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到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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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到军旅-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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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如同被雷电击中,她想起了那天夜里……

他沉默,避开了她的目光,许久,许久。突然他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神采:“你不会忘记,查尔斯河畔也叫剑桥的那所大学?广场上的快餐店、露天的咖啡座,新英格兰的那个地方?”

“——上帝!你怎么知道!难道……”

他笑。是那种经过艰难跋涉终于抵达目的地的微笑:“我的导师是斯徒尔特博士,那个著名的怪人——假如你回来见不到我,或许我已经离开了尘世,但更可能的是,我在咖啡座,在夕阳下等一个人……”

美国剑桥,康桥……还有那儿的人喜欢唱的古老的民歌,《鸳鸯茶》、《收获葡萄的日子》,还有,还有!《离别的天空》!!!

“我送你离去,

你再也不要回来。

在海的那一头,

有绿色的世界。

你不要回来,

因为我将化作尘埃。

湛蓝天空落下了雨,

是我送去的爱……”

飞机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地面所看不到的云层,第一缕阳光穿过了她的眼泪……

我走进吴的办公室。

刚才还是笑语喧哗的办公室顿时沉寂了下来。

“你们,出去!”冷冰冰的,似乎不是我的声音。吴的笑容原本如同堆在脸上厚厚的黄油,在我带来的寒气下迅速地凝固了。

“为什么逮捕他们?”

老家伙似乎松了一口气:“特派员,他们是间谍……”

“是吗?我是主管并且直接经办这个案子的,我怎么不知道?”

吴的眼中闪出一丝得意:“我也不知道。命令是某某某部长直接下达的,你是种羊特派员嘛,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我走到窗口,看着蓝天、白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多么纯净的天空,为什么总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云呢!我回头,盯着吴说:“你不知道?但你却知道命令X市AQ局、命令你专程派去抓捕他们的某某某,命令他们不要理睬我的命令,不要理睬种羊特派员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

“你……!姓斯的,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忘了我还是F省AQ厅厅长!”

我笑了:“吴厅长,我没有忘,你现在,”我加重了“现在”这个词的语气,“你现在还是F省AQ厅厅长,我也没有忘记是谁欺人太甚。我没有忘记F市口口县口口镇的干部某某某是如何死的,还有某某某、某某……三十七条人命、三十七个家庭!他们都是无拳无勇的善良百姓啊!还有自己的民警某某某、某某、某某某……等九个人,还有某某教导员、某某分局长,某某某巡防大队副大队长,还有纪检处某副处长……死的死、疯得疯、残废的残废,而这些仅仅是我半年的调查结果,我不知道的究竟还有多少!”

老家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血口喷人!你你你……拿出证据来!你你你,你要为你今天说的话负责。”

我又笑了:“自然会拿出证据的,你急什么?至于负责么,我来就是负责的——顺便说一句,L教授父女已经……到达美国了。你们不是想制造一个‘亮点’吗?不是企图借逮捕两个无辜的外国人来干扰案件调查吗?不是想搞一个外交事件把水搅浑吗?不是想借机把你们一伙的叛逃变成所谓‘政治’避难吗?对不起,我让你们的梦提前醒了。”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他尖叫起来,肥嘟嘟的双手握着一支手枪对着我……

第四十五章 无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真没想到你拿着枪看起来这么好玩!——开枪啊!来,听我口令:瞄准——预备——”

“你!我不信你不怕死!”

我用充满轻蔑的眼光看着他:“凭你?凭你这支小破枪?要我的命?你也配!开枪啊,这样好给我机会把你慢慢地打烂。你打不中也没关系,弹道检验会证明你向我开了枪;卡壳也没关系,最好让我带点伤。你他母亲的开枪啊,给老子一个还击的理由!”

他小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下,突然收起枪哈哈笑了起来:“谁要向你开枪!我只是试试你的胆子。哈哈哈,我干嘛向你开枪?”

一瞬眼间他又神气活现起来:“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太婆,也没有孩子,也没有什么存款,既不贪污又没受贿,随你怎么诬赖好了,你会说我也有嘴!上头也不会由着你颠倒黑白!倒是你自己当心,通敌、纵敌、叛国,泥菩萨过河啊!”

我没心思再听他胡扯:“你只有一个老婆,但你有六个二奶,还有四个私生子。你没有存款么……曾经有过两百多万美元、四千多万港币,还有价值不菲的古玩、文物。还是告诉你吧,这些不义之财现在已经替你上缴国库了,顺便还拿走了你二奶们和孩子们的二十几份护照。、我不杀你,只想慢慢地折磨死你,要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牢房里挨骂挨揍睡厕所,你整过别人的,现在要你一件件的尝一遍!”

说完,我扔下他扬长而去。

狂风暴雨。

三菱越野车象在清洗架上那样抖动,老天爷用水龙冲着风档。前方一根粗大的树干落到公路上,我猛打方向盘,小蒋倒在我身上又被甩到车门上。

“……吴的老婆也自杀了,爬到顶楼钻进了水箱,三天后才发现。那个某某,半夜里心脏病发作,上午去找他主持会议,人都冰凉了。可惜,老的领导中就他一个没有问题……”小蒋继续说。

“哼,没问题!”我绕过一个水洼,“无罪也该杀!”

某某是主持日常工作的副厅长副输急,不争权不夺利不谋私,生活清廉简朴,为人谦恭和蔼,也挺能关心人,大家有什么困难都愿意去找他,很难得的勤勤恳恳的好干部啊,私德和群众反映都很不错,所以我的话令小蒋十分反感:“洪洞县里无好人,是不是,特派员?只有你特派员是好的,我们都该杀,是不是,特派员?——停车!”

她拉开车门冲了出去,站在风雨中。

女人啊女人!

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女人看你一眼就会了解你、关心你、支持你所有的在别人看来是违反常情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想法,另一种女人即使你与她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甚至生死与共,但在最关键的时刻、最需要她的时刻她却会怀疑你、纠正你、试图改变你的决定甚至“帮助”你。

我曾经带小蒋出过一次现场:F市刑侦大队的副教导员陪老婆回娘家,半路上被黑社会拦住了。那个副教导员挡住黑帮叫老婆快走,但是她老婆尖叫着说不,死也不离开你……

当时小蒋感动得大哭。

而我只说了声“愚蠢!”

那女人害死了她老公。

那女人不离开堵死了她老公最后一条生路。

一支手枪、一个掩蔽的地方,可以拖延到那女人带着援兵赶来;一个无牵无挂身强力壮的警察也有可能跑掉;最后,由于有一个证人逃离,对方未必敢杀死那个副教导员——打伤一个警察在这里不算惊天动地的大事,打死一个警察则违背了“江湖规矩”,激起的不仅仅是全体警察的公愤!

L是理解我并且无条件相信我的,尽管她心理上无法接受我“擅自赶他们出国”的事实,但他们还是离开了,使我少了后顾之忧。

那个副教导员没有时间解释,而我,不能解释……

但我现在可以解释也应该解释,对小蒋。

我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进车里,并且打开了暖气——连我都湿透了。

“你还发火?公司破产,全是董事长的责任,总经理反而杰出,可能吗?”我保持着三十公里时速。

“这……”她不说话了。

“他是常务副厅长、第一副书记,为什么从不反映问题?他看不见?”[奇书网·乐园—wWw。QiSuu。cOm]

“…………”

“他有足够实力和吴抗衡,无论职务、级别、资历、学历、后台……他还有吴所缺乏的群众基础,赢面那么大,他为什么不抗争?我来了后只要他一句话,吴必然下台、坐牢,他为什么不开口?他眼里还有国徽吗?”

“我……”

“我?我冷酷、我无情,我杀人不眨眼甚至以杀人为乐是不是?上上下下包括你和头儿都是我的棋子,是不是?”

“我们不是!”

“那么其他人是?——那我又是谁的棋子?”

小蒋不说话了,但是仍然不服。我摇摇头,不好说啊。那个头头要和她睡觉的事幸亏发生在前几年,要是现在,她不屈服就只有死路一条!那样的人你能手软吗?你敢手软吗!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一辆军车越过我们,在前方斜着停了下来,有人出来示意我停车……

轻型TTY…12飞机的涡轮发动机低沉地呜咽着。

一辆北京Jeep和一辆北京212B停下了,我穿着一身白色便服走了下来,身边是沉着脸不发一言的C将军,后面是六名背着冲锋枪的战士。

我停住脚步,叼上香烟并且用火柴点燃,浅浅地吸了一口。大家也随着我停了下来。

没有人催促我。谁都明白我以这种方式这种规格被送往口口意味着什么——难道我自己反而会不知道?

我看着空无一物的湛蓝天空,唇边浮出了浅浅的笑意,然后象散步一样朝TTY…12飞机走去,还吹起了口哨,听上去象是欢快的曲调。队列又开始移动了。

没有人知道,我吹的是一首古老的英格兰民歌,《离别的天空》……

第四十六章 无

“你……还有什么要求?”

“香烟。还有……小说,国外的,关于间谍、反间谍,还有突击部队的小说。”

“要不要报纸?”

“不要。”

“半导体收音机呢?”

“不要。”

“伙食怎么样?”

“挺好。”

那人走了。

他是第三次来拿走我写的材料。不同的是,这次给我带来了新的内衣和便服,还带人为我理了发。我要求理光头,战士的发型,也是囚犯的发型。

囚犯……

这是在B市西郊,离国军总部和AQ部都不太远,夜里我听远处路上的车声都能听出来,因为这里每天都有别处所没有的BJ212系列车特有的刹车声,因为我就出生在这附近,甚至这幢古旧的小楼都和我家相似,只不过外面增加了围墙,我住的房间经过了改造……

这幢散发着霉味的小楼里有一名上尉带着一个班,还有一名炊事员。

我笑起来了,他母亲的,这囚犯的级别也够高!

然而,这么高的囚犯级别是不是意味着我的人生之旅快走到了尽头?

白天,外面的路上总有警报声。

在日本被自己人打过之后我就落下了后遗症:失眠。

在无眠的深夜里脑海里翻腾到最后,出来的总是这样的景象:在不知名的荒郊,我被黑布蒙着眼睛,一个人握着手枪走到我身后,漠然地扣动了扳机……于是我大汗淋漓。

不!不能这样!

人不在于怎么死而在于怎么活!假如死亡不可抗拒,那么活的时候总要改变点什么,即使只能改变自己的思想!

于是我开始写。下面就是我在那幢楼里写下的片段:

我的童年是在小山村里度过的,一个还算幸福的童年,我穿得暖吃得饱,吃饱了就漫山遍野地玩去,大人们说是野去!幸福呀!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山是青葱的,远山衔着近山,大山抱着小山。冬天就成了雪山,很严肃也很静寂,干雪在脚下噗噗地响,间或扑啦一声,是鸟儿飞了起来,带下一头的雪粉。春天的山是希望的山,树上渐渐绽出了新芽,渐渐长出了绿叶,渐渐开出了小花,渐渐地就到了夏天,喧闹的夏天。女伢子们或许会喜欢春天,因为可以采到许许多多的小花,香香地插在头上或衣襟上,还可以去挑野菜,甚荠菜呀,马齿苋呀,苦菜呀,下过雨后的草地上还有地衣,吃起来香极了。当然也有蘑菇,那些笨笨们会采许多许多漂亮的蘑菇——毒蘑菇回去,换得大人一顿臭骂。我们小狗子们则喜欢夏天,夏天的山上有许多能吃的好吃的东西,野桃还没有长熟(永远也长不熟)野杏又出来了,接着是李子,苹果树上也开始长出了希望,假如细细地找,还能在稀疏的叶子背后里看见绿色的柿子、青色的枣子、黄白色的梨子……山上还有一种酸酸的甜浆果,是长在山坡上的灌木,甚至连女伢子都喜欢吃,吃得嘴边腮上黑乌乌的煞是好看。不过夏天真正的乐趣还是在水里,在山下离家不很远的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

这是遥远的童年回忆了……歌里是怎么唱的?“那是外婆拄着杖……”,外婆才不用拄杖呢,她老人家手里拿着的是扫把,假如我跑慢了就会吃上“毛笋炒肉”,——经常吃。大人们说,伢子们的小屁股原来都是整块的,因为挨打挨多了才裂成了两半。我想,在同龄的伢子当中,我的小屁股一定是最先裂成两半的,因为我最喜欢爬山、最喜欢到芦苇荡里玩——那是绝对禁区,因此挨的打也最多、最猛烈,经常还最隆重。大起来后我才听说应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这恐怕是没挨过打的人说的,至少说这话时不在扫帚把的威摄范围之内。当外婆她老人家亲自扬起扫帚来时,谁敢保证落下来的只是小杖而绝非大杖?当然应该“三十六计,跑为上计。”同党们家里是绝不能去的,这是外婆追剿的首要目标;还有呢,大人们也有同党,要是被这些大人们探听出我是犯了事儿潜逃的,就会立即把我押解回去,好让外婆她老人家继续刚才未竟之伟业。所以唯一可去的地方只有芦苇荡了。——为进芦苇荡挨打,又被打回芦苇荡来,这种成果,怕是外婆所始料不及的吧?

芦苇荡是我和水鸟们的世界。我和水鸟们一块儿捉鱼,一块儿捉虾,一块儿偷鸟蛋——水鸟妈妈们互相偷伢子吃,你偷我的我偷你的,笨笨,自己吃自己的不是一样吗?被发觉了当场就有一场激战,羽毛会纷飞着落了下来。——只要有水鸟打架,那附近一定有鸟窝,所以往往当她们还在激战时鸟蛋已经和我一起走了。在水边避风的干搪里点起芦柴,烧出芦炭,再从鸟蛋小的那一头敲出小洞放在灰里煨着——不打洞或火大了就会砰的一下,蛋白炸了你一身!煨上了鸟蛋就去捉鱼:折下十来根芦苇,把线和用大头针做的钩安上去,在水边挖几条蚯蚓作饵,长的钓鱼,短的钓虾,插在泥里就不用管了。我最感兴趣的是掏洞,水边的甚螃蟹洞黄鳝洞,滩上的乌龟洞鳖洞,掏出一个就插上一根芦柴,省得下次白忙,不一会儿就满载而归了。滩上的蚌和螺蛳是没人吃的,好吃并且可以生吃的是一种细长的“歪歪”,就是蛎,还有点咸味。倘要喝水,可以折一枝长芦苇,把骨节捏碎,伸到清水里吸着喝,水就会带一丝丝甜味。假如没有忘记,现在该看钓竿了,鱼也许不会太大,但虾竿一定挂得满满的,有的线上栓了几个钩子,拉起来看时,阳光下一串串虾便象一串串闪光的玛瑙。

吃鱼很简单,头一掐、肚子一挤,抓一把泥把鱼裹起来,放到炭灰里烤熟就行,也很容易吃:烤好的鱼在地上轻轻地摔两下,把泥一剥,鱼鳞也就跟着下来了。龟鳖螃蟹之类和黄鳝,带回去给三爷当下酒菜——他有老寒腿不能到水边,虾嘛就有点麻烦了。按说最直接方便的办法是晒干,两天就干透了,大虾的身子象蚕豆荚,小虾象豌豆荚,饿了抓一把放嘴里,不饿呢就少抓几个,美!——可是还有我们的水鸟大哥呢,他们是不会假客气的,而且性子也急,等不到晒干。所以我早就“坚壁”了一把没有把子的旧铁锹,放在芦炭上烤虾。照样要掐头去尾,而且要穿起来烤,否则他们即使断了头,也还要跳着翻身——落入灰烬就不能吃了。穿起来烤的第二个原因是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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