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活佛真要再比试,也行,你打我一掌,我刺你一针,都不许躲闪。”祝童挺起胸,手里转动凤星毫;龙星毫在哪里,祝童暂时不清楚。
索翁达迟疑着,如此比试,与两个傻小子打架有什么区别?祝童手里的黑针看去……唔,这买卖不合算,谁知道神秘的祝门会用黑针搞出什么花样?
“那就算了吧。救人要紧,我去给柳家大姐治病。”
索翁达拒绝,祝童才长出口气;如今他真是块水豆腐,只剩个架子唬人;就是活佛答应比试,小骗子也再没气力运转黑针。
“你多打我一招,活佛,我要的不多,回答我三个问题。”马上,小骗子就想起,自己吃亏了。
“你只管问,能回答的我不会隐瞒,不能回答的,怎么也不会说的。”索翁达的回答也不吃亏。
祝童最想知道的还是竹道士的事,听索翁达如此说,也不在意:“第一个问题,竹道士如今在哪里?”
索翁达凝思片刻,伸手指天:“他在那里。”
“当时,都谁在竹道士身边?”
“我在,柳小姐在,竹道士把道宗的位置传给了羽玄真人,见证人是道宗火长老。”索翁达说的很慢,祝童听得很仔细。对照刚才在灵转内体会到的,竟是一点不差!
如此说,最后那一刻也应该不是虚幻了?究竟那里是什么地方?老骗子和梅叶在搞什么花样?那个女人是谁?孩子又是谁?
“最后一个问题,活佛为什么找上我?”祝童想不明白,勉强镇定心神,问最后一个问题。
“竹道士临走前,在我耳边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是:道士之解脱,多拜祝门所赐。他在我手心写下一个字。”
“什么字?”
“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不过我还是回答你;竹道士在我眼前写下这个字。”索翁达说着,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气”字,正是祝童为竹道士疗伤时,写下的那个术字。
“你能教我写这个字吗?”
“不能,除非……。”祝童端起架子来。心里却想:原来刚才的一切不全是虚幻,老骗子抱的那个孩子是……。
“除非什么?”活佛眼里闪出热切的光芒。
“除非你是祝门弟子,祝门术字例不外传。”祝童整理思想,迅速回到现实;他怕索翁达看破自己的弱点。
“这个,也不难。索翁达一生拜过二十一位师父,只要能学到解脱之术,索翁达愿意脱下袈裟。”索翁达微一沉吟,正容下了决断,竟有马上拜师的意思。
这可把小骗子吓一跳,连忙摆手:“活佛,我是说笑呢。要写好术字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打基础就要三年时间。”
“贫僧不打妄语,从今而后,索翁达与布天寺再没关系,安心追随祝掌门学习写字。掌门,你如果不收下我这个弟子会后悔的。收下我,不好好教导我,你也会后悔的。”
“后悔?”祝童感觉玩笑开大了,祝门如果有索翁达这样的高手做弟子,是福是祸?
他还没想明白,索翁达已经转身跃起:“掌门,给我一月时间处理身边杂事;到时候,索翁达自会去拜师。”
声音未落,人已经失去踪迹。
“我的小狗。”祝童冲着活佛消失的地方叫到。
“你脚下不是吗?”远远的,传来索翁达的声音。
祝童低头一看,果然,阴阳正在他脚边沉沉的睡着。
祝童愣在红豆杉下好久,直到红灯笼内的蜡烛燃尽,才去找到蝶姨。
不是做梦吧?祝童还没仔细想过要收徒弟,台海言正在接受考验,索翁达,江湖第一高手竟然也要做自己的徒弟。那么厉害的高手,自己能教他什么呢?不过,很威风啊,不是吗?师叔祝黄知道,会怎么想?老骗子知道了,还不把舌头笑断?
脑子里飞出几点金星,祝童眼睛发暗,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他连忙原地坐下,运转蓬麻功涵养内息,修整消耗过度的精神;与索翁达那个级别的高手较量,真不是人干的事!
只是,这次消耗过大,体内的真气还好说,有凤凰面具呵护,运转蓬麻功三周天已然恢复少半。脑子里的金星却越来越多,从开始的三五颗,一直到十七、八颗,萦绕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再也挥之不去。
错觉,一定是错觉,还是回上海去看心理医生吧。
龙凤星毫,真是什么佛祖舍利做的?祝童把龙星毫举在眼前凝视着。
星光中,晶石内隐约有两点微光荧闪,看的深了,耳边竟响起渺渺笛音,竹道士飞升前在蘑菇岩上吹奏的那曲仙乐。
祝童感觉到危险,迅速收起龙星毫,脑子里的金光灿烂又多了两颗。
朵花在南华山角坐着,看到祝童把蝶姨背下来,急忙迎上前接过母亲。
祝童抬腕看一眼,ck表显示,已经是午夜一点,离开叶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她没事,睡醒来就好了。”刚才,蝶姨胸前还插着龙星毫,可以说,是祝童把她伤成这般的。
“祝大哥,谢谢你。”朵花两眼含泪,把头埋进蝶姨胸前。
“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带妈妈回蝴蝶洞,今后再不见他了。”
朵花被黄海的责骂伤透了心,脸上显出倔强的神色。
“朵花,别耍小孩子脾气,黄海不是有意的,他不过是对自己生气。”
“祝大哥,我已经想了一段时间;到上海后,黄海经常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以前我都忍了,但是今天他当着那么多人打我……,我生这么大,妈妈从来没大声说过我。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不是那样的。”祝童无力的劝着她;“上海不是湘西,因为你,黄海要面对很大的压力。他不能对你说,心里难受才会发脾气。”
祝童没说出来的意思是,黄海的家庭根本就不可能接纳她;但朵花是明白的:“我从来就没要求过什么,黄海只要说一声,我会离开;但他没权利打我。”
“天黑了,你现在不可能回蝴蝶洞;朵花,先找地方住下来,等蝶姨醒来再说。”
“不,江边有船,我……。”
“朵花,这么冷的天,蝶姨经不得折腾。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千万别后悔。”祝童恼了,朵花才想到母亲,虚弱的哭起来。
沱江边多的是客栈,祝童把朵花母女安排好已经快两点了。
陈阿婆的客栈内,叶儿还在火盆前等着。
看到祝童脸色微白一身凌乱走进来,吓得叫起来:“你怎么了?”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祝童在门外整理过后的最佳状态了。
“朵花找到了,告诉黄海,别找了,她今天不会见他。”
“你怎么了?”叶儿扶祝童坐下,查看着,看到阴阳惊喜道:“刚才还在问阿黄呢。”
“山上路滑,跌了跤。朵花是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找回来谁能睡得着?”只有这样解释了,江湖中的争斗,是不能向叶儿说的。
“李想,真难为你了。”叶儿被感动,投在祝童怀里;比较起来,李想的冷静与责任感,是比黄海的冲动好太多了。
“只要叶儿今后别学朵花乱跑就好了。”祝童站起来;“我去洗洗,这身衣服不能要了。”
“才不会乱跑呢。”叶儿红着脸去为祝童准备替换衣服。
陈家客栈的卫生间很小,只有一个接着热水器的水龙头;冬季,在如此简陋的卫生间洗澡,不是件美事。
祝童把衣服丢在门外,任凭水龙头冲刷;镜子内,还是一副健壮修长的身体,肩头的黑蝴蝶已变得斑斓,胸前的空白小了许多,正好是凤凰面具的形状,气息缭绕。
“你的衣服。”叶儿在门外轻轻敲门。
门被推开一条缝,祝童接过衣服,却没把门关上;江湖风险越来越大。也许应该就此摊牌,无论叶儿如何反应,这样对大家都好。
六、兰花伞(下)
叶儿正在犹豫是否推开这扇门,门外响起黄海的声音:“叶儿,李想会来了?朵花呢。”
“朵花?你有本事打一个女孩子,怎么没本事把她找回来?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孩受得了?”
黄海走进房间,祝童叹口气,擦干身体,把衣服一件件套上;带上眼镜走出卫生间的,又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李想。
十几分钟时间,黄海被叶儿骂得满脸通红,坐在床角低头抽烟。
“黄海,回去休息吧;朵花没事,她要回山里,我让她换个地方,蝶姨也很生气。等明天,朵花冷静下来,让叶儿先去看看。女孩子嘛,脸上挂不住是一定的。”
祝童泛泛的劝道,他很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但是黄海的情况不一样;他心里对叶儿一直放不下。
人都是矛盾的动物,黄海也许是看到他们在跳岩放河灯,触景生情,对与朵花之间的关系后悔了也说不定。毕竟,上海是个浮华的世界;相比与朵花的单纯可爱,激情过后,叶儿更有魅力。那一巴掌,未尝没有后悔的意思。
叶儿把祝童的毛衣送过来,帮助他套上;黄海扭头看一眼他们,轻声道:“谢谢,我知道。”
“黄海,朵花其实很爱你的,她很迷茫,特别是这个时候。上海对于她的陌生的,回到湘西,朵花难免会放纵自己的感情,一个女孩子跟你跑到上海,你要多理解她。有些事,你既然选择自己担当,就不要感觉委屈。”
叶儿说一句,黄海点一下头,小学生似的;黄海对叶儿的依恋,是发自内心的。祝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叶儿把很多事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多说而已;她说这些,其实也在担忧黄海和朵花的未来。
黄海走了,祝童躺在叶儿怀里,让叶儿为自己按摩肩膀;叶儿温柔的手似有魔力,渐渐平复着脑子里的金光灿烂。蝶神,在叶儿的安抚下慢慢安静,慢慢合拢翅膀。
祝童闭上眼,轻轻响起鼾声,这样的沉睡在他是很难得的。
叶儿停下手,起身为祝童收拾扔在椅子上的外衣,在袖口处摸到一根硬硬的东西;小心的取出来,发现那是池田先生送的黑针。
她奇怪的看看黑针,又看看祝童,不明白他为什么把黑针藏在那里。
ck表的指针指向三点,叶儿毫无睡意,把祝童的头抱在怀里,痴痴的想着心事。
第二天是年初三,叶儿一早就去找朵花替黄海说情,祝童到医院看柳伊兰。
凤凰城的医院不大,门前也没有海洋医院的气派和热闹;但是祝童看到不少美丽的女子,多打着纸伞在医院周围徘徊。
她们都是兰花弟子,纸伞上印都印着兰花图案;多数只有一朵兰花,有几个是两朵或三朵。走进住院部的门廊时,祝童看到两个纸伞上印着五朵兰花的女子,年纪四十上下,风韵依稀,眼里射出冰冷凌厉的光。
这是高手啊,祝童暗中算计一下,前后竟看到有四十多位打着兰花纸伞的女人;柳伊兰出事,敢是兰花的高手都赶来了?女人到底是女人,谁发出的召集令?凤凰城很小的,一下出现如此多兰花弟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安妮打开房门,脸上还是一片忧虑,房间里还有三位兰花的姐妹,都是一派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样子;青梅也在其中。
“昨天晚上索翁达活佛来了,只是柳大姐如今的情况还是不好。”
柳伊兰是清醒了,却只是痴痴的坐在镜子前,手执象牙梳,一遍遍梳理自己的长发;嘴里轻轻哼唱着一段旋律,祝童听出,那正是竹道士在蘑菇岩上吹出的笛曲。
“活佛说,大姐是心结未了;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现实。”安妮无奈的说。
祝童拉过柳伊兰的手腕,按上脉搏检查。
十分钟过去,祝童摇摇头停下手,对这样的病症他也没办法;柳伊兰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对外界的刺激很麻木,她只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内。
“我叫苏珊娜。”一只手伸过来,洁白细腻;“八品兰花第三朵,祝掌门,初五我们要到梵净山,让道宗给柳大姐个交代,您会支持我们吗?”
“三姐一直在北京,昨天晚上才赶来。”安妮低声为祝童介绍:“这是刚从广州赶来的五妹,柳曼湘;九妹青梅就不用我介绍了,你们以前认识。”
祝童点点头,问苏珊娜:“为什么要道宗给你们个交代?”她是三姐,在这里品序最高,明显是八品兰花如今的主事人。
“我们得到消息,伊兰姐与竹道宗曾经与道宗的人有冲突。”苏珊娜年近四旬,包养得法,说话却颇为强悍;“我已经发下兰花令,后天,一百二十名兰花仙子齐聚梵净山,道宗如果不给我们个交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兰花姐妹们的血是红的还是白的。”
“哪里来的消息?”祝童奇怪的问。
“江湖上有人在说,竹道士是被道宗的火长老和羽玄真人联手伤了,大姐为了帮竹道士,才会受伤。”
“受伤?”祝童嘿嘿一笑:“安妮没对你说柳大姐是怎么出现的吗?她身上没有伤。”
苏珊娜窒一下,看向安妮:“她说的话……。”
“不好理解,是吧?”祝童对发生在竹道士与柳伊兰身上的事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是,苏珊娜发出兰花令的行为让小骗子心生警觉。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现在,兰花最主要的不是寻仇,是柳伊兰治病和准备应付一旦柳伊兰不能清醒所造成的混乱。
“不是不好理解,我认为她在做梦。”苏珊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安妮委屈的低着头。
如果不是看到星空中的异象,不是从灵转内读到索翁达活佛的记忆,祝童也不会相信柳伊兰是突然出现的;他思索片刻,悠然道:“为了兰花的姐妹们,为了你们自己好,现在主要的是保持冷静;伊兰姐的病要紧。很多时候,我们亲眼看到的不是事实的全部,听到的传言更不可信。比如这次,安妮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你们不相信,为什么?她是你们的姐妹啊。”
“兰花姐妹的心情我很理解,如果真是二品道宗的原因,七品祝门当然会站到兰花一边。但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后。苏三姐,你应该知道,兰花与道宗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祝童只能说这么多,苏珊娜本身修为浅薄,证明,她不会是兰花真正的核心成员,也不可能轻易相信那些玄妙的事情;如今的八品兰花可说是群龙无首,怎么着,也要等八品兰花的真正主事人来到后再做决定。
“是啊,是要先把大姐送回上海。”青梅符合道。
“祝掌门是什么意思?”苏珊娜板着脸,祝童的话让她有点下不了台。
“你说我什么意思?”祝童盯视着苏珊娜;只看兰花的事业分布,北京可以说与上海的分量差不多,苏珊娜既然能混到主事北京的地位,就不应该如此沉不住气。
“在一切都没明了之前,只凭江湖传言就发出兰花令,正常吗?如果我是你,苏珊娜,会仔细想想伊兰姐醒来后,遇到这样的事她会怎么处理?还要考虑清楚兰花的姐妹们有多少可以挥霍的资本。哈哈,我不想干涉兰花内部的事,只是说说道理。走了,安妮,青梅,你们最好马上把伊兰姐送走。这个世界,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单纯!为了利益,倾轧无处不在。”
祝童话语里夹带的私货不少,安妮与青梅都警惕的看着苏珊娜,而来自广州的柳曼湘一句话就把气氛缓和下来:“三姐是性急了点,二姐今天上午会到广州,明天清早应该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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