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回禾吉被小骗子绕进**阵,好久才明白过来,人家是在骂他是只懂得皮毛就到处混吃喝的骗子。
祝童没有回答,他的手藏在茶几下,紧张敲击表面,回忆着自己不很熟悉的密码。
对方很兴奋的样子,也没说是谁,只是飞快的传来一串信息:有人要害松井式,要注意不要陷进这个漩涡。
已经晚了,我救了松井式的命。祝童生硬的回答。
对方迟疑片刻,又开始回密码:如果那样,就与井池雪美保持好关系,她现在是井池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不要接受任何酬劳,让她欠你这个人情。
为什么?祝童回过去,他确实想知道原因,虽然没想过要让井池雪美给自己多少钱,那对龙凤星毫已经足够了。
对方没有回答,继续发送信息:两年前,松井式父子策划了一起空难,井池雪美的父母和哥哥都在那起空难中死去了。当时她正在英国念书才得以幸免,回到日本后就成为井池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你要知道,接受一笔钱只是眼前的收益,与井池家族的继承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资产。井池家族是日本最古老的大名,松井家族和池田曾是他们家臣。现在的井池家族虽然低调,却在日本的金融界和实业界有很大的影响力。
你是谁?祝童发过去一个疑问。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秦可强,但是秦可强从来不会对他提这样的建议;后来祝童又以为是蓝湛江,可是,这些信息明显的比来之前蓝湛江说的详细。如果是蓝湛江,就不可能现在才提醒他这些。
对方依旧没有回复,信息只中断片刻:井池雪美现在不是孤军奋战,她的父亲和哥哥曾经为夺回家族控制权与国际财团合作,并且建立起一个由律师和财经专家组成的智囊团;两年前松井式是感受到威胁,才不得不下手。雪美小姐如今进行的每个步骤,都是那个团队的智慧。所以,你千万小心,不要自作聪明做出蠢事,也不要表现得太高明。牵扯到如此巨大的利益,他们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回禾吉看祝童一直没理会他,尴尬的笑笑:“先生的话深奥无比,回头再细细品味。今天来拜访先生,是有人相托。”
“如果是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免开尊口。”祝童一心二用很累的,冷冷的说出一句,想早些打法他走。
回禾吉想要甩手离开,想到正事还没办,暗念一声“阿弥陀佛”压下火气,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片推到祝童眼前。“有人让我问问先生,松井式老先生还能活多久。”
“十万。”祝童瞟一眼纸片,那是一张支票,十万美元的支票。“好大的手笔,出这笔的人,就是想知道松井先生能活多久吗?”
回禾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没有立即回答。祝童也回以微笑,也许这十万美元对一个普通的医生会有很大的诱惑力,但小骗子是见惯大钱的人。
手腕上又传来信息:注意你的言行,松井式会监视你的。
祝童再次敲击表面,对方却再没任何回复。
“是的,如果先生能做点什么,还会有另一张支票;那将是一张空白支票,随便您填多少都可以。”回禾吉看祝童没说话,以为有机会,继续诱惑着他。
“大师的意思是……?”祝童藏在镜片后的眼镜审视着回禾吉。
“我的意思很明白,一切只看先生能做什么。”
“哈哈,我是个很贪婪的人,这张支票我收下了。告诉那个人,松井先生至少还能活三个月。另外,请再转告一句话,要我做事的价钱是很昂贵的,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主人,都付不起。”
“哪里会?”回禾吉看到祝童收起那张十万美元的支票,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一点;“只要您说个数目,您就能得到那笔钱。”
“一亿,美元。”祝童轻轻念出自己的价钱。
回禾吉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你在耍我。”
九、医生与杀手(下)
“大师是自找的,佛门弟子不该做这样的事。我是医生,不是杀手。你们找错人了。替我谢谢你的主人,如果只想知道一个人能活多久,这样的钱我能挣,也比较喜欢挣。今后请多多关照。比如说大师您,至少能活……唔五年,也许十年。”
回禾吉恼怒的瞪视祝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里是日本,你要想清楚后果,支那人。”
“支那人?大师的佛法是哪个传过来的?大师的医术又是跟谁学的?”
“你会后悔的。”回禾吉说不过祝童,甩手打开格子门走了。
祝童气得满脸通红,偏偏又不知道该对谁发泄;他一贯是受不得气的,好半天才使自己平静下来。
“先生不要生气,僧人在日本就是政客,他们能拉来选票,所以狂妄惯了。”井池雪美出现在室内,带着微笑走近;“我知道,您是上天派来帮我的。”
“刚才的话小姐都听到了?”祝童故作惊讶,心里却明镜似的;如果说以前这间房子里没有窃听设备,现在一定是连自己喘口气也会被人知道。
其实不用手表传来的提醒他也应该想到:牵扯到如此重大利益中,不止对方要小心,自己也要小心。
“对不起,式爷爷把正贺君赶出去后,就让人布置了些小东西。他怕自己被人害死,不得不小心。先生来九津三天了,能让我陪先生欣赏一下九津的花园吗?”
这段话是井池雪美在院子里说得,风吹来,樱花树摇曳一树暗香涌动。
走过长长的木制穿廊,进入一个僻静而幽暗木牌楼,转瞬间,九津最精华的部分展示在眼前。
静谧的夜晚,星空在树梢间闪烁,随风飘来温蕴樱花的清香,祝童深吸一口,平复了心情,听井池雪美娓娓介绍。
“祖先不会愚弄后世子孙的;井池家训:勤家事、广交友、慎恶行、勿附庸。最主要的最后八个字:商汉同舟,远离是非。”
寂静的花园里只有夜莺间或传来几声鸣叫,井池雪美语气没变,轻轻柔柔却说出另一段话。
“池田家掌握掌控家族时,松井正贺已经开始接近政客们。到松井式接手后更甚一步,他们在出卖井池家族的利益讨好政客们。父亲一直不喜欢松井式,但是也没办法,百年来我们只是他们供养的偶像,对于家族以外的事务没有任何发言权。几年前父亲去看我时说过,如果他出什么意外,就让我把家族的一切捐出去。也许那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现在我该做什么?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把这一切都捐出去是不可能的。”
夜色朦胧下,九津的花园似乎还没有碎雪园大,但是却令人感觉精致很多。每一个转角、每一株花树都被恰到好处,樱花有些已经凋谢,落下的花瓣被自己的堆在树下,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雪美小姐要说什么?”祝童低头闪过一段栀子树的枝杈,面对花园中的小湖止步回身。
“我想请先生帮个忙。对不起……。”井池雪美心思全在说话上,没想到祝童会突然站住,差点撞进他怀里。
“是我不好。”祝童扶一下她的肩膀,手感确实不错,软软温温的;“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井池雪美的声音有点颤抖,夜幕下看不清她脸红了没有。
“你希望他活多久?”祝童轻松的问,顺手摘下一串樱花,揉搓几下塞进嘴里;“樱花的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苦。”
“我希望他至少再活半年,我要让他亲眼看到松井家族被逐出九津。”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仇恨,井池雪美已经背对祝童,面向小湖坐下。
月亮终于出来了,刚越过山脚,就把花园里的一切笼上层冷辉。湖水里也摇曳着一轮倒影,井池雪美褪下木屐,把一双洁白的小脚探进湖中轻轻摇摆,于是,串串涟漪摇荡开去,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阴晴圆缺确是影,聚散离合无关心;天星入落樱花湖,虚实真假怎去分?先生,您知道这首诗吗?”
“不知道。”
“这是家父的作品啊,他是个诗人。您知道九津的来历吗?”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祝童怎么会知道九津的来历?所以他没回答,等着井池雪美自问自答。
“九津代表着九个泉眼。当初这里是一片山林,我的祖先有次打猎路过这里,看到这九股泉水,于是就有了九津。奇怪吗?不多不少正好九个。更奇怪的的是,九个泉眼七小两大,前面那个大温泉您看到了,还有七个小温泉分布在七个院落里。所以,池田一开始只邀请您住进来,那是他以前住的的地方;九津内实在是住不下多少客人。百年前,九津内曾住有七个家族。”
“哦。”这就算是回答了;白家树和郑书榕现在共用一所院落,也有温泉。原来,九津看起来占地不少,能接待客人的地方真的很有限。百年前九津有七个家族,现在好像只剩三个了,那四个是自然消失还是人为消灭?想来是后者。
“更奇怪的是,外面八个都是温泉,只有这花园里的泉眼是冷泉。以前有人说,九津是京都风水最好的地方。”井池雪美收起一只脚在裙下,抬起头:“这里就是樱花湖。小时候,野村叔叔不让我来这里,现在不管我了。我已经长大了啊,坐在这里常常回忆父亲的一言一笑。为什么?他面对这么美的湖水,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慨?”
祝童没有回答,野村是谁他根本不知道。
“他将在四十天内突然中风失语,神志清楚却什么也干不成了,你能做到,是吗?”
这是有着一张如此纯美的小脸的女孩子说出的话吗?祝童有点不相信的听觉,不禁想起叶儿,她就不会有如此狠毒的想法。
“对不起,我做不到。雪美小姐,我只是个医生,不是杀手。”祝童拒绝了,他实在不想牵扯到如此复杂血腥的事情中去,心里已经打定主张:一周内结束治疗,回国。
明显的,这是一桩亏本的买卖,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势必要得罪有钱的大人物;替松井式治病是为了龙凤星毫,千万别把自己弄得血本无归。
“先生啊……。”井池雪美叹息一声,把头低下;“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答应呢?钱吗?你一定要笑话我了,我知道你不需要。池田说先生在上海有爱人,很漂亮。但是先生,如果您答应帮忙,我会嫁给您。这样,您就能拥有很大的权利。如果先生不想住在日本,可以到任何地方去。不,别打断我。”
井池雪美没看祝童,却感觉到他要说什么,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远远的落在湖心。
“我知道这样说很无耻,但是……。先生,如果让您为难的话……您完全可以不爱我,您可以回到上海继续与苏小姐交往。只要给我一个孩子,井池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池田先生在中国有很多投资,那些都可以划到您的名下。”
周围静下来,井池雪美也没再说什么;诱饵已经抛出,现在是对方考虑是否接受的时间。
“你们有座图书馆,里面有很多中医书?”
井池雪美抬起头,不明白祝童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些。
月亮刚升到半空,井池雪美眼中的疯狂无可遁形;“您可以得到它们,图书馆里有八千册古书,很多都是绝版书。它们是我们的前辈收集来的,现在都在天夜牧场,如果您答应,它们都是您的。”
“由于战乱,很多属于中国的东西流落在外。白医生,就是我那个同事。他说,回禾吉对松井先生用的香薰术很高明,那也是中医古医学的一部分,现在中国已经很少有人懂了。我希望您能送一套影印本给白医生。”
“您还是不答应。”井池雪美绝望的挤出一句;“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我的哥哥!”
“雪美小姐,我是医生不是杀手。”祝童又重复一遍,今天,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三次了。“松井先生的病还需要治疗,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不能对您保证什么。夜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井池雪美是聪明的,似乎从祝童的话里听出点什么,眉间浮起一抹微笑,乖乖的应一声:“嗨依。”
“我听不懂。”祝童笑笑转身,井池雪美吃惊的说:“先生,这树樱花是京都最有名的落霞夫人,您把它……。”
所谓的落霞夫人,如今已经只剩下半树,祝童在这段时间内,把另外的一半全送进嘴里了。当然,肚子里很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着急回去。
“野村如果看到,天呀,他会疯掉的。”井池雪美提着木屐,赤脚小跑着追上祝童;“好吃吗?”
“什么?”祝童故作不知。
“晚霞夫人啊,先生身上的花香,是不是因为经常吃花的缘故?”井池雪美天真的问,天知道她是真天真还是装天真。
“这也是中医的一种,你可不能吃,会生病的。也许,会死人的。”祝童半开玩笑半认真,他才不相信井池雪美会愚蠢到学自己生吃花朵。
“可是先生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啊;我能拜先生为师,学习吃花的功夫吗?拜托了……。”两人已经出了花园,井池雪美开始正式装嫩,祝童只能配合着摇头谦虚。
他们的身影刚消失,樱花湖的另一侧闪出个黑影,以祝童的小心竟没发现他的存在。
十、京都之伤
黑影从树丛中穿过,来到落霞夫人处惨叫一声,颤抖着手抚摸着被祝童吃秃的半树樱花,低声咒骂着什么。
月亮照在他身上,才看出这是位瘦小的老人,却不干枯;一身黑衣紧紧包裹在精干的躯体,似乎每一寸肌肉都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钉子般锐利的光芒。
接下来的三天,祝童都是上午去看松井式;每天借助蝶神驱使紫蝶吞噬掉一个比较大的病灶。
白家树以草药调养松井式的身体,药方是每天一换,这是祝童要求的,松井式的病情每天都在变化。好在名义上大家都是中医,白家树知道祝童来历神秘,对松井式身上出现的奇迹安然接受。
郑书榕就不那么好打发了,如果说松井式的症状出现比较明显的缓解还能理解,后来的时就不太好解释了。第四天,京都医学研究所的医生们来为松井式做例行检查,发现原本最危险的几个病灶竟然消失了。
他们不知道祝童也能听懂一些英语,围着郑书榕询问。可怜的书呆子,被李主任嘱咐过要小心,却也没想到如此神奇的事情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着,正不知道如何应对,祝童说话了,当然用的是不好懂的上海话。
“告诉他们,这属于中医新疗法,目前正在实验阶段。疗效可能会有反复,过一段才能看出结果。”
郑书榕只好以这个借口掩饰过去,不过吃过午饭后就缠上祝童,坚决要求做他的学生,学习这种神奇的医术。
“你受得了苦吗?”祝童问的第一句话,就让郑书榕想了又想,才点头道:“我能吃苦。”
祝童苦恼的点点头,如果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还好办些。
“学中医不练功,终究是一场空啊。你如果真想学,我就收下你这个学生,不过,也许三、五年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只要您教,我就一定好好学。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就不不信学不会。”书呆子就是书呆子,祝童可不喜欢只会下死功夫的学生,或者弟子。
“有磨铁杵的功夫,多少针做不来?郑医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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