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遗梦终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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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遗梦终结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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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爷……”   
  虹儿忽然扑通跪在地上,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红了眼圈道:“奴婢求万岁爷,就册我们主子为妃吧,这宫中……怕是真有鬼呀。”   
  顺治听雨凝叫得凄惨,心疼如刀绞,忙道:“你快去瞧你们主子,册妃的事不急于一时。”   
  虹儿却不肯起来,趴在地上哀哀道:“万岁爷,求您册我们主子为妃,她才能凭着您的龙气躲开这恶鬼的纠缠,求您……先别管身前身后的事,只听我们主子这哭声,您就不心疼吗?”   
  顺治见她只是伏地恳求,却不进去安慰雨凝,心里躁急,一跺脚道:“你这小蹄子……”   
  说着话,竟自己闪身进了内室。   
  他冲到床前,只见雨凝满头都是汗粒子,嘴唇不停地颤抖,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声音竟已是嘶哑的了。   
  “雨凝……别怕,别怕……”   
  顺治心疼地抚过她汗湿的鬓角,柔声道:“朕在这里,朕在这里保护你,你什么也不用怕,别怕。”   
  雨凝似乎被他的声音所安抚,惊叫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终于……缓缓地安静了下来。   
  “福临……”雨凝双目紧闭,在梦中喃喃道:“是你吗?福临,你在哪里?”   
  顺治听她柔情万种地唤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心头一热,忙伸手过去把她拥进怀里,柔声道:“我在这里,雨凝,你别怕,我不走。”   
  雨凝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唇边露出浅浅的微笑,反手抱住他梦呓道:“可算找着你了,不许再走丢了。”   
  她一直都是痛苦挣扎的神情,这一笑,仿佛春花绽放,顺治瞧得心动神摇,忍不住答道:“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雨凝笑意更浓,口齿不清地道:“若是我们走散了,我就站在原地,等着你来找我。”   
  这句话如同睛天霹雳从顺治脑海中轰隆隆地滚过,他刹时愣住了。           
  若是我们走散了,我就站在原地,等你来找我……   
  所以她不肯走吗?所以她宁肯受那样的侮辱,也不肯离开皇宫……   
  “雨凝……”   
  顺治唇边带笑,心里却是酸的,一眨眼,两颗滚烫的泪珠掉落下去。   
  “……虹儿……下雨了吗?”   
  雨凝皱皱眉头,迷迷糊糊地擦去面上水珠的触感。   
  忽然,她半眯的眼睛瞪地滚圆,不敢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少年。   
  “你……”   
  雨凝惊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贪婪地,欢喜地瞧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我明白了……这还是在梦里……”   
  雨凝恍然微笑,忽然更紧地反抱住顺治,将头靠进他的怀里去,像猫撒娇似的,微微地蹭了蹭。   
  “你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雨凝抬头嫣然笑道:“被我传染了吗?你听……扑通,扑通,扑通……它可真吵。”   
  顺治瞧她爱娇柔媚的样子,心里又软又酥,忍不住凑过去在她面上轻轻地一吻,哑声道:“傻瓜……它是在喊:‘雨凝,雨凝,雨凝,雨凝,雨凝……’,你听不懂吗?”   
  雨凝怔然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像是活生生地在我面前,而不像是梦中?”她皱眉凝思了片刻,又微笑道:“这梦很好,很好。”   
  “傻瓜……”   
  顺治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把她拥进怀里,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心里。   
  三阿哥才不到四个月,按理说还是个只知道吃睡的孩子,希微去的时候正由奶嬷嬷抱在庭院里晒太阳,旁边坐着个针线嬷嬷,给三阿哥缝一双淡红面子的软底绸鞋。   
  希微没穿花盆底,又没带人,就那么静悄悄地走进去了,两个嬷嬷津津有味地说些闲话,竟也没瞧见她。   
  希微刚要张嘴,那伏在奶嬷嬷背上的三阿哥却忽然咯咯笑起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希微,唇边露出个浅浅的梨涡儿。   
  奶嬷嬷笑道:“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她一转身,瞧见希微笑盈盈地站在那里,吓得忙伸手推推那针线嬷嬷,两个人都胆战心惊地往地上跪。   
  希微满心欢喜,忙笑道:“礼就免了,小心伤了孩子,”又道:“皇后娘娘赏了什物给三阿哥,你们编绦子把这珍珠坠上,给三阿哥戴在胸前。”   
  她说着话,就把那珍珠佛从怀里拿出来,摊在手心上。   
  三阿哥身子尚软的像面条一样,只一双眼睛灵动,竟是眨也不眨地瞧着那珍珠佛。   
  针线嬷嬷忙过来双手接了,送到三阿哥面前笑道:“阿哥瞧瞧这珍珠佛……你皇额娘的恩典。”   
  清后宫的规矩是生母不得抚养亲子,这是为了避免内戚权力过大,母子关系过于亲密以至于有所图谋;甚至觊觎皇位。   
  像三阿哥玄烨这样,满月后就被皇后博尔吉济特氏抱养,当然,皇后不可能真的带孩子,只是说待他会请安说话之后,叫的第一声额娘,只能是对皇后。   
  希微当然知道这规矩,往常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此刻却是心往下一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渐渐弥漫开来。   
  三阿哥懂什么,他只是尽力地伸开又合拢手指,试图去抓那明亮璀璨的玩意儿,希微却是心里一动。   
  “玄烨……”希微转身走到三阿哥面前,伸出双手去,微笑道:“好孩子,快到额娘这里来。”   
  三阿哥眼珠子骨碌碌地从一边转到一边,一下子瞧着那有趣的发光玩意儿,一下子又望向面前这个熟悉的女人。   
  “玄烨……我是额娘呀,”希微柔声道:“你不想额娘吗?快让额娘抱抱。”   
  这话在宫里却是犯忌的,两个嬷嬷交换个眼色,都有些为难,那针线嬷嬷忙拿话岔开道:“这珍珠的光泽真好,不知道是用水红配,还是用橙黄来配的好?”   
  希微如若不闻,只是望着面前这白胖的孩子,这从自己身体里分出的骨肉。   
  “呀……”   
  三阿哥忽然用力一挣,虽然不可能挣得动,却将眼神和身子都迎向了希微。           
  “我的好孩子……”   
  希微心里百感交集,一把把他从奶嬷嬷手里抱过来,将脸贴在他散发着奶香的小脸上。   
  “咯咯……”   
  像是知道面前的就是自己的亲母亲,三阿哥把小嘴一咧,开心地笑出声来。   
  两个嬷嬷都惊呆了,她们想去拦,却又感动于眼前这母子亲情,一时只是愣愣地站着,瞧着希微泪盈于睫,而三阿哥笑容满面。   
  希微从阿哥所回到爱元宫,眼前犹晃动着三阿哥白胖的身影,见璎珞为三阿哥绣的肚兜放在一边,便顺手拿过来绣了几针,忽然知书一阵风地卷进来,压低声音道:“主子,不得了了。”   
  希微见她满面惊慌的样子,心里一抖,皱眉道:“又是什么事?慌成这个样子?”   
  知书凑到她耳边惶然道:“刚才听小良子说……说皇上晌午去了玉宁宫,回来之后竟让敬事房加了二格格的绿头牌,想必现在册封的旨意也已下到玉宁宫了。”   
  “什么?”   
  希微霍然起身,手里的绣棚拿捏不住,哗地掉到地上,两个人此时自然都没有心思管它,希微皱眉急道:“这是从哪儿说起……晨起在坤宁宫还是素常的样子,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就重下了旨?”   
  知书苦着脸道:“若不是方才遇见小良子,谁又能猜想得到呢?小良子说也只告诉了我,别宫的主子,包括太后娘娘,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希微心思纷乱,大热天里,手指竟然是冰凉的,她踱了几步,轻声吩咐道:“你寻个由头去玉宁宫瞧瞧,若是有什么动静,再回来告诉我。”   
  知书点点头领命去了,希微颓然长叹,跌坐在椅子上半晌一动不动,她防了,她警了,她先下手为强了,但真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董鄂竟然还是进了宫,封了妃。   
  她后悔起来,为什么不趁前两日就寻空子给董鄂下了药,或是请刺客进宫杀了她……   
  但是在这后宫中,想活命固然不易,想害死一个嫔妃,却是更不容易的,从前还好,如今太后忽然转了风向,对董鄂温柔关切起来,即使没有顺治特宠,想害她也是不容易的呀。   
  难道……难道这真的是天命吗?   
  希微无神地望着窗外一株株苍翠的竹子,竹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就像是许多人在细细地碎语,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弯腰拾起那肚兜,肚兜上绣着几朵娇艳的牡丹,她伸手一瓣一瓣地抚过……如果天命真不可违,那么自己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但是……   
  不甘……就是不甘。   
  只有无能的懦弱的人才会认命,即使命运一时垂怜,送了机会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也只是低着头匆匆地走过去,不闻不见,与改变命运的机遇擦肩而过。   
  而我……   
  “主子……”   
  知书又一阵风似地卷进来,喘着气道:“主子,敬事房说,皇上已经翻了二格格的绿头牌,传她晚上侍寝了。”   
  “什么?”   
  希微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信道:“还未请太后玉印,也未向太后请旨,就这么着……”   
  知书道:“可不是嘛……太后还蒙在鼓里呢,皇上来的是先斩后奏,但依奴婢瞧,二格格进宫是太后接来的,册封也是太后提出来的,这事即使传到太后耳朵里,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你说的极是。”   
  希微心里一动,知道知书讲的是实情,不得不把去慈宁宫的念头打消了,她略一思索,起身道:“备轿,陪我走趟玉宁宫。”   
  半年过去了,玉宁宫里的竹子依旧翠绿,紫藤架飘着阵阵花香,希微走到紫藤架下掐了串花儿,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往日。   
  琳若……你出宫后可好吗?   
  真是羡慕你,进宫难,能心甘情愿地出宫,却是更难。   
  “康妃娘娘……”   
  雨凝正由虹儿陪着挑衣裳,听说希微来了,忙快步迎出去,微笑着蹲下请安。   
  希微唇角含笑,眼睛却是细细地打量着她,往日的董鄂是让自己惊艳过,但现在的董鄂,不知是不适应这后宫的生活,还是心绪不宁,竟然憔悴至斯。雪白的瓜子脸,红润的双颊都暗淡了,只是眼睛显得更大了,想必这会心情不错,清亮的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妹妹快起来吧,”希微抿嘴一笑,柔声道:“还瞒着我呢……敬事房的旨意都下了,怎么还叫我娘娘,快乖乖地喊声姐姐来听。”   
  雨凝俏脸微红,却是喜大于羞,她过去挽住希微,亲热地道:“姐姐既然知道了,我再相瞒就见外了……皇上是封了我为贤贵人,但姐姐是身为正妃,我称呼娘娘也不为过。”   
  希微侧脸瞧她一眼,微笑道:“这只是眼前,待你身份大定,皇上定然会一级一级地升上去,妃……贵妃……皇贵妃……到时候,我倒要喊你一声娘娘哟。”   
  雨凝不好接她的话,便嫣然一笑,扯开话道:“姐姐来得正是时候,虹儿帮我从精绣坊拿了几套衣裳来,我瞧着都好,都漂亮,竟是眼睛都花了,劳姐姐费心帮我瞧瞧。”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进了内室,希微看到那风中摇曳的水晶帘,不禁微微一怔,雨凝瞧在眼里,微笑道:“姐姐也喜欢这水晶帘吗?我也是极爱的,就让他们留下来了,以前听过两句诗,叫做‘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待到晚上皎月当空的时候,还真真是那诗中的情景呢。”   
  希微掩住心思的波动,故意玩笑道:“那诗是写给候君不至的闺中怨妇的,妹妹入宫即封妃得宠,还是这诗句留给我吧。”   
  这时虹儿捧了茶盏过来,行个礼道:“康主子吉祥,大热天的,奴才自做主张,为主子选了碗杏仁露,不知道主子还合心吗?”   
  希微淡淡瞧她一眼,接过茶碗抿了一口,那杏仁露里放了冰珠子,喝下去只觉得一道冰线,畅快极了,希微微笑道:“好孩子……倒还没忘记我爱吃什么,贤贵人得你相助,真是福气。”   
  雨凝忙接话道:“也是缘份,初进宫时姐姐就让她伺候我,没想到转个圈回来,她竟还在身边,别的不说,单说这记性,她就比旁人都要好,我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她没有不知道的。说起来还是姐姐调教的好,爱元宫的丫头们,一个赛一个地精灵。”   
  希微又抿了口杏仁露,似笑非笑地瞧向雨凝道:“从前只知道妹妹是出了名的才女,还说你少言爱静,今儿却才瞧出来,原来妹妹是深藏不露,竟也是个花朵儿模样八哥嘴的。”   
  雨凝一时品不出她这话是褒是贬,只好笑了笑,伸手一指那西洋式的大铜床,微笑道:“姐姐帮我瞧瞧,究竟哪件最好?”   
  希微点点头,起身走过去,只见床上摊着三四件衣裳,有旗装,有蒙古袍子,还有后妃在宫里穿的常服,都是又薄又软的料上,绣着花鸟云凤,华丽地耀人眼睛。   
  雨凝道:“虹儿说这件月白色的常服最好,是缂丝的,姐姐瞧这纹路,真是巧夺天工,可是我想想……是喜事,偏穿件白的,是不是太……”   
  希微抿抿嘴,沉吟道:“我也觉得这白的最配妹妹,但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不如……就选这胭脂色的蒙古袍子吧,还没瞧见妹妹穿过这样的衣裳,倒也真想开开眼,瞧瞧什么才叫美人。”   
  雨凝笑道:“姐姐就会寒碜人,若说起美来,这满后宫加起来,也比不上姐姐……”   
  两个人正说笑着,就听帘外太监尖细的声音道:“玉宁宫贤贵人接旨。”   
  希微和雨凝相视一愣,虹儿忙打起帘子笑道:“原来是良公公……贤主子这就出来,劳烦您稍候片刻。”   
  希微轻轻摆摆手,悄悄走去窗边坐下,雨凝明白她的意思,便一个人走出去,小良子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忙弯腰道:“臣妾接旨……”   
  小良子尖声吟道:“今赐董鄂氏精绣旗装三件,各色丝缂常服十件,金银珠玉首饰十件。”   
  说着话,早有捧着银盘的太监走上来,轮流在雨凝面前立上一立,再将东西放到花厅的案几上。   
  “臣妾谢主隆恩,跪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雨凝朗声道,又向虹儿轻声道:“拿些银子来送给各位公公。”   
  小良子忙摇头道:“奴才不敢……别人好说,贤主子又何必拿奴才当外人,如此破费呢?”   
  雨凝由虹儿扶着起身,亲自从荷包里取了个铸成如意状的银裸子递过去,含笑道:“良公公辛苦了,既然不是外人,又何必推托?”           
  小良子推辞不得,便喜滋滋地收了,临走前又笑道:“恭喜贤主子,贺喜贤主子,晚上奴才亲自来接您。”   
  雨凝俏脸一红,忙喊着虹儿送了人出去,她走到桌边,拿起一件淡紫色的常服来,又拿起根梅花头的流苏簪子,不由得心里一动。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希微从房里挑了帘子出来,拍手笑道:“我只说赶明儿就得喊你一声娘娘,你还抵赖……瞧这八宝嵌珠的簪子,再瞧这旗头上镶的金刚钻……皇上怕是把整个银库都翻个底朝天,好东西全敛到这玉宁宫来啦。”   
  雨凝皱眉道:“他明知道我不喜欢这金的银的……”   
  希微瞧着她的神情,正是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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