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齐敏耸耸肩,虽然不赞同,却也不反驳,反正不是她嫁。
“瞧你这缺心眼的,再有三四个月,你就要嫁到王家去了,你这个样子,怎么管得起王家那么大个家来啊。”沈氏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更是满肚子的火气,不知如何发泄才好,儿子不争气就算了,女儿也是这副样子,真是让她操心呐。
“哎呀,娘,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楼齐敏一阵哀嚎,她不就是懒得去费那个神么,她娘至于这样么。
“我那是担心你,三郎比你还小几十天呢,他都成婚了,你的婚事却是一拖再拖了,若不是瞧着王家那小子这两年还算是上进的,就冲他三番两次的推延你们的婚期,我都想上门悔婚了。”
沈氏也是呕得慌,大儿子成婚两年了,媳妇的肚皮还没见影子就已经够叫她愁的了,这女儿的婚事偏偏又是一拖再拖,虽说,现在年岁还算不得太大,可是,比她小的楼洛书都成婚了,她都还没有嫁出去,也够让人心里不舒坦的了。
“哎呀,我的事,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么,倒是娘,你做什么非得要把玲儿嫁到咱们楼家来,给她寻个别的好人家就不行吗?”楼齐敏见自家亲娘说着说着,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连忙把话题绕回来。
“这姑苏城里,除了你要嫁过去的王家,和咱们楼家,还有几个大户?”沈氏又戳了戳楼齐敏的脑袋,接着说:“难道你想让玲儿跟你一起嫁到王家去,跟你抢男人?”
“娘,我没那意思。”楼齐敏见沈氏如此说来,只好呵呵一笑,转而又道:“不过,娘,你要把玲儿嫁给三郎,只怕也不易呢,毕竟这三郎才刚刚娶了正室,且在新婚,眼下就让他纳妾,别说大妈不同意,只怕三郎自己也不会乐意吧?”
“这事倒也急不得,等过几日,我跟你大妈说,让你留在这边给沁欢那丫头作伴,然后,我再找机会把玲儿送过来。”沈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开口道,说完,又白了自家女儿一眼,接着说:
“倒是你,逮着机会,跟着你大妈到账房多学学,我虽然跟她斗得厉害,在管家这上头,却是不如她的,她毕竟是大户出身,打小就在娘家学着怎么管家的,不像你娘我,是后来慢慢摸索着,才知道其中的门道,没少吃那些下人的暗亏啊。”
沈氏一边说着,一边暗叹,自己当年虽然比李氏嫁得早,也比她早接手管家里的帐,却是出生小户,打小也就是跟着娘亲在厨房里转悠,哪里比得那李氏出生大户,自幼就跟着娘亲学习如何管家,早些年楼家还没有发家倒还好,横竖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人的事,她还管顾得过来。可这楼家发达了之后,自己这点小门户的见识跟李氏一比,可就差了不知多远去了。慢慢的只好将大权还了回去。最后,他们这一房的,都搬出了楼家的那个大院子,自己寻了一处宅子住下。
“娘,你平日里总说大妈的不是,倒是没有想到,你还会有承认不如她的一天啊。”楼齐敏听了沈氏的话,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
“你这死丫头,老娘那是为你好呢,你倒是戳起老娘的痛脚来了,皮痒了是吧。”
沈氏被楼齐敏那话一说,半晌都没有吭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被那小妮子给挤兑了。当下就伸手拧住楼齐敏的耳朵,再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楼齐敏顿时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你们娘俩在干什么呢?”楼默宵刚刚从门口进来,就瞧见自家的夫人正插着腰,拧着女儿的耳朵不放,连忙问道。
“爹,爹,救命,我的耳朵都要给娘拧下来了。”楼齐敏见到老爹回来了,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大声求救,她家的娘亲下手可真狠,又是拧耳朵,又是拍脑袋的,下手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啊。
“你还不放手,女儿的耳朵都快给你拧下来了。”楼默宵见女儿叫得惨兮兮的,连忙上前将她从沈氏手里救了下来。还不忘了看看她那双被拧得通红的耳朵。
“你就可劲的帮着这死丫头吧,看她将来嫁人了,找谁帮忙去。”沈氏看到楼默宵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哼了一声,就进了里屋,收拾收拾休息了。
“好了,丫头,大过年的,别惹你娘不高兴,明天一早还要去给你大妈拜年,快去休息。”楼默宵也知道怕是今晚上惹了沈氏了,知道今晚上一定有排头给他吃,这才一路慢悠悠的回房,就是想先磨掉一点她的火气,哪里知道,沈氏那一肚子的火气,全发在了女儿身上了。
“恩,我先回房去休息了。”楼齐敏揉了揉有些微疼的耳朵,对自家娘亲的脾气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怕等会,老爹还要有排头吃,她可不想再被烧到,连忙起身跟老爹告辞。脚下更是毫不迟疑朝着门口迈去,将自家老爹一人留下面对她娘的火气。
二十二章 冤冤相报
年过得差不多了,二房那边也差不多收拾好准备回去了,不知道沈氏怎么办到的,楼齐敏留了下来,说是跟着一起到账房去学习,李氏也是实践了她所说的话,十五刚过,就拽着婳贞,楼沁欢,楼齐敏一道埋头进了账房。
真个接触了,才知道这帐管起来有多难,尤其还是古代的记账方式,更是让婳贞头晕眼花,现在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数字在飞,生生叫她烦得想把脑袋都从脖子上给揪下来。
抱着刚刚才整理好的账册,婳贞有一脚没一脚的朝着账房走去,这手里的,是她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整理出来的,足足三天,她在房里埋头苦干了三天,普一出门,她都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对着外面的难得的好天气,重重的叹息。
多可惜的好天气啊,她却只能埋首在账房里,她多想出去玩啊,哪怕是带着小拖油瓶的红娟都行啊。这刚刚开春的好天气,多适合出去溜达啊。
一面感叹不已的婳贞,就这么头重脚轻的跟迎面而来的楼河图撞上了。本就脚步漂浮的婳贞立时就被撞得朝后头半飞了出去,手上还没有装订好的账册,也洒落了一地。
楼河图没有想到,婳贞居然就这么撞了过来,等他察觉的时候,只来得及拉住她的手,用力往怀里一带,哪里想到,就是这一带,所有反冲的力全会到自己身上了,顿时撞得他一个踉跄,脚下不稳,往后倒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楼河图只觉得自己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不说,胸口还要承受着婳贞扑来的撞击,这一番前后夹击之下,他差点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而趴在他身上的婳贞,也是一声哀嚎。软玉温香是让人心驰神往,只是,这样的情况,那个抱满怀的人,除了疼痛,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有点可惜啊。更加可惜是,被抱在怀里的美人,张口喊出的话却是她的账册。
“我的账册!”婳贞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十分不雅的趴在名义上小叔的身上,连忙从他身上爬起来,起来就看到散落了一地的账册,来不及管还在隐隐发疼的胸口,立刻就收拾了起来。
等到她将地上散落的一页页纸片收好之后,顿时只想哭,她费力整理了三天,好不容易才理出来的东西,全乱了。光是想到她还要再花个三天时间,将它们重新整理,她就有种想要找根绳子吊死自己的冲动。
然而,那个她想要怪罪的人,此刻还躺在地上没起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婳贞这下可慌了神了,该不会是撞到脑袋了,撞死了吧?听说这人的后脑勺血管众多,可经不得撞的。连忙将手里已经乱了的账册放到一边,去探楼河图的鼻息。
还好,还有气,婳贞将手从他鼻子底下收回来,不过下一刻又开始担心了,刚刚他好像撞得不轻,她都听到了那样的一声闷响,别撞出个脑震荡来可就惨了,这古代治脑震荡也不知道行不行,这万一撞出个好歹来,她可是脱不得身呐。
“喂,楼河图,你可千万别有事啊。”婳贞一边在嘴里念叨,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将他扶起来。哪知道,费了半天的力气,将他扶正,靠着回廊的柱子的时候,抬眸就瞧见楼河图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心里头那个呕啊,硬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扶着他的手,立马改成掐,狠狠的掐了楼河图一把,等到她松手,楼河图把宽大的衣袖抡起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被她掐得犯青的几个指痕。楼河图龇牙咧嘴的直抽气,也不知道是后脑勺疼得厉害,还是被婳贞给掐得疼得厉害。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好心没好报啊,好心没好报。”
“你这混人,我还没怪你突然从拐角冒出来呢。”婳贞见他还能调侃她,心知多半是没什么大碍了。悬着的心一放下来,就开始心疼她整理了三天的账册了。一手拿过散乱的不成样子的账册,一边翻看,果然乱得很彻底。
楼河图倒也不讲究,看婳贞蹲着翻看那些账册,他也就懒得起身,索性一直坐在地上,就这么看着她,听着她碎碎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婳贞听见他笑,抬头看去,满眼的疑惑,丝毫不加掩饰。
“我说,嫂子,你在我哥面前也是这样?”楼河图见她看来,挑眉回看她,在他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哥哥面前,她也是这样么?这么毛手毛脚,甚至是,不顾形象的撒泼。
“我怎么样了?”婳贞起先还没有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低头查看自己的着装,都是红娟给她安排的,应该没有为题才是。然而,楼河图却是不回话,只是一脸怪笑的看着她,过了半晌,待她回味过来,发现人家那是在调侃她,这火气就上来了。
想着她那整理的三天的账册,想着她在大街上差点被他占便宜,他们之间那可真是新仇加旧恨,要算的帐还真不少,瞅着他眼下就在面前,左右又无人,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楼河图是那样一个人精,早在婳贞眉眼之间流露出讯息的那一瞬间,就从地上蹦跶起来了。一边朝着后面退去,一面说:
“嫂子,你可别乱来,这可不是在街上,无人认得你我,这可是在家里,你那副泼辣样子可别被娘看到了。”
他这话一出口,就看见婳贞变了脸色,心道坏了,捅了马蜂窝了。连忙不顾头还有些晕眩,迅速的朝着后面退去。只是还没有退得几步,就被婳贞一把揪住。手臂上立刻就一阵刺痛传来。
使了些力气,楼河图才挣开婳贞的手,翻起衣袖一看,手臂上除了先前那几个乌青的指印,还多了好几道月牙一般的小口子,再冲婳贞的手看去,喝,好家伙,他家嫂子的指甲留的还真不短来。她也是用足了气力了,那几道小口子,没一个落下的,全见红了。
“你说谁泼辣?”婳贞理了理微微有些乱的发,再整了整衣裳,风情万种的朝着楼河图笑,只是在楼河图看来,那笑里,威胁的成分好像比较多。
“我泼辣,是我泼辣。”手上隐隐的疼痛,加上婳贞脸上盈盈的笑意,楼河图只觉得头皮有些开始发麻。他怎么就忘了,这世道,女人也是不好惹的呢?
“你们俩这是在干什么?”
楼洛书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婳贞一脸的笑意,而自家的弟弟,头发微乱,衣服皱皱巴巴,脚步还有些虚浮,整个一个像是被人打劫了的样子。这在自己家里,居然能弄成这样?
“三郎。”婳贞的笑,在看到楼洛书的时候,也有点僵硬,她刚刚那副样子不会被他瞧去了吧?忍住想要抚额的冲动,她不动声色的将眼别开。
反倒是楼河图此刻镇定了下来,看兄长的态度,好像不太妙啊,也不知道他刚刚看到了多少?别是误会什么了吧。
“我听说你在房里闷了几天了,特意过来瞧瞧。”楼洛书看了看婳贞,说道。
“大家叫我整理的账册刚刚弄出来,我急着给她送过去。”所以才出门的,你千万别以为我在勾引你家的弟弟。
“整理好了?”楼洛书瞧着栏杆上那一叠乱糟糟的纸,怎么看也不像是整理好的样子。
楼洛书的话不异于在刚刚打好气的皮球,还没有来得及压紧活塞的时候,就在皮球上用力一捏,婳贞想起刚刚那已经乱成一团的账册,再也顾不得楼洛书会怎么想了,几乎是哀嚎的从廊子上拿过那一叠纸,哭丧着一张脸。
她那副样子,看得楼河图尴尬不已,心虚不已,打死他,他也不敢承认,刚刚其实他是有瞧见她走过来的,就是瞧见了,才故意朝着她走过去的,眼下看她这副样子,要是让她知道了,估计,自己要脱层皮了。眼珠子一转,他考虑着是不是该开溜了,趁着兄长还在,她应当不会太放肆的。
楼河图那念头才在脑子里过一遍,这边婳贞却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呕,便是他原先不是故意的,如今也成了故意的了。最后也顾不得楼洛书还在这里,黑着一张脸,朝着楼河图冲了过去。当然,她还没有忘记将手里那一沓纸,顺手递给楼洛书。
“你这个混蛋,叫你撞我,叫你撞我。我白忙活了三天,叫你撞我。”婳贞的拳头一下一下招呼在楼河图的身上。那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了。楼河图有苦说不出,只能一边躲闪,一边讨饶。
最后还是楼洛书看不下去了,将婳贞一把拉住,往自己怀里一带,楼河图顺势就跑了老远。而婳贞被楼洛书给搂着,起先还火气冲冲,慢慢的,觉出点不太对劲的感觉来,反而觉得安静下来了不说,还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二十三章 作茧自缚
婳贞被楼洛书搂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倒是楼洛书将她扣得死死的,待到楼河图走得远了,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婳贞僵硬了片刻,开始微微使力想到挣脱他,却不料,他用力更大,放在她腰上的手,也扣得更紧了些。婳贞皱眉,小声的呼痛,楼洛书这才松了松手上的劲道,却依旧没有放开。
“平日见你倒是稳重,怎么今日倒像是只野猫一般,这爪子还真利,河图的手,只怕都见红了吧?”楼洛书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手执起婳贞的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指甲留得还真长呢,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色的痕迹,可见她下手那个狠啊,这天还不暖和,穿的衣裳也还厚实,她竟然生生在河图手上掐出了血印来,怕是专挑那露在外头的地方下手吧。
“我——”缩了缩脖子,完了,刚刚那副泼辣的样子全让他看见了,婳贞近乎鸵鸟一般的用手捂住脸,她的形象啊,全完了。
“这个时候才想到要遮丑?早干嘛去了?拿来下吧。”楼洛书看她用手捂脸,几乎没有笑出声来,这么明显的掩耳盗铃,刚刚发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会被下人看去了呢,底下人只要稍微传上那么一两句,娘就一定会知道的。
“唔。”婳贞捂着脸,在楼洛书怀里甩了甩脑袋,坚决不肯讲脸露出来。半响才憋出一句:“我又不丑。”就这话,还因为捂着脸,听在耳朵里,含含糊糊的。
“哈哈哈——”楼洛书见她这副样子,直接很不给面子的大笑出来。婳贞被他扣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上传来的震动,嗅着他身上传来的干净的,带着墨香的味道,不知怎么的,脸上开始升温,连耳朵都通红一片。
楼洛书瞧着她通红的耳垂,知道她肯定是窘迫得狠了。便不再笑她,他担心等会,这妮子真要恼羞成怒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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