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麽?”踮起脚,他在他耳边吐出他逐渐升温的气息。手,还贪恋的,紧紧牵住那个宽大的手。
有时候,话不用明言,光是意会就能传达,於是,他收紧手掌牵牢握住他的那只手,连一刻都不愿分开,几乎是贴在一起,他们就这样匆匆离开这个湿冷的地方。
找寻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只是一家小小的旅社,开房间时不算繁琐的手续都让他们等得不耐烦。
好不容易进到房间,急剧攀升的欲望令他们疯狂的索求彼此。
当他进入他的身体,那填满一切般的充实,那无可比拟的高温令他情不自禁的泪盈满眶。
“对不起,我急躁了。是不是很痛?”以为,伤了他的男人愧疚的为他舔去眼角的泪。
顿时,他泪流满面。
不是,是太不可思议了,那一刻,他居然知道这种全身发热的高温叫幸福!
这个认知,令他认为自己早已经干涸的泪情不自禁的流出。
“抱我──”他紧紧的抱住他,不住的乞求,“抱我。”
他令人心怜的乞盼目光,令他怜爱的深深吻上他,确定没有伤害到他,他才开始在他的身体里冲撞。
欲望迸发的前一刻,他突然用力咬上他的肩,很痛,真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
“你是我的。”他瞪著含泪的眼睛,用力的说。
没错,仿佛一世的空虚只为这一刻满足,要是放开,又要独自面对那种骇人的寂寞,不要,绝对不要!
他的表情此刻是那麽霸道,又令人疼惜,他不禁露出温柔的笑,说:“你是我的。”
这麽令人心疼的人,他知道,他不能也不会再放他离去。
就算不是什麽甜言蜜语或是我爱你,但彼此的心意已经在那一刻表明,日子还很长,就算要述说,也不急著在这一刻。
可是,真的很长吗?如果这样,为什麽还不停地去说永远永远?
不停的说永远都要在一起,其实就是在恐惧时间的急促啊……
“涉……”沈拓难以置信地盯著身上的人,这个人真的是涉?为什麽让他觉得是另外一个人?
那冰冷的气息,那邪秘的笑容,那倨傲的神态,那漆暗的深色瞳眸之中,不可一世的目光……
这是人,真的是涉?他所认识的涉?
如果,涉是光明中洁白的天使,那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地狱里暗黑的恶魔。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拓……”嘴角挑起似有若无的笑容,就算声音放得更柔,也掩饰不了口气里的冰冷。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恶魔。
撇开头避开欲吻上他的唇,他瞪著他冷冷地问:“你是谁?”
他呆了一下,随即笑了:“拓,怎麽了,我是涉啊,你的涉。”
“不可能!”沈拓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拓的话令他面前的人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冻澈心扉的寒,看到的沈拓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过随即,他又笑了,他轻轻解开衣服上的钮扣,露出上半身洁白的肌肤,还有肌肤上的斑斑点点的紫红色吻痕──
“拓,这些,都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哦。怎麽,该不会这麽快就忘了?昨天晚上,我们还激情缠绵哪!”
沈拓的眼瞪得更大,没错,那些吻痕的确是他留在涉身上的──那麽说,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涉?!
“为什麽?”他不禁问道。
为什麽涉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那个涉呢?那个温柔、恬静的涉呢?
“因为这个才是我,才是真正的程涉!”
打断沈拓所有的幻想,面容冷酷的人冷冷地回答。
“以前的那个程涉,不过是我创造出来面对你的假象!”
“怎麽样,拓?”抿嘴一笑,他轻轻的抚摸他的脸,“是不是演得很象,那个看起来天使般圣洁的假程涉?──你,是不是很爱那副模样的程涉?”
“是。”沈拓不假思索地回答。
“啪!”下一刻,他被他身上的人狠狠掴了一掌,用力的程度,令他的耳朵耳鸣得厉害,嘴里,一股铁腥味开始漫延。
“不许你爱他!”用力地,他拽住他的衣襟,大声吼道,“不许你爱他!除了我,你谁也不准爱!”
脸颊,火辣辣的疼,想说话,却被沾著血的口水呛到,不停地咳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感觉,一直压在他身上的人突然离开,他再回来时,用力固定住他的脸,嘴对嘴为他渡来清凉的水液。
咽下几口清水,他感觉好多了,但,贴住他唇的人却没有把唇移开,柔软的舌含住他的舌头,并继续深入,不断探索。
那挑拨一样的吸吮探求,令沈拓止不住地随之纠缠,却,在他想缠上那不断挑逗他的灵舌时,它却突然退出──
再次被人拽住衣襟,他被迫抬起头直视那幽深不透光的眼睛,只能从中感觉到令人不禁打颤的寒冷。
“告诉我,刚刚吻你的那个人是谁?”他盯著他,逼问般地沈声道。
想了想,他回答:“程涉。”
他知道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但是,他只能这麽回答,不管程涉的真面目到底怎样,他都是程涉。
“我要的不是这种答案!”果然,听到後他发狂般摇晃著他,“我问你,是我还是那个假程涉!”
被摇得头昏脑涨,却还得努力保持冷静,因为他不想再激怒眼前看起来很疯狂的人。
“其实答案根本不重要不是吗?”想扯出笑容,刚刚被掴的脸颊却痛得令他的笑变成苦笑,“不管是谁,我爱的人都是程涉。”
对,是程涉。
所以,不管他的涉是谁,不管变成怎麽样,他都爱他。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在胡说!你爱的人是那个假程涉,只是他!”
“涉……”看著他痛苦的模样,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办。
“所以,拓,我会让你忘了那个程涉,完全忘了他,成为我一个人的。”
他,突然冷静下来,直视被禁锢在床上的沈拓,脸上,一抹诡秘的笑容渐渐浮现。
他开始退下,离开完全不能动弹的沈拓。
还在奇怪他一步想要干嘛,一直耀眼的灯光突然暗下,但,他被禁锢的床的四周全是火光一片,忍不住抬头去看,目睹到的东西令他震惊!
床下的地板,居然是诡异的紫色,紫色的地板上,一个红漆漆出的正圆,一个完整的五角形,禁锢他行动的床就位於这个五角形中的钝五角形中。并且,这个五角形的锐角中都放有一样东西。
左上角,是人的手臂,左下角,是腿;右下角,腿,右上角,手臂──
而,四肢大敞被绑住的他的四肢正好就对著这些东西……
这麽一想著,他心惊胆颤地仰起头──按照这种排序,那正对他头部的该不会是──
果然,仰起头後,沈拓看到了那个长发披散的头颅,那个,总是像魔魇一样纠缠他那个头颅!
拓,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一个,关於一个孤儿的故事。
很久前的某一天,一家陈旧的孤儿院门外,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被遗弃在那里。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什麽时候被放在门外,是谁放在那里的,只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上裹著一张橙色的小被单,於是,收养了这个孩子的孤儿院工作人员给他取了程涉这个名字。
孤儿院里的生活贫苦且单调,在孤儿院里一天天长大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瘦弱的原因,成天被年纪比他大的孩子欺负。但是那个孩子并没有计较这些,不管被人怎麽欺负,他都忍著。因为,不管被欺负得如何凄惨,只要有书给他看,他就会完全沈浸在书中忘记了现实生活里的一切不快。
那个孩子内敛且寂静,尽管他不怎麽善於跟人相处,却不掩他的出类拔萃。正因如此,他受到很多人的注目,特别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他们认为他是个可塑之材,便给予他特别的关爱。他们倾力供他读书,使他成为那所孤儿院里唯一一个可以上学的人。这当然引起了孤儿院里其他孩子的不满,於是在那个孩子头一天上学回来的晚上,他们把他在学校里得到的新书全都烧了──等那个孩子发现时,书已经一本不剩,被烧个干干净净──
那是那个孩子头一次生气,可不得了呢。那天晚上,在人眼里看起来很瘦弱内向的孩子一边哭著,一边抡著一根木捧把参与这件事情的孩子全打成重伤。
事後,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过多的责怪这个孩子,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孩子一直被欺负,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真正过错的人是谁。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决定找人来收养这个孩子。
他们一直认为这个孩子将来必定成材,如果继续留在孤儿院,会对他的成长造成影响。找了好久,他们才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合适的人。
那个人是一名教师,妻子在不久前刚刚病逝,骤然丧妻又无子嗣的他一直想找个人来陪伴他。在孤儿院的人把那个孩子带去见那个人後,那个人决定了收养那个孩子。
然後的一切,看起来是那麽美好幸福。那个人送那个孩子去上学,也很关爱他,那个孩子也天真的认为从此他的命运会完全改变──但谁也没想到,身为教师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夥。不到两个月,那个男人露出了他猥亵的真面目,他逼迫那个孩跟他玩一些肮脏淫秽的游戏。当时那个孩子才七岁,尽管很害怕却没有其他办法,他忍著恶心与身体上的折磨陪那个男人持续这种令人发指的游戏。那个孩子总是在事後逃避一样的不断看书,想以此忘记做那种事情带来的身体上的痛苦与内心的悲哀。
只要有书就够了。那个孩子一直这麽自我安慰。在学校,因为害怕别的同学看见自己身上的那些淫乱游戏带来的痕迹,再热的天气他也穿长袖,再怎麽渴望与同学们玩耍也都要独自一个呆在角落,与他们保持距离。
一直到有一天晚上,那个孩子在认真的温习功课时,那个男人叫了他他也没注意,最後,男人生气地拽起那个孩子的作业本就撕──
发生什麽样的争执,那个孩子也记不清了。等那个孩子冷静下来,那个男人已经静静地躺在楼梯下面,头歪向一边,流出的血把地面染成一片鲜红。
没有紧张,没有害怕,那个孩子很冷静地看著男人的尸体,好久好久,等到他确认男人确实已经死了之後,他才慢慢去找电话,打给警察。
结果,警察认为是那个男人不小心从楼梯上摔到地面上时击中头部,血流过多致死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那个孩子回到了孤儿院,很多人都同情这个被收养不到半年又被送回来的孩子,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个杀人犯!
只有那个孩子知道,当时是他趁那个男人不注意先用铁锤把他敲昏,然後从二楼的楼梯把他推下去──
因为孤儿院再也没有多余的资金供那个孩子读书,才入学半年的那个孩子就辍学了。好在,孤儿院里有不少藏书,并且工作人员也兼职教育,让回到孤儿院的那个孩子多多少少也算是满足了,更何况在孤儿院,并没有什麽人会对他做那种令他觉得恶心痛苦的事情。就算,孤儿院里有不少人对他抱有敌意,他也不怕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只要有人欺负他,他会百倍的欺负回去。被那个男人收养之後,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件事,忍耐,只会令痛苦持续。
那个孩子十二岁时,他便从孤儿院里逃了出来,贫困是他呆不下去的原因之一,主要原因,是那里已经不能满足他求学的渴望。
身无分文的逃出孤儿院,光是在人情淡泊的世间活下去就已经艰难,更何况还想要担负繁重的学业费,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是很难做到的。知道自己的本钱,为了达到目的,於是,那个孩子跑去卖身。
呵呵,没想到生意还不错呐,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的长相的原因。
那个孩子接客时,很多客人都会不住赞叹他是个不染尘埃的天使,却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心在经历这麽多事情後已经被黑暗笼罩,渐渐成为恶魔。
那一段时间,是那个孩子最放荡的时间,一到晚上,他就游走於人群、各个酒吧餐厅之间寻找可以满足他的目标。
那个孩子一直想读书的原因,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一位孤儿院的阿姨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每个人的价值都不同,有的人的价值在别人的眼里就如同沙子一般渺小,有的人的价值就像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令人注目。而往往鉴定人的价值的,就是人的学识。学得越多,知道得越多,被人瞩目的机会越高,那个人的价值就越高。价值高的人,总是能轻易地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身为孤儿,他时常得忍受被人鄙视的目光,仿佛,孤儿就是低人一等。
他不愿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他要挣脱出这种生活,改变他的命运,於是,他一定要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
卖身虽然赚钱,但它毕竟是一个危险且不安定的工作,那个孩子早就在策划另一个可以令他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个孩子十八岁的那年,出现的一个人令他兴奋不已。
他是在电视上见到那个人的,那个拥有崇高地位的男人,莫颖。
一个计划在他心里渐渐成形,不久,他便赴署行动,他利用他接客时得来的关系进入了莫颖的公司,成为其公司的一名工读生。
之後,再想方设法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就可以了,他自信於他的魅力,他知道莫颖见到他之後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果然,见过他一面之後,莫颖开始注意起他。後来甚至提拔他到他身边工作。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同他所料,莫颖完全迷恋上他,对於他也是十分信任,让他轻松的渡过学期生活,并任由他打理公司上的事情。
当然,那个孩子的野心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莫颖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他表面上一心为公司做事,实际上,却慢慢侵吞其公司的资产,呆在莫颖身边五年,他从中窃取的资金不下数十亿。不想一辈子过这种生活,他把侵吞的资产用来搞另一间公司,那是一家完全属於他的公司。
当然,这种事情是纸包不住火的,没有多久莫颖就察觉了公司的资金莫名失踪的事情。清楚有内贼也不知道是谁,找警方也只会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公司资金亏空的事,然後令公司遭受更大的损失,於是莫颖没有报警。那个孩子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莫颖身边後,便由莫颖的身边彻底消失。
“……然、然後,你去到另一个城市,并遇上了我……”脖子,已经被有力的发丝紧紧缠绕,用尽力气说话,话完之後就窒息得难受。
“对。”关上灯後回到沈拓身边的人轻轻抚摸沈拓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眼睛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著莫名的光芒。
“那个下著冷冷的雨的夜晚,我独自站在街道的角落,本来只是想找个人慰了一下怎麽也热不起来的身体,你就出现了。含著浅浅的笑容,一把伞就挡住了寒意,对我伸出火热的手,刹那就令我震撼到内心麻痹。说到天使,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救人於苦难的天使呢!”
一直没有感情的眸子在此时,染著淡淡的痛。
“与你疯狂纠缠的那一夜,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站在世间的顶端是我的追求,那麽你就是我不可或缺的空气。”
“我爱你。”他抚触他已经泛紫的唇,静静述说,“爱到可以为了你牺牲一切。”
“害怕你知道我本来面目後会心冷的离去,於是我一直在你面前保有那个天使般圣洁的模样。很尽力,小心翼翼地去演那个体贴、内敛的角色,那个假程涉……”
可是,这麽做最後悔的人就是我自己。
每当你说爱我,我就觉那麽的虚幻,永远满足不了我空虚的心。
我总是感觉到,你的眼睛看到的不过是我的身体,你的爱传达不到我的心我的灵魂──越来越空虚,甚至到了憎恨那个我所扮演的天使程涉的地步。
还记得我们有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