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走,确实已经走不了。
渡河之后的叛军已分为三股,迅速的朝着团结营的营地包抄。
显然他们已经得到了南岸的讯息,知道了团结营的存在。
带队的叛军武官,也是一名校尉。
此人虎背熊腰,长须如戟,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骑着马,带着一队亲卫带着中军杀奔而来。
没有休整,没有任何准备。渡河之后,旋即强攻。
校尉王陵虽是个虎将,却也绝不是个莽夫,而他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只是因为,南岸斥候传来的消息,不过是一队团结营而已。
大周的军马,分为四等,其一为飞骑。其二为禁军,其三为府兵,最次则为辅兵。
至于团结营,倒是在河北倒也有几支。只不过……这就是个笑话而已,王陵在江北,曾和团结营交战,还未接触。对方便已溃散,而如今,驻扎在孟津的团结营。在他眼里,不过是苍蝇而已,不足为惧。
莫说自己只有五百人,就算只有五十,他也毫不犹豫,可以一举将其冲垮。
同样是兵,可是兵和兵之间的界限,实在甚大,王陵就是带兵之人,怎会不晓得这其中的道理。
况且……最重要的是。
斥候那儿有回报,说是自孟津的一处庄子里,有数十个武士拥护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就在不久前,朝着团结营去了。
在这孟津,能有数十个护卫拥簇的人,绝对非同小可,也就是说,这个营里,一定有一个贵人存在。
若只是击垮一支团结营,或许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若是拿住了什么大人物,那便是真正的大功一件。
所以王陵选择了分兵包抄,两翼截断这团结营的退路,而中队随着自己,直取团结营。
因为渡河,所以大量的辎重并没有携带,过河的贼军,不过区区三十多匹战马,王陵一马当先,手持一对双锏,一马当先,身后三十余骑,呼啸尾随,再后是百余步卒,提刀掩杀,个个气势如虹,大有顷刻之间,踏平敌营之心。
漫天的黄沙滚滚而起。
秦少游已是带着团勇们出了大营。
百余匹健马,也纷纷牵出来,一百七十余人,尽皆枕戈以待。
远远眺望着那如下山猛虎的军马,秦少游眯着眼,禁不住道:“方静。”
“在。”方静已是下马,他手持着一支铁矛,足有数十斤重,平时这个家伙不显山露水,现如今,却把自己压箱底的兵刃搬出来,显得气势如虹。
秦少游不由暗叫了一声好,却是拉下脸来,正色道:“对方军阵如何?”
“倒算是一支精锐,却比之千牛卫,稍有不如,只不过……他们分兵合围,反而削弱了中军之力,若是一起掩杀,团结营未必能胜,可是分兵冒进,我军必胜。”
“好。”秦少游叫了一声好,信心倍增,也是翻身上下,坐下战马,很是不安份的习绿绿的叫唤起来,前蹄刨地,扬起黄尘、。
平时驽马骑惯了,还以为自己当真会骑马,谁晓得骑上这样的骏马,方知自己的骑术简直是糟糕透顶。
不过现在,临时抱佛脚已是来不及了。
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学好骑术,作为一个丘八头子,刀法剑法差一些不要紧,这骑术却是最要紧的,可谓居家旅行,上阵抢功,下阵逃窜之神兵利器。
秦少游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来,朝天一指,大喝道:“后队保护李旅帅,其余人等,随我破阵!”
李旅帅,就是李令月。
她穿的衣甲,乃是自王勇帐中拿来的,反正王勇下了乡,这一套盔甲闲着也是闲着。
李令月在后咋舌,见秦少游如此勇武,雄姿英发,不禁心中激荡,又隐隐有些担心。
正说着,对方的中队已冲至两百步之内。
秦少游打呼一声:“放箭!”
于是众人纷纷取出牛角弓,拉起了弓弦。
上百副弓,如满月一般拉起。
进入了八十步。
秦少游大喝:“射!”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遮云蔽日。
其实这些团勇因为操练时间并不多,准头就不必提了,甚至许多人,把箭矢直接射偏到老远。
好在这牛角弓,本就犀利,再加上这几个月。团勇们猛地操练,每日都是大鱼大肉,早就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臂力惊人。借助着这天下最精良的牛角弓,使这箭矢的威力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顷刻之间,贼军之中,十几人倒下。
战果丰硕。
“咳咳……大人,不是这样射的。飞骑若是这样无端散射,早就踢屁股了。”方静不由低声提醒秦少游。
秦少游却懒得理他:“方旅帅,此时不是你装逼的时候。要装,也是本校尉装,休要多言,弃弓,准备迎贼,大家随我冲!”
方静讨了个没趣,他实在是有些郁闷,当年在飞骑里,那飞骑同样的一柄弓。迸发出来的是何等的威势,现在这团营,实在是显得有些小儿科。就如一个专业选手,看着一群小学生兴致勃勃的打英雄联盟。惆怅啊。
看来这飞骑的骑射之法,是要好生开始操练了。
而此时,秦少游已是大呼一声:“随我来。”
上百匹健马随秦少游一起脱缰而出,后队的一支辅兵也随之掩杀过去。
其实无论是秦少游还是方静都知道。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贼军兵分三路包抄,那么就必须在几柱香之内。以极快的时间击破对方的中队,再转过头去击溃杀将来的左右两翼,否则,一旦被对方缠住,陷入了鏖战,三路人马合围上来,那么所有人今日都要凶多吉少。
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时间。
因而在这个时候,即便是秦少游,也迸发出了一股子佷劲。
砸了这么多钱,狗娘养的,不能打水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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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箭雨落下的时候。
王陵的瞳孔开始收缩起来。
不对劲啊。
他当然会觉得不对劲,八十步内进行散射,这需要什么弓,一般的弓,哪有这样的穿透力,这夹杂着劲风的箭矢,足见对方营团的臂力惊人,这哪里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团勇能够做到。
况且对方,也算是整齐划一,虽然箭矢有失准头,可是胜在齐射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因而顷刻之间,便有十几人倒下。
更为可怕的是,竟还有箭矢直接穿透了一人的肚子,自身后飞出来,随即狠狠的扎在了黄土之中,入土三分,箭雨还在得得得得的疯狂抖动,足见其臂力之劲。
王陵瞳孔收缩,这……即便是禁军,也未必能做到吧。
他们……为何如此犀利。
只是现在,什么都已经迟了。
对面百骑脱阵而出,已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
王陵心里又咯噔一下。
更加不对劲了。
他是识货之人,马的好坏,一跑便知,这些马,虽然未必都是什么千里良驹,却绝大多数,都算是优良的战马,两百人不到的团结营里,居然有如此精良的战马,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莫非……这是诱敌之策,这些人分明不是团结营,极有可能,乃是禁军伪装。
王陵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现在,他已没有了退路,因为转眼之间,这一支颇有凌乱,却是威势十足的骑兵,已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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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告捷
呼呼呼……
风声在秦少游耳畔席卷而过。
这样冲刺的感觉,左右是万马奔腾风驰电掣而过,让秦少游心中生出万分的豪气。
感觉……不错……
若说一开始,他心里还有几分担心,可是现在,却是心中激荡万分。
眼看就要没入敌阵,秦少游大吼一声:“今贼虽众,我等却已无退路,我等身后便是洛阳,给我杀!”秦少游心里想,我们身后其实还是我的庄子,老子真的无路可退了。
只在这一念之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喊杀。
旋即,百匹健马直入贼阵。
啪啪啪啪……
秦少游险些摔下了马,一杆明晃晃的长枪差点刺进他的大腿,他吓了一身冷汗,小腿只和这毛尖擦肩而过,紧接着,不待他坐稳,战马便撞翻了一个贼兵,只见那贼兵如断线珠子一样飞出,而秦少游在马上更是一阵颤动,身子一歪,若非他死死抓住了马鬓,只怕要落马了。
健马依旧还在飞驰,在这敌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连续撞翻几人,非但没有使马停歇起来,反而来座马感受到了危险,更加歇斯底里的疯狂冲撞。
其实其他的团勇,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操练让他们增长了气力,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与千牛卫的殴斗,使他们勇气倍增。可是他们的马术,比秦少游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马术的操练,还没有真正开始,现在都是赶鸭子上架。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团结营对贼军的优势,依旧是碾压。
这些紧张的人,和秦少游一样,都是死死的抓着马缰。吓得面如土色,只是座下战马,却在贼军之中来回的冲撞,却是杀出了一条条的血路。
唯有方静,此时却如出龙毒蛇,双腿夹住战马腹间,手中铁矛疯狂挥洒,带出漫天血雨。
这个曾经十分朴实的汉子,甚至秦少游第一次见他时,看到的只是颓唐和消沉。而现在,他整个人,却猛地闪出无数的光辉,宛如一道流星一般灿烂。
王陵已经感受到了方静的威胁,拍马向前,朝着方静迎面飞驰而来。
方静只是冷冷一笑,只在两马交错之间,王陵的双锏狠狠砸来,方静垂头。与马首并齐,右手长矛如毒龙一般探出……
电光火石之间,两马已是错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数十步之后。王陵落马。他的左肋,已是鲜血淋漓,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这一仗。实在是打的憋屈,一开始,只以为对方的团结营。是以贪功冒进,分兵三路,给了这支团结营各个击破的机会。此后被对方的武器精良所震慑,心里萌生退意,想走却又走不脱,好不容易厮杀在一起,猛见对方座下健马不容小觑,足以碾压自己这些轻足,却又以为,对方的许多人,并不熟谙马术,或许……这是一个天赐良机,眼见方静左冲右突,便以为此人便是团结营的官长,只要将他打落马下,便可重新握有胜券。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想不到的是,这团结营,兵丁不似寻常兵丁,便是将领,也非寻常之辈。
这……真是见鬼了。
落马的那一刻,他肋部的鲜血已是将黄土染红,随后便传来落地之后骨骼碎裂的声音,他贪婪的看了这个世界一眼,这个世界,灰沉沉的,有的只是漫天的喊杀,还有那惊慌失措的惨叫。
“王校尉死了……王校尉死了……”
“呃……啊……”
“降了……降了……”
这些惊慌失措的大喊,无一例外,都带着河北的口音。
王陵死了,他带着这数百人,一道跌入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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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些河北贼军不同。
当战局开始一面倒的时候,又有了方静斩杀王陵,团结营的团勇很快就在一丝丝惊慌失措中冷静下来。
他们开始尝试着控制座马。
他们开始尝试着拿出了武器。
他们开始劈砍。
甚至开始有意识的勒马对顽抗之敌进行突击。
他们浑身开始热腾腾的冒出汗来,手心早已湿漉,他们的额头,挥洒着热汗。
可是……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置身在这环境之中,他们并没有疲倦,而是一种莫名的亢奋,席卷他们的全身。
血液沸腾,眼睛赤红。
秦少游已是驻了马。
他气喘吁吁,猛地感觉到一阵疲倦袭来。
而在他的座马之下,看着黄土上的横尸,看着那血液汇聚一起,冲刷出来的小小沟堑,最后凝结,深深渗入黄土之中。
他看到了旌旗在招展,团结营的旌旗。
卧槽,这旌旗黑底红字,上书保境二字,实在有够土的。
不过现在,这猎猎作响的旌旗,却是让秦少游重新恢复了气力,他手握着刀,虽然手里的长刀一阵劈砍,也没有砍中一个贼人,实乃仁义之刀的典范,孟西十佳‘好’刀之首,有诗为证“刀不出鞘,出鞘必不染血……”
胜了!
除了数十个贼人丢弃了武器,拜倒在地,团结营几乎完胜。
秦少游欣慰之后,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两股贼军,已是包抄而来。
秦少游长刀一指,大吼一声:“左路,破贼!”
“杀!”
又是一阵喊杀。
左路击破,完胜!
右路的贼军感觉到不妙,开始慌不择路的朝河岸逃窜。
可是他们在怎样快,怎么快的过马。
“破贼!”
刀尖指向的方向,顿时万马奔腾起来,有席卷残云之势。大地隆隆颤动,天地为之色变。
“杀!”
高举仁义之刀的秦少游,发出最后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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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
李令月穿着一件很不便的铠甲,艰难的提着水,在大灶里烧煮。
一桶桶的热水,舀了出来。
她的鼻尖,汗珠滴落,被汗水浸湿的翘鼻,在昏黄光线下,闪闪生辉。
她捋着里袖。总感觉这铠甲多有不便。
细细纤手,此时也被木桶上的毛刺给扎出微不可见的细小创伤。
她举起如藕的小臂擦了擦汗液。
最后舀了一桶热水,双手提着,用一种极为怪异且艰难的姿势,往大帐里去。
秦少游气喘吁吁的坐在大帐里,听着方静的奏报。
五百贼军,全军覆没,无一幸免,死伤过半。其余的,统统被俘,再无战心。
这个战果,是极为骄人的。即便是两百禁军,能打出这样的成绩,都足以算是大功一件,更何况。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团结营。
方静说得差不多了,看了秦少游一眼,道:“某已让军中书记。将那斩杀贼酋王陵……”
秦少游明白了,方静的意思,是想把这桩功劳让给自己。
这个家伙,从前的时候,多半是因为这个,而吃过亏,最后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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