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应该有活下去的办法。”无因的声音在山洞尽头响起,里面,分明有一丝兴奋。
他走过来,手中拿着那本泛黄的《涅?经》。
“真没想到,原本《涅?经》在你的手上,竺密银镯在千寻的手上。天意,真的是天意啊!”
“你说什么?”
无因没有理会千色,只是径直走向千寻,伸手说道:“把镯子给我。”
他拿住银镯,用上面的隐秘花纹对准了经书的西南角用力按压上去。四散的摧残光芒飞射出来,经书迅速消失,银镯滚落在地。光芒汇聚成为一个耀眼的明珠,在半空中漂浮了一阵后瞬间穿透了千色的身体,消失在其中。
千色痛苦地紧闭双眼,好半天才睁开。
“你,看到什么了?”无因兴奋地问道。
“我看到了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争!西域的人民即将陷入长久的灾难!我要去制止战乱,回纥的百姓已经为战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够了!还有,还有。”他猛然看向千寻,苦涩地喊,“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我的未来?千寻疑惑地望着他,怔忡道:“什么未来?”
“你必须回到自己的世界!这样你才有可能活下去!”他后退着,拉着无因踉跄着后退,“千寻,回去吧!回去属于自己的世界!活着,好好地活着!记住,频伽永远爱着你,不论你身在哪个世界,这份爱都不会停止,生生不息永不停止!”话音刚落,一道沉重的石壁轰然跌落,将他俩分割在两个世界。
千寻的眼前一片玄黑!
当她眼前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阿让那张关切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她立刻明白自己真的已经回来了。不过,却是身在医院的病床上。阿让说,她的免疫系统出现了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她的血液里白细胞数量多得惊人,已经到了威胁生命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总是发热。
“医生说等你的身体调养一个月左右,就必须接受化疗!”
“好,我愿意治疗。”
活着,要好好地活着!
不是吗?频伽?千色?不论我的爱人是谁,我都要好好地活着!活着,才能感受到你生生不息的爱!
现在,今天,距离一个月只有一天了。
千寻之所以会在今天来这里,是为了陪玛雅来听玄净禅师念佛的。玛雅,就是那个被她一脚踹到楼下半身瘫痪的印度裔老太太。她回到法国后,专程把玛雅接到自己家里亲自照顾。现在,玛雅已经是她的半个母亲了。
远处人群有些骚乱,看起来好像是讲经结束了。千寻捋捋额前飘乱的发丝,朝朵拉薇拉遗址走去。
玛雅的腿不方便,还是早一点接到她比较好。
人群簇拥的中心,正是玄净禅师。在弟子们的保护下,他一边和虔诚的信徒们挥手示意一边远走离去。正走着,他突然间站住了脚步,朝千寻走来的方向望去。
所有的人追随着他的目光而去,就只看到一个忧郁的纤瘦。
“那里,”玄净双手合十,虔诚说道,“是未来的佛。”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朝着对面山坡跪拜起来。
千寻远远看见成千上万的信徒朝着自己跪拜,惊了一跳。就着这时,电话响起,是她的私人医生打来的。
“景小姐,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严肃。
“什么?”
“你怀孕了。”
什么?电话从手中跌落,跌入一片尘土。
我有孩子了!是频伽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期盼已久的孩子!
千寻猛地捂住颤抖的双唇,眼泪奔流而下,却是甜蜜幸福得无边无际。
频伽,频伽,你听到了吗?
“喂,喂,景小姐,喂喂,你还在听吗?”尘土中的电话无奈地哼唧着。
千寻拾起电话,说道:“是的,我还在听。”
“是这样的景小姐,您必须立刻做手术拿掉这个孩子,否则你将无法进行治疗。这件事越快越好,我这就给您安排……”
“不!”千寻断然拒绝,毋庸置疑地说道,“我要这个孩子!我所有的治疗统统取消!”说完,挂掉了电话,关闭了电源。
笑容,驱走了她脸上所有的忧郁。期盼,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印度皇家医院。
重症室里,千寻沉睡着,如同沉睡千年的睡美人。
她的肚子明显的圆滚,看起来宝宝非常的健康。
可是……
隔着厚重的玻璃,阿让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扭过头问道:“她还会醒过来吗?”
戴着眼镜的主治医师蹙着眉,不发一语。
“你们要想想办法,她,她可是很有天分的艺术家,她,她不能就这样永远睡下去。”
“景小姐做母亲的意愿非常强,宝宝现在一切正常。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刚说完,里面的护士冲了出来,“羊水破了,宝宝要出生了!”
“准备手术,我马上就到!”
很快,垂帘放下,里面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色的灯亮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后才熄灭。
黎明破晓时分,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哭声穿透厚重的云层,硬生生地把阴霾赶走,迎来了第一缕曙光。
“是个男孩!”护士抱着褶皱如小老头般的婴孩走出来。
阿让凑上前去,又哭又笑。
主治医师也出来了,阿让忙抓着他问:“还没有醒过来吗?”
“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认为,她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孩子的啼哭声更大了。
朵拉薇拉,山丘上。
这里,远远地可以眺望恒河。
玄净禅师怀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远远眺望着生生不息的古老恒河席卷着人类所有的痛苦欢乐流向浩瀚无比的大海!
混浊的恒河之水静静流淌着,见证着人世间的所有悲欢离合。
那里,爱,永恒存在!
—本书完—
后记
公元762年,唐玄宗去世。他守着凋零华丽的宫殿落寞而终,临终前,有一位来自西域的使者送来了一个古旧的鱼牙梳子,玄宗大悲,手中紧握着它逝去。
尺带朱丹回到吐蕃王城后不久,他的儿子赤松德赞设计对他实施了暗杀。他在身受重伤之下苦苦支撑了七天,一直到他的部下马不停蹄地从大唐长安的曲江池边送来一朵殷红的蔷薇,他这才嗅着那股淡淡的幽香含笑而去。
安史之乱爆发后,西域丝绸之路陷入了长达一百多年的东乱。这期间丝绸之路的掌控权几易其主,人们遭受了巨大的灾难。有一位千色佛陀徒步穿梭在兵荒马乱的丝绸之路上,传播着佛教的教义。或许,他的努力曾经挽救过一些人,也或许,他的努力并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但谁也无法否认他成为了百姓们精神上的支柱,敦煌的壁画上从此多了许多以他为主题的壁画。其中有一幅壁画上面画了一个长着尖耳朵的女人。据说,每隔一段时间千色佛陀都会到这幅壁画的面前静坐一会儿。他会喃喃自语一直到深夜,心碎的呢喃整个沙漠的上空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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