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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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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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有人不同。

    高门做官,也有高门做官的好处,这种人生来富贵,锦衣玉食,早已跳脱了身外之物的境界,反而有了更高的追求,所以他们做官,除了是保障家族的利益,更多的爱好反而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喝茶,比如名气,甚至是飞鹰斗狗,总而言之,谈钱不稀罕。

    这也是为何太宗皇帝在时,吏治的风气尚可的原因,大贵族和高门有自己的基本盘在,他们已经垄断了国计民生的诸多东西,拥有大规模的土地,并且仆奴成群,有了更加高级且更加隐形的剥削手法,那种过于直接的敲诈勒索就实在是不太看得上眼了。有人垄断了天下的盐铁,还肯放下身段去强取豪夺吗?

    可是武则天登基之后,风气却是大坏。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寒门。

    无论是来俊臣或者是薛怀义,又或者是周兴,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出身很低,从前的时候,饱一顿饿一顿,深知人间的苦楚,做了官,那也是重新积累,这个时候,便如饿死鬼一样,真真是一丁点油星都不肯放过,为了钱财,甚至不惜铤而走险,其手段之凶残,足以使人毛骨悚然。

    面首王洪想必也是这样的人,好不容易,他找到了机会从控鹤院里出来办差。又怎肯放过这次的发财机会,像他这样的人,多半和来俊臣、薛怀义这些人一样,多半都是市井出身,虽然得了武则天的宠爱,可是宫里的用度其实都是定死了的,俸禄就只有这么多,即便有人巴结,人家宁愿巴结那些更得意的男宠,断然不会巴结到你的身上。因而……这个王洪只能打上秦少游的主意。

    不过……他显然忘了,秦少游和他一样,都是‘苦’出身。

    若秦少游姓武,遇到了个面首,绝大多数,索性给点钱打发也就是了。可别忘了,武家的那几位为了巴结张昌宗兄弟,可没少花费,几乎是把这种面首当大爷一样来伺候。

    而秦少游不同。他爱钱,如同那李令月一样,真是爱到了骨子里,抢谁的钱都好。可是抢到自己身上,嘿嘿……秦少游宁愿以头点地、血溅五步,拼个你死我活了。

    他整整两日都显得很不开心,两日后离了庄子。索性去团结营里暂住。

    可是这时候,王面首见拿了几个食户没有反应,反而是有点恼羞成怒了。这一趟好不容易出来,本想好生做一桩富贵,他环顾四周,如今这河南府里最有钱的,据说就是卖冰的秦少游,好在他多少也晓得秦少游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所以他并没有直接疯狂扑咬,故意栽赃了秦少游的几个食户,只说他们是李贞同党,就等秦少游下一步的反应。

    谁晓得……这位秦都尉居然爱理不理,这就不可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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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河南府里,整个衙门的气氛很是紧张。

    王面首就驻在这里拿贼,而府里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安的气息,便是连河南府尹都已经称病,他晓得这个人惹不起,伺候好了,你堂堂府尹巴结着一个面首,不免为人所笑,可是伺候不好,人家若说你和李贞有染,那可真真是倒了血霉了。

    虽说到了河南府尹的地步,也未必就是善茬,绝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可是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府尹能躲,其他人就无处可藏了,都得乖乖地敬着这位大爷。

    王洪很年轻,其实不过二十岁上下,生得也很是俊俏,浓眉直鼻,薄唇轻抿,眼眸儿带着那么星点狐媚,最好笑的是,他嘴上居然还涂了胭脂。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当今天子,只怕是攻。

    宫闱中的事,管中窥豹去联想,有时候……还真教人有就那么点儿起鸡皮疙瘩。

    王洪小心翼翼地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眼眸里却透着一股怒火。

    站在他的下头的,乃是他的一个族兄,他办差,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然不免要提携下自己的族人,只是这狂欢还没开始,猛地就戛然而止,此人怒气冲冲地道:“那个秦少游,一点动静都不曾有,不只如此,其他的人本来是畏了三郎,都是打算好了给钱的,可是一见秦都尉那儿没反应,居然也变得谨慎了,某听说,偃师就有个姓侯的,起初备了礼,打算来见三郎的,谁晓得突然就没了动静了,那个姓秦的真该死,他卖了那么多冰,也不肯拔出一毛来……”

    王洪更恼了,禁不住龇牙道:“嘿……这是看不起咱呢,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也只是个厨子罢了,有什么本事瞧不起咱。他……他这是不忠不义哪,这……分明是和李贞有染。”

    “三郎,真要说秦少游乃是乱党,这……不妥当吧,他终究是带兵剿灭了河北贼军的,真要栽他到头上,圣人那儿……”

    “咱当然晓得。”王洪怒气未消,阴测测地道:“嘿……总能有法子的,不过那几个食户可就别想活了,还有……他秦少游乃是平叛的义士,可是他下头的那些小鱼小虾,难道个个都能保证和乱党没干系?得多查一查,查实了,立即来报。”

    “是。”

    王洪旋即显得有些幽怨:“咱好不容易出这么一趟差,咱们王家使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伺候了圣人这么多年,也没见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这一次便是拼了命也不能折了。”

    正说着,却有个河南府的属官匆匆进来,道:“秦都尉有书信来,请去孟西的庄子赴宴。”

    王洪一听,眼中闪过意外,忍不住道:“什么,赴宴?”

    “对,赴宴!”

    王洪顿时大喜,他不由道:“难怪没动静,原来现在才想明白,这便好极了,什么时候?”

    “今晚。”

    “去。”王洪兴冲冲地道:“且看那姓秦的怎么赔罪,他想必也晓得了厉害,能想明白就好。”

    事不宜迟,王面首不但陪床时龙精虎猛,而这赴宴的事却也绝不拖泥带水,他二话不说,赶紧动身。

    到了秦少游的庄子,看着这里生机勃勃,无数人男耕女织的景象,王洪不由更加兴奋,都说秦少游有诺大的家业,果然不虚啊,这庄子虽然才刚刚修葺,却已有几分高门的气象了。

    他到了地方,踩着凳下了车,左右不见秦少游来,只有陈杰上前,道:“我家都尉在厅中久侯。”

    王洪不由皱眉,并不动身,而是突然笑嘻嘻地道:“哦。”

    只有一个哦,然后就没了。

    而他的脚从此不再挪动半步,他透露出了一个信息,老子很高贵,你不过是个都尉,我既来了,你居然还敢在厅中等。

    陈杰见状,忙是进去,可是左等右等,秦少游总是不来。

    王洪显得有些气愤,他左右四顾,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虽是寒冬时节,可是今日日头大,他怕自己晒黑了,只得教自己的从人撑了把油伞来,不禁有点动气了。

    “罢了……走吧。”王洪返身,索性要走。

    可是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忿,好哪,你秦少游好大的胆,居然消遣咱来了。

    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不是正好让人看笑话?不能走,得说个明白,他顿时怒从心起,返身往庄子里去,觅了厅堂,破门而入,接着便看到了秦少游。

    秦少游高高跪坐于案牍后,与之相对的,也有一方案牍和蒲团,似乎专等王洪来。

    只是那个空着的案牍,却是在右手的位置,按照以左为尊的规矩,这秦少游是坐在主位,却是教自己敬陪末座。

    王洪气得发抖,禁不住大叫道:“秦都尉,好大的架子哪。”

    秦少游见了他,不由笑道:“原来是王三郎,三郎远道而来,未能远迎,实在恕罪,三郎,快快请坐,咱们有话慢慢的说。”

    王洪嘿嘿一声,只是冷笑,而他英俊的面孔带着几分狰狞。

    秦少游却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我这儿无以待客,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公主茶了,王三郎,要尝一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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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纠结了一天的剧情,终于又更出一章了,能让老虎再求点票儿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丘八有丘八的手段

    听了秦少游的话,王洪皱了皱眉,却还是坐上去。

    庄丁斟茶上来,王洪轻抿一口,旋即笑了。

    这个秦少游,看来不太好对付,不过……王洪仗着自己的身份,倒是不怕。

    他好整以暇地道:“秦都尉,你既请咱赴宴,咱这巴巴的赶来,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宴请,我看就不必啦,倒是有几句话,却是不吐不快。”

    秦少游的唇边带着微笑,看着他道:“请王三郎请教。”

    王洪已经明白,这个秦少游已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想到这里,王洪颌首道:“你可知道,你的庄户有不少人通贼,现在被下头人发现的就为数不少,秦都尉,你身为河南道团结营都尉,庄户通贼,莫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说完了,王洪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少游,那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怨毒。

    这话是旁敲侧击,告诉秦少游,自己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不能栽赃在你身上,可是你身边的人可就未必了。

    秦少游禁不住叹口气,道:“是吗?那么敢问,河南府通贼者有几人?”

    王洪皱眉道:“那李贞经营河南府日久,树大根深,牵涉者不知凡几,现在事发的不下数百。”

    这是实情,其实也是王洪在显摆,你看,这数百人,我说他们通贼就通贼,说要他们脑袋就要他们脑袋,你怕不怕?只要咱不高兴,再来几百,甚至几千,那也不是难事,这武周朝的冤狱多了去了,不多这一个。

    这时却听秦少游禁不住拍案,怒道:“真是一派胡言!”

    王洪不由愕然了一下。

    却听秦少游讥诮地看着他道:“祸乱河南的只是一个李贞而已。现在一个李贞死了。率众入河南的杨绍福也已伏诛,可是现在,河南千万个李贞又生了。”

    王洪听得一头雾水,道:“什么,千万个李贞?”

    秦少游笑得更冷:“如今战事方休,首恶已除,其党羽也已烟消云散,陛下命你来,是让你安抚地方,可是你呢?你却恣意妄为。到处诬人为贼人党羽,那些无辜百姓人人自危,朝夕难保,今日不知明日,活着不如死人,这便使那些忠良之人也不禁对朝廷心生怨恨,那些老实巴交的人亦是义愤填膺,这难道不是一个李贞死了而千万个李贞又生了吗?历来平叛,讲究的是招讨并用。可是你却皆李贞和李冲之乱挟陛下之旨,侵扰地方,河南府若是有如此多的李贞党徒,那么我来问你。为何河北贼军渡河,不见他们一个踪影?你这样指鹿为马,只恐怕会使河南府上下冤声沸腾直冲九霄云天!我秦少游虽不过是个小小都尉,可是如能请来尚方斩马剑。就杀了你这罪人,到时我再向朝廷请罪,即使我死了。我的功德也将永远铭记在百姓的心中。”

    王洪呆了一下,秦少游居然连这样的狠话都敢放出来。

    他脸色铁青,忍不住大喝道:“秦少游……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秦少游冷笑道:“其实说起诛贼,王三郎在宫里呆惯了,只怕未必有我秦某人有经验,怎么,王三郎真要看诛贼?”

    秦少游猛地举起茶盏,狠狠地投掷于地。

    哐啷,茶盏摔了个粉碎,里头的茶水四溅。

    王洪又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站起后退几步,他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了。

    却听秦少游大喝道:“来人,给咱们的王三郎长长见识!”

    正说着,就在这厅外头,却是传来纷沓的脚步。

    咔擦……咔擦……

    除了这种鞋子落地的声音,还有铠甲和刀剑的摩擦声,王洪惊惶不安的朝大门处看去,便见这厅外竟是人影重重,一队甲士按刀进来。

    王洪吓得几乎瘫下去,他陡然想起,方才秦少游那一句‘我秦少游虽不过是个小小都尉,可是如能请来尚方斩马剑,就杀了你这罪人,到时我再向朝廷请罪,即使我死了,我的功德也将永远铭记在百姓的心中。’的话,王安终究只是个面首,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想到自己置身在庄子里,四面楚歌,一张俊脸,早已扭曲,身子不争气的瑟瑟作抖。

    秦少游只是朝他狞笑,而这时,数十个甲士一齐行礼:“听凭都尉吩咐。”

    秦少游抬首,显露出几分傲然之色,一字一句地道:“咱们都是杀贼有功的人,论起诛杀乱贼,天下有谁比得上咱们。这位王三郎奉了钦命前来诛贼,算起来,他也是咱们的同行,尔等作为前辈,怎可袖手旁观,还愣着做什么,给这位王三郎瞧瞧什么叫诛贼!”

    “诺!”

    过一会儿功夫,便有一个团勇朝王安走去。

    王洪吓得‘花容失色’,吃吃地道:“你……你们这是要……要做什么?大……大胆!”

    啪。

    这团勇二话不说,丢下了一个包袱。

    包袱在地上滚落,旋即掀开了一角。

    王洪惊得发出惊叫:“妈呀……”

    滚落在自己脚下的,居然是一个人头。

    接着,一个个人头被抛在了地上,这些本是那些被戮的贼军留下的,按照规矩,朝廷并不急着将它们葬着,而是悬首示众,这许多的东西就悬在团结营的大营里,用了特殊的手段进行了一定的处理,现在这些东西就在王安的脚下。

    王洪虽然很残忍,可是并不代表他当真杀过人,现在见到这么多‘东西’,早已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拿……拿开。”

    秦少游早料到王洪这样的反应,他当时还是校尉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就因为上战场之前撒了泡尿,才没有尿在裤兜上而已,更何况是只晓得陪天子睡觉的王安。

    他狞然一笑,道:“王三郎,你看清楚了,这才是贼,你要诛的贼就在这里,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算是什么本事,有本事,我秦少游带你去杀贼,你杀一个,我秦少游为你叫好,杀三个,我为你喝彩,杀十个,我为你表功!怎么,这里的贼还有许多,王三郎还要看吗?”

    王洪早已魂飞魄散,喃喃道:“拿开……拿开。”

    这些团勇本就是粗人,见王安这不争气的样子,顿时哄笑,大家各自捡了头颅,扬长而去。

    王洪的肚里却是翻江倒海,而此时,秦少游却已是淡定从容地坐定了,他抿嘴一笑,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好啦,王三郎,咱们吃茶。”

    “吃……吃茶……”王洪顿时想吐,哪里还有胃口。

    可是这种不安的情绪却还在他全身上下蔓延,他依旧瘫坐在地,心有余悸的说不出话来。

    秦少游只得起来,走上前去,伸出手道:“王三郎请起。”

    见了秦少游要拉自己一把,王洪犹豫的伸出了手。

    秦少游将他拉起来,王洪立足刚稳,心里长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在他五味杂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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