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出他们家王爷的名讳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睿亲王,这个称号,怎么这么耳熟?
柳竹瑶心里边想着,边打量眼前女子的衣着。
箭袖、前襟向左、四开衩、束腰。这衣服看着怎么有几分眼熟。对了,这不是清宫剧里最容易看到的着装吗?这看着倒更像满人未入关前的着装。难道,这里是?
如果真如她猜测般,那么现在,她知道睿亲王是谁了。
柳竹瑶的脑海中闪过絮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心里想要确定答案,柳竹瑶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小姐,您刚醒,身子还很虚弱,不能下床。”少女看到柳竹瑶的动作,连忙劝道。
柳竹瑶自顾自地下床,边穿着外套,边问道,“你们王爷现在在哪?”
“书房。”少女放下药碗,然后上前帮柳竹瑶穿衣。
柳竹瑶见自己确实也搞不定这衣服,便由着她帮忙。
“小姐,您去哪?”望着向外而去的身影,少女追上去问道。
柳竹瑶脚步一顿,她似乎不认识这府里的路,拉上少女,“带我去书房。”
“您有什么要紧事吗?奴婢先去替您请示王爷。”少女站在原地没动。
“不必了,你现在就带我去!”柳竹瑶拉着她便往外走,完全没有顾虑到这里是古代,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
少女猜不透眼前女子的身份,犹豫了一下,终是带着柳竹瑶往书房而去。
预推门的手突然停住了,柳竹瑶此刻倒冷静了下来。她这样贸贸然地进去,似乎很没有礼貌。再说,这里是清朝,对方还是个王爷。
于是,把推的动作变成敲的动作。可是,柳竹瑶的手还没有接触到门的时候,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柳竹瑶用询问地眼神,看向手的主人。
“王爷在忙公务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少女决定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眼前这个女子。
柳竹瑶看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守卫是侍卫。没人替她禀告,她不自己敲门,那她怎么进去?
就在柳竹瑶还在犹豫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不期然地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时间,在这一秒突然停止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在两人间流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男子,首先回过神来,温和一笑,“你醒了。”
柳竹瑶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窘态,眼神开始四处游离。突然,她的眼神一顿。对方头顶上那光溜溜的脑门,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测。加上对他莫名的熟悉感,眼前这个睿亲王,便是大名鼎鼎的爱新觉罗?多尔衮,也是絮白的第十世。
既然幽兰并没有参与絮白的第十世,那自己为何会来此?为何会遇到多尔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手腕上那粉红的佛珠,柳竹瑶就犯愁,自己该如何回去?
她,真的累了,她不想再夹在幽兰与絮白之间。就算幽兰真的是自己的前世,那又如何?数百年前,幽兰不是早已做了决定吗?
封存百花仙子的幽兰,重塑崭新、平凡的柳竹瑶。
多尔衮看着眼前眉头越锁越深的女子,没有说话。现在的她,带给他的熟悉感,比昏迷时的她,要更加强烈。可是,他,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谢王爷的救命之恩,如今民女已无大碍,特来向王爷辞行。”既然不再做幽兰,那又何必再与他纠缠。自己刚才那般急匆匆,真是没有必要。
“姑娘不必着急,养好身子再走也不迟!”多尔衮想也没想地挽留道。其实,到此时,多尔衮还在纳闷,自己怎么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回王府。只是因为,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那种熟悉的感觉?
“多谢王爷的关心,民女已经没事了,不便再在府上叨唠。”柳竹瑶婉言谢绝。
多尔衮眼睛一眯,“难道姑娘担心本王的睿亲王府是龙潭虎穴?”见到她拒绝,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突变的气息,让柳竹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王爷过虑了,民女没有这个意思。”
多尔衮长腿一跨,“那么,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柳竹瑶急忙否认。
多尔衮大手一伸,捏住柳竹瑶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声音,略带慵懒地问道,“是吗?”他决定了,他要留下她。
是吗?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与多尔衮的见面,还是害怕与絮白的见面?亦或她在逃避?
挣开多尔衮的挟制,柳竹瑶连连后退。“我没有!”似在说服他,又似在说服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幽兰了,她是全新的柳竹瑶。她,为何要害怕?为何要逃避?
稳住身形,宛然一笑,“那民女就谢谢王爷的美意了,民女便再打扰王爷几日了。”留下就留下,说不定还能知道如何回去。
“舒宜尔哈,带小姐回房。”对她突然的转变,多尔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脸上正常地吩咐道。
“是,王爷。”先前带柳竹瑶前来的少女恭敬地应道。
柳竹瑶朝多尔衮一福,便随那个叫舒宜尔哈的丫鬟回房了。
“你叫舒宜尔哈?”在确定已经离开了多尔衮视线后,柳竹瑶问道。
“是。”
“那舒宜尔哈,我问你,你们家王爷经常带陌生女子回府吗?”
闻言,舒宜尔哈没有立即回答,而柳竹瑶爷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本来,主子的事,是容不得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议论的,但看着柳竹瑶期待的眼神,舒宜尔哈不忍心拒绝,终轻轻摇了摇头。
而且,舒宜尔哈心里还在想,如此貌美的女子,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主子吧?
得到答案,柳竹瑶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舒宜尔哈的回答,是不是说明,他,又认出了她?他,认出了幽兰的兰花香,所以,他带她回府?
因为多尔衮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幽兰的女子,所以现在,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她,是不可能与他有什么交集的。
柳竹瑶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
“奴婢见过福晋,福晋万福。”冷不丁的声音,唤回了柳竹瑶飘远的思绪。
抬头,一张精致的脸映入眼帘。黑亮的双眼,巧挺的鼻子,樱桃似的小嘴。
舒宜尔哈见柳竹瑶只顾着看福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
“民女见过福晋,福晋万福。”
“都起来吧。”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睛,也同时在打量眼前的女子,“你便是王爷救回来的女子?”她,的确很美。
“是。”
“舒宜尔哈,你是怎么照顾王爷的客人的?小姐身子虚弱,你怎么能让她四处乱走呢?” 博尔济吉特氏的声音中,带着丝当家主母的威严。
博尔济吉特氏这话虽然是对着舒宜尔哈说的,不过柳竹瑶觉得这话,倒像是针对她的。的确,哪个做妻子的会真心地对待丈夫从外貌带回来的女子。
柳竹瑶朝舒宜尔哈摇了摇头,道,“民女谢过福晋的关心。只是民女躺得久了,所以才让舒宜尔哈陪着民女出来走走。”
博尔济吉特氏端庄得体地一笑,“原来如此。”
“民女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如果福晋没有什么吩咐,那民女先行告退了。”柳竹瑶不大习惯这样的碰面,虽然,她问心无愧。
“既然姑娘身子不舒服,那我就不留姑娘了。”博尔济吉特氏并没有再为难她。王爷如今的身份,娶多少女子进府,都不是她一句话就能阻拦的。她只是让她们知道,她,才是睿亲王府的女主人。
“民女/奴婢告退。”
这段小插曲,似乎更好地说明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不管他是多尔衮,还是絮白,她,都不会再踏入他的生活。
第三章
“小姐,要不您出去走走?”舒宜尔哈见柳竹瑶闷闷不乐的,出口提议道。
“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兴致。
“小姐是怕福晋责怪奴婢吗?”舒宜尔哈边小心地打量着柳竹瑶,边问道。
柳竹瑶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舒宜尔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舒宜尔哈,你以前是服侍谁的?”她一个丫鬟,怎么连王爷福晋都知道她的名字。
“奴婢以前是服侍王爷的。”
柳竹瑶心里一顿,继续问道,“那我昏迷的时候,是怎么被送到房间的?”
“是王爷亲自抱您回房的。”这事,府里的下人们早已议论纷纷了。
原来如此!
她是由多尔衮带回王府的,而且多尔衮还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派到她身边照顾她。在外人看来,多尔衮待她,一定是非同一般的。
怪不得,昨天博尔济吉特氏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舒宜尔哈,你觉得王爷待我如何?”柳竹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爷待小姐,自然是好的。”舒宜尔哈猜不透柳竹瑶心里在想什么,小心翼翼地答道。
“是不是你也觉得,王爷总有一天,会收了我?”
“奴婢……奴婢不敢议论主子的事。”王爷娶谁,不娶谁,哪轮得到他们做下人的说三道四。虽然有很多下人是在议论这事,但她知道自己的本分。不然,王爷也不会派她来服侍小姐。
柳竹瑶淡淡地挥了挥手,“罢了,你不愿在我面前说真话,我也不勉强你。”
“小姐,奴婢……”对于这样的柳竹瑶,舒宜尔哈有些不知所措。
柳竹瑶摆了摆手,“你不说我也知道,这睿亲王府上下的人,不知把我的事,传成多少个版本了。只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我这院中,倒不见来客。”既然博尔济吉特氏会给她一个下马威,那多尔衮其他的妻妾怎么会没有动静?
“是王爷吩咐的,府中上下,不准打扰小姐休养。”
舒宜尔哈的话,让柳竹瑶心里一暖。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絮白,永远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
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那串佛珠。抚着抚着,手突然像触电般弹开了。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习惯性的动作?
人,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连踢翻了凳子都不自知。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
“小姐!小姐!您去哪?您慢点!”舒宜尔哈追着柳竹瑶的身影,焦急地喊着。
可是现在的柳竹瑶,哪里还听得到其他的声音。
看到府门口的马,柳竹瑶想也没想就跳了上去,策马疾驰而去。
风在耳旁“呼呼”作响,吹得长发飞舞。可是,柳竹瑶却希望风能再大些,把她脑中那些属于幽兰的记忆,统统都带走。不!连同她在古代的记忆也带走!她只想做一个没有过去,全新的柳竹瑶。
突然,马儿一声嘶鸣,前蹄悬空。柳竹瑶一个不稳,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柳竹瑶完全能以一个漂亮的腾空旋转,稳稳地落在地上。可是现在的柳竹瑶,心里乱得早忘了该做如何的反应。身体,结结实实地摔向地面。
可是,柳竹瑶一点也不建议,闭上眼睛,心里想着,这一摔,醒来,也许自己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只是柯南一梦。
摔在地上,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感到了几分柔软。难道,她真的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才感觉不到疼痛。
“有没有受惊?”熟悉的声音,让她连带地感觉,这怀抱,也有几分熟悉。柳竹瑶闭着眼睛,自欺欺人地逃避着现实。
“竹儿!竹儿醒醒!”看着怀里的人一直闭着眼睛,多尔衮的声音也焦急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柳竹瑶想也没想,就睁开了眼睛。难道,这世的絮白有前世的记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到柳竹瑶睁开眼睛,多尔衮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柳竹瑶再次问道。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到底是希望多尔衮带有絮白的记忆,还是希望他根本就不知道前尘往事。
多尔衮这回终于听清了柳竹瑶在问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没事?”她的名字,他还是从舒宜尔哈嘴里得知的。他不明白,到了此刻,她为何还要纠结于这样一个问题。
“我……”柳竹瑶终于反应过来,此刻,自己还在别人的怀中,她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没事!”
许久,柳竹瑶都没有听到身后多尔衮的动静,不解地转过身去,发现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你怎么了?”柳竹瑶紧张地蹲在他面前,问道。
多尔衮看着柳竹瑶,没有说话。
“是不是受伤了?在哪里?要不要紧?”
多尔衮看着柳竹瑶,依然没有说话。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柳竹瑶急得双手僵在半空,想扶他,又怕弄疼他,“你不要吓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多尔衮的沉默,压得柳竹瑶喘不过气来,坐在地上,无措地看着他。
“别哭!我没事。”伸手,轻轻拭去眼角的那滴清泪。她,这是在为他流泪吗?
“你吓死我了!”柳竹瑶哭着扑入多尔衮的怀抱。多尔衮一愣,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本来是要出府办事的,突然看到她冲出来,还跳上了马,担心她会出事,便跳上另一匹马追了上来。
他的骑术,在草原上已算是佼佼者了。可是前面的她却策马狂奔,不管不顾,他在后面,提着心,追逐着她的身影。好不容易追上了,却看到了惊险的一幕——她从马上摔了下来。
想也没想,他便飞扑了过去。直到把她抱住怀里,他的心,才放了下来。到现在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短短的时间,他的心起起落落了好几回。
他承认,她很美。可是,她吸引他的,绝不仅仅只是外貌,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你骗我!”柳竹瑶一把推开多尔衮。哭够了,发泄完了,柳竹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多尔衮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无奈地苦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关不关心我?”多尔衮觉得现在的自己,越来越不像战场上英勇杀敌的自己了。
“你太残忍了!”就因为这个,让她为他担惊,为他害怕。
多尔衮迎风而立,笑得张狂,“残忍?这就叫残忍?”
望着突然转变的多尔衮,柳竹瑶回过神来。其实,柳竹瑶自己也不知道,她刚才是在说絮白,还是多尔衮。
“对不起,刚才是民女失言了。”
眼前的他,才是真正的多尔衮吧?经历了十世,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看出柳竹瑶的刻意疏远,多尔衮收起身上的张狂,“既然没事,那就回去吧。”跳上马,看到柳竹瑶还站在原地,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王爷先回去吧,民女想在这里呆一会。”她那样跑出来,再这样跟多尔衮回去,府中,不知又会传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只想静静地来,静静地走。她,并不想在这里留下些什么。
如果没有幽兰的记忆,她,可能会潇洒点。
多尔衮没有说话,策马来到柳竹瑶身边,侧腰一捞,柳竹瑶便坐在了他面前。
柳竹瑶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待反应过来,扭着腰想要下马。
“别动!”多尔衮长臂一伸,扣住了她的腰。
“民女可以自己骑马回去。”僵着背,柳竹瑶要求道。
“你怕本王?还是这是你的手段?”多尔衮暧昧地在柳竹瑶耳边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