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恩实,想起来吗?”男子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黑色剑鞘。
祝童抢先一步,鱼龙夺出鞘,一道乌光斩向男子头顶。
十二、与我无关(下)
男子身体向后仰起踉跄着连连后退,看去好似没站稳,脚下步伐却丝毫不乱。
他右手摆出铁门栓迎向那道乌光,祝童不敢真的卸下他的手臂,手腕微抖,鱼龙夺改劈为压,重重地拍在他上臂正面。
“锵!”地一声锐响,男子右臂衣袖承受不住激荡的劲气,化为片片布帛四散飘去。
祝童打眼看去,却见男子右臂上环绕着九枚银色金属环。他心里暗赞一声“高明”,鱼龙夺拍在那些金属环上的力道极大,他本意是将这只手臂击打脱臼,现在看去,男子好像没事一般。
“不错不错,比你那个倒霉师父厉害多了。再来!”
这男子正是赵恩实,看祝童没有出招的意思,居然抢步上前,一把抓向祝童手腕。
祝童脚下错步退了半步,身体却向前倾,鱼龙夺泛出点点乌光,向赵恩实的整个上身罩去。
这招出自水流东,经祝童改进更适合与这样的近身短打。
有是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赵恩实左臂的衣袖化为布片,果然也有九枚金属环,如今只剩三枚,其余六枚都被鱼龙夺削断了。他**的右臂上有四点白森森伤口,可是,祝童的左手却被三枚金属环锁住了,而鱼龙夺的锋刃正点在赵恩实胸口处。
“你是不是不太服气?”赵恩实tiantian嘴唇,微微吸口气。他完全不顾鱼龙夺的威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瓷瓶用牙齿咬开,将瓷瓶里的白色晶体倾向手臂上的伤处。
这时,鲜血才从那四处伤口涌出来。
“七由散,这药不错。祝门的真玩意还真管用。”赵恩实嘶嘶吸着冷气,白色晶体到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了。
祝童无奈地摇摇头:“你耍赖。”
“是啊,我不否认。”赵恩实抖抖锁住祝童手腕的金属环;“我前二十年学了很多东西,现在还记得的只有三招了。这三招都是赖皮招数,可是,我现在还活着。知道为什么吗?我有耍赖的资格,没人敢真的伤我,你是第一个。我的任务是抓人,只要能锁住你就行。”
“老而不死是为贼,赵警官果然厉害啊。”祝童说着,鱼龙夺剑体乌光一闪,锁住他左臂的三枚金属环断了。
“真是把好剑。”赵恩实赞一声,左手不只从那里摸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无赖招数第二招来了。”
眼看着匕首已经刺至眼前,祝童身体一连三闪躲过这一击,却并未反攻,整个人向左横移。
尽管如此,祝童胸前的衣服还是被割破了一道口子。赵恩实的匕首并没有接触到他,割破衣服的是匕首尖部突然冒出三寸长的寒芒。
这一招果真够无赖的,赵恩实吃准了祝童不敢伤他,又是完全不顾自身危险全力强攻。祝童只注意闪避匕首,却没计算到赵恩实能用一柄短短的匕首发出剑芒!
他凝神细看,这柄其貌不扬的匕首竟然也是件宝器!
祝童心头火起:这老家伙果然有一身不俗的真功夫啊!出招干净利落,狠辣刁钻。如果不是身法轻盈灵便,刚才这招足以将他活生生地开膛了。
“第三招来了!”赵恩实语带嘲弄地叫一声,如同不倒翁般斜斜向前倒去,匕首如一串残影般,眨眼间便刺到祝童小腹前半尺处。
祝童大骇,脚尖点地全身骤然倒飞,鱼龙夺在大殿的青砖地面上划出道十多米长的、火花四射火线,才勉强避过。
赵恩实这一招不是无赖,他不择手段的将一招简单的冲刺发挥到极致,利用身体的长度与不顾一切的前倾的姿态弥补了匕首短小的缺点。
祝童凌空翻起,心中升起阵阵邪火:赵恩实欺他只能挨打不能反击,招招不留余地,这是要的想要他的命啊。
鱼龙夺翻滚出一招星河倒挂,点点乌芒似繁星万点,冲着赵恩实泼洒过去。
这次轮到赵恩实害怕了,祝童两眼怒火汹汹,这一招封死了他所有躲闪的线路,除了硬接别无选择。
大殿里响起一连串的撞击声,赵恩实一面将仅余的数枚金属环尽数抛出,匕首横切,一连在身前布下三道防线。可是那乌芒简直就是无孔不入,赵恩实手段用尽,还是没有避过去。
“叮!”地一声,鱼龙夺点中匕首中部,乌芒瞬间消散,匕首断为两截。
这还不算完,阵阵波lang般的气劲顺他双臂上攻,伤口崩裂血线四射,赵恩实胸口被气劲重重地击打数次,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踉跄倒退,直到后背靠在大殿的墙壁上。
“你敢杀我?!”赵恩实嘴角带血,他不躲了,也不看寒气森森的鱼龙夺,讥笑道:“你不敢,我是警官!”
鱼龙夺在他头顶打个旋,祝童剑收背后,答道:“我只是给你换个发型。三千烦恼丝遮蔽了你良知。你是警官,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罪犯。”
这时,一片黑灰色的粉末样的东西簌簌落下,赵恩实被剃了个光头。
他右手摸摸后颈窝处没有剃干净的余发,喘几口气好像并不在意:“是不是罪犯你说不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可是,我现在以涉嫌诈骗拘捕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配合一点。”
祝童讶然回退。
赵恩实从背后掏出一把乌黑锃亮的手枪,点着祝童胸口:“不要反抗,你应该清楚,我很乐意以拒捕的名义干掉你。”
无处大师早护着斯内尔躲到神像背后,这时站出来想要说什么,却被斯内尔先生拉住了。
“诈骗罪?”祝童微微皱起眉头。
“不错,孟县长指控你用非法手段从他父亲那里骗走了价值连城的祖传宝物鱼龙剑。孟县长说,他的父亲年纪大了,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明白,你用卑鄙手段取得了孟老的信任,将孟家的宝物据为己有。现在,赃物就是你手里,这次是人赃并获啊。”
祝童凝神盯着赵恩实手里的手枪,脑子里急速思考着。
天王庙是祝门唯一保留的道场,应付过热闹的十一黄金周,就以内部装修的名义闭门谢客了。
平时在天王庙前院招呼的是以前跟着二师兄打天下的几位老人,他们年纪大了,平时只负责看护门院,等于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打扫卫生修修补补的那些杂事另外雇人负责。
叶儿放不下那些蝶儿,带斯内尔夫人去枫仙谷散心,曲奇跟着去了。
斯内尔是无处大师的随行弟子带进来的,他们在这里混了几天,那些老人都认识,没有前来通报也算正常。
赵恩实可是个生面孔,坐在山门前老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睛却不瞎;相反,他们都有一双长期历练出来的火眼金睛,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出赵恩实的蹊跷。
可是,直到赵恩实闯进大殿,祝童也没有收到任何一点警示信息。
由此可以断定,赵恩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外面那些老人都被控制住了;除了赵恩实,外面至少还有两个以上的高手。
二师兄的手下能留下来的哪个都是经验丰富、诡计多端的人精;不是被同时控制住,不会不闹出点动静通知大殿里的人。
还有这个赵恩实,他应该是跟着斯内尔一行来到凤凰城,并且在这里守了有段日子了。
祝童自问,他现在几乎没什么官场上的对手。得罪的人有几个,应该没有那个大人物有雅兴派出赵恩实这样级数的警官来抓捕自己。即使有,事先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
所以,他才会问赵恩实以什么名义抓他。
现在明白了,这件事是赵恩实联合孟家那个官迷搞出来的。以赵恩实的身份、人脉、经验,想要抓到孟家官迷的把柄太容易了。
祝童神情凝重地收起鱼龙夺,对赵恩实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祝某领教了。赵老师既然想热闹,我陪着你。可是,这件事与别人无关。”
赵恩实冷笑着不说话,右手死死地握住手枪,左手摸出一副手铐。
祝童一点也不怀疑,赵恩实真的希望自己拒捕,或者用鱼龙夺砍掉他的一只胳膊或者干脆杀死他。发生了那样的事,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无论是拒捕还是伤害一位曾经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的副厅级资深警官,没事也变得有事了。如果情况真的演变到那个地步,县官不如现管,谁也不会站出来替祝童说话,相反,想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应该能跳出来不少。
更要命的是,赵恩实偏偏选择斯内尔在场的时候动手,他是真的想把这件事搞大,最好搞得轰动全世界。他用不着做别的,只要祝童拒捕,他只要开一枪就行了。
斯内尔这次中国之行虽然很低调,可还是有不少于十个的采访小组守在虹桥周围随时准备抓到突发新闻。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赵恩实已经这把年纪,可说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不愧为专家级的老油条,知道正面上对付祝童毫无胜算,就以自己做筹码使出破釜沉舟的邪招。
祝童思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转身对无处大师道:“让无处师兄看笑话,实在不好意思,中午不能给你们摆酒送行了。两位请走吧,我和赵警官有些私事要处理。”
说完,祝童将鱼龙夺递到赵恩实手里,随即接过手铐,把自己双手扣了起来。
赵恩实冷冷地看着无处大师与斯内尔离开大殿,手枪一直没有离开祝童的胸口。
“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斯内尔走到大殿门前,看到院子里的五、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官,低声嘟囔一句。
祝童举着双手,问道:“现在,我想知道你准备把我关到什么地方?我还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你现在什么权利也没有。”赵恩实左手拿着鱼龙夺,右手紧紧握着手枪;“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亲手抓获的罪犯。等我审问之后,如果你配合的话,或许会给你通知律师的机会。”
“真的没商量吗?”祝童走到大殿门口停下脚步,他看到了李颂汉,无处大师和斯内尔正走向大门。
“你最好别耍花样。”赵恩实退后半步,他始终与祝童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以防备祝童突然发起攻击。
他很清楚,祝童说与别人无关,是想让那位身份尊贵的富豪迈克。斯内尔先生离开这里,他也确实没理由留下他们。毕竟,他现在是在冒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连累许多人跟着他倒霉。
“你还没想好,是吗?”祝童嘴角浮起笑纹;“你还找到合适的地方,你现在是在公报私仇。我相信,你还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唔……你没有出示逮捕证,想必,你还没有彻底搞定孟县长。那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想要带着我横跨数省,到那个方便你做任何事的地方,难度相当大啊。”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他闭嘴!”赵恩实喝道。他很清楚祝童是个什么人,越是收网的时候越是小心。
天王庙外面停着两辆越野车,他这次只说动了在祝童手里吃了大亏的李颂汉。门口的两个高手都不是警官,而是他请来帮忙的朋友。院子的警官都来自孟县长任职的那个县城,虽然是防暴警察,他们的枪里根本就没子弹。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想把这件事处理妥当,确实需要把祝童带到孟县长的辖区内。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来自江湖道的拦阻,就凭现在这些人,难啊……
李颂汉走到祝童面前,小心翼翼地撕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塑料袋,取出一方潮湿的白色纱布,狞笑着说:“你不是很厉害吗?”
“迷幻剂。”祝童嘴角的微笑更浓了;“来吧,只是别忘了,我曾经是‘神医李想’。”
李颂汉举起纱布罩向祝童的口鼻处。
这时,已经看不到斯内尔和无处大师的身影。
祝童猛地挣扎几下,道:“用不着这样吧,我一定配合。”
“现在后悔了,可惜,晚了!”赵恩实上前一步手枪顶住祝童后背,鱼龙夺出鞘点住后腰肾俞穴:“你敢再动一下,我让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唉,不识好人心啊,我真的是为你们好。如果一会儿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与我无关哈……”祝童不动了,任凭李颂汉将沾满迷幻剂的纱布按在自己口鼻上。
浓烈的迷药气息冲进过来,祝童紧咬牙关、闭住呼吸,尽量拖延被迷倒的时间。
赵恩实伸手攥住他的头发,脸色狰狞地在他耳边低声道:“小杂种,敢暗算老子?这次落到我手里,弄不死你也要扒你层皮。如果你妈妈来求情的话,一切还有的商量。”
祝童勉力回过头,看了赵恩实一眼,然后,缓缓闭上眼帘,软软地倒在李颂汉怀里。
“快走,马上离开这里。”赵恩实忽然觉得脑后发冷。
他从祝童的那一眼里看到了嘲弄和讥讽,看到了戏谑,就是没有看到屈服。
江湖号外、野蜂飞舞
无处大师与斯内尔先生没有离开天王庙,他们只是退到后院。
他们远远地看到祝童被两个人抬起来走放到大殿前的空地上,有人拿过来一只硕大的旅行箱内,心里都涌起不好的感觉。
祝童刚才表现的那么镇定自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是现在,他竟然失去知觉,要被人塞进一个箱子里。
祝童的整个身体已经被塞进旅行箱,李颂汉让两个特警按住箱盖,半跪在地上正在努力拉上拉索。
这时,院子里出现了几只很普通的蜜蜂,它们在箱子上空数米处绕圈飞舞,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
天王庙的前院有四棵枝桂花树,金秋,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桂花树繁叶茂,枝头簇拥着一串串嫩黄色、金黄色,甚至是橘红色的、香气四溢的桂花。
那些蜜蜂,原本在桂树上采花蜜,不只为什么会对那只箱子感兴趣。
距离凤凰城不远的山坳里有株黄桷树,树下摆着八只蜂箱,这些就是祝童留在此处散养的虎蜂。
凤凰城周围树木繁盛,可找到一株大小、位置、周围环境都合适的黄桷树也非易事。这个时候虎蜂刚吃饱喝足,多躲在蜂箱里休息。
十几只负责警界的虎蜂,以蜂箱为中心不远不近地绕着圈子。
远远地飞来一只弱小的蜜蜂,它每飞行几十米就停下来,在空中画出一个一个奇怪的飞行轨迹。
一只虎蜂飞过去绕着那只蜜蜂飞了两圈,然后急速冲向蜂箱。
无处大师急忙打电话,第一个当然是金佛寺掌门空寂大师。
他刚说了没几句,赵恩实摸着参差坑洼的光头忽然出现了,他一把抢下无处大师的手机,拿在手里把玩片刻,对着话筒似笑非笑道:“阿弥陀佛,大师大师已然修成正果,肯定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非只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七年前赣州的那桩案子现在还没消呢,黄杰还算聪明,这几年的表现也算中规中矩。金佛寺现在家大业大,我和大师一样,希望他能在这条康庄大道上一直走下去。”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将那部手机拆解开,随手丢到地下,又道:“我的要求不高,三十分钟。现在是九点十分,三十分钟后,你才可以把这里发生的事传出去。”
无处大师低眉顺眼,只轻轻地念了声“阿弥陀佛”。那黄杰是空寂大师的私生子,也是他的弟子,他很清楚“七年前赣州”这五个字的含义。
同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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