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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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穿)-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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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若刚站稳,就见纳兰玉挥鞭纵马急驰,他想到此时包围圈外危机重重,心头一紧,想也不想,就跳起来叫:“危险,别去。”
  他一边叫,一边往前冲。
  本来楚逍所布的包围圈,军士手中都刀冷剑寒,很是威风,刚才给纳兰玉乘势冲出,已是脸红,这时旁人想再冲,是断然不可能的,但容若是皇帝,他这样一边叫一边跑,谁的刀剑敢往他身上碰,就是伸手去拦龙躯,都恐大不敬。
  军士们心存顾忌,不但不能拦他,反而被迫让开。
  楚逍和楚凤仪虽觉不妥,但也只当他是要叫回纳兰玉,竟也不曾在第一时间拦阻他。
  可是,容若喊了好几声,纳兰玉却根本连头也没有回,人急马快,渐行渐远。
  纳兰玉是这太虚世界中,第一个相信容若的朋友,容若对他的关心全出自然,见他远走,心中更急。
  此时他已冲到包围圈外,四周全是楚逍手下禁军所骑来的快马。他就在离得最近的一匹马处停下,翻身就上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跃马去追纳兰玉,百忙中还回头大叫了一声:“母后、韵如,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追到纳兰公子就回来。”
  刚说话的时候,人才在马上坐稳,这句话说完时,人已到了远处。
  楚韵如“啊”的一声,站了起来。
  董嫣然柳眉微皱,有些不解地望向容若渐渐远去的背影。
  楚凤仪惊叫一声,几乎要晕倒,高喊道:“三哥,快命人追皇上回来。”
  楚逍一皱眉,却没发令:“太后,此处尚有许多唯萧逸之命是从的大内侍卫。虽在我的弹压下不能妄动,可我若是分兵去追皇上,阵势一乱,只怕……”
  话音未落,有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我们是皇上的侍从,我们去保护皇上。”
  苏良、赵仪一边说,一边向外闯。
  这次楚逍没有拦他们,反而挥手放行。
  两个新近提拔的少年带刀护卫,也已骑上快马,追自己的君主去了。
  此时楚凤仪心乱如麻,见苏良、赵仪追去护驾,即刻道:“秦福、高寿,快去保护皇上。”
  两名面容冷峻,着总管太监服侍的中年宦官同时应声,领命而去,动作迅疾轻快,旁人只觉两个人影一闪,还不觉风声袭来,手中的马缰就已到了别人掌中。
  眼见内监中两个顶尖好手应命赶去,楚凤仪犹觉心间不安,复又回头对所有随侍出猎的内监高手道:“你们都去,必要保护皇上安全。”
  这已经是等于把这么多年留在宫中守护她的全部实力,全都放出去救护容若了。但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根本不会再顾忌任何事。
  众内监纷纷以极快的速度上马去追皇帝。
  楚凤仪才觉略略安心,忽听一声惊叫从身旁传来,骇得她即刻转身,却见楚韵如脸色苍白,浑身微颤。
  楚凤仪一惊,伸手扶住楚韵如:“皇后,你怎么了?”
  楚韵如因容若忽然离去的惊变而震住,其后,几组人马连番赶去护驾,她都不及反应,此时忽忆起,苏良、赵仪根本不是忠心侍卫,却是心心念念取容若人头的刺客,而那个曾数次阻拦他们的萧性德已然不在,不由骇然失声惊叫。
  此刻听楚凤仪发问,楚韵如又觉一时之间难以解释,只是颤声道:“皇上有危险,母后,儿臣要去救他。”
  一时间,也顾不得楚凤仪因她一句话而白了的脸,她弯腰施礼,待礼毕之时,人竟已如行云流水,往外滑出数丈。
  旁人都没有料到,皇后跟着别人学了几天武功,居然会有这种身手。
  但楚韵如既是大楚皇后,又是楚家女儿,身分何等尊贵,在被容若冲出去之后,楚逍哪能让她再离去,疾喝道:“请皇后止步。”
  随着他的一声喝,同时有十余人对楚韵如恭敬施礼:“皇后止步。”
  就在这一施礼之间,楚韵如已觉至少有七八道强风压过来,竟是要迫得她动弹不得。
  她此刻虽身负极高明的武学,却根本没有打斗经验,心中又乱又怕,好在她跟了一个天下最好的师父,在这心惊又乱的时候,还能以一个姿势极优美的旋身,自自然然把所有的劲力轻易卸掉,双袖微振,竟是要反借这阻拦之力,掠上半空。
  几个阻拦楚韵如的军士,都算是禁军中的高手,万料不到,当朝皇后,竟有如此身手。若是旁人突围,还可以想法阻拦,但此刻对方是皇后,刀不能砍、剑不能伤,就是让他们大男人的手碰一下,也是大罪。一时间,谁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方式加以阻拦。
  眼看楚韵如就可突围而去,楚逍却已藉着这一阻之力,大步来到面前。
  他是楚韵如的叔叔,不必太顾忌男女之别,低喝一声:“皇后回转。”便伸手去拉楚韵如,五指微张,快如风雷。
  楚韵如皓腕一沉,动作同样迅疾。
  楚逍脸色一沉,声音亦沉了下来:“皇后!”五指点、弹、挥、按、拂、捺,竟都是极精妙的招式,招招不离楚韵如的玉腕。
  楚韵如纤手闪、转、避、让、挡、卸,勉强应付下来,只是脚下已连续往后退了七八步。
  可是楚逍脸色反而更加沉重了。他统领禁军,眼界武功都高人一等,此时表面上虽占上风,心中却明白,楚韵如的招式身法都精妙至极,这几下交手,她有好几次最佳的反击机会,只是她完全没有打斗经验,内心慌张,所以才尽皆错过。若是让她定下神来,安心应战,出丑的,只怕还会是他自己。
  楚逍心中震惊,可是楚韵如心头的惊慌急切更甚,越是慌张,招式身法越是漏洞百出,早累出满身香汗,眼见就要被逼回包围圈中心,再难去援助容若,忽觉右腕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她凌空飞起,避过楚逍的招式,越过数丈的距离,直往一匹马背上落去。
  楚韵如耳旁听楚逍一声怒喝:“拦下。”继而是兵刃破空的风声,和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几乎是在楚韵如坐到马上的同时,快马就已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楚韵如茫然回首,见楚逍满脸震惊之色,一众官兵都面带愕然,而最前方的十几个官兵,手上都拿着从中间断开的刀与剑,正呆若木鸡地望着自己这边。
  楚韵如倒吸一口冷气,这才缓缓抬头,望向一手控马,一手轻轻把玉钗插回发间的绝代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董嫣然的美丽,像最美的月色、最柔的春水,甚至于在她用一根普通的玉钗,震断十几件百炼精钢的兵器之后,她的动作,都只如分花拂柳一般,既柔且美。
  她的声音和微笑,同样柔美得如花似月:“皇后忘了,我是御史董仲方之女董嫣然,我们不正要赶去护驾吗?”
  一连串的变化,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等到楚凤仪回过神时,楚韵如已被董嫣然带着突出防护圈,一马绝尘而去。
  楚凤仪低低惊呼一声,忆起楚韵如方才言及爱子有难,不免脸上失色,情不自禁快步向前走去。
  楚逍却在前方伸手一拦:“皇太后。”
  楚凤仪煞白了脸,低喝:“闪开。”
  楚逍浓眉一皱,徐徐摇头。
  楚凤仪忧形于色:“让开,我要去追皇帝,我在他身旁,方能保他安全。”
  楚逍望着楚凤仪,幽深眼神中流露出悲悯,拦阻的手臂依然横在半空中,声音低低沉沉:“皇太后,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你的生命,对于楚家、对于楚国,才是最需要保证的。”
  楚凤仪一怔,抬头望向自小一同长大的兄长,看进他幽幽深深的眼眸,忽觉一股寒意从心头慢慢升了起来。她素来聪慧,多年在权力场中,更磨练出惊人的心机,只是素来对亲人依仗信任,并不做其他想法。此时,看楚逍神色有异,语气低沉,心头竟觉得猛然下沉。
  楚凤仪忽然间把许许多多事全部想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上心头,脸上仅有的血色也迅速退去。她嘴唇微颤,轻轻地问:“为什么只来了你一个?七叔呢?四伯呢?他们辈分高,地位亦超然,只要露一个面,萧逸就不能不顾忌,为什么他们都不来?”
  楚逍望着她,轻轻叹息一声,却不说话。
  楚凤仪凄然一笑:“我还只道他们另有计较,明着派了你来,暗中早有旁的行动,却原来,竟是我错了?我早该想到,你手中带出来的禁军何等精锐,怎会连番让人闯出去,甚至连皇帝出去,你们都没能拦住,只怕,纵然是皇帝不走,你们也会想法子,将他调离我的身旁。这段日子来,楚家表面上的一切活动都依从我的计策,今日,你也肯领兵来保护我,原来全都是一场戏,一切都只是为了瞒过我,让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任你们分隔了我们母子。”
  她越说越是凄恻,眼神悲伤欲绝。
  楚逍望着她,欲言又止。眼前的人,纵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但也是与他自小一起长大,聪明可爱的小妹子。
  “为什么?”楚凤仪愤然逼视他,声音并不特别高,却有些嘶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难道不是楚家的女儿?皇帝,难道不是楚家的外孙?为了楚家的权势,你们强行将我和萧逸拆散,不顾我的死活,把我嫁进皇宫。这些年,我苦苦挣扎,勉力保住太后的荣耀,难道,保的不也是楚家的地位吗?”
  楚逍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低声道:“凤仪,你忘了,萧逸的母亲,已故的孝贤皇后,同样是楚家的女儿,萧逸也是楚家的外孙。萧楚两家,代代联姻,楚家势力,盘根错节,和所有王室宗亲都有牵连。楚家女儿坐在太后位上固然好,但若一定做不到,楚家也不能为此拼掉所有的实力。”
  “凤仪,我们并不想出卖你,这些年来,我们倾举家之力支持你,都是真的。当初我们甚至曾经瞒着你,多次派人刺杀萧逸。一直以来,依从你的计划,开展行动,也绝不仅仅是做戏,我们的确希望你能赢。”
  “但是萧逸的能力、成就,同样看在所有人眼中。而萧若,实在太不成器了,甚至危机已在眼前,他却还惦着美丽女子,竟在大殿朝会之时,公然议论别人的女儿,这岂是人主之才?”
  “凤仪,不是楚家不肯护你,实在是,楚家几百年基业,举族的荣辱,不能随便赌掉。更何况,我们尚要考虑整个楚国的利益。萧若他……”楚逍顿了一顿,有些艰涩地道:“不配身居至尊。如今天下纷争,诸强并立。若让他掌握江山,纵楚家拥有至高的地位,楚国却沦为旁人竞逐之鹿。覆巢之下,又何来完卵?凤仪,为国为家,我们……”
  楚凤仪怔怔地望着他,眼神有些空洞,一阵风吹来,拂动她的衣襟,恍惚间,让人觉得,这个站在国家最顶端的女子,已经虚弱得连一阵风,都足以吹倒她。
  “所以,在很久以前,萧逸就已经和楚家暗中联系,订下盟议,只瞒着我这个被楚家卖到宫廷的女子?所以,你才能在萧逸掌握大权的时候,仍能亲自掌控京中禁军。可笑我还日日担心你兵权被夺,为了维护你的地位,暗中费尽心血,不得不在许多方面,对萧逸做出让步。”
  “所以,今日,我的叔叔伯伯,我嫡亲的哥哥弟弟都没有来,只来你这一位表兄,我却还以为有了依靠仗恃;所以,你们当着我的面,分离了我们母子;所以,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也许我的儿子,已经在别处,被萧逸的人杀死了……”
  她一句句说来,既无悲愁,也不激动,只余木然。
  楚逍神色黯然,低唤一声:“凤仪。”
  楚凤仪惨笑一声:“叫我皇太后,虽然,我这皇太后也许当不了多久了,以后,你就该改叫我皇后了吧?”
  她目光森冷,望着楚逍:“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卖了我一次又一次?萧逸以为他是什么人,真能掩尽天下耳目吗?他弑主自立,史书昭昭,史笔如铁,这千古的骂名,总饶不得他。”
  楚逍面露不忍之色,略一犹豫,才低声道:“萧逸不会弑主,这罪名无论如何落不到他头上去。”
  楚凤仪震了一震,脸上流露了悟之色,望着楚逍的眼睛满是不能置信的愤怒,声音微颤:“你们……我身旁的内监高手全是你们安排的,我以前只想着他们是家族派来保护我的,什么重任都交给他们,什么都信托他们。可我忘了,他们效忠的是楚家而不是我。他们全跟到若儿身边去了,你们竟然要……”
  楚逍脸上悲悯之色更浓:“不,我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楚家,同样不会背弑主之名。皇上身边的两个侍卫,苏良和赵仪,本是娈童,对皇上暗中怀恨,屡屡刺杀。皇上也许是仗着有高手保护,把这种事当做了玩笑,不但任由他们行刺,反暗中隐瞒,藉以取乐。只是皇上身边毕竟太多眼线,早就看出了蛛丝马迹。萧逸令人和他们接触,商量好,到时,由秦福、高寿等内廷高手牵制住萧性德,他们就好刺杀皇上,没想到,在此之前,皇上竟自己把唯一的障碍──萧性德,替大家清除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色多有不忍,不忍对着自己的亲人说出这样伤人的真相,但面对素来聪慧的楚凤仪,就是要撒谎,怕也难以欺瞒得过,倒不如狠心说破了,也让她不得不认命。
  楚凤仪脸色奇白如纸:“那韵如呢!韵如也追去了,你们也不顾她吗?”
  楚逍苦涩地道:“我也没料到她会追过去,也许,这亦是她的归宿,否则,以她皇后的身分,将来也难以自处。此事,二哥那边也已认可,为了整个楚家,有的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人与事。”
  楚凤仪唇角微扬,她居然笑了一笑:“既然二哥他这生父都不肯多话,我还能再说什么呢?”她回过身,一步一步走回去,背影无限萧索。
  每一步走出去,离她血脉相连的儿子,便远一步,瞬时变化,终要生死相隔。每一步走出去,曾经拥有的一切,亲情、爱情、尊荣、地位,便如云烟般一起消散。
  楚逍徒劳的伸出手,想要劝说几句,却又觉此时此刻,所有的楚国前途、楚家风光和未来君王专宠的幸福,都不过是伪善无力的言辞,说来皆是徒劳,只得黯然长叹一声。
  楚凤仪一步步走向包围圈的中心,所有锦帐华幔的最中心。
  身旁是内侍环绕,左右是护卫林立,可是她身为大楚国皇太后,却原来根本支使不动任何人,如今,也不过形同囚徒。
  此时此刻,她甚至没办法学世间民妇哀哭嚎叫,冲出去见爱子最后一面,只因身周的侍卫禁军,层层人墙,哪容她半点自由。
  楚逍既能当众说出这一番话来,只能证明,在场众人全都是忠心于萧逸的属下,可笑她,还自以为,有高手能仗恃,有兄长可依靠。
  她微微一笑,笑得全无生气,徐徐坐下来,眼睛空空洞洞望向前方,她唯一所能做的,只有等,等着听儿子的死讯。
  她的孩子将会死去,死于两个娈童的刺杀。史书上留下卑污的记载,一个荒淫残暴的君主,必然会有的下场。
  萧逸依旧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是贤王良臣,皇帝遇刺的时候,他也同时遇刺,根本无力护驾。
  楚家依旧忠心耿耿,皇帝遇刺之时,他们领兵护驾,是皇帝自己不听话,到处乱跑,自找死路。一切一切,皆是皇帝自找,与人无尤。将来新皇登基,君仁臣贤,还不知会有多少佳话。
  楚凤仪垂头,低低地笑,笑声轻轻落落,空空洞洞。
  这就是她三十余年的生命,这就是她楚家女儿的命运。在她生命中,最灿烂的年华,全部的幸福快乐,都被生生斩断。为了家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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