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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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面具-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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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景色有时是宁静的,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恰似一幅神笔挥就,令人荡气回肠的水墨画。有时又象惨烈的战场,金戈铁马之声似乎就在风雪中回荡。

    叶儿站在靠近崖边,扶着铁栏的手在颤抖。

    **台迷的善感的心灵,工具就是变幻莫测的风景。连一路指点江山的马夜也沉默了,掏出酒壶饮一口,黄海也接过去饮一口。

    祝童摇摇头拒绝老人的好意,他的注意力还是在叶儿身上。她似与雪融为一体,凝固成一尊雕塑样痴立在最边缘处。

    阵阵山风吹来,雪竟停了,万物如影漂浮在云雾间。叶儿伸出手去触摸虚幻的风景,梅兰亭一把拉住她,叶儿的一只脚已翻上栏杆。

    叶儿开始嚎啕痛哭,挣扎着要扑到**台外的空虚化境。

    对于这样的情况,黄海一点办法也没有,祝童尚在权衡;再放倒她,似乎不合适;被迷惑的不只是叶儿,还有蛊虫。

    马夜解下背后的长布包,取一管三尺洞箫吹奏出袅袅仙音。

五、**

    宁静唯美的萧声,如空山竹语缓缓流淌;把叶儿被**台风光迷惑的心神,从云端之上的桃源迷境拉回尘世。

    祝童这才明白叶儿所言不虚,马夜吹萧的本事确是非凡,在他这个不解音律的俗人听来,也是明心静气,精神松弛,郁闷在胸头的防御之心竟在不觉中化解;仿佛在吹萧的老人,是个久违的亲人、值得尊敬的长者、可信赖的朋友。

    又一阵飞雪飘洒过来,山谷中传来清越诗吟:“昨日花开满树红,今朝花落万枝空;忽然一阵大风雪,变化虚随滚滚风。物外光阴无自得,江湖生灭有谁穷;三弄梅花萧声越,雷动神惊夜梦中。”

    几句诗罢,**台上雾气消弭,叶儿也安静了。

    祝童寻找声音来处,不知何时**台上出现个小道士的身影;依旧是一身单薄道袍,红润的脸上挂着纯净的微笑,冲马夜恭手为礼:“先生一曲傲风雪,小道冒昧相和;唐突各位雅兴,赎罪则个。”

    小骗子惯会以骗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证明,君子不常有,骗子遍地走,这样想想总是没错的。但祝童看到小道士那一尘不染的仙姿,却无论如何不能用骗子之心测度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使他多少有点沮丧。

    马夜大师哈哈大笑,收起洞箫携起小道士的手:“马某早想与竹道士一聚,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此一游湘西雪境,既了一个心愿,更是诚心讨教。”

    小道士也不推辞:“甚好,后生早有此意。讨教不敢,互相引证才是。”对祝童粲然一笑,红唇中现出洁白的牙齿:“先生,前番因缘以了,山转水转,后会有期。”

    马夜也对祝童神秘一笑,嘱咐梅苑吟:“你与李先生同去,照顾好苏小姐。多则五日,少则三天,我自会找到你们。”说完,与小道士转过山崖,竟真的走了。

    梅兰亭应一声,搀扶着叶儿坐下,祝童与黄海都愣住了。

    黄海是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法制世界外另有江湖,那本是传说中的存在;但是却真真出现在自己面前。

    祝童虽然面露招牌样的惊诧,心里的震撼却是最强烈的。

    二品道宗讲究清净无为,他们不像一品金佛,既没有地位最高的庙宇,又没有统一的武功体系。道宗派从狭义上讲是散布在江湖上的三十六道观的总称,从广义上说就是天下所有修道者的集合。

    而竹道士是近年来名动江湖的道宗宗师,也是为道宗出面解决江湖纠纷的代表。祝童在火车上看到竹道士时,还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小道姑,没想到竟是名声赫赫的道宗第一人。在他印象里,竹道士怎么也是五寻以上的老翁了。

    更有竹道士临别时的那句话:前番因缘以了,后会有期。

    祝童明白,竹道士在火车上出手暗助自己,是对百年前凫云观主与祝天荫血案的交代。二品道宗已经正视了那段历史,但是这番话对自己说绝对是不合适的,他又不是七品祝门的掌门。

    祝童去年与二师兄逍云庄主见面时,还听他说起过竹道士。因为二师兄与手下弟子门人,常年以道士与和尚的名义行走江湖承包寺庙道观,不可避免的与正牌的道士和尚们有些冲突。前些年在武当山就因与二品道宗的道观争夺香火,闹出场是非,没想到的是;过了没几天,对方主动退让,二师兄还接到竹道士的一封信。

    那封信祝童也看过,笔法飘逸出尘,却内含钢骨;信中言辞也颇为客气,只是说大家江湖一脉,理应互相照应,不该彼此算计。竹道士对道宗的做法致歉的同时,委婉的提出几个地点,说是道家修炼之地,希望二师兄一行今后不要去那里。

    这封信后,二师兄不好意思,主动退出武当周围;而过了没几天,竹道士又谴人送上另一封信,随信还夹带着一张支票,足够支付逍云庄主的损失了。

    如果说竹道士要为百年前的恩怨向祝门道歉的话,最好的对象应该是号称逍云庄主的二师兄,他在江湖上的名声比祝童响亮,门中排序也在祝童之上。而祝童刚刚得到个千面独狼的名头,无论怎么看也不是个什么好名号,竹道士为什么出手帮忙,还对他如此客气?

    据说,竹道士天生道胎,少年既入山修行;精研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武当剑、内家拳等多家**,吸收凝练终成大道;竹道士对炼丹符咒之术也很有心得。他提出脱离因果世俗,摆脱佛教影响,回归道家清净本源,被很多道门人认同。

    但是如此一个修行高深的有道之士,好象认识自己的样子。不明白啊不明白,想不通就是想不通;小骗子祝童从来以为自己智计过人,对这突兀而来的竹道士却摸不着深浅。

    天色将晚;前行路上,不只是黄海沉默不语,连祝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海与叶儿前次来时,也只到**台就返回了,那一次是因为遇到个不良导游,三个人被坏了兴致,匆匆结束张家界的行程去往凤凰城。而使他们败兴的,就是眼前这家山中旅店,一座高大的农家小院客栈。

    冬季游人稀少,刚看到客人进门,坐在火盆旁取暖的店老板就热情的迎上来,问寒问暖道辛苦,把几个人让到火盆边烤火。

    环境还不错,客房不多只五间,有空调,彩电,有独立卫生间,就是没有电。

    上次就是因为没电,叶儿的同学萧心梅,那个挑剔的上海小姐,对年轻的土家族女导游百般职责,终于演变为争吵,大家都坏了心情,所以第二天一早就下山离开了。

    祝童想见一下那个女导游,湘西所有与蛊有关的传说都与女性有关;都说湘女多情,但她们火辣的性格恨起人来也是很可怕的。

    小院的主人是位三十来岁的土家族汉子,个子不高,生一副落腮胡须;他说已经忘了几个月前的那场争吵,对那个导游是谁也记不起来。张家界的导游有几千人,年轻漂亮的女导游占很大比例,旅游旺季时客来客往,都是导游们带进门。山上的物价贵,用水用电也不方便,客人与导游争吵是很常见的。

    黄海是这一路最辛苦的,一进门就撂下行李进房休息;反而两个女孩子少见雪的缘故,兴奋的唧唧喳喳围在火盆边查看各自相机中的照片,一会儿就结伴出去欣赏山村冬季的风景。

    祝童在小院内外转一圈,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叶儿和梅兰亭总算知道分寸,天黑之前跑回来了;祝童进去与帮她放好鸡蛋就出来坐在火盆旁与店主闲聊。叶儿想把肚子上的狗皮膏药揭开,原因是不好看,祝童与梅兰亭都不同意。

    天黑了,院门外的红灯笼燃起一片暧昧的光圈,厅堂里也点起蜡烛,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叶儿顺利完成今天的治疗,与黄海说着话走出来,几个人都饿了,围在一起吃喝山野风味。

    店老板笑着端上自家酿制的包谷酒,说是下雪天冷,偏偏又遇上停电;这些酒不要钱,只是让大家暖暖身子。祝童一反以往的谨慎,端起来就与黄海碰杯。

    清冽的家酿酒口味醇厚,后劲却是够大的,没喝几碗,黄海就脸色通红,舌头打卷成半醉状态。叶儿开始还很有兴致的看两个男人喝酒,敏感的她渐渐看出祝童是想灌醉黄海,瞪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却不敢出声。

    梅兰亭在桌子上踢踢祝童的脚,让他注意点:叶儿的脸色不好看。

    祝童却不在意,继续与黄海喝酒;小骗子的酒量虽然不算很大,稍微做些小手脚,灌翻几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果然,黄海没多久就歪斜着身体趴在桌子上,嘴里也是胡说八道的。他一醉,叶儿不痛快,这顿饭当然就吃得比较扫兴;祝童与店主人把他扶回房间安置好,出来坐下继续吃喝。

    这顿土家风味的饭菜虽然价格不便宜,味道也不象他对店老板赞美的那么肉麻的好;叶儿与梅兰亭都对祝童的表现感到陌生,匆匆吃几口,就到房间里去照顾黄海。

    外面厅堂里,小骗子似乎更得意了,抓起酒碗与店老板吆五喝六的斗酒。

    梅兰亭再次出来看时,桌子旁只祝童一个人在据案大嚼,吃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店老板已经窝在火盆旁呼呼大醉了。

    “李医生,注意你的形象。”梅兰亭坐下来,忍不住调侃他。

    “呵呵,怎么了?这样子不雅观吗?梅小姐,来,咱们俩喝几杯。”祝童又倒上碗农家酒,双手递过去。“梅兰亭,好名字啊,兰亭一曲歌千阙,长醉梨园不愿归。此处有酒有肉也有雪,梅小姐能清唱一曲梅苑吟,当是人生乐境了。”

    梅兰亭有些着恼,看祝童把酒碗在自己红唇边碰一下,又端回去一饮而尽;妙目一转笑了:“想听梅苑吟今后有的是机会,只怕到时候你要厌烦了。”说完转身走向房间,不理会半醉的小骗子。

    “梅小姐,这虽不是家黑店,却也不是什么安稳所在;苏小姐的安危就交你照顾。如果夜里闹起鬼来,莫怪我没提醒你。”

    女孩子不论再怎么厉害,对于鬼怪有天然的恐惧;梅兰亭听祝童说出这些话马上停下脚步,迟疑一下,还是转过身来仔细看这个说鬼神的人。

    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高挂在院门上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

    两支白色蜡烛在厅堂里散出泛黄的微光;祝童面内背外坐得安稳,烛光在他脸上分出阴暗,梅兰亭感觉到他边喝酒吃菜,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家小店是这附近条件最好的,却一样是老房子,面水背山青砖红瓦的大院子,门前还有两棵大树,气派吧。”

    “那又怎么样?”梅兰亭还是走近几步,山上吹来的风穿堂而入,把祝童脚下火盆里炭火星飘起,又熄灭在墙角。

    “这也没什么,本来这里一切正常,只是你看那两扇院门,有什么奇怪的吗?还有这里的厨师和端菜的小弟,天一黑就走了;整个院子里只老板还在,却被我灌醉了。哈哈哈哈,梅苑中人都是一颗玲珑心,难道还不明白?”

    祝童说着话,梅兰亭已经不由自主的来到他对面坐下,微微颤抖着端起酒碗,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喝下一口;捂着胸口道:“你可别吓我,知道你们祝门能通鬼神,有你在这里,谁家野鬼敢来找死?李………祝师兄,你看出什么了?这里当真会闹鬼?”

    小丫头害怕了。祝童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梅兰亭已经承认知道祝童的名字,也知道他的出身来历;不过这还不够,小骗子要再加一把火,只有被恐惧击溃的人才好降伏。

    “你知道湘西有赶尸人,他们是见不得光的,需要昼伏夜行,清晨鸡叫之前必须投宿。但是,你知道他们是在什么地方投宿吗?”

    “不知道,祝师兄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小妹给你倒酒。”梅兰亭到底还单纯,怎么是小骗子的对手?说是不害怕,趁倒酒的功夫,已经坐到小骗子身边。

    “好,美人斟酒喝来就是香,与你们梅苑的红袖添香,有异曲同工之妙。”祝童其实已经半醉了,他是那种越喝越清醒的人,只要不喝爬下,思维永远是冷静的。不过此时还是加了份小心,只抿一小口。

    “赶尸人投宿的地方都有几个特点,周围无狗、在市镇村庄边缘、比邻大路;最主要的还是,大门朝内开!这样的地方都是出过凶案的宅子,本地人是不会在这里睡觉的。”

    就这时,院门被风吹动,嘎吱几声响;梅兰亭感到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靠近祝童一些:“你是说………你是说………咱们住的这家店,就是以前赶…他们住的鬼店?”

    小院确实在村子的边上,周围也确实听不到犬吠之声,主要是那两扇厚厚的院门,真的是向内开的。刚才两个女孩去街上照相买东西时,没注意看别家的院门是朝哪里开。不过梅兰亭既然陷入祝童刻意营造出的诡异气氛中,分辨力有平时一半就不错了,此时已经是浑身哆嗦着四处张望,生怕有个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嗡……。”几声,厅堂里的电视机闪几下,忽然现出图象。客厅里瞬间变得明亮,屋顶的白炽灯亮了。外面一片嘈杂,梅兰亭欢呼一声,祝童咒骂一句,原来是来电了。

    光明能驱散黑暗,也能带给人勇气,更能使人恢复理智。

    “哼!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些骗人。”梅兰亭清醒过来,在祝童手臂上扭一把就要走。

    “等一下。”祝童拉住她,脸上换了副诚恳的表情:“鬼神之事信则灵,不信也不能说没有;我今天晚上确实要做一件事,你听我把话讲完好不好。”

    “不听不听,你就会骗人,祝门的人都是骗子。”梅兰亭说是不听,脚步却没继续挪动。

    “我从来也没说我不是骗子。”祝童不满的嘟囔一句,轻轻拉一下梅兰亭的冲锋衣让她坐下。

    “你没感觉黄警官今天很奇怪吗?不能说是今天,他从上车开始就很奇怪,昨天到张家界站后,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几乎没说几句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担心女朋友的病,哪象你,没心没肺的,被以前的女朋友追杀,还要别人为你顶缸。”

    “黄警官对这里很熟悉,今天早晨宁肯自己背行李也不让我们带导游,为什么?”祝童不理梅兰亭的挑剔,继续自己的话。

    “人家以前来过啊,知道路为什么还花冤枉钱?上午围在门口那些导游看上去就不舒服,我们几个人走路还自在些。我说骗子先生,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祝童说一句,梅兰亭就辩解一句;虽然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是惯以骗子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祝童,却不是梅兰亭那么容易被说服。他沉浸于阴谋的世界久了,对于任何异常都有本能的敏感。

    “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我怀疑苏小姐身上的蛊与他有关。你如果换个角度想,黄警官的行为就很奇怪了:苏叶是与黄海一同来这里旅游才惹蛊上身,以她的性情,应该不会得罪人。而黄警官容易冲动,本身又是威风惯了的警官,与人冲突是很自然的事。还有啊,你要明白,养蛊的都是女人,如果没有极大的仇怨,哪个女人会把不好惹事的苏叶作为施术对象?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位苏小姐的朋友,她才是喜欢生事的人。况且,一个人说谎话总是有迹象可寻的,今天下午店老板没说实话,他与黄海也是认识的,所以我要把他们都灌醉。”

    “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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