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帧近期接连被叫回北京汇报工作,有消息说,他很可能在将要举行的**后出任新职。可能是到西部某省也可能到某部,所以,很多人对他能在上海呆多久都表示怀疑。但是,如果范老出面了,局势就变得复杂了。
“对不住,我想问问李主任,那两个韩国人……”万家海的脸上没有笑容,称呼也变了。
“他们主动找上门要求合作,我们之间的谈判很顺利。”祝童开始收敛,话只能说三分;理解得了就理解,理解错了谁也没办法。
“陈小姐,令兄的身体……”万家海有转向陈依颐。
“我哥哥的身体很好啊。吃得下,睡得着。”陈依颐比祝童直接,看着窗外有点伤感的说:“如果哥哥还能主事,这里也不会让给别人了。”
“可是,我听说田公子是隐忍不发,等着出来吃现成大餐呢?”盛福倒是变成满脸笑容,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他请不动李主任这样的高人,所以暂时隐退,假手依颐小姐请出李主任为他操持福华造船。”
“是啊,大家都认为,田公子需要一个生面孔整理旭阳系。有些事,他出面会有很多顾及。现在看来,陈小姐在李主任帮助下做了很多田公子做不到的事。如今的旭阳集团已经甩下了大部分包袱,更有活力。”万家海也开始帮腔。
祝童想要提醒陈依颐,言多必失,人家在试探你。
陈依颐已经开口了;“这样不好吗?我想,两位应该很清楚,现在的旭阳集团和以前的旭阳集团,已经完全不同了。李主任是帮了我不少忙,但他的主要工作是为福华造船挑选合适的合作伙伴。”
曲老亿用他招牌式的冷笑**来:“哼哼,田公子还欠我不少钱。他要夺回旭阳集团,很多人都不会答应,除非……”他的眼睛在陈依颐身上停住了;“除非,陈小姐在某个时间出意外,而田公子却忽然好了。”
祝童涑然一惊,姜就是老的辣!这个可能性不是不存在。与陈依颐把旭阳集团改造成自己的一样,田公子也有可能再次控制旭阳集团;前提是,有一个微妙的意外降临到陈依颐身上。
“曲老板,您多虑了。我很健康,李主任是最好的医生。”陈依颐勉强笑着,从柳伊兰面前端起茶壶给大家斟上一圈。
于是,万家生佛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祝童身上。
“旭阳集团是福华造船的基础,陈依颐小姐有足够多的朋友。我想,两位更关心的应该是如何进来,而不是如何挖墙脚。”
祝童点睛,盛福画龙:“我们为什么要进福华?发财的机会到处都是。”
“因为,在这件事上,你们如果不是我的朋友,就将是我的对手。mtk船务公司在中国只能有一个合作伙伴你,那就是福华造船。”盖子掀开了,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呵呵呵呵,喝茶,喝茶。”万家海眨着眼睛,满腹狐疑。
年轻人火气大,可是这个年轻人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一个应对不好,万家生佛将树立起一个对手。他,年轻的李想,有什么凭仗挑战万家生佛?
盛福的注意力集中在另一方面,曲老亿和柳伊兰都变得表情凝重,他们甚至没有出面打圆场。
“钱能通神,可是,我有个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有钱大家赚。我们都是中国人,福华造船代表的不只是钱,还有国家利益。我们这样争来争去的,得到便宜的只会是外人。如果二位暂退一步,我必有回报。”
“要做就做大的,咱们对韩国人的东西不感兴趣。”万家海以为祝童的回报是指与韩国公司签署的协议,摇头道。
祝童不再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盛福。
“李主任说的回报是……我不明白。旭阳集团已经筹集到了大部分启动资金,老盛和我,都不喜欢做小股东。”
“回报不会太丰厚,还有一定的风险,但足够刺激;需要二位做出最终决定后,我才能说。”祝童回答万家海的话,眼睛依旧与盛福对视着。
柳伊兰拍一把盛福的瘦肩;“看什么看?别把孩子吓着。”
“只怕,我要被吓得睡不着觉了。”盛福缩缩脑袋,阴沉的说;“李主任,如果你认为我们档你的财路,只能说对不住了。老万和我都是泥腿子出身,倒过假表修过大楼,苏州周围的寺庙里,都有我们预留的长生牌位。我们这两条命能活到现在,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该玩的也玩腻了。只有一样事不肯做:找刺激。那太无聊了。我们和老外合作凭的是本事,从我们手里造出大船,本身就是一件很刺激的大成就。你们可以和韩国人合作,该让路的是你。”
“老万,你怎么说?”曲老亿看向万家海。
“这个,老盛有个外号,大家都叫他盛气凌人。我想,这件事大家回去都仔细想想。找个良辰吉日,请大师们抽签打卦。毕竟关系重大,不能凭你们一句话就让我们让路。好商量,回头想周全了,大家再商量。下次,我老万请客,你们都到苏州来。听说普贤寺最近来了个很有德行的大师……”万家海表现出适度的犹豫,废话一串串。
“靠岸!靠岸!”曲老亿拍着船板叫道;“万家生佛,从今往后,我不认识你们!”
“曲老板,酒菜还没上呢。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没气度,生意不成情意在,是不是?”柳伊兰出面打圆场,对被曲老亿招呼进来伙计说;“开席吧。”
“开席了。”随着伙计一声悠长的招呼,丝竹之声奏响,竹帘被高高挑起,四位宫装女子端着食盒飘然而至。
“老区,你准备的什么好酒?”万家海讪讪的找曲老亿搭话,“马尿!对不讲道义的家伙,老子想起来就恶心。”曲老亿拂拂袖子;“老万,我觉得你还有点人气,早点分家吧,你啊,早晚要被他拖累。”
祝童感觉可笑,如果不是在船上的话,万家生佛可能早就拂袖而去了。按照一般规矩,既然这桩生意是祝童先接手,万家生佛就不该与卡尔暗通曲款。可是,规矩都有适应范围,福华造船这种量级的生意,不适用寻常规则。
陈依颐有点担忧的碰碰祝童,祝童回给她个微笑,眼睛与盛福时常互相打量。
四碟凉菜、四碟热菜都上齐了,万家生佛尴尬的坐着;柳伊兰到后面拿酒,十几分钟了还没回来。曲老亿冷着张臭脸,嘴里低低念着:“……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声音渐低至微不可闻,但嗡嗡的震感却越来越强,冲击着船舱里各人的耳膜,桌子上的盘碗都微微颤动。配合着甲板上乐女的丝竹声,船行水面的击水声,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万家生佛开始没注意,等感觉到时,都目瞪口呆;接着就随之节奏摇头晃脑。
柳伊兰从船后取出坛酒,曲老亿才停下来,轻蔑的啐一口:“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你……”;盛福气得忽的站起,又马上摇晃着坐下。他两耳嗡响,胸中血气翻腾,一时半会是动弹不得了。
万家海苦着脸:“老区,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有没把话说死,有事好商量嘛。”
曲老亿没理会他,伸出左手食指戳向酒坛。
陈依颐“啊”一声,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她眼前。
坚固的细陶酒坛就如纸扎的般,曲老亿的食指似乎毫无阻隔的穿透坛壁;手指拔出,一股酒箭随之而出。
柳伊兰递过去酒碗,很快就接满了四个;曲老亿拿过祝童身前的两只价值不菲的碟子,也接了两碟。顺手一抹,酒坛就被他的手指堵住了。
“浅薄之徒上不得台面,这两碟酒是你们的。”万家生佛战战兢兢结过碟子。
曲老亿左手堵在酒坛上,右手端起酒碗:“喝下这酒,你们就滚蛋,从此之后,咱们明刀明枪斗一回。大巷商贸?有几个钱就敢称佛。我倒要看看,万家生佛到底是真佛还是假佛。老子做事从不藏头露尾,三天后,老子开始收购永吉船务公司、原田发电、青大股份。你们最好把股份卖给我,不然的话,哼哼!别怪我、砸你们大巷商贸的招牌。”
万家生佛脸色铁青,喝下碟中酒已然恢复正常,万家海站起来:“那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钱多了高兴,不行吗?”曲老亿劈手夺过他们手里的碟子,手臂一挥甩出去。
两只薄薄的细瓷碟子“噗!”的穿透船舱厚厚的木板,跌落到人工湖内;“被卖国小人用过的东西,一文不值!滚!”
万家海和盛福彻底呆住了。
原来,今天真是一场鸿门宴。
七、江湖贴
(/ten/?method=view&bid=21请书友们继续支持面具,今天再次开盘,一千票一更。)萧萧和彭湖坐在后船舱,听到外面的响动,彭湖站起来。
“你最好坐下,老板们做事,让咱们知道的才能知道。”萧萧摆弄手里的黄玉花生,漫不经心的说。
“是啊,我是想关上窗户。”彭湖果然乖巧,把窗户拉紧,插上。
这一来,外面传来的声音就变得微不可闻。他其实很想走出去近距离观察,无奈,萧萧说的太有道理了。
萧萧满意的送出个甜甜的笑:“彭先生,你知道老板今天带你来是什么意思吗?”
“萧小姐,你就别买关子了。老板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
“老板让我告诉你,他很欣赏你的能力,只是不喜欢脚踩两只船的人。你不妨现在做出选择,是跟万家生佛走呢,还是留下来跟着老板。”萧萧的眼睛忽然变得冰冷而锐利,把彭湖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
“别变成没骨头的懒猫啊。”萧萧把他拎起来,固定到椅子上;“老板早就知道你的来历,你演戏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老板什么时候知道的。”彭湖虚弱的问,头发乱了,心也乱了。
“你的资历很完美,老板曾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可是,你对老板隐瞒了曾在万家生佛的大巷商贸工作过;你后来镀金的私募基金和他们也有扯不清的关系。老板选择你,是因为欣赏你在网络上表现出的聪明,还有一点正义感。”
“萧小姐,我最近没和他们见面。相信我,老万约过我两次都被我推掉了。”彭湖急切地替自己辩白。
萧萧取出一只黑色手机,摇头道:“最近……你最近根本就没时间;老板让你参与旭阳集团改造,你的手机能接到什么信息,我这只也能接到什么信息;你和谁通过电话、说过什么,我都能听到。旭阳集团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信息也就无所谓了。现在,你可以选择留下来,还是跟着他们走。老板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要感谢你提出的三条建议。”
“让我想想。”彭湖低下头,萧萧倒上杯水推到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彭湖是万家生佛的人,最先发现疑点的是萧萧;因为他进入福华筹备处没几天就对萧萧展开隐晦的追求。萧萧已经不是以前的萧萧,她很欢迎这样的游戏。
澎湖还算是个聪明人,跟祝童一段时间后看出这个老板的厉害,对万家生佛的召唤逐渐开始推脱和回避。所以,祝童才会让萧萧找他摊牌,算是给他个机会。
万家生佛为人低调,向来自视甚高。
他们虽然被曲老亿表现出的一连串神秘功夫惊得心魂不定,却也受不得如此侮辱。
画船距离湖岸尚有十几米距离,他们走上甲板候着。
柳伊兰跟出来:“抱歉,让两位受委屈了。曲老板一向喜怒无常,也许明天就忘了呢。”
“柳大姐,我们也是在商言商,不是面子问题。李主任……”盛福看到祝童也跟出来了,正招呼着要说点什么挽回些面子。
柳伊兰肩膀轻轻摇摆,盛福身子趔趄,“扑嗵”一下掉进冰冷的人工湖内。
柳伊兰轻笑着:“我以前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如今,怎么看都是只上不得台面的癞蛤蟆。你不是喜欢这道道吗?今个就让你过足瘾。”
祝童想说什么被柳伊兰一个眼色制止了,他不禁怀疑,曲老亿和柳伊兰今天想把万家生佛玩死在水乡人家。怪不得会选如此清冷的所在请客。
万家海也有同样的感觉,吓得瞬间瘦了一圈,他哆嗦着坐在甲板上:“柳大姐,动不得手啊。生意上的事好商量,好商量。”
陈依颐没见过如此霸道的生意人,也没见过如此谈生意的,脸色煞白。
“陈小姐,干杯。”曲老亿走出船舱举起酒坛,与陈依颐的酒碗碰一下把酒坛举高过顶,用口就着喷涌出的酒箭狂饮。
盛福已经被船娘用竹篙从水里救起,画船也靠岸了。
万家海勉强站起来,拱拱手干笑两声挪下船,撒腿就向他们的商务车跑去;边跑还不断回头看。
曲老亿、柳伊兰、祝童三人一字排开,站在画船甲板上目视着他们,谁也没有下船拦截的意思;配合着背后宫灯高悬的画船与悠扬的江南丝竹,很有几分玉树临风的潇洒。
他终于跑到商务车前,坐进车内心里才安定几分。
“开车……嗯……快开车!。”盛福在后座哆嗦着,气急败坏的大叫。
“为什么不开车。”万家海从后车窗监视着画船上的人,也在催促。
“老板,前面有人啊。”司机慌乱的声音,让万家生佛把注意集中到车前。
雪亮的灯柱中,三位身披袈裟的僧人立在车前三米处。
“阿弥陀佛,贫僧无处给两位大施主见礼了。”
无处大师的卖相已然很好了,比普贤寺前任主持无情大师有威严了多倍;但是,与他身后的那位高僧比起来,却又错了不只一个层次。
“贫僧空雪,见过两位大施主。”雪狂僧如果不喊打喊杀的话,白衣如雪、须发皆白的卖相,笔挺的腰板健壮的气色,是金佛寺内外最好的一个。特别是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气息悠长动听,能给人以特别的安全感。
只有无聊大师默不作声,脸上带着奇异的笑,看着万家生佛;说来,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普贤寺可算是上海乃至长三角地区的颇具影响的大道场了,无处大师虽然到任不久,却连着做了几场法事;很是显露出他深厚的佛法修养,已经博取了大批信徒的欢心。
万家生佛属于比较有思想的成功人士,举目四望,很有点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的感觉。特别是盛福,他比较喜欢独立思考,见识多了发现自己感觉到的生存哲学有极大的缺憾,对命运的无聊与敬畏使他和多数同道一样,开始研究必然与偶然、生命与使命、死亡与来世之类的玄妙问题。研究多了,也就和别人一样,开始对宗教信仰产生兴趣。
盛福喜欢看书,研究起佛经来也大有心得;他和万家海不同的是,不会去拜那些王母娘娘、黄大仙、山神爷与土地爷之类的泥胎。就是遇到正宗的佛教寺院也必须先与主持和尚论道一番,不辩出个佛光普照紫气东来,没有搞出六根清净身心具醉的神圣感,他是不会轻易施舍的。
普贤寺上一任主持空木大师不善言辞,却有一副枯瘦如柴的大德形象。万家海去拜,盛福只跟着凑热闹;心里是不大看得起的。无处到任后,盛福去了两次就被大师的风采折服,当即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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