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外面世界,我来了!
第五章 无
我没有见到久违的大白脸首长。我怎么可能见到他呢,他是解放军Z部Q部的大校副部长,那是在九十年代初,军衔不象现在这样泡沫。Z长是上将,副Z长是中将,小部的部长是少将,轮到他就是大校了,一个副军职干部岂是我这样的小学员能随便见的?我见到了三处处长就算不错了。三处的意思不是第三处,而是指当时大家耳熟能详的三个地区,三处的任务范围就是负责这三个地区。
处长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很客气地请我坐下,请我吸烟、喝水,并且叫人来为我安排食宿,还问是谁陪我来的,我告诉他是城市活动教员,处长笑了,“是他啊?好久不见了,这次我要好好和他聚聚——你知道H市的情况吗?”他突然又变成了军人。
“报告首长,不知道。”
“哦哦,坐下,你坐下。再过几年我们就应该收回那个城市了,但是人家好象不肯给,要耍赖。各大国现在都有人在那里,比二战时里斯本还厉害,所以要加紧有关工作,要加强力量。知道为什么派你去?“
“报告首长,不知道。”
“呵呵,你年轻,又是个娃娃脸,人家不注意,方便哦,”
他拿出三张照片给我看,“认识吗?”
“报告首长,第一张是深圳B公司副总经理某某某,第二张是深圳B公司企划部经理某某,第三张……不知道名字,也是深圳B公司的”我心里有点疑惑,他们不至于是间谍啊。
“他们是我们的干部,”三处处长似乎在回答我的疑问,“现在都在H市,你去,接受某某某指挥,有关资料我会叫人送到你住的地方。另外,你还要临时学一些东西,还要……”他沉吟一下,按了一个电话号码,叫来一个文职军官:“要藏起一粒沙子,应该藏在哪里?”
“是。明白了。”那人答非所问地说。
“其他的,你考虑。”(奇书网|。Qisuu。)
“是——小赵,你跟我来。”
“小赵?”我很疑惑地看他,才习惯人家喊我斯巴达,怎么又变成小赵了?三处处长笑笑:“去吧。喊你小赵,你就是小赵。从现在到你出发,听他的。”
“是,首长。”我敬礼,离开。
老钱——既然他喊我小赵我就准备喊他老钱,好玩的是他偏偏就姓钱,带我进了一间办公室,见鬼,哪里是办公室嘛,就是理发室!“H市,大学生。”老钱说,同时要走了我的柯尔特。那个中年理发师问我:“你在国内收入多少?”
我明白他的意思,告诉他实习的时候是八百。
“哦,那我随便剃个学生头吧。”他似乎有些不过瘾地说。
在我缠着他要刮胡子而他坚持说我“没有胡子”的时候,老钱回来了,给了我手枪的保管收条,给了我在部里有关场所出示、从而可以进入该类场所的证件,还帮我换上少尉军衔,收走了我的红牌儿。少尉?这和我梦里经常想到的少校或者上尉军衔……,唉!老钱还要刺激我:“还是个娃儿,不象啊。真想连军装都换。”短短的接触中我已经发现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为了防止他真的追求完美把我降成士兵,我赶紧问他:“老钱,我每天都要跑步,还要格斗训练,还有实弹射击,还有还有……我们教员。”
老钱果然不再说什么军衔和娃娃的事,不紧不慢地告诉我,可以使用警卫部队的操场;拳击柔道什么的训练馆在四号楼,但是不允许和别人对抗;射击场也在四号楼,在地下室,出示我的临时证件就可以了。至于我们城市活动教员,他还要陪我几天,对我作城市驾驶训练,现在领汽车去了。然后他突然问我:“允许你打几发?”
在学校里每日的实弹射击当然不是说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枪玩,基础训练过关后,根据你的射击级别规定你每天可以打五发、十发、二十发或者更多,没有达到级别或者打完了你的定额,你就只能看别人打同时自己揣摩。当然,子弹管理不那么严,管理军士常常是给你一个弹夹或几个弹夹,打过以后你再交回去。老钱问我打几发就是问我的射击级别。我告诉老钱:“不限制。”
“什么?”他有些惊讶,“种类呢?”
“也不限。”我故意很平淡地说。老钱怀疑地看看我,嘟囔了一句哪天试试之类。
“原地高速调头,啊,看好了。”教员驾驶一辆外表坑坑洼洼的的原产蓝鸟,就是驾驶座在右边的那种,在训练场上轰起了马达,码表一下子跑上了一百,然后他把刹车踩到底,身体向右靠在车门上,同时猛打方向盘,离合器被打得亢亢响,如果不是安全带,我一定会被重重地在车里甩来甩去。
“你踩刹车,后车也一定会刹,这时候你稍向左,一来避撞二来留宽度,速度也调下来了。你利用惯性和体重先调后压,在刚调横的时候恢复动力,然后轻摆S,完全靠经验、靠感觉,啊,知道了?”
我想了一下,“报告教员,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我瘫在驾驶座上,教员把我换下来:“不错不错,再练几天就能勉强及格了。记住,后车一定让在你左角,调过去后先摆右,假如挂角了,一定要快速摆左才可能弹开,决不能右打,那样你会被甩翻!不能怕,该死鸟朝上,不死翻过来,越怕越倒霉!”
我默想了一下分解矢量图:“报告教员,知道了。——教员,要是挂正(迎头撞上)了怎么办?”
教员瞪我一眼:“你问政治部去!那时你就不会喊什么报告教员了!——现在也别一口一个报告教员,又不是在学校,喊我老李!”
吃晚饭时老钱兴致勃勃地来约我们去“手谈”,他没有和教员,不,他没有和老李多说什么,我猜他们一定认识,只不过又是什么规定罢了。老李似乎知道老钱对我的射击级别不服气,似笑非笑地故意慢慢吃饭,我还瞥见老钱瞪了老李一眼。他们好象交换了什么暗号之后,老李立即满面严肃地快吃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进全封闭的室内射击场,没有横风反而觉得不自在,灯光暗而靶子太明显,以至于我在想这里的人是不是坐着射击的。管理员看见老钱立即送来了一支挪威的5。56和一纸盒子弹,老李还是要了柯尔特,老钱似乎在考察我,为我要了英制的7。65短筒左轮、9毫米半自动和4。5毫米意大利女人枪,想了一下又要了7。62的五四和六四。
“再来个国产的马跨懦夫吧。”我半开玩笑地说,老钱竟真的要了,由于已经没有五九式了,就要了原产的T33,本来我还想说来挺通用机枪的,吓得不敢说了,怕他真要。
检查、空击、上弹……手臂平伸而重心稍向后倾,扳机被慢慢地压下,一颗子弹即将飞向目标……
第六章 无
老李和老钱象兄长般送我去机场,说起来老李不该去送我,但他说,“王法也不过是人情!”于是他们联袂小小地犯了一次纪律。
我心里有些难受,不仅仅因为离别,也因为在Z部Q部这几天我竟然不能回到相距咫尺的家里,竟然不能告诉父亲母亲我就在Z部Q部,而我的父母竟然也在Z部工作,父亲竟然还是Z部的头儿之一,唉,“纪律,是一把刀……”
飞机一上天我就不想了,而且睡着了——这几天折腾得可以。说来也是奇怪,从那天起,一上飞机我就想睡觉,也不管是什么飞机'奇/书/网…整。理'…提=。供'。我总是服从自己这个习惯,以至后来睡觉的习惯扩展到车上和船上。
那时侯不是每天都有飞深圳的航班。也许因为航班的原因,也许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我到了白云机场。和以往一样,一个不声不响的司机在等我,看了我一眼后就示意我跟他走。
从黄埔那边走塞车,而且在修广深一级公路,司机说绕一条路,就开上了一条窄窄的年久失修的柏油路,路两边是茂密的芭蕉林。在B市早已是灯火辉煌了,这里天才渐渐有点黑的意思,空气中却早已飘出浓浓的暖意。司机递给我一个报纸包:“最近这条路上有人打劫。”我拆开报纸,果然,是一支六四式手枪,号称在四百米内都可以瞄准射击的家伙。
天边开始燃烧最后的晚霞,车窗前不时掠过煦烂与黑暗交织的树的剪影、房屋的剪影,偶尔还有踏着单车的人的剪影。不知名的树影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有时也会经过一个小村镇,于是看见灯光下有许多“风炮补胎”和“生猛海鲜”的白字。我又有些想睡觉了,但是看到那个报纸包……会有人打劫我们?我在暗中摇摇头,拿出两支香烟点燃,塞了一支在司机嘴里。
“多谢。”
“换换吧?”
他想了一下,“好。不要停车。”
我们在路边撒尿,然后上车,车灯象剑一样劈开前面的黑暗,照出一片甘蔗田。
假如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最初执行“特别任务”时的情景,那个词就是“平淡”。我的工作和任何一家公司的小职员没有丝毫区别:送东西、拿东西、接人、送人、开业务会、填各式报表、按上司的吩咐打电话、陪上司出去、偶尔陪人吃饭……这个公司原来属于Z部Q部,后来划归新成立的AQ部,虽然和我们Z部Q部依然有密切的联系,但是管理渠道和管理方式已经不一样了,明显的区别就是他们似乎有用不完的经费。例如有一次叫我每天1600到天黑“守望”在某个在国际上颇有影响的H大学教授家门口,记下什么样的车、什么样的人去拜访他——我猜那些人是去游说他反对回归吧,我或者在离他家门约两百米处看书,或者就在离他们家门不远处打篮球,口渴的时候只好忍着,假如去售货机买水,无论矿泉水还是可乐都得投进去一个双轮——当时港币和人民币黑市价是一点二五比一,一杯水就是四块!B市的大碗茶可是两分钱管够!
晚上回去猛灌不要钱的功夫茶时,企划部经理把我叫去了:“你怎么才领两百元活动费?不要影响工作哦。给你!”随手扔给我一叠,“老总说过,情报工作不能省钱,因小失大划不来!”后来我忐忑地去找他报销,没有发票嘛,只好逐一列举所有费用请他签字,他看了一眼又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嘛!只用这一点,谁叫你省钱的?——上次我给你多少?”
“一共两千二百。”
他数了几张给我:“打条子!领到特别费五千港币!”
我一年的薪水是两万港纸加贴士,按H市标准属于低层,可是“特别”一星期就是五千,难道詹姆斯邦德那种纸醉金迷、一掷万金的间谍生活不仅仅存在于电影、小说里?
“你颠佬啊!”副总的周秘书,就是在深圳请我吃盒饭的那位小姐白了我一眼,“你想得罪所有人?”
我想她说的有些道理,因为在这里我总是看不到什么友善的目光,不象在学校、在Z部、在偶然经过的部队里,有一种狼和狼在一起的感觉,在这里则好象是狼和狐狸在一起,粗看大家长得差不多,仔细一想别人似乎都用怀疑和提防的目光对着我,包括做杂务的老头,每次我去打水都会发现他瞪着我,我究竟怎么了?我?
“你随和一点点好了,”周秘书说。她似乎是唯一不提防我并且把我当朋友的人,经常开车送我去沙头角中英街买大陆烟,也经常请我吃大排挡。这使我很为难,我薪水很低,每个月除了吃饭之外还要买书,几乎是钱到手就光,吸烟只好吸极其廉价的“大前门”或者“飞马”,往往是站在书店里一遍遍核算下次发薪的天数。吃女人请的饭是我难以接受的,但是动用特别费去请她则更不能接受,幸而因为一次意外结束了我的首次特工经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天我挨了很严厉的批评:前一天送资料给某客户的路上看见三个小痞子欺负一个大陆妹,旁边一个大陆仔头上流着血倒在地下,那条小路上的人都低着头匆匆走过。年轻气盛吧,我伸手管了闲事。TM的H市小报不说小痞子不好,反而津津有味地报道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青年男子”“袭击”了三位市民,导致他们受伤云云,并说警方正在“缉拿该男子”。所以我的顶头上司找到机会把“该男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两天你不能出去!人手越紧张越惹麻烦,你们头脑里怎么都少根弦?万一你受伤或者被打残、打死呢?耽误了送资料的时间呢?遗失了资料文件呢?那个责任你负得起?啊?!”
我悔恨万端地走到公司后花园,就那么往地下一躺,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两个低低的熟悉的声音:
“……再穷不能穷情报,再苦不能苦间谍!这种工作自有其特殊性!再说,我们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嘛,让他们查好了!”天!是H市分公司董事长!原来的J省公司董事长,总部常务董事,大人物啊!
“也不光是经济,还有……”声音很低,但我已经听出是人事副总的声音。
“哼!醉翁之意,我看还是上次……”董事长很气愤。
“……我看还是过去吧,迟则不及。夫人、几位公子还有小公子我都安排好了,后天U国助理国务卿访问,CIA副头儿随访,肯定会问起这件事,我看……”
我等他们离开很久才浑身冰凉地站了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企划部经理对我厉声喝道。
“少管!那种人死了算除害!”
几个人死拉活拽把我推进值班室,并且搜走了我的空注射器。
“你疯了?三个年轻人同时死于心脏病,你以为皇家警察都是猪?——明天一早回你部里报到去!”
副总经理的头伸了进来,把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把企划部经理叫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企划部经理带着医生进来了,量量体温测测脉搏,最后给了我一粒绿色胶囊叫我吞下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在这里太紧张,明天回去休整一段时间吧。”
我累了,想睡,但是睡不着,因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是不对劲……“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不,不能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跳了起来:医生的话暗示我吃的是镇静药或者是安眠药,可是他们应该知道我经受过药物对抗训练,镇静药和安眠药对我根本没有作用,那么,他们给我吃的是什么???
我大量地不停地喝水,直到几乎呕吐,然后头朝下趴在床上开始无声地呕吐,直到吐出那粒胶囊。我收拾好现场,用防水纸和塑料膜把胶囊包好,装在牙膏后部,然后在我的一本书上做了点手脚,这时天已经亮了。
“走吧,民航中转航班八十分钟后起飞,你的箱子、提箱都理好了。”经理似乎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好。”我当着他的面刷牙、洗脸,然后把盥洗用具装起来,“拜托,那本书。”他翻了一下,“好书。”帮我放进提箱。当我要拿桌上的香烟时被他拦住了:“你箱子里有,包里也有。快走吧。”
我又上了飞机,而且是前面的头等舱,和信使坐在一起。空姐拿来毯子盖住了我的膝盖腿脚,我调好座位一如既往地开始睡觉,同时计划两个小时后醒来。
两台罗尔斯罗伊斯涡流发动机推动这只巨大的钢鸟在启德机场斜斜地飞了起来。
第七章 无
我在自己规定的时间醒来,然后在洗手间吞下了原来撒在书里的火药。果然,下飞机时空姐关切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人丛中也投过来几道似乎是好奇的目光,我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会让一些人感到满意吧,我想。
那以后的一个星期我在一所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度过,老女人和大白脸先来,然后是医生,然后是各式各样穿军装穿便服的人,反反复复地讯问我,一而在再而三地要我写各种材料,当然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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