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等门关上,又道:“说起规则。王警官,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可有哪条规则是永恒不变的?人类进步的历史,也是完善规则的过程。这你应该比我明白。我并没有挑战规则,只不过利用一点规则照顾不到的漏洞而已。王警官还没有房子吧,上海的房价很上海,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次,赚点外快。”
王文远正倾听祝童的谬论,没想到他忽然会说起这个。他可不知道,这是祝童的习惯,他在思考的时候常会自言自语胡说八道,等思路理顺了,自然会回归正题。
“你说的合作是……”王文远凝视着祝童的眼睛道,他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在迈克。斯内尔先生在上海看病期间,请你做望海医院的安保主管。”祝童说完,随即开出价钱;“时间……不会超过两周,只要保证望海医院在三周内不出意外,你就能得到一套上海市区内的房子。三百平米以内,地理位置不用考虑,只要你看中了,它就是你的。在这里接受治疗一定很闷,你身上的毒很麻烦,短期内出院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合作,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项工作的。”
“你就不怕我指控你公然贿赂警官?”王文远半真半假地问。
“我知道你一直在录音。每次我来给你看病,你都会把全过程录下来。你知道强磁干扰吗?那就是了。它本来是一只普通的磁化杯,我找人稍微改造了一下。花钱不多,图个省心。”祝童指着王文远腿上的不锈钢酒瓶笑眯眯地说。
王文远不信,他拿起酒瓶拧了两下,瓶底分为两截,露出里面的机关。
他也是个行家,稍微一摆弄就明白祝童没有骗他。怪不得这两天祝童每次来见他兜里都踹着这个沉甸甸的家伙,除了装酒,只要按动机关就能瞬间消磁。他那只防潮防摔的录音笔也有防消磁功能,却抵御不住如此强的瞬间强磁环境。
“我不要你的房子,只想知道你要我替你做什么?在知道所有的情况后之前,我不会作出任何决定。”王文远丢下酒瓶,也收起了半真半假的酒意。
“无所谓啊,反正要不了两天,即使我不请,你也会为我工作的。”祝童捡起不锈钢酒瓶,放进衣兜里;“我还有事,要走了。临走之前送你个消息。王警官,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官,堪称警界楷模。如果中国所有的警官都和你一样,我想,中国离崩溃也就不远了。很难理解是吧,慢慢想吧,这句话确实有点深奥。它不是我说的,是孙铁柱先生说的。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华夏?“王文远很认真地问。
祝童点点头,又道:“送你个消息,黄淮要来上海了。你一定想不到他很快就会成为你的顶头上司了吧?市局经侦总队队长。如果让我不带任何偏见地评价你们俩谁更适合这个位置的话,我选择黄海。他曾经与你一样充满热情,嫉恶如仇。可是现在,黄警官稳重多了。他从一个很好的老师那里学到了你可能永远也学不到的东西。只凭个人去悟的话,以你的优秀,要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才能完成从警犬到警官的蜕变。那是真正的游戏规则。假如有一天我不小心翻船了,抓住我的肯定是他,而不会是你。”
香薰室的门轻轻关上,王文远转过身,不让摄像头拍到自己脸上的沮丧、失望与落寞。
黄海要回上海做经侦总队队长,这个消息对王文远来说不亚于一场七级地震。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视甚高,无论从学历、能力、脑力等方面比较,都自认高出黄海不只一截。可黄海到北京后就是正处,比他高出一级,现在已经走上副厅了。
王文远知道祝童这番话没按什么好心,却也不全是为了挑拨他与黄海的关系。只靠个人努力,他永远也追不上黄海。他现在毫不怀疑祝童调查过他,知道在北京有个颇有家庭背景的女孩子在痴痴地等着他。祝童是在提醒他,你已经老大不小了,别再纠缠在他和叶儿之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拆穿“神医李想”的面具上。
再不起步,可能永远也飞不起来了。
转而一想,祝童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论关系的亲疏,他与黄海之间算是不错的朋友,与自己……莫非,他与王向帧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他说的黄海的那个老师,肯定是王向帧省长。
王文远不由一阵患得患失。如果他与王向帧之间出了什么问题,那现在是个最好的时机。谁都知道,“神医李想”是王向帧的人,如果没有王向帧在背后的支持,上次的跨省大追捕也不会功亏一篑。
两周的时间,他要在这两周内做什么?
想到这里,王文远拿定了主意,答应祝童的邀请在望海医院做两周的安保主管。
祝童没想到他刚才的那番话让王文远看清楚了如此多的东西,他已经放下鱼饵,就等王文远什么时候咬钩了。他以为,王文远一定会暂时接下望海医院的安保工作。
未来的三周,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差失。
上午看到到安东尼拿来的那份文件,祝童就知道迈克。斯内尔先生的到来不会是一件简单的治病之旅。
望海中医研究会所十七楼一个临窗的角落,陈老正与曲老亿正在手谈。
九月的阳光被几株滴水观音翠绿宽大的叶片滤去燥热,沐浴其中,身心都有种很舒适的感觉。
祝童在棋盘一侧坐下,沏茶、观棋,静静地,直到陈老投子认输。
曲老亿的棋风也是很直接,凶狠而老辣。陈老喜欢这样的对手,虽然每次都要求曲老亿让他两个字,却还是输多赢少。
“我需要这些药。”祝童递给曲老亿个茶色信封。
曲老亿打开,拿出清单看看,皱起眉头道:“犀牛角、山参还好说,虎王片是什么?”
祝童看着陈老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中南常老先生开出一份提振元气的药膳方子,叫龙虎归元粥,君药就是这雄髓片。常老先生说,取带血的新鲜成年雄性老虎的脊椎骨一条,放进火盆,覆以以元草、当归、松塔、地龙草烧成的碳灰里,小火烘煨六个时辰,取出清洗,切片即成。”
陈老哼了一声,撇撇嘴没说什么。这就是中医院的面临的尴尬之一。有时候,为了配置一份救命药,不得不做一些与法律规定相悖的事,比如走私珍稀药材。
望海的医院的常用中药材采购一部分由本院负责,一部分外包给了祝门二师兄祝云的医药公司,可遇到比较特殊的药材,就需要麻烦交游广阔的曲老亿了。
曲老亿依旧皱着眉头;“说得简单,真做起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虎骨倒是好说,可这味药要用的是一条活虎。东北那边的几个东北虎养殖基地控制得越来越严了,每只虎都有官方登记资料。只怕要花大价钱啊。”
“常老先生说,这次的虎王片不能用东北虎,东北虎的血气过热,斯内尔先生那样的病人承受不起。要用华南虎,最好是印度虎。”
“印度虎吗,还好办些。”曲老亿点点头。
“虎王片这是为他准备的?”陈老忍不住插话道。
“所以说,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搞到。”祝童点点头;“时间有点紧,只有一周时间。如果找不到焙制好手,可把那条椎骨冷冻起来,送到山庄去。常老先生可以亲自出手焙制虎王片。”
“违法的事,还是少做些的好。”陈老捏着几枚黑色棋子道。
祝童嘿嘿笑几声,没说话。
“你笑什么?”陈老不满地质问道。
“我笑当然是有原因的。在来上海之前,陈老您用过的那些药,都是合法的。病例可以造假,药效可做不得假。安宫牛黄丸如果真那么厉害的话,望海医院现在就可以关门了。州官能防火,百姓点几盏灯,应该可以理解吧。我也是为了治病救人啊。”
陈老抽抽鼻子,不说话了。
十、巨富降临(下)
陈老与范老都是相当级别的老干部,退休后依旧享受高品质的医疗服务。
祝童接手之前,海洋医院的别墅几乎成了范老的家,范西邻夫妇吃不贯医院的饭菜,甚至在医院对面开了家西餐厅。
范老的病历上有些药写全名,有些药以符号或数字代替。开始的时候,知情人都以特药来敷衍。
祝童开始为范老治病后才知道那些被符号或数字替代的特邀,多是由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珍稀动植物制成的。
陈老刚来上海时也在使用一种特药,主要原料就是虎骨份。
“龙虎归元粥还需要用到十几种珍贵药材,熬制起来也很麻烦。陈老,您是我们的大客户,财神爷。这味大补元气的药膳,我只卖五万块一碗。您要不要来几碗?机会难得,数量有限,过了这些日子,再想喝可就难了。”祝童好像闲来无事,使劲向陈老推销。
“来两碗尝尝,也未尝不可。如果你请客的话。”陈老不紧不慢地说。
“那就算了吧,留在中南常老先生那里,或许还能多救回几条性命。
“那就留着吧,我去休息,你们慢慢聊。对了,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陈老年老成精,看出祝童与曲老亿有事商量,撂下一句没有头尾的话就走了。
两人看着陈老的背影消失,相视一笑。
曲老亿脸上的笑容只一闪,又挂上他阴冷的招牌;“夫人让你抽空去山庄一趟。”
“我也想,总要忙完这几天。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老外马上就来了。”祝童看着外面的浦江答道。
“羽玄真人在山庄,水长老也在。”曲老亿又道。
“凡星……”祝童心头一沉。
曲老亿点点头道:“夫人发现凡星身体内有个奇怪的东西,她不好贸然取出来。所以要请羽玄真人去商量。”
祝童低下头,他在天轮寺从江小鱼怀里接过凡星时曾大致检查了一下,那时的凡星只是虚弱,神识被索翁达活佛以固字术封闭,别的没什么大碍。
固字术是索翁达活佛与祝黄师伯共同研究的成果,以母亲的修为以及唤醒柳依兰的经验,解开固字术唤醒凡星应该不难。可是听曲老亿说的这般郑重,祝童想了又想不明白,只能跑一趟了。
他指着浦江道:“晚上十点,让曲奇把快艇开到那边。我现在是众矢之的,好多双眼睛盯着呢。在医院里还好,出去就不自在了。”
曲老亿微微点点头,又道:“钱到了,四亿五千万。你准备怎么分?”
“这么快?”祝童有点意外。
曲老亿说的四亿五千万鹰洋投资的钱。
蓝湛江离开鹰洋投资前签署了最后一份投资协议,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把签署日期提前了一周。
可即使这样,祝童估计这笔钱最快也要下周才能到手。
想了想,就明白了。是蓝湛江等不及了,他迫切地想回归江湖道,这笔钱是祝童要的投名状,早一天到账,就能早一天坐上东海投资总裁的位置。
那个位置可谓是江湖酒会召集人的左右手,于蓝在那个位置上不显山不露水的,那是因为很多关系还没理顺,于蓝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是个性情张扬的人。
上任江湖酒会召集人可说是三品蓝石的代言人,没有祝童现在这么大的影响与权利。蓝湛江利用那个身份周旋在各门派大佬间,玩的风生水起。
现在的东海投资总裁基本上也就相当与蓝湛江时代的江湖酒会召集人,掌管的钱财更多了,只不过要受制于祝童,而不是蓝家。重要的是,只要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处于问鼎下任江湖酒会召集人最有利的位置。
蓝湛江是个聪明人,他自然能看出现在的八品江湖可谓人才济济,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很是不少。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有三个:金佛寺的无聊大师;道宗的凡心道士;还有就是柳希兰了。
祝童既然答应了把这个位置给他,当然是越早坐上越好了。
“到了就好,曲叔叔,这笔钱要先给凤凰基金一亿。二师兄那里留下两亿,给蓝湛江五千万,雷曼参议员两千万,萧萧和西蕾亚小姐各一千万。还有八千万……给谢家,让谢晶给我在外面开个户头。”
谢家一年来在国内开了七家大中型商场,赚钱不赚钱且不说,商场每天产生巨量的现金流为他们的洗钱事业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你要出去?”曲老亿听祝童如此分配,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萧且不说,给西蕾亚小姐一千万,就等于是遣散费了。这次行动西蕾亚小姐参与的并不多,雷曼参议员也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可昨天还是按照预定的分配计划分配。
“西蕾亚小姐明天随雷曼参议员一起走,她先去鳄鱼岛注册一家公司,然后去澳洲向老那里等我。婚礼过后,我要澳洲看望向老。”祝童掰着手指头道,“我还有个花瓶秘书。可她做不了事,还是让萧萧来帮我几天吧。”
“不如让萧萧随雷曼出去,毕竟……”曲老亿始终对老外不放心,特别是西蕾亚那样的性感女子。
“我相信,她不会轻易背叛我。那一千万……本来就是她的。”祝童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一千万,在上海只相当于一套还过得去的房子而已。如果当初他有着一千万,如果上海的房价不是这般离谱,只怕就没现在的“神医李想”了。
他敢放西蕾亚走当然有依仗,只是暂时不能说得太多。
让西蕾亚去鳄鱼岛注册公司是为了给下一笔巨款做准备,迈克。斯内尔先生的钱都在国外,洗来洗去的实在麻烦,还不如就放在外面。
晚上九点,望海医院十二楼“神医李想”豪华的诊室里。
西蕾亚小姐伏在祝童怀里嘤嘤抽泣着。
祝童刚与西蕾亚小姐的谈完,正式解除了对她的聘任。
她有伤感,有惊喜,也有不舍。
离开上海,就意味着她与这个年轻而神奇的中国医生朝夕相处的时光结束了。
萧萧和向墨就在外面接待室。
萧萧将接替她做祝童的私人助理,而向墨小姐,会陪她一起走。
“好了,大家都很忙,哭几声是个意思就好,别lang费你的眼泪我的时间了。”祝童拍着西蕾亚的香肩劝道。
西蕾亚被逗乐了,擦着眼泪“扑哧”一声笑出来:“老板,你真舍得让我走?”
“这里是中国,是上海。在这座城市,漂亮的女秘书要经常换老板,跟着一个老板时间长了,会嫁不出去的。”
“潜规则,我知道。可是,老板很好,没有对西蕾亚用潜规则。”西蕾亚又贴了上来;“既然……不如来一次。我知道,老板是个很棒的男人。”
祝童轻笑着推开她,道:“我要的不是西蕾亚的人,而是西蕾亚的心啊。”
“明白了,请老板放心,我会完全按照蓝宇先生的指示去做。让我再给您泡杯茶吧,走出去,就再也进不来了。”西蕾亚拿起电水壶跑去饮水机那里接水,祝童在沙发上坐下,等候窈窕而性感的西蕾亚为自己泡最后一壶茶。
她说的不错,自己在这间诊室里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但愿,周行、马八和郑书榕能不负期望,扛起望海医院的旗帜。
与祝童从不喝咖啡一样,西蕾亚很少喝茶;但这并不妨碍她泡得一手好茶。
她跟着祝童【品尝过过井池雪美小姐的茶道,也见识过柳依兰时兰花茶子,大为倾倒,她专门去一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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