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别瞎想啦。”
“我们动身吧。”
非常不幸的,我和重莲好不容易重塑起来的感情,就这样又一次垮掉。
坐在马车上,连夜加班往回赶。是去哪里,我也不敢问。
直到夜月横斜,车帘窗间,几枝疏影。
重莲一腿搭在另一腿上,一手放在腿上,另一手放在椅垫上,身上跟著马车摇摇晃晃。我在旁边二郎腿大叉腿横躺斜躺翻来覆去,什麽坐姿躺姿都用了个遍,他却维持这个动作,一整天。
“莲。”
“嗯?”
“莲莲。”
“嗯?”
“莲莲莲莲莲。”
“怎麽?”
“不要不理我。”我蹭过去,抱住他的腰,“你不跟我说话,我就觉得生命真无聊。”
重莲淡笑:
“这是什麽话?”
我又在他颈间蹭:“每次我和你吵,你就憋著不说话。如果你生气,綰U1001词语替换隼础D阌媚愕挠诺憷炊愿段业娜钡悖还搅恕!?br /》 繁花枝头,重莲砩匣ㄓ鞍卟怠?BR》 他捏住我的脸,轻轻拉了拉:
“今天我不开心,你知道原因的。”
“我只是好奇对轩凤哥的死因……”
“我知道。”他打断我,“我们这一次去乱葬村好好查一查,解决以後,你就不准再想他了。”
我挑挑眉:“那可说不定。”
重莲眉头一蹙,捏我脸的手用力一分。刚好马车晃荡一下,那一扯可就不是轻轻的了。我惨叫一声,拍飞他的手:“哎哟我的娘。”
重莲忙靠过来:“怎麽了?很疼?”
我扁成了婆婆嘴:“你真的失去武功了?怎麽下手还这麽重?”
“我看看。”重莲垂头检查我的脸颊,揉了揉,又问我好点没。那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又轻轻松松地飘出来,刺激得我头昏脑胀,兽性大发。於是按捺不住,头稍微一抬,吻了他。
重莲先是一愣,浅浅的笑声随即从口中传出。不知不觉的,他的手伸入我的衣角,慢慢往上游。我心想这下大好,偷瞄一眼外面,除了马夫以外的人都离我们极远。
正准备把他扑到,他粗粗地喘气,把我抱上他的腿:
“凰儿,来。”
顿时一道轰雷劈入我的天灵盖。我摇摇头:“来什麽来?这姿势不对啊。”
重莲莫名地看著我。
我挣扎著跳下去:“反过来反过来,让官人好好疼爱你。”
“什麽?”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要硬起来。
“你现在武功还没恢复,我怕你累著,还是让我来吧。”说完就想去压他。谁知我还没扑过去,他就反手握住我的手。
那力道,哪里像个失去武功的人?
“怎麽回事?”
“凰儿不仅人长大了,胆子也长大了。”重莲微笑道,“这麽快就想造反?”
我用力甩他的手,甩不掉,脸开始发热:“你骗我!”
“我不能运转真气,不代表我力气不在。”
估计这会儿重莲有点兴奋,不然不会笑得这麽下贱。我要动了真气,一定能打过他,但那样他会不会怪我欺负他?
可是我要不还手,以後就再无翻身之地。
正在矛盾与挣扎,重莲已经把我推倒在座位上。头刚陷入软软的椅垫,他就整个人覆在我的身上。
难道连他失去了武功,我都还要受他牵制?
正待反击,重莲的笑声忽然变得相当银荡:
“呵,呵呵。”
我惊。
这是一个什麽状况?
他猛地拉开我的腿:
“本宫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少反抗。”
我大惊。
他,他,他不是早就双性合一了吗?怎麽还会变身成变态?
重莲嘴角微微扬起,一手抓住我的两只手,把我的手举到头顶,禽兽一般乱咬我的嘴。
既然是暴躁莲,我还用顾虑什麽?我林二少什麽都不行,就晓得欺硬怕软,以暴制暴。
我使了真气,抽出手,推他。哪知他反应迅速,一掌迎了我的手,反而扣在背後。我给他一拧,马车一晃,自然扑倒在椅子上。
裤子被他拔掉,他在我身後猖狂笑道:
“今天本宫要在你身上打洞,打得你再也喊不出‘林轩凤’三个字!”
二六
我当场傻眼。
明明重莲使不出内力,怎么一变了性格就会了?
虽说重莲是双重性格,但是事实上他的主性格是温和的那个。这个暴躁莲,不过是莲神九式分裂出来的变态品。分裂性格虽然性情乖僻,却相当单纯,最没心机绝不会撒谎骗人。
难道说……重莲骗我?
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臀部上:
“抬高一点!”
这一下我彻底恼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回头的时候目瞪口呆——重莲身后是深夜的花树林,重重叠影间,马车溅起的石子乱飞。
一双细长弯曲的眼倒挂在窗口。
乌黑的长发落下,被风吹乱。
这样的夜晚,在荒山老林中,看到这样一双倒着的眼睛和长发,实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若不是看到她头上的凤凰金簪,我一定会认为是遇见了鬼。
转瞬间,一声惊响,血凤凰抽出长剑,刺向重莲的后背。
我伸掌,抓住那把剑。
相当锋利的一把刀,紫电清霜。
手掌刚握上去,鲜血立刻流出来。我一咬牙,将剑推开,提裤子,转手拔出座位下的凰羽刀,纵身而起,与她兵刃相接。
在跳上马车车顶之时,只听见刀剑刺耳碰撞声连响十二次。
我落在马车顶篷,声音方停。
这血凤凰武功果然惊人,我这样飞快重击十二次,她竟一次次接下。
马蹄踢着小路,身边的景色飞速变换。
她跃入空中,上树欲逃。
我足下点过枝桠,持刀追上。今日一定要掀开她那常年不摘的面纱。
谁知在我跟了几步以后,又见一个黑影蹿入马车。
大事不好!这人打算调虎离山。
我立刻放弃追杀,又跳回马车。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又从窗口跳出去。
重莲卧倒在座位上,似乎已经失去神智。
我扔了刀,跪在他身边,发现人没被掉包。只是他被点了睡穴。
我搂着他靠在我的肩上,替他解开穴道。谁知我刚睡下去,他又起来,把我压在座位上。
次日清晨,我们已经临近岔路。
大家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早餐,重莲却追着我从餐馆里出来。
“凰儿,怎么了?”
“凰儿?”
“凰儿,凰儿。”
“滚!”我眼睛发热咆哮道。
原因很简单,刚才在吃玉米的时候,朱砂啃得满脸玉米籽被海棠笑了。朱砂把玉米棒子往旁边一扔,闹脾气。温孤长老说要吃玉米还不容易,拿棍子打个洞,串着啃就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琉璃还补充了一句:如果啃不动也没关系,这玉米嫩得很,轻轻吸吮都可以吃到。
我一大早精神萎缩,听到这些话以后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结果这个关键时刻,重莲还特地放下宫主的架子,把那玉米往空中一抛,将筷子刺出,一手接住。
那身手,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但我脸上又开始色彩斑斓。
重莲还特意示范给朱砂看,细细地咬下玉米,吃得颇是享受。我当时的老脸已经快挂不住,埋头啃包子。
大家都继续聊天的时候,重莲忽然拍拍我的肩,我回头看他。
他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把玉米嚼得啪啪响。
玉米滚烫滚烫,冒着蒙蒙轻烟,就像要烧起来。
我再忍。
重莲把上面的啃完了,固定住上端,抽出筷子,又往里面捅了捅。那玉米不知道为什么的,像是会感到疼痛一样,在他手里娇弱地颤抖。
我立刻下定决心,他要再说一句让我愤怒的话,我就和他翻脸。
重莲指着玉米说了两句一样的话,终于让我爆发了。
第一句是:很好吃的,凰儿。
第二句是:很好吃的凰儿。
刚起来的时候,重莲对我的态度还算略有些愧疚。乖乖地把衣服穿好,还乖乖地替我穿了,一直用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细长眼儿瞅着我。
我最受不了他那种眼神,稍微这么瞥我一下,我一般就会中电而死。
但对于他前一日的行为,我坚决不要那么容易原谅。虽说重莲在性格大变的时候行为不受自己控制,但他要自己不这么想,就算变了也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我决定,从思想上压倒他。不然有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
结果冷战一个时辰,一进了馆子,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宇文长老在那里捅玉米捅开心了,也跑去凑热闹。
一个早上,满脑子都是前夜发生的事。
重莲霸占在我双腿间,手指放在我的口中。
花影摇摇晃晃。纷乱中,重莲颈前的红莲摇摇晃晃。
滑落的发丝一次次被搭在背后,到最后被汗水粘住,再落不下来。
光是回想,都觉得被强大的力量冲击着,直到每一根神经都彻底麻痹。
“凰儿?”
“凰你的头!滚开!”
早上的空气也是特别好,清新凉爽。重莲一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样子,在我面前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
“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滚滚滚滚滚!”
真的不能再看他一眼,一看到他,脑子里除了那档事就再无法思考别的。
关于血凤凰,我的疑问还多着。
这世界上最怪的事莫过于这件。
重莲可以使用武功,但他前一夜分明没有发现血凤凰。而且后来那个蓝衣人进来,很轻松地就点了他的穴道。
血凤凰想要杀了重莲,那蓝衣人却只是点了他的睡穴。这两个人的目的不一样,想来应该不是同时行动的。
这么说,在追杀我们的人马,不止一路。
怎么会有人敢来追杀重莲?难道重莲失去武功的消息,已经……
不管怎么说,血凤凰刚才清清楚楚看到的事实是,我出手保护重莲。
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莲,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这几天稍微好些,怎么了?”
“你确定你的武功没有问题?昨天晚上有人来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昨天晚上有人来?”
我愣住。难道现在重莲在性格突变的时候,神智属于模糊状态?
“那对于天山里的人,你有多少了解?”
“对于三个观主,我没有把握。我知道五个门主都是我的仇人。”
既然连观主都不知道,那么那个艳酒他肯定更没底。
我道:“那除了姬康和后池,另外三人是个什么来头,和你有什么仇?”
“百里秀原来是铜扇帮帮主,喜欢般思思,追求却被拒绝,理由是不喜欢邪教。于是他解散铜扇帮,重新追求,然后听说般思思已死。”
“而且还是因为最大的邪教教主害死的。”
“嗯。”
“人心难料啊。想我小时候也是发誓不跟邪教的人有来往,更别说有什么亲密关系了。如今啊,堕落了……”
重莲笑道:“嗯,真没想到乱葬村竟出了这么一个心灵纯洁的好孩子。”
“是啊。哎。”
“正气浩然林公子,是我把你玷污了。”
我又一次语塞,转移话题:“那望植呢?”
“望植的孙子曾经是武当弟子,在争夺秘笈的时候和我交手。”
“那又如何?”
“我把他杀了。”
“我觉得你真的冷血。”
“我不是冷血,只是在以前,死人活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这不是冷血是什么?
“那卫老头呢?”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我查过,怎么都查不出来。”
“原来如此。”我支支吾吾道:“其实,我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想要告诉你。”
“什么?”
“就是你失去武功的事,可能,可能……”
“可能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愕然:“你怎么知道?”
“有人说出去。”
“是谁?”
“凰儿,恐怕以后我们会遇到很多麻烦。”
“不用担心!”我拍拍胸脯,“别人要想杀你,得先从我林少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重莲走近两步:
“你会保护我?”
我实在意外。无论重莲谈吐再是温软,言行再是优雅,我都看穿了他那颗心。那是又黑好强。但是,他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
我还没回答,他又道:“如果我需要,你一定要保护我,将我裹好,裹得紧紧的,暖暖的,知道么。”
我再一次惊讶:
“啊,啊,好。”
“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
十里红莲豔酒二七
再行一段路便会抵达乱葬村。早膳完毕,一行人上了马车。
一坐上去,气氛又开始诡异起来。
重莲握住我的手。那一刹那,我几乎就要抽手。
真是一种可怕的反射。
稍微闻到他的味道,与他对视,或者碰他一下,脑中回想的又是那一类东西。
“我看看你的手。”
重莲的手微凉,指尖握住我皮肤的时候,有些痒。
马车逸辔,沿路穿入山涧。
冷风掠千山而过,飞鸟拔出盘桓。
林间透著初冬的微冷,雨後的飘香。
树荫丛丛,清源滚滚。
重莲的皮肤一如清池的霜雪,弹指可破。
我一时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抬头看我一眼,没有刻意带上什麽感情。我却一时心神荡漾,转眼忘了他做的事,头往前面微微一送,亲了他一下。
“先看手。”
重莲三个字把我打发。
早晨已经做过清洁处理,且找衣料包扎过。这种小伤原是给风吹吹就好的,包都不用包。
重莲不知道什麽时候去买了卷轴绷带,敏捷迅速准确严密地盖住我的手,动作却相当轻柔。
第一圈斜著包,第二三圈环著包,压第一圈斜出角压环形圈内。最後撕开带尾,两头打结。
“啧啧。”我道,“没想到莲宫主不会熬药,却会包扎。”
他一脸浩气英风:“习武之人,怎能不会包扎?”
“如此体贴温柔,以前替多少情郎弄过呀?”
“你又瞎说话。”
“本来就是。我也习武,但我就不会包扎。”
重莲敷衍著哦了一声,慢慢靠近我。我双手叉护在胸前:“你要做什麽?谋杀亲夫啊。”
“继续。”重莲拉下我的手,放在我的双腿边。又像是怕我反悔一样,按得特别紧。
车帘在风中摇摆。
重莲的耳钉在模糊的视域中,一闪一闪。
莲花的花芯是红色,花瓣是银色。
花芯如同一颗火星,浓烈地燃烧,却压抑著,凝聚著,永远化不开。
花瓣如同破碎的岁月,纷纷落落,即要飘散沧海。
他的脸慢慢靠近我。他的身後是一片落叶纷飞的竹林。
经过上次的血洗,这里早已变成荒村一座。而天下总有人迁移到这寂静山林,宁和村镇之中。
远远的乱葬村中,又有炊烟升起。
重莲亲吻著我。柔软绵长,一如花落地,叶归土。
朝阳落花,莽莽的树木。阳光穿过婆婆的山林,洒满我们一身。天地万物仿佛都生了眼睛。窥望著。
远离繁华的都市,所有花草树木都一样。
竹林由绿转黄,繁花只能绚烂一季。
叶落终要归根。
我回来了。
自小就想往外走。闯荡江湖,开创自己的天下,却极少留意自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