面前,并不落后。唯一的弱项就是诗词,不过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就算今年的诗考一个生员都没有合格,不是还有个已经赶出了学堂的秦少游来背这个黑锅么?千错万错,都是卢胜的错,卢胜举荐了秦少游这个不学无术的才草包,教坏了生员,而博士们及时制止,凛然正气的将秦少游打发了出去,如此算来,他们非但无过,反而也对得起这一身的清名。

    此时已到了正午,密室中的国子监官吏已经开启了封条,然后开始阅卷,胥吏周涛,用后世的说法只是个临时工,他的文采是好的,只不过在这个一切都要看爹的年代,他的际遇并不好,好在国子监里有人爱惜他的才学,才让他在国子监里有了容身之地,虽然是吏,此次阅卷,却也让他来做副手,一般的试卷,都是他这等胥吏先阅一遍,然后拟个初始的成绩,最后再交给那些老大人们最后核定。

    他手里拿着一个蒸饼,吃了几口,而后在一旁的铜盆里净了手,将案上蜡烛向自己方向移了一些,拿出了一份试卷,随即,他先是愕然,然后开始摇头晃脑的默念起来,嘴唇上下蠕动,整个人竟是恍惚起来。

    再之后,他皱眉,感觉到了某种非比寻常,于是连忙带着试卷,起身离案,火速赶去了另一个房里,喉头滚动,朝着端坐在案头之后的国子丞道:“大人,快看。”

    国子丞乃是国子监祭酒的佐贰官,他见周涛冒失的样子,不由皱眉,却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卷子上,最后,他竟也学周涛一样摇头晃脑的低声默念。

    另一边,又有胥吏过来,那胥吏道:“大人,快看。”

    又是一份试卷,拿过来之后,国子丞脸色已是骇然和错愕,最后禁不住道:“怎会如此?”

    ……………………………………………………

    如春酒楼里。

    就在阅卷开始的一大清早,秦少游精神奕奕起来了。

    他今日没有跑去柜台之后,而是寻来了铜镜,对着铜镜,开始穿起了自己浆洗了很多遍的青色官衣,头上的长发则用幞头纱束住,铜腰带紧紧的系在腰间,整个人顿时显得高挑起来。

    镜中的自己,俊秀又带着几分官气,他尝试着微微一笑,然后踩着新靴子,道:“秦寿,叫车轿。”

    秦寿早已准备好了,门外停着的,乃是一顶小官轿,为了雇这顶轿子,秦少游花了七十个钱。

    很多京官很清苦,毕竟油水不多,于是有的人咬着牙给自己备了轿子,也有的人,只有一匹驽马,有时候若是去赴宴,或是去一些正式的场所,难免有些拿不出手,所以就有专门的车轿行专门出租官轿,价格不菲。

    秦少游坐进了轿子。

    对着轿夫道:“去洛阳县衙。”

    …………

    洛阳县衙到了。

    来到这阔别已久的地方,秦少游不由有些恍惚,他眼睛落在了那鸣冤鼓上,然后一步步走过去。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就比如洛阳县的柳县令就得了教训,他特意在这鸣冤鼓边上加派了人手,为的就是以防这个万一。

    秦少游上前,一个差役拦住。

    这差役认出了秦少游,先是愕然,随即开始戒备的大吼一声:“是秦少游!”

    这一声厉吼,整个洛阳县外头鸡飞狗跳,四五个差役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冲来。

    可是秦少游却是笑了,抿嘴微笑。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秦……公子,有话好说……”

    秦少游脸色一板,正色道:“谁要和你们说话,走开。”

    “你……又要敲鼓么?”

    “你说呢?你们好好看看,看看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是什么样的人,借了你们这样大的胆子,竟敢阻拦本官,立即让开!”

    他的态度,气势十足,再加上他一身官衣,虽只是区区的八品服色,却也足以震慑这些差役。

    秦少游说罢,便昂首阔步,朝那鸣冤鼓走去。

    差役们不敢拦,突然生出了一种悲凉感!

    秦少游已经走到了鸣冤鼓边儿,他目光落在地上,已没有了碎石,看来洛阳县的WEI稳工作又有了进步。

    秦少游却是笑了,他从袖子里一掏,掏出了一根小棒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样,没有完全准备,我会来么?

    咚咚咚……

    ……

    上堂的程序,秦少游闭着眼睛都已经熟悉了。

    他落落大方的抵达了县衙的亲民堂,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端坐在案后的柳县令,比以前憔悴了一些,柳县令看到了秦少游,然后发出了怒吼:“怎么又是你!”

    秦少游没有拜倒,而是伫立在地,微微屈身,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大人,下官四门学助教,负屈含冤,还请大人做主。”

    柳县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想揍人,可是看到这个家伙身上的官衣却还是遏制了怒气:“这一次你要告谁?”

    “下官要告四门学博士王伦、王岩、刘阳金、陈明海、邓华、曾子建六人……”

    柳县令脸已拉下来:“你自己就是朝廷命官,所告之人,也是朝廷官吏,这种事,本县管不着,你难道不知,宫门外,就悬着登闻鼓么?”

    所谓登闻鼓,显然比鸣冤鼓要高一个级别,就是若有更大的冤屈,所状告的人又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无论是官民,都可捶鼓,以伸冤屈。武则天登基之后,曾专门下旨:“有人挝登闻鼓,……主司即须为受,不即受者,加罪一等。”

    所以柳县令觉得秦少游很可笑,你要状告的人,小小洛阳县管不着,你找我干什么?

    秦少游却是正色道:“大人,登闻鼓有禁卫把守,下官身子弱小,只怕打不过他们。”

    言外之意就是……秦少游很想去敲登闻鼓,可是呢,既然连鸣冤鼓都有差役把守,为了和谐,登闻鼓想必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那儿都是禁卫林立,秦少游贸然过去,极有可能香消玉损……不,是折戟沉沙。想来想去,洛阳县的鸣冤鼓敲起来没什么压力,你好欺负嘛。

    ………………

    新书没有人支持,好难过!

第四十五章:大风起兮

    柳县令气得要吐血三升。

    这是什么道理,登闻鼓你不敢去敲,却跑来敲我这鸣冤鼓,招你惹你了么?

    柳县令拉下脸来:“可是这并非是洛阳县权责之内,秦少游,你休要胡闹,本官敬你不是庶民,你我也算同朝为官,且不为难你,你速速退下。”

    本以为秦少游自知自己胡闹,便会乖乖就范。

    可是他忘了,这个人曾是三通鸣冤鼓的秦少游。

    从前秦少游还是个草民,就已是难缠,现在好歹穿了一身官服,虽然被四门学赶走,可是官身还在,怎会被这种恫吓之词吓住?

    秦少游理直气壮地道:“可是按律来说,凡有鸣鸣冤鼓者,无论所告何人,主事官员必须传召所告之人上堂,大人身为亲民官,难道连这个都忘了么?”

    柳县令的脸色拉了下来。

    其实制度经过许多朝代的修正,政策都是极好的,比如鸣冤鼓,为了防止官员推诿,所以就有规定,无论你要告谁,都可传唤这个人到堂,只是现实之中,这样的事可谓凤毛麟角,秦少游若是铁了心,非要柳县令按律行事,若是柳县令不肯,说不定这厮一转头,把他柳县令告了都有可能。

    柳县令苦笑,只得柔声细语地道:“你所状告的,都是当今洛阳的名士大儒,他们位列从六品,桃李满天下,秦少游,你自己想好。”

    柳县令这番话倒是有几分语重心长,状告他们,将他们拉来这亲民堂的后果,几乎可以预料。一旦反噬起来,可真的要命的。

    秦少游的脸色沉着,却没有畏色。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走,他有一个梦,而这个梦却被这些自诩博学的家伙们敲了个粉碎,若是自己不站出来,讨还一个公道,那么自己又算什么?

    他不甘做一个小小的厨子,不甘心去做一个庶人,两世为人,更不甘心一辈子庸庸碌碌。

    而在这个千秋史笔,农人、工匠、商贾几乎不见经传的时代,这个洋洋洒洒数百万言的经史中满篇都是士的年代,他想要的,也不过是在这三千弱水之中求取一瓢而已,他们可以讥讽秦少游,可以说这是痴心妄想,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秦少游都不计较,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出身,知道自己的不足,可若是有人成为了一块石头拦在了秦少游的脚下……那么……

    此时有一个声音在秦少游的脑海中疯狂的叫嚣:“踢开它,踢开它们!”

    秦少游深吸一口气,先是闭上眼睛,然后猛地张开眸来,眸中所带着的,只有一往无前的锐气,他干脆利落地道:“下官想好了,告,非告不可!恳求大人提人上堂。”

    柳县令的脸色苍白,一屁股瘫跪于地,良久,他取出令签,投掷于地:“来,传人。”

    ……………………

    在国子监的密室之中,国子丞的脸色已经大变。

    他已经搜罗到了六十多份试卷,而每一个试卷都有古怪。

    这是一起十分严重的事件,严重到他治学数十载都不曾遇到过。

    密室之中,十几个胥吏亦是大汗淋漓,几个学官的目光都落在这位监丞的身上。

    他只得背着手在密室之中来回踱步,最后,他猛地抬起头来,斩钉截铁地道:“不必理会这些,照旧批卷!”

    于是胥吏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而这位国子丞却是拿起一份‘诡异’的试卷房,目光落在试卷的后尾处,他目光幽幽,瞳孔深处闪掠过了一丝沉重。

    “大风起兮……”他喃喃的低声说了这四个字。

    …………………………

    而在国子监的正堂,洛阳县的差役来了。

    “什么!”王岩拍案而起。

    居然叫自己去洛阳县接受询问。

    真是好笑!

    虽说洛阳县令因为是京畿的县令,所以品级是在正五品,而他一个博士不过从六品而已,可是博士素来是清流,与那浊官相比,品级虽低,身份却更为尊贵。

    现在,洛阳县竟是派了几个粗浅的差役传唤六位四门学的博士上堂,疯了,这简直是疯了!

    其他几个博士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咬牙切齿的道:“秦少游区区一个助教,竟在洛阳县状告上官,此等不学无术之人……”

    倒是各学的博士却都是面带冷漠,四门学自己内讧,大家瞧热闹而已,况且这个热闹,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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