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脸苍白无血色,十指紧紧地抓着扶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当初她就不同意和亲,果真引了一匹狼来!
在这一刹那间,众人突然觉得以往一向宽厚的王后却也有这样犀利不让人的一面,那扑面而来的气场夹杂着丝丝阴冷,让在场的人只觉得周身似乎也、凝固了一般,竟然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一句话来,每人的心头都有一个直觉,谁先开口,必定会灰飞烟灭与这个后宫!
绯璃微垂着眸,良久这才抬起头看着太后,神情惬意的说道:“忙了这么一会子真是乏了,太后若没有别的吩咐本宫便要告退了,这后宫事情繁多,还有很多大事要票处理。”说到这里轻轻一顿,底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绮妃,道:“绮妃应该本宫好好的解释一下,你一个宫婢出生,外无娘家依靠的人,如何知道千里之外本宫姨娘家本宫都不知道的事情。说来还真没有听王上提起过,他的后妃们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
绯璃扬长而去,太后脸色发青,白绮罗一下子瘫倒在地,便是其余人也跟着就告辞了,走出大殿外,明明是艳阳高照,却偏偏阵阵阴冷!
绯璃抓住了一个关键,一击将白绮罗打倒在地!白绮罗究竟是怎么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的?如果太后不肯替她担待起来,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一向温柔的绮妃娘娘居然勾结外臣,本朝一向深恶痛绝后妃与前朝牵连过深。白绮罗隐忍这么多年,却在急于击倒绯璃的事情上留下了这样一个隐患,足以致命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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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华宫里早已经今非昔比,宫里处处都是工匠们精心挪过来的各色鲜花,一眼望去初春的花色竟然在这里都能看得到。绯璃在后院里打了个秋千,她记得绯歌最愿意玩秋千,每次都让侍女将她抛得高高的,那一串串清脆的银铃笑声整个武宁王府处处可闻,那些如花温柔的岁月,如今回想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心暖。
金鹞自然知道了今天绯璃与太后、绮妃的是非,一下了朝听说后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原以为绯璃正在窝火伤心他也好好生的劝慰一番,谁知道却听到了后院子里那串串的清脆笑声。
好然王有。彩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一个玩玩的弧度,随着绯璃的身体一次次的被抛高,翻出波浪般的花纹,煞是好看。金色的阳光下,满园的花丛中,秋千上那笑的张扬四溢的面孔一下子戳进了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早朝上的各种烦心事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那金色的眸子荡漾着圈圈涟漪,泛着丝丝温柔,原来幸福如此简单,只要她笑靥如花,他便浑身舒畅再无烦忧。
宫人们瞧见金鹞,忙弯腰行礼,秋千没了人的推动,渐渐地缓了下来,绯璃侧过头,身子依旧在摇摇摆摆,却能看得清楚距离他不足一丈远的男子浑身散发的温柔,不由得展颜一笑,道:“阿罗,推我荡秋千……”
白绮罗跪在流华宫门外,身子笔直,面色苍白,听着后院中传来的男女笑声浑身似乎没了生气一般。
原来……他也能笑的这样的开心!
以前便是金鹞只是嘴角微勾,浅浅一笑,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从未想过他还能这样的笑,她从不知道这样的笑声会有一天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一直以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会如同其他的凡夫俗子一样……原来不是不能,只是他肯笑的人不是她,仅此而已!
荡完秋千,绯璃跟金鹞在院子里亲自折了花插在美人花斛中,这才相对坐下,只觉得浑身粘腻腻的,这样疯玩下来,不出汗才怪。绯璃让人抬了热水进来,想让金鹞沐浴更衣,自己则坐在外面等着。
“娘娘,绮妃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看?”白馨低声说道,提议绯璃见好就好,莫要太过分,与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绯璃也不恼,淡淡的笑道:“嬷嬷不要着急,今儿个只会有人处置她,何用我出手?”
瞧着绯璃流波婉转,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净房,白馨恍然大悟,抿嘴笑道:“娘娘真真是厉害。”
绯璃轻手托着玉腮,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转眼间整个人趴在炕桌上,假寐过去。白馨悄悄地退了出去,却未走远,就在金鹞刚要走出净房的时候,她恰巧抬脚进来,看着绯璃睡着了正为难的站在那里,满脸的着急。
金鹞一出来就看到这幅样子,便皱着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金鹞的声音白馨似乎才发觉到金鹞,忙转过身来行礼,这才道:“回王上的话,奴才刚接到通报,绮妃娘娘正跪在流华宫门外,这起子黑心的奴才瞧着王上跟王后在后院子里玩得正开心没敢上前回禀,听说回屋了这才禀报老奴。老奴就来请王后娘娘的示下,谁知道娘娘竟然睡着了,这可如何是好?绮妃娘娘任凭奴才怎么劝说也不肯起来,春风似刀尖,这要是伤了身体岂不是娘娘的过错?”
金鹞便有些皱眉,脸色一沉问道:“跪了多久了?”
“两个时辰了。”白馨小心翼翼的回道,又似乎无意的叹息一声,“娘娘跪着的时候王上刚进了流华宫的宫门还没一刻钟。今儿个娘娘心情很是不好,从珠花宫回来便吩咐了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要禀报,便进了后花园。”
白馨说道这里偷偷的瞧了瞧金鹞的神色,又加了一句,“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二郡主每当心情不好便会荡秋千,将自己抛得高高的,王后娘娘在王府的时候可不曾这样做过一次,今儿个却命人使劲的推秋千。”
这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足以让金鹞细细捉摸了,白馨最是知道一件事情,夫妻之间就怕有隔阂,便如同前一阵子这两人闹别扭,真真的是怕极了。所以这一次白绮罗故意挑着金鹞来流华宫的时间下跪请罪,可见居心不良。绯璃故意装睡也只是不想因为白绮罗跟金鹞再生分了,所以自己不出手处置白绮罗,转手将问题推给了金鹞。
绯璃并未睡着,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白绮罗在金鹞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163:处置
金鹞听到这里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那眸子里风雨渐浓,光洁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随后说道:“好生伺候着王后娘娘。”
“老奴遵命!”白馨立刻躬身应道,转头看着金鹞已经大步的走了出去。白馨看了看偏殿门口站着的**点点头,**颔首悄悄的跟了上去。
白馨这才看着绯璃说道:“娘娘,王上走了。”
绯璃支起头来,神色渐缓,幽幽的说道:“如今我也开始与他斗心眼了,我心里十分的不愿意,可又能如何?白绮罗……她始终不明白她在王上的心里是个什么地位,越是这样越是要小心翼翼才是。”
白馨眼神一暗,长叹一声,才说道:“老奴瞧着王上对娘娘真的是一片赤诚之心,这也是十分难得了,娘娘还是往开处想,一个绮妃也翻不起大浪来,这次她独自来请罪,就是不知道太后娘娘有没有为她开脱?”
绯璃明白,白绮罗是太后的人,如果太后经过这次的事情依旧为白绮罗撑腰,那么以后绯璃的日子只怕是依旧不好过,念及于此,绯璃抬眼看着白馨说道:“太后那边不要轻易的松手,时时刻刻地盯着。太后年老成精,掌权几十年,自然有过人之处,今儿个我故意盛气凌人与她撕开脸面,这以后更是水火不容,若是连面子情也没有了,这下起手来也就更没有顾忌了。”。
白馨怎么能不明白,忙点点头,“奴婢省的,娘娘只管放心,再有一两个月慢慢的安置好咱们的人,总有一拼之力。”
绯璃点点头,苦一点也没关系,只要金鹞心里有她,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的绕了回来,打起帘走了进来,低声说道:“王上将绮妃娘娘给带走了。”
绯璃抬起头,问道:“可曾说过什么话?”
**抹一把汗,这才说道:“王上训斥了绮妃几句,说她越活越回去了,连规矩都不知道了。”
绯璃皱眉,又问道:“还说别的没有?”
“奴婢距离的远,没有听清,还是说了几句的。绮妃哭的梨花带雨,真是看着我见犹怜,不过王上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为之心动,还带着些厌弃的神色。”
绯璃瞧着窗外一大片的繁花如锦,冷笑一声:“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仔细打听着怡月宫的事情。”
**躬身退下,绯璃将白馨也打发出去,抿嘴一笑,这宫里要安顿一段时间了。
当天晚上宫里就传出了两条消息,绮妃病了,王上有旨等闲人不得去打扰绮妃休养,说得好听,谁不知道这是变相的圈禁了。另一条消息冯贵人下午侍奉金鹞喝茶,却不小心将一整碗滚烫的热茶尽数泼在了金鹞的身上,金鹞大怒,将其贬为宫女,打发去了浣衣局。谁不知道进了浣衣局这辈子就完了。
一时间宫里的风向顿时变了,白绮罗跟冯贵人都是今儿个污蔑绯璃的人,如今一个被圈禁一个被迁怒,谁不知道他们的王上为了讨王后的开心才这么说的,宫里一时间在也无人兴风起浪,就连太后都没有过问白绮罗的事情。
绯璃正是佩服太后这一点,能屈能伸,一个女人稳坐高台不是没有理由的。”……就非得用这种办法才能惩治冯贵人?“绯璃拿着药膏轻轻的给金鹞抹着烫伤处,眼眶红红的,一开始听说金鹞被烫到了也没上心,绯璃想着以金鹞的伸手兴许只是一个幌子,谁知道竟然真的是真的被烫伤了一大片,水泡都起来了,用银针将皮一个个给挑开了,慢慢的上了药。
金鹞看着绯璃一脸的心疼,心头便是一暖,缓缓的说道:“你的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我原以为因为上次的事情你才不会管我的死活了。”
听到金鹞这样故作轻松,绯璃眼眶便是一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只对付一个冯贵人根本不用这样的苦肉计,只是做做样子就好,你实话实说,这是唱的哪一出?”
金鹞摸摸鼻子,他就知道瞒不过绯璃,幽叹一声:“你就不能再笨一点?”
“不能!”绯璃咬着牙,要是让她知道是谁给金鹞使绊子,她就不客气!
子意我着。金鹞看着绯璃的神色,良久才说道:“岳家准备送他家的小女儿进宫,太后的嫡亲侄女。”
绯璃手里一顿,神色一僵,缓缓的看着金鹞,抿紧了唇不语。
岳家的女儿,太后的亲侄女……这样一来只要岳家的小姐进了宫,只怕是闹得更欢了。太后这是看着白绮罗不成大用,舍弃不管,要将自己的人给提上来,想到这里问道:“说进宫就进宫这也太容易了些,在大昭国想要进宫只有等到选秀,在这里倒是轻易的很,太后一道旨意就能把人接进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绯璃觉得事情有点不妙,太后的侄女可不是轻易的能下手的,打狗还要看主人,烂船还有三斤钉,更何况太后根本就不是烂船,还是一艘五六成新的大船!
金鹞看着绯璃上完药膏,放下袖子,将她圈进怀里这才说道:“西戎跟大昭国本就有很多的风俗不通,而且这后宫太后掌权几十年有些东西已经不是轻易能更改的。”说到这里金鹞犹豫了一下,这才又说道:“先帝的时候,喜爱女色,太后曾经不止一次的直接宣召大臣的女儿进宫。”
绯璃沉默,原来从先帝的时候太后就这样巩固自己的地位的,既然是已经成了先例自然不好更改,不然的话岂不是成了不孝不悌之人?若是被言官知道少不得又要大做文章。
“那你打算怎么办?”绯璃轻叹一声,伸手揉揉额头靠在金鹞的怀里,只觉得这一步步的连个光亮也没有。
“马上就到了春闱,这个时候自然是国家大事重要,其余的咱缓一缓。”金鹞道。
“也只是缓一缓……”绯璃轻轻地说道。
“能缓缓也是好的,总归有点时间安排一下。”金鹞皱紧了眉头,冷哼一声,道:“要只是这一件事情也就罢了,可是偏就在这个时候权临风在春闱主考官一事上与孤王意见相左,令人头痛。”
绯璃就明白了,要是这个时候金鹞再跟太后怄气,抵制岳家的女儿进宫,岳家跟权临风联手,事情就更难办了。所以在这件事情金鹞退步,只是不想让两家结盟,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战略,就如同绯璃来和亲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又是权临风!绯璃眯紧了双眸……
犹豫半响,绯璃从金鹞的怀里扭转过身,盯着他问道:“那我问你,你跟权临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金鹞先是一愣,随即一张俊脸微红,咬着牙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绯璃撇撇嘴,故作无奈的说道:“这可难说,男女通吃的也不是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金鹞压进了锦绣堆中,只听他吹着气在绯璃的耳边说道:“看来为夫得用实力来证实一下才是……”
绯璃没想到金鹞对这种事情这么的在意,一番征战下来累的连个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听金鹞说道:“当初也是没有法子,非墨跟着我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对他是没那个意思的,一切不过是做戏。”
绯璃只觉得浑身一冷,紧紧地靠在金鹞的怀里暗暗的思量,他是没有那个意思,难道说权临风对金鹞有那个意思?
细细密密的汗出了一层,绯璃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片黯淡,女人跟自己抢丈夫也就罢了,怎么男人也来插一脚,真真是愁杀人了!
“权临风难道真的是个那什么?”绯璃模模糊糊的问道,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事可就大发了,怨妇就不好打发了,再来一个绝顶美男的怨男,还是一个手段毒辣,心思缜密,腹黑如墨的怨男,这前途真真是……没法混了!
“难怪你每次提起权临风都怪怪的,还有这个心病在里面。”绯璃的口气酸酸的。
金鹞摸摸鼻子,而后才说道:“我对天发誓,我可没跟权临风有过那什么,顶多就是睡在一张床上……”
“还睡过一张床?”绯璃顿时眼冒红火。
“就只是谁在一张床上,跟木头似的,你别多想。”金鹞连忙解释。
绯璃冷哼一声,眼睛深处却露出一丝笑意,好吧,权临风这次你就好好的接招吧。感觊觎我家的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绯璃从来不是一个手软的人,对于男人更不会手软,对于一个具有高危险,高智慧的对手更会集中炮火,春闱……来的真是时候!
☆、164:风起云涌
西戎国地处地方,尚武之风甚为浓烈,自从太祖以来学习大昭国以文治国这才逐渐的走上了正轨的科举之路,百余年来已经成为寒门学子的一条出路。
宝元二年的春闱却是金鹞登基以来的第二次科举因此格外的重视,上一次春闱权临风技压群雄,一手锦绣文章自不必说,大殿策论更是做到的极好,兼之其俊雅绝伦的容貌,着实成了锦城的一段佳话。
有了上一次的例子,因此今年的春闱就格外的引人瞩目,大家都在暗地里猜度着今年的状元会是个何等的人才,因此各地的学子一入京便立刻被人品头论足,不出三日功夫,便被评出了一二三等。
要论才学,当属鹿郡的齐廉,要论傲气,当属涿郡的韩墨,然则要论样貌,却是奉郡的凤卿尘!
一时间这三人在锦城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齐廉才名远扬却有些木讷,与之交好的寥寥无几,韩墨一身傲气不好接近,与之相交着也并不多,唯独凤卿尘满脸温和的笑容,一身白衣,一柄玉扇,当真是如众星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