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e族·4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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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e族·4月号-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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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尸   

  猫郎君/文   

  楔子   

  堂屋中间的地上,床一样的架起一扇门板,门板上是具直挺挺的尸体。   

  尸体被黄缎覆盖,昏黄的灯泡把冷淡的光撒在黄缎上,尸体在光影中显得明暗分明。黄缎的一端没盖严,黑漆漆的头顶从缎布下露出,那黄中的一块黑,显得突兀冰冷。   

  隔着一扇门,里屋同样灯光黯淡,但与堂屋不同的是,悬挂在旧报纸糊成的天棚下的是条白炽灯管,幽白的灯光打在墙上已然褪色的年画上,打在灯下的几个人身上。那些人有男有女,他们围坐在一张油腻腻的圆桌前,看起来像是在商量着事情,但又几乎没有人说话。面前碗里的茶水早已经放凉,也没人起身添水。   

  烟气氤氲,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打破僵局,他用食指和中指敲了敲桌面,皱着眉头问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办,还是不办,给个痛快话,都耗了半天了,你们要是不办,我可就走了,还有别家等我呢。   

  对面的男人低着头闷闷地抽烟,头发有一多半已经花白。沉吟了片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冲着中年人用力一点:办。   

  好,中年人立刻起身。他环顾了一下眼前的几个人,又道:三万两万的有,八千一万的也有,看你们家是个啥想法?他斜着眼睛等待下文。   

  老头咬了咬牙,狠吸了口烟,说:娃就这一回,三万两万就三万两万,往、往好里弄吧。   

  中年人脸上闪出一抹笑意,他伸出一只手,岔开两个指头,慢悠悠地说:先交两千块钱定金,快则一个礼拜,慢则十天,铁定给你家这事儿弄好。   

  接了钱掖在怀里,中年人起身离去,此时,门外已经被夜幕笼罩,几声狗吠隐隐传来。   

  中年人跨上摩托车,冲身后送出来的几个人扬了扬手,猛蹬几脚,摩托车空空的发动起来,扬尘而去。出了镇,男人把车停在路边,摸出手机给一个叫老六的人打电话,低声交代了一番,最后叮嘱道:品相要好,下礼拜三交货,你尽快搞一具过来。   

  对方冷冷道:老六啥时候误过你的事儿?   

  中年人嘿嘿一笑,收了手机,拧一把车把上的油门,摩托车长嘶一声,顺着那条黑暗中泛起灰白的沙土路狂奔而去。   

  一   

  不安的感觉是从搭上这辆卡车开始的。   

  自打半个钟头前坐上这辆车,第娜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驾驶室里一股怪味,那是种令人窒息的腥臭,迫使她一手掩住口鼻。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脚旁的座位底下塞着一条鼓鼓囊囊的黑编织袋,塞不下,还探出小半截,那股味道就是从里面倾泻而出的。第娜曲着腿,尽量避免让牛仔裤的裤脚碰到上面,她认定袋子里肯定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她是个爱清洁的女孩,对不干净的东西,她总是敬而远之,要不是在这荒郊野岭,眼看着天也快黑了,她宁愿下去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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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运尸(2)         

  开车的男人也透着古怪。第娜从后视镜中偷眼打量他,男人黑瘦,眼睛很深,看人的时候目光直直的,不像是人,倒像是一条蛇,那种黑色的环蛇。第娜心里凉丝丝的,仿佛真的有一条蛇盘踞在她身边,她全身都绷紧了。   

  两面都是山,正被西沉的太阳渐渐投进阴影中,快要落山的夕阳仿佛一个通红的枪眼,汩汩流着鲜血,把半天里染得一片猩红。   

  第娜把头探出窗外向后面的车斗里看,李保侧身对着她,缩在一角,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脑勺背过去,样子有些狼狈。   

  她喊:李保。   

  李保回过头冲她笑笑,那张脸虽然被风抽打得有些发白,但难掩帅哥本色。   

  第娜喊:要不咱俩换换,你进来坐会,我到后面去。   

  李保摇摇手,洒脱地笑笑,然后自顾自转回头去。   

  这是种甜蜜的拒绝,代表着关怀与好意,第娜心里像晒着太阳般温热。虽然这次十一假期的旅行不太顺利,但因为李保的存在,这些不顺利说不定会转化成另外一种收获,隐隐地,她竟有些莫名的期待。   

  在西京大学读了三年书,出外旅行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前三年的苦学使得她错过了大学生活的一些生动的精彩,她希望在最后一年填补一些小小的遗憾。   

  第一项就是这次旅行。目的地是距离西京400公里的西蒙山,听说那里野果满山,还有无数条清澈的溪流,去过的同学们都说好,她早就想去看看了。   

  她在学校的BBS发帖寻找同游者,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当天下午,一个男生就给她打来了电话,他自报家门,说自己叫李保,是西校区体育系的大三学生,身体还不错,帮她背一百来斤的包不成问题。   

  第娜扑哧一声乐了,说谁说让你帮着背包了啊。李保在电话里呵呵笑了两声,说女孩找同行的旅伴,一般都怀揣着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晚上他们在校外的一个麦当劳见面,李保说他24岁,属老鼠,老鼠獐头鼠目,所以他看起来也有点显老,第娜笑着说你要是老鼠也算是只帅哥老鼠了。几句玩笑后,两人便熟稔起来,坐下来共同商定起这次旅行的路线,最后决定:次日一早乘长途客车到乌仓市,然后打车到蒙镇,那里是西蒙山入山的正门所在。   

  次日清早第娜赶到车站时,李保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多时,他手中捏着两张车票,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他说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他没想到去乌仓的人那么多,早上来买票才发现西京直达乌仓的票早就提前卖光了,他自作主张买了两张到居安的票。他解释说,居安是座县城,距离蒙镇不过100多公里,到了居安也就下午四五点的光景,到那里倒一趟车,不出两个钟头就能到西蒙山,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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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运尸(3)         

  那就这样吧。果然,这趟车言而有信,下午四点半便到了。然而计划到这里再次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居安发往西蒙山的车一过四点就停发了,要走只能等第二天上午的班次,李保看上去有些尴尬,不停地向第娜赔不是,说自己贻误了军情,应该打五十大板,第娜笑着打了他两下,说应该杀头。   

  第娜内心里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没车就没车了,她觉得在居安过一夜也无所谓,可李保坚持将功补过,决定拦一辆顺路的车到蒙镇,他把第娜安顿在一个兰州拉面馆,嘱咐她在这里等他回来,然后出了门,在这座残破的小县城最繁华的地段逡巡,看到门口停着卡车的饭店就进去询问,到五点多时,他遇到了这个蛇一般的黑瘦男人。   

  男人在一家名叫〃司机之家〃的饭店一角独斟独饮,面前是一盘蝉蛹,他就着黑糊糊的蝉蛹静悄悄地喝酒,就像一把椅子那样平淡无奇。菜盘边躺着把油腻的车钥匙,钥匙环上串着一条毛茸茸的假尾巴。这把钥匙泄露了他的司机身份,李保凑上去跟他套话,但男人看上去并不热情,他冷漠地盯着李保,说他的车不打算搭任何人。   

  李保站起身,以便让自己更容易地把牛仔裤口袋里的钱包掏出来,他抽了200块钱放在男人面前,带着讨好的笑意说我有急事,只搭一段路。   

  男人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李保,问:就你自己?   

  李保说:还有一个女孩,主要是她。   

  女孩?男人的眼里泛起了一线光,他想了想,说:就一个座儿,有一个人要坐到后面的车斗里。   

  李保忙说:没问题,我去。   

  还有,男人嚼着蝉蛹,错动的牙齿沾染了黏稠的白色浆液,路不太好走,我不保证几点能到,搞不好,永远也到不了。   

  李保愣了一愣,他迟疑地望着那张黑瘦的脸。   

  男人咧嘴一笑,牙齿雪白,他说,我是说这条路不好走,好几处盘山道,每年都要翻下去几辆车,摔死几个人,我不保证你们的安全。顿了一顿,他又说,当然了,我自己的我也保证不了。说完,他吸溜吸溜地笑起来,笑声尖锐而古怪,像是在倒气。   

  李保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道:行吧。   

  男人端起口杯,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酒气弥散开来,蛇一般钻进李保的鼻腔。放下酒杯,男人说:十分钟后开车,到时候见不到你们,我可就走啦。他捏起桌上的两张钱,随意地揣进上衣下摆的口袋。   

  十分钟后,第娜钻进了狭小逼仄而气味难闻的驾驶室,那是辆有些年头的天蓝色五十铃卡车,车头扁平,像一条奇怪的胖头鱼。上车后,男人盯着她定定地看了一会,目光里仿佛藏着某些黑色的、滑腻腻的东西,她慌张地回过头看正在爬上车斗的李保,李保健壮颀长的身影令她心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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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运尸(4)         

  在降临的暮色中,发动机发出了喘息般的声响。又过了十几分钟,两旁低矮的店铺和平房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升起的黝黑群山,相对平整的沙土路也渐渐变得坑洼不平起来,车身颠簸得像海浪中的船,车轮溅起的石子敲打着卡车底盘,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时有夜鸟啼叫着在黑灰色的天空划过,投向远山,倏忽不见。   

  他们在向山的深处进入。他们在向夜的深处进入。   

  二   

  车摇晃仿如摇篮,第娜感觉到睡意正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她想睡,又不太放心,偷眼看身边的男人,他仍旧面无表情的开车。   

  风挡玻璃前悬挂着一个小小的毛主席像,坠着几股红穗,随着卡车的上下颠簸而胡乱跳跃。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第娜稍稍安下心,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忽地,车轮像是轧到了路面的一块凸起处,猛地颠起,又重重落下,她淬不及防,身体被弹起来,额头几乎撞在顶板上。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黑暗中,她听到男人又咝咝的笑起来,那笑声真像一条蛇在吐它的信子。   

  第娜咬了咬嘴唇,她想,刚才一定是他故意的。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扒拉她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   

  第娜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目光本能的找男人的手。男人两只手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安分守己。   

  目光很自然地移到脚下,一团漆黑的映衬下,她看到一只青白的手臂从座位底下直直地伸出来,末端的那只手叉开五个细长的指头,正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脚踝。   

  胸腔中像是一块玻璃碎了,车厢里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第娜的尖叫声响起来时,李保正把额头架在膝盖上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那声尖叫像针一样刺进了他的耳朵,他浑身一激灵,抬头四顾,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夜。   

  卡车猛地刹住,巨大的惯性把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车厢挡板上,他忍住疼痛跳下车。与此同时,车门被砰的推开,第娜几乎是连滚带爬着掉下来。   

  她脸色苍白,大张着嘴巴指着车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打开另一侧车门不急不忙地跳下车,绕过车头走过来,眼神古怪地望着第娜。   

  三   

  经过还是第娜自己讲述的,她一边讲一边低低啜泣,因为恐惧。   

  听罢,李保转过头,面向着那个男人:你的车里有一只手?她说你的车里有一只手,你刚才也听到了。   

  男人翻了翻眼珠,他伸出两只手展示给李保:她说少了,不是一只,是两只,你自己看,一、二,是不是两只。   

  他转身回到车里,噼里啪啦地一通翻动,将一根灰白色的塑料软管丢在李保脚下,说:你女朋友太有想象力了,这是给水箱加水的管子,要是我,顶多联想成一根木棍一条蛇什么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手。他嘲讽地问第娜,你看到的那只手上有没有涂红色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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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运尸(5)         

  说着,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你,他指着李保,要么带着你的神经病女朋友离开我的车,要么都他妈给我闭嘴,乖乖滚到后面去。   

  虽然男人的态度恶劣,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选择,李保一声不吭地爬上车斗,再把第娜拽上来,两个人并排坐到一起。   

  第娜的恐惧此时已经消退,面对着李保的追问,她嗫嚅着,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她低声问李保,她刚才迷迷糊糊的,不会真的看花眼了吧。但话锋一转,她坚持认为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正常,她一脸厌恶地提起车座下那个黑色的编织袋,提起那股难闻的臭味,以证明那个男人的邋遢。   

  李保猛地坐直了身体,他盯着第娜的眼睛慢慢说道:你说座位下面有一个编织袋?   

  他回过头朝着车厢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那条编织袋里倒真有可能装着一具……尸体。   

  第娜蓦地瞪大了眼睛。   

  李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出声,这人没准是个杀人犯,等会到了有人的地方,咱们赶紧下车。   

  四   

  八点多,路的尽头出现了几点灯光,一个小镇盘踞在前方的黑暗中,仿佛在沉睡。   

  沿着镇中的沙土路深入镇子,卡车停在一个挂着〃修车补胎〃字样的汽修店前,一个40瓦的灯泡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空地,靠墙摆放了两只残破的轮胎,凌乱的丢着几把扳手和一些汽车零件。男人下车,手中提了个白色的塑料油桶径直进了这间简陋的门市房。这种小地方没有加油站,很多汽修店承担了这一业务。   

  李保捅了捅第娜的胳膊,两个人对视一眼,跳下车,撒开腿一阵猛跑。穿过一片低矮的平房,他们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靠在石头垒就的院墙根上喘了一阵,等把气喘匀了,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便沉默了。还是第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问李保:要是他要杀我,你……你会保护我吗?   

  李保正色道:那还用说?   

  第娜问:要是他手里拿着刀子呢?   

  李保说:拿刀也不怕。   

  第娜继续追问:他要是真杀你呢,你也不怕?不跑吗?   

  李保说:不跑,我舍不得丢下你。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那个意思,第娜的脸在黑暗中有点发热了,她正要再说点什么,李保忽然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第娜问。   

  李保的手在地上摸索了一圈,他说,包,我的包没了,声音里透出一丝慌乱。   

  第娜想起李保的确是随身携带着一个黑色防雨绸的小包,她提醒李保:是不是掉在车斗里了?里面装的什么?钱吗?   

  李保未置可否,想了想说,算了,丢就丢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那个家伙也该开车走了,咱们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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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运尸(6)         

  两个人沿着原路走回,再途经那个汽修店时,躲在街角偷看,果然那辆卡车已不在那里。   

  第娜问:要不要报警,万一那编织袋子里真是尸体呢?   

  李保看了她一眼:你看到了?   

  第娜摇摇头。   

  李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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