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利有时看不清楚现实,今日外面不断的打杀声让他已经感觉到危机,甚至还有人摸向他的房间,若不是他机灵躲着,只怕被人抓走,胡利立刻觉得这净念禅院不能待了。所以才有碧秀心见到的那一幕。只不过他却不知道他偷溜出去正和了众人的心思,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也不管是贵族和朝廷。
“了空师兄,师姐的伤如何?”
了空轻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手势。
看来没问题,只不过还要修养。不死印法的死气终究侵入师姐的筋脉,若不是师姐功力深厚,就算了空师兄大费功夫也未必有用。
碧秀心和石之轩打过多次交道,也斗了好几回。他的不死印法不仅可以转移攻击,甚至可以演化成不死七幻等奇妙无比的幻术,而且这不死印法所修炼的真气一侵入另外人体就会转变成死气,甚至比天魔劲破坏筋脉还要速度的多!
他的创出的幻魔身法更是神秘莫测,让人追之不及。
加上他再身兼魔门花间派补天阁的精妙武功,又对于佛门道家的武功有很大的认识,和他相处期间,她使出的佛门武功以及说出的佛门至理竟然比起一些出众的僧人还要优秀。
此等人物,再给他一些时间。当他圆满完成不死印法时,进阶大宗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惜石之轩不是向雨田一心向道,他的野心他的骄傲,甚至他的愿望,碧秀心心中都有谱。而且就算他一心向道,就算不参与任何事,但是却会成为魔门的精神台柱,让魔门和当年一样形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这凝聚力让魔门空前发展,所以也导致几位师伯身殒才勉强维持正魔两道的平衡。
想起南北分裂,异族当政。中原人口剧减,还有一连串的惨事,碧秀心不敢想下去。
了空见碧秀心脸色变幻不定,他突然盘坐下来。
木鱼声响起,了空修炼闭口禅,所以并未开口念经。但是依然让人感觉到强大的禅意,甚至心中莫名感觉到一排排经文围绕自己,仔细感觉着这些经文,好似把深迷在苦海中的人和事,当作一场春秋大梦。当人惊醒过来,心也就宁静平和起来。
碧秀心回过神,心再次平静下来。
她朝着了空行了一礼。
了空师兄很透彻,对佛理感悟,她觉得她永远也赶不上。了空微笑的摇头,木鱼声再起,碧秀心慢慢退了下去。
石之轩,竟然到了能让她乱心的地步。
净念禅院再次安静下来。
碧秀心坐在禅院静室打坐。
天慢慢亮了,碧秀心去隔壁房间看了看梵清惠。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没有了死气,替她把脉。她点了点头,梵清惠扫向旁边的剑,说道:“谢谢师妹!”
碧秀心叹了一声:“师姐,你为什么如此做?”
梵清惠说:“师父传来消息,秀心不愿意经受那场劫难?”
碧秀心问道:“所以师姐连秀心一起算计了?”
梵清惠摇头:“本来只是想让宋缺和石之轩比斗,中间的事故定然能让你和石之轩的人情彻底了结,可惜,你没有接受。师妹,到底是为了欠人人情还是心底不舍,你也许该仔细想想了。”
碧秀心轻声说:“若只是因为秀心,师姐何必将不相干的人拖进,宋大哥虽然高明,但是高手对战,这生死难以预料。”
梵清惠急促的说:“是宋缺自己提的,你和石之轩的谣言一出,他就已经将石之轩的名字刻上了磨刀堂。”
碧秀心若有所思的看了梵清惠一眼。
梵清惠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
“师姐,当年宋大哥前来拜山,师姐借闭关之名不见,师父便让秀心下山在别院接待,师姐可知道他说了什么?”
碧秀心见她不语,碧秀心说:“他说这次来本就做好的失望的结果。”
梵清惠忍不住看着碧秀心。
碧秀心目光悠远,继续说道:“他说完这句话,然后沉默了许久。后来弹了一曲后,他对秀心说,与其纠结着没有任何期望的等待和不会有任何回报的眷恋,不如弃情专至於武道,当时,那把琴的琴弦便断裂了。”
梵清惠听了,不禁喃喃道:“既然放下,那他为何还千里迢迢来见我。”
碧秀心不答,她反而微笑起来:“那首曲子现在还在我的记忆中,多年来,我将这曲子的谱子已经记录下来,师姐可要看看?”
梵清惠不答,显然无意,或许她知道了那首曲子是什么样的曲子,她在害怕自己的心境再乱。不过师姐既然知道自己勘破不了,为何不成全自己?
碧秀心一叹:“到底我是不如师姐洒脱,我一直很喜欢那首曲子前阙那段真情真意,可惜最后变得古井无波。”
梵清惠手微动,碧秀心说:“师姐对爱情的修炼,我是看不透啦!所以秀心告诉了师父,秀心不想走这条老路。”
梵清惠沉默一会儿,她突然明白这个师妹再扰乱她的想法,不知不觉中将话题岔开了,想清楚后,她抬起头。
“没想到师妹是如此想法,师妹,你可记得三师伯?”
碧秀心说:“明月姑娘的母亲。”
梵清惠点头:“你现在的情况和三师伯很像。”
碧秀心蹙眉:“为何?”
梵清惠说:“师妹可知师姐为何要和石之轩动手?”
碧秀心说:“师姐下山本就是为秀心和石之轩的事,见到石之轩自然要动手,更何况,昨晚的事师姐不想让胡利怀疑,所以……”
梵清惠摇头:“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碧秀心看着她,梵清惠说:“师姐和石之轩交手,如果是以前,师妹你会毫不犹豫的和师姐一起拔剑,可惜你心中有情,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我和他打起来。也许你现在自己都不明白,可是等你明白了,一切都晚了!”
梵清惠又加了一把火:“当年,明月的母亲,我们的三师伯和师妹你一样,无知无觉中堕入情网,再脱身已经无望,最后导致惨死。”
碧秀心一震。
梵清惠又说:“现在还来得及,师妹若是一开始用剑典心法早做好准备,定不会步三师伯后尘!”
碧秀心没有答话,但是心中已经很震惊,她又想起胡利那句话,以身饲魔,红颜薄命!她难道真的会和三师伯一样?
她悠悠道:“原来师父和师姐都是如此想法,师父让秀心下山,势必早已料到秀心会和石之轩碰面?从而让师姐对秀心试探?”
梵清惠叹道:“若你无情,师父和师姐自不会管你,但是你已经动情,不想你步三师伯后尘,只能提前规劝于你。当然,也只是规劝,师妹想如何做,全都在你。”
碧秀心心中微松。
“秀心自有打算。”碧秀心说。
梵清惠点头,却不再说什么了。
静斋女子都是优秀之人,劝说只能点到即止,说太多反而无用。
这时候,有步子从门外响起。
碧秀心将门打开。
“见过梵师伯碧师叔。”是了空师兄身边的弟子戒难。
“戒难,可是了空师兄找?”
戒难点头,说:“师父在铜殿等候。”
碧秀心点头,她看了梵清惠一眼,说:“估计是胡利的事出了变故,师姐伤势不轻,这件事就交由秀心处理。”
梵清惠知道自己的状态,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大家淡定一点,咱们女主要倒霉了!
没办法,心里有些感觉,可是不能指望女主想通不是,还是得靠某人主动!
今天还有一更!!!!!!!!!!!
☆、41秀心,吾妻
铜殿。
碧秀心走进去;便看见了空拈着一纸思索着。
了空见碧秀心到来,将纸条交到她手上。
胡利死了!
碧秀心虽然早就猜测到;但是得到确切的消息心中还是很复杂的。
不过人死了;这人还留下一本世人争抢的预言之书。
碧秀心仔细看着这消息;胡利被八方所强,一方势力抓住,另有一方势力不甘心,抢夺不下之余下了杀手。
高手数不胜数;这胡利连谁杀了他他都不清楚。本来人死了,自然不会有其他事情,可是打开胡利随身抱着的包袱。
赫然发现有一本手抄本;书名为《天书》。
有人翻开一章;赫然发现是一排不认识的字符;但是很多有人从这书名得出胡利是多年来预言出的东西记载,只要参破这些字符,定能知晓一些未来的事情。
当下,这本书又引起一番争夺。
净念禅院和慈航静斋的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未参与。
最后这本书落入一个和尚手中,而且据说这和尚用的是正宗的佛门武功。
不少人怀疑起净念禅院。
碧秀心说:“这人到底是谁?”
了空的手突然在碧秀心面前划了几个字。
“石之轩?”碧秀心问道。
了空点头。
碧秀心想起石之轩曾在佛门隐藏几年,立刻明白。她说:“了空师兄派人出去澄清,秀心去找石之轩。”
了空摇头。
碧秀心讶异的看着他。
了空又写了几笔。
碧秀心微笑:“师兄不必担心,秀心不会有事!”
了空见状,便不再劝说,他点了点头。
碧秀心离开了铜殿。
今日绵绵细雨,宛如人的心情,朦胧而细愁。在细雨中行走洛阳城,衣裳微湿,却不见人来。
本不想赴约,奈何洛阳无踪迹。天意如此!碧秀心其实也想知道胡利留下的是什么。
黄昏,雨未停,水落入百花溪,轻轻细响,加上流水的声音,仿佛如一曲轻快的歌曲。走入山间,顺着溪流而上。
终于到达百花岭上的一处平地,鲜花争妍,树木葱绿,煞是精神。碧秀心站在百花岭的一棵树下,安静的思索。
美人沉思,自有一股妙态。所以,这一番静景在人眼中依然显得美不胜收。
“其实,现在的我反而不希望你来。”石之轩慢慢走过来说道。
碧秀心说:“你欲何为?”
石之轩说:“虽然参不透,但是这东西事关,不得轻易交出。”
碧秀心早知如此,所以,她缓缓说道:“你如此才智在半天也参悟不出一星半点,借我一个时辰如何?”
石之轩看着碧秀心说:“我知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碧秀心叹道:“那又如何?说来,胡利和你一样是魔门众人。自己人知自家事,加上你的才智,你难道没有信心比我先一步看明白?”
石之轩笑道:“秀心不必激将,更何况我认为秀心并不比我差。”
听到这话,碧秀心轻扯一下嘴角。
石之轩突然走近碧秀心,碧秀心心生警惕,但是却没有避开。
“秀心一直想还完人情?”
碧秀心点头。
石之轩戏谑的说:“还欠着一件,如若将东西交由你看一个时辰,你岂不是欠的更多?”
碧秀心说:“这东西终究是一场腥风血雨,其实我更希望的是毁了它。”言外之意,她并不是抱着商量之态。
石之轩说:“秀心不想和我动手,现在改变主意了?”
碧秀心说:“天不遂人愿,惟尽全力而已。”
石之轩从怀中拿出一管碧色长箫。
“暂且不说这事,这第三件事,替我吹奏一曲如何?”
碧秀心一怔,她看向石之轩,石之轩看着她。
碧秀心慢慢接过这长箫。
温润柔滑的暖玉做成,价值不菲。
将箫放置嘴边,看着远处的风景,碧秀心想了想。
纤指在箫间流转,箫声凄婉苍凉,旋律哀美,仿佛置身于一片空旷的天地,寂寥空荡。箫声急促,仿佛一声声呐喊急嘶,但是这并不刺耳,反而进入人的心底,让人颤抖,让人落泪,浓浓的悲壮之意,伤感情怀之下,丝毫细雨落在身上,让人生出错觉这不是雨幕,反而是天地的泪水,咸咸的。
这一首哀曲,一首沉重的伤曲。
石之轩看着旁边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曲散。
碧秀心放下这玉箫,然后递了过去。
石之轩不接,说:“你留下吧!”又说:“为什么吹如此悲壮之曲。”
碧秀心缩回了手,说:“本想吹《高古》,只不过心有所感,便不知不觉换了。”
石之轩没有接,叹道:“我们两清了,不过,这首曲子,我受不起。”
碧秀心低下头,心中却百感交集。
“你想听什么?”碧秀心忽然说道。
石之轩讶异的瞧着她,说:“秀心可是真心?”
碧秀心突然笑道:“这玉箫你不收回去,我拿在手中烫手得紧。”
石之轩也笑了。
这是碧秀心专门为一个人吹奏的第一曲,莫说这第一曲,其实这世上能让碧秀心吹奏一曲的真心不多,一只玉箫换一首曲子在无数人的心中也是令人羡慕的。不过,石之轩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碧秀心愿意手下这支箫。
石之轩走了几步,突然吟道:“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幽谷,时见美人……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碧秀心笑了笑,举箫吹奏,箫声清幽空灵,震荡人心。空灵中的忧伤,忧伤中的温柔,柔和中的清婉让人沉醉不已。淡淡清箫,清澈而又柔转,让人突生轻松之意,放下心神,细细品味,顿觉高山仰止、心境明清。
《歼秾》和《高谷》同出一处。不过《歼秾》却是柔情一些,可是碧秀心吹出的《歼秾》却以出尘清婉居多,而柔情细愁丝毫不见。
曲停,石之轩歌道:“冰雪佳人貌最奇,鲜将玉笛向人吹。曲中无限花心动,独许东君第一枝。”
碧秀心转身,仿佛没有听见。
石之轩笑了笑,碧秀心见状,也微笑道:“花间才子艺无双,信手拈来歌名秀,歌中情意千斤重,可叹真心无几分。”
石之轩笑容蓦然一窒。
碧秀心别过头。
“秀心竟然是如此看待?”
碧秀心说:“邪王如此清明理智之人,真情真意实难让人轻信。”随后,碧秀心说道:“闲话莫说,秀心这次赴约全为胡利留下的遗书。”
石之轩说:“你想如何?”
“就要看邪王是借还是不借?”
石之轩说:“不借如何?”
碧秀心说:“邪王当知众矢之的的危险。”
石之轩当然知道,不过他并不怕。碧秀心当然也知道,她也没指望这样就让他交出来。
石之轩说:“这就不必碧仙子担心了!”
碧秀心说:“秀心知你是想的并不是要知道其中的内容。”
石之轩惊讶的看着碧秀心。
碧秀心继续说:“你想借着本《天书》假造未来魔门盛况,然后你想办法天书书写你是魔门之主,从而以最小的损失登上魔门之主的位置。”天书在手,就算不参透,石之轩也只会觉得可惜。但是利用这《天书》捏造魔门的盛况,亦或是石之轩是魔门天定之主,这魔门统一势在必行,可能有些人不服,但是石之轩的实力,过上不多久,这些反对的声音必然会消失踪迹。
石之轩目光一闪,没想到碧秀心竟然猜到了他的打算。
太了解自己的人太危险。
碧秀心哪能看不到他的寒芒。
“秀心既然猜出你的意思,自然有阻止之法,不知邪王是否愿意试试?”
石之轩紧紧盯着碧秀心。
“你既然有应对之法,为何还来强求这东西,莫不是你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
碧秀心嫣然一笑:“自然不是,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