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些情报资料收集、分析工作人员个个面色憔悴和乌黑的眼圈,任谁都知道他们已经缺乏休息连续长时间工作很久了,但是黄培录也只能继续给他们增加他们肩头上的重担,情报工作不仅不能马虎大意,同时对时效性的要求也是非常的高,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资料也许过了这么一两个小时后就会失效。
“虽然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但是我请求各位再加把劲,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摸清楚所有的情况资料,我们这次的任务很重,是要将盘踞在这里的固有顽恶势力全部清除,如果放过了任何的一个细节,不仅会削弱我们对这些地下势力的打击力度,也许还会导致整盘行动的失败,大家都是从局里各个部门抽调过来的精英,响鼓不用重锤,请大家再努力,总指挥等着大家的好消息!”
黄培录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叮嘱着手下全力调查出这些地下势力的全部实力,虽然这几年来商统局在这一带的工作进展不错,但是对于那些老牌的地下势力来说还是有着非常大的工作需要他们去做。毕竟这些老牌的青帮、家族在此地已经经营多年,从当年的百衣帮帮会中转型过来的商统局情报机构深知这样的老牌势力有多难对付,多年的经营使得这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任何毫不起眼的房屋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重要的情报、物资交换中转站。对于商统局的力量来说,商统局这几年的成长对于这些人老成精、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来说还是非常稚嫩的。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原本在将光首还有他的戴老板经营下,这些黑帮、青帮、家族、各方势力相互制约,虽表面和气但暗地里也没少给别人上眼药。但是现在不同了,段国学入主这里没收了烟馆、赌场、妓院等这些他们共同的大蛋糕,他们现在可是联起手来一起在暗地里和段国学作对。有了共同的目标,他们联起手来没少在暗地里给新政下绊子泼脏水。赵国旺这个上海市市长在这几年中心沥憔悴,整个人短短的几年象苍老了十岁。
“黄局长,这次是真要动手了?”等着黄培录的情报人员离开办公室,赵国旺坐在黄培录的前面,有些迫切的询问着黄培录。
“是的,赵市长,这次可是要动真格的,总指挥希望尽可能的连根拔掉盘踞在这一带的地下势力。”黄培录有些阴冷的话却让赵国旺感到心中的一股热火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培录,你是不知道这帮人有多嚣张,虽然表面上他们在我们进驻江渐上海等地之后收敛了许多,但是实际上他们仍旧将自己当成是地下的土皇帝。而且他们在这里经营时间长久,我们目前力量人手又不足,在一些地方他们仍旧相当猖獗。”赵国旺一说起来就一肚子的火。
“说说看……”
“比如这烟馆,总指挥在广西时期百色时期起就禁烟,收复西南各省时在执行禁烟令时虽然还是遇到一些麻烦,但是那总归是一些小股势力在阻挠。但是这里不同,几大帮派家族联手掌控这里的烟土还有地下走私生意,而且在警察局的那些老警察中,还有着很多人充当他们的耳目眼线,只要我们的人一有行动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等我们的人一去到那里,什么都没有有了!你再看看那里。”
赵国旺微微拉开窗帘,透过窗户的一角,黄培录看到对面的房屋中有着一扇比较特殊的房屋,虽然从外表上看这扇窗户和其它旁边的窗户相比并不显眼也无特殊之处,但是对于长时间处于情报工作中的黄培录来说,他仍旧用这职业本能感觉到这扇窗户透着一种异样的古怪之处。
“看到那扇窗户了没有,那里是这些地下势力用来监视我们的,警察局、海关、稽查等各种职能单位都有这样一两个监视的地方存在,全天时间都有他们的马仔手下在窗户后面进行监视,如果我们这里一旦有升么不经过内部系统进行通知的行动,他们会立即搬掉窗台上的那盆花发出警报,附近的马仔手下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通知采取行动。我们在对他们进行监视,同时他们也在对我们进行着监视。”
赵国旺的话让黄培录眉头稍稍一皱,虽然在总部时听说过这边各方势力相互之间给新政带来很多麻烦,但是没想到居然猖獗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暗哨多吗?”
“多!非常的多,你可以看看附近,这样的暗哨有几个。”赵国旺示意着黄培录仔细的观察一下,黄培录撂开窗帘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很快的他便找到至少五个以上的暗哨。
“所以加上目前内部中存留的老暗桩,我们如果真要想对这里的各种地下势力进行彻底的清扫,动用本地警察部队肯定没用!命令一下达出我这个办公室那些人肯定就可以第一时间的获知。所以培录,你要想清扫他们就就只能动用军队,只有军队这样的保密单位不会存在泄密的情况。”赵国旺语重心长的告诫着黄培录。
“谢谢你赵市长,我会注意的。赵市长,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注意的吗?”
“让我想想……你的计划方案很全面,各种抓捕行动计划还有应变计划也很完善,使用大量的外部军警力量进行抓捕可以保证避免泄露消息,但是这么大规模的抓捕行动也会带来不必要的恐慌情绪。你要知道,这些地下势力拥有数量巨大的马仔,在军队面前他们的确连提鞋也不配,但是要想在民众间制造恐慌情绪却是太容易了。在这一点上你我不得不防!而且目前他们还掌握着城市内的油粮供应输送环节和大量的仓储供应环节,一旦他们在这方面下文章 ,我们也要做好应对工作。”
赵国旺对对手的实力一一的向黄培录做着介绍,对于这些对手,赵国旺当然知道他们手中掌握着什么样的牌,而最让赵国旺不安的是目前这些人手中还有一些牌没有展现出来,隐藏的敌人是最危险的,这样的实力的确让赵国旺感到不安。
“赵市长,你说的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和这些老牌地下势力做对手,的确要比军队里明刀明枪的要来的更为复杂。
“是啊,黄局长,当年我们刚拿下上海时,这些人一上来就囤积粮食不销售,导致整个上海民众是人心惶惶,如果不是当时从后方紧急调运了一批粮食来保证市场供应,我看不用这些人动手,当地老百姓就会用石头把我们砸出去了。可以说在最初的这几年中,我们的工作进展这么缓慢也是有着当地百姓在这些地头蛇煽动下不配合这一条原因的。”
赵国旺向黄培录吐着自己心中的苦水,说实在话,表面上看他这个上海市市长当的很风光,但是真正内心的苦水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
“赵市长,你放心,我黄培录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谁执牛耳
何家,这个在上海沉浮几十载的家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打拼,在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算是一方人物,凭借着历史的变更和家族的打拼,在上海这座城市中也有着几分产业,虽然在上海这个城市的众多富豪中并不起眼,但是多年的累积和上下的打点,倒也得到各方的三分薄面。
作为现任家族掌权人的何兴禄现在有些烦恼,这个烦恼是已经出走中国的蒋先生带来的。前几日,蒋先生通过在上海留存的暗桩给自己和自己的几个儿子接触了一下,来意很直白,就是告诉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蒋先生现在欲图东山再起,自己是否愿意站到他那边去。
为了这件事,自己几个儿子现在闹的很凶,大儿子、二儿子主张站到蒋先生那边去,而小儿子则主张改变自己现在奉行的中庸之道,转向投入段国学的阵营中去。这外面的局势已经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了,可这三个儿子仍嫌不够乱,还要在自己的屋里划出派系给自己添乱添堵,这能不让何兴禄烦心吗。
作为在上海这个权利名利场打滚这么多年的老人精来说,何兴禄当然知道站错位的下场是什么,虽然自己仍旧是这个家族的掌权人,但是已经年过六旬的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日不多了,自己健在时他可以凭借着在家族中的铁腕和威信压住三个儿子和家族各方利益之间的冲突,但是按照现在的这个态势发展,何兴禄相信只要自己一死,整个家族将会陷入分裂境地之中,而分裂的后果是什么?不是被窥视家族严业已久的其它家族和势力吞并就是整个家族逐渐的萧条没落下去。
对三个儿子,何兴禄是相当清楚他们的能力和他们心中的野心。
大儿子和二儿子出生的较早,跟随着自己在上海打拼多年,虽然有些纨绔的作风,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成为自己最好的帮手。
而小儿子出生较晚,是自己人到中年后才降生于世的,虽然自己很宠他,但是他的母亲并不宠溺他,这个破落的书香门第出身的第三房夫人对自己的孩子是严加管教,而且凭借着自己早年读过私塾和新学,给小儿子灌输了不少新鲜的思想,这使他对新事物的理解能力比前两个儿子要快很多也强很多。而且家族中很多人也看出来了,虽然小儿子年龄刚过双十能力还小,但是与步入中年的前两个儿子相比却隐隐成为家族中少壮派的领军人物。
而对于三个儿子的两种不同的选择,作为人精的何兴禄也是能理解的。
两个大儿子在蒋光首执政时自己为方便家族产业的发展,用钱淘换了几个官职,这两兄弟在品味过官员特层阶级的那种耀武扬威之后爱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要说这个劣根也是自己所种下的,兄弟俩在年轻时在西洋人开的舞厅中为一个舞女和其它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失手把对方给打死,是自己用金钱和特权将这件事情摆平。自从这件事后两兄长明白了在金钱和权利的面前,没有什么事情是摆不平的。因此这件事之后,两人对金钱和权利的渴望成为了他们生活中的第一动力和最全的终极目标。
而在蒋光首执政期间,糜烂和腐败的中央政府只要捐钱就给官,赤裸裸的权钱交易使得两个兄长在上海混的是有声有色又作威作福,俗话说的好,当了一个官就想当更大的官,而有了钱就想得到更多的钱。
在中国,自古以来当官就为钱,为钱就要去当官,官—钱—钱—官,只要按着这个固定的模式去努力,当官捞钱,捞钱在当更大的官,这样的循环已经持续很久了。
为此两位兄长对蒋光首许诺的复国功臣这个条件非常的支持,只要帮助蒋光首重新坐上中国的最高权利宝座,更大的权利将摆放在二人的面前。
他们二人想重温以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们二人想过回以前那和特权阶级的生活,何兴禄知道,在他们两人做官期间,不仅他们自己收敛了很多的钱财,也帮家族屏蔽掉很多破财的事情,同时他们犯下的罪孽也可以轻而易举的逃脱法律的制裁。
而两个大儿子甚至是在一次喝醉酒后看中了一个普通百姓家庭的少女,在求欢不成后两人共同强暴了这名少女,还指使手下将前来救人的少女家人和恋人活活打死在少女的面前。但是就是这么一件事情,在二人的上下金钱打点和权利特权下,二人屁事没有一个,几条人命在金钱的和权利特权改动下成为了失足落水躲猫猫的意外身亡。
何兴禄知道,两个大儿子已经沉迷于这样的生活,而段国学执政之后取缔了这种阶级特权,这让已经享受惯特权生活的两个大儿子非常的不满。他们痛恨段国学剥夺了他们的法外特权,他们痛恨段国学断绝了他们那些祸国殃民的黑色收入;他们怀念那些逍遥法外的特权,他们需要那些来钱最快的黑色收入来换取更大的职权。
但是小儿子在他母亲的教导下非常痛恨这种特权和这种黑色收入!
因为小二儿子的母亲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的,在受过新思想教育的她厌恶着自己那种大男子主义和大家长一言堂的作风,只是在她家人的各种威逼手段下为了挽救破落的家族这才屈尊下嫁给自己,如果有另外的选择,自己就是排上一千号候选人也轮不到自己。
小儿子受母亲的影响不仅痛恨着这种阶级特权和这种黑色收入,同时也对段国学新政府的很多举措是报以双手赞成的支持态度。在小儿子看来,段国学在打破以往的秩序的同时也在构建这新的秩序规则。不断出台的新法律条文在剥夺了自己的法外治权也同时遮挡住了他们来钱最快的行当,而来钱最快的就是去当官,用特权搏取最大和最快的利益。你说,他们能不支持讲究特权的蒋光首的派系中去?
说真的,何兴禄也很怀念当年自己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日子,这样的生活让自己品尝到了人上人的那种感觉。对于段国学的新政,何兴禄虽然反感他们剥夺自己的特权,但何兴禄精明也精明在这,他在审时度势之后立即调转整个家族的船舵,从对新政的政令表示不满和推诿转变为支持和落实。这样的转变使得何家成为了第一批漂白转型的家族企业,虽然在暗地里以前的那些家族同盟没少骂自己,但是很快,这些同盟的家族也发现何家是受到政府打压最小的家族,各种合法的产品和货物都受到优先的运送,就连税务也得到了短时间的减免,以示鼓励支持。
看到何家得到的实惠,有些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虽然这些地下势力还有老牌家族在上海以及江浙一带能量巨大,但是放眼整个中国这片大市场,仍旧将目光放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人就显得目光太短浅了。一个上海江浙地区的市场有多大,你能控制得住这里的市场,但是也阻断了自己的产品进入其他市场的机会。虽然你能把控住这里的大部分交通运输,但是在新政府着手上马的铁路大建设和公路大建设面前,你这点马车小蒸汽机能运送多少货物?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家族也参与到了新政的改革中,他们放弃了过去那些黑色收入,投资建厂开办实业。这样的转变虽然还很漫长和弱小,但是这样的转变已经让那些仍旧沉迷于特权的老牌势力感到害怕和愤怒。他们看到如果长此下去,自己将要消失于新政的改革大潮之中,没有人会坐以待毙,他们要趁着自己手头中还有能量时拼死一搏!
“老刘啊,你跟我有快四十年了吧?”头痛不已的何兴禄转向自己身边一直跟随着的老刘,这个老刘跟随自己多年,充当着自己的幕僚和帮手,概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知心人,也是自己重要事情决策时的商讨人。
“老爷,差八个月就整整四十年了。”
“你说,这三个儿子现在闹成这样,家族中也逐渐分化成两个不同的派系,你说我这个族长到底是支持哪一方呢?”
“老爷,这我可说不好。”
“你尽管说,这么多年来,我不管大事小事都会与你商议,怎么今天你倒推托起来。”何兴禄有些不满的轻斥道。
“老爷,其实不管支持哪一边都会造成家族分裂,而现在的态势也不可能采取中庸之道打马虎眼的渡过这个难关。就这么说吧,依我愚见……与其抱守着这份家业,不如任由而去。”
老人的话让何兴禄眉头一跳。
“继续说。”
“老爷,我知道老爷最放不下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家业分裂,但是老爷你我都已经老了,这天下,这家业,始终是要交到年轻人手中去打点的。现在别看天少爷二少爷三少爷闹的厉害,但是本质上还是新旧两种势力在进行着倾轧较量。”
老人的话让何兴禄微微点头,得到继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