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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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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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意已决,姜叔幸匆相阻。”姑娘冷静地说。

鹰爪李豪挂下两行清泪,颤声叫:“孩子,爹对不起你……”

“爹!”姑娘哭叫着跪在李蒙脚前,惨叫道:“女儿该死,女儿……”

“孩子与你无关,相反地,葛村之能获保全,却是你一手所赐。”鹰爪李豪痛苦地叫,用袖拭掉泪痕,向众人说:“我死之后,希望诸位忍辱负重,携带小犬远走他方,教养小犬成人,那畜生一日不死,不要回来,免得那畜生兴起斩草除根之念。”

他向铁手姜环屈身下拜,颤声道:“环弟,千斤重担,靠你一肩承担,请受愚兄一拜。”

姜环跳开,大叫道:“不!姜环与你生死与共,大嫂与衡侄可由戎大哥……”

瘦长大汉赶忙摇手,说:“我鬼眼皮猿戎政不长进,难负婶子和衡侄的万斤重责。环弟,别往我身上推。你留下,我陪李贤弟会一会那畜生。”

铁手姜环,是开封府有名的武师,性如烈火,肯为朋友卖命。鹰爪李豪找上他,用意是不许他妄动。

“环弟,你如不答应,愚兄含恨九泉。”鹰爪李豪惨然叫。

铁手姜环砰然跪倒,痛苦地叫:“豪哥,我……我心如割,我……此生此世,大嫂和衡侄的安全,我一力承当,任何耻辱我都可以忍受,必须替杨侄找到名师,誓雪此仇。”

鹰爪李豪向玉衡招手,轻喝道:“衡儿,还不拜谢姜叔?”

厅中生死离别,村外秋雷的马儿已驰村口。他在犬吠声中绕衬察看一匝,然后驰向西首会合了金鞭于庄,重新布置人马,叮咛道:“马儿撤离出两里外,人则伏地掩藏,李老匹夫的人发觉村外无人,必定乘机突围。目下已近三更,九华恶道可能赶到,你们不必出面,让我来收拾他这恶道。”

金鞭于庄问道:“秋兄弟,假使李老匹夫自戕,便让他的朋友和家小平安离开么?”

“哈哈!你真笨。”秋雷大笑,又道:“假使让他们平安离开,还用明撤人马暗中埋伏?刚才人马合围,是显示实力迫李老匹夫知难自杀;这时是诱老匹夫突围,一举而歼。”

杀其母必杀其子,永除后患,古有明训,咱们岂能留下祸肪自找麻烦?我算定老匹夫必定不甘自戕,必定向我叫阵,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神拳陈校与玉清仙姑比他高明,也先后被杀,他怎能不死?他必定要求和我一决,他料定我不会拒绝。

同时,他也不会放心我只要他死而不追杀家小的诺言,必定在和我决斗之后,叫小拗儿随我走路,其他的人,必在我走后不久结伙逃命。于兄,你们潜藏等候,我当然也回来,决不可让一人漏网。

“九华恶道如果来了,兄弟你得小心才是。”金鞭关心地说。

“当然,但他是否愿意采,大有疑问。那家伙不敢和我决斗,在等候机会暗中下手。再说,他才不愿意替李豪卖命哩,魏方也无法请得动他。我猜想,他也许会到咱们的七柳湾捣鬼捡便宜的,孟姑娘足以和他周旋,咱们大可放心。我到前面去,小心了。”

九华羽士不到七柳湾,这恶道另有打算,他从城西绕出,与魏方向葛村飞赶。四更末,距离村西不足四里地,脚程缓下了,正小心掩起行藏来了。

五更初,马群向后撤,马嘶声划长空而过,湖水般向后退去。

人并未退走,伏在田野中待机而动。

村口火光徐现,鹰爪李豪背剑挂囊,手持火把,大踏步向外走。

村西,铁手姜环一众英雄,保护鹰爪李豪的家小,待机脱身。所有的马不但摘了铃,更用布蒙上口眼,静静地藏在村口内,一行五十余人,共有四部大车,三十余匹健马,实力相当雄厚。

鹰爪李豪抱必死之心,手举火把踏出村口。接着,村口第三支火把出现,脸上充满怨毒神色的李姑娘,她在村口站住,红肿的凤目珠泪滚滚。

大地黑沉沉,夜凤萧萧。她眼中已被泪水溢满,只看到一片朦胧的雾彤。眼看她爹爹的背影愈来愈模糊,她感到心痛难忍,象万箭穿心,也象无数虫蚁在心中残酷地在爬行啮咬。

“爹!”她捂住樱口哀叫。一阵昏眩感袭来,几乎将她摔倒在地。她蹲下了,痛哭地失了声音。

鹰爪李豪远出半里外,屹立在空荡荡的田野中,四周死寂,鬼影俱无,所有的人马已经退去了,他心中大定,也感到无比的悲哀。

这一生中,他奉公守法地度过了将近五十岁月,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家,有了儿女。而现在,恶运残酷的光临,一生辛勤建下的事业将付流水,性命也保不住,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从鬼门关中拉回,连保境安民的地方官吏,也无法在这险恶当头将他从厄运中救出,他无法和有权有势的秋雷周旋,叩头乞命也无效果。面对即将到来的厄运,他只有低头认命。

他高举火把,举目远眺,空旷的田野中鬼影俱无,后面村落中狗吠声震耳。他知道,准备突困的人已经准备停当了。四周已不见七柳湾的人马,他想:也许他们认为天色将明,为免惊动官府,所以退走啦!

“天怜可见,给我机会,让环弟他们平安离开,愿神灵庇佑他们。”他喃喃地抬头向苍天遥祝。

祝完,他将火把插在地上,凝神向东面至七柳湾的小径看去。远处,象是在天底下地的尽头的,一个模糊的黑影隐隐入目,比远处的树林背影要高些,看不出是人是树,相距甚远,难以分辨。

“喔喔喔……”远处的村落中,传来隐隐的鸡鸣。

“但愿这些人间恶贼真的退走了。”他想。

当然,他知道他们不会完全撤走,至少飞龙秋雷和绿凤决不会放心离开,怕他带着家小逃走了,或者逃入城中请求官府庇护。

他十分后悔,假使知道好友神拳陈校和玉清仙姑不足倚靠,他早就将一家大小送至别处去藏身了。

但他永远不知道,当飞龙秋雷决定计算他的时辰起,早已视了他的一举一动,他想早早将家小送走,事实不可能,反而促使秋雷及早下手而已。

管七柳湾的人是否已经退走,他必须试试。同时,他还存有侥幸之心,如果七柳湾的人已经撤走,最好是秋雷和绿凤都不在,那么,他便可以和家小一同远走他方避祸了。

他将剑拔在手中,舌绽春雷大喝道:“飞龙秋雷,李某请你出来答话。”

夜静更阑,原野死寂,音波传得很远,三五里之内皆可听到。但连叫两次,毫无反应。

他心中暗喜,最后一次大喝道:“飞龙秋雷,现身答话。”

仍然没有回答,叫声引起村中的狗吠得更凶。

他心中狂喜,正待转身入村。

蓦地,他听到了蹄声;同时,先前看到的黑影似乎愈来愈近了,也愈来愈高了。

他心中怦怦跳,定神看去。

不错,是人,人坐在马上,一人一马,难怪看去奇高。

蹄声震耳,一人一马飞驰而来。

他大喝道:“阁下是谁?”

马上骑士浑身是黑,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冷电四射的眼睛,映着火把的光芒,象是会发光的狼眼。

“克勒勒!克勒……”健马没停下,先绕着他驰了一圈,然后回至他身前,马儿突然刹住了,四蹄如铸,屹立如山,好俊的骑术。

黑衣人用冷电四射的大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问:“你还没死?真要等到东方快白么?”

“你是谁?”他咬牙切齿地问。

“不用问,不必问。你只知道我是七柳湾的使者便够了,我是来等你的死讯,验尸的人。”

“李某要先会一会飞龙秋雷。”

“不必了。”

“李某有权要求与秋雷公平一决。”

“你不想自杀?”

鹰爪李豪大声道:“李某练功学艺,岂是为自杀而练的?”

黑衣人点点头,嘉许地说:“不错,你有道理,敢自杀的有两种人,一是大圣大贤,一是愚夫蠢妇。你两者都不是,很好,成全你。”

说完,拉掉蒙面巾,信手掷出。

巾化一道虹,箭似的射向李豪身后的火把,相距在四丈外,巾到火灭,大地一色,黑沉沉眼前一黑。

鹰爪李豪在对方取掉蒙面巾的刹那间,已经看清来人果是英俊超人的飞龙秋雷,眼前一黑,他突起发难,剑射如电,“长虹贯日”突然扑上出招。

他以为秋雷面向火把,火熄后,眼前必定有刹那间的昏黑,所以不失时机的抢先出招。

他快,秋雷更快,还有三尺方能接近健马,黑影已到了他的身侧,冷叱震耳:“折回,我在这儿。”

他扭腰旋转,折向飞扑,右手剑招出“羿射九日”,左手将鹰爪功运至九成,等待机会一决生死。

秋雷见对方剑出风雷发,剑啸锐厉,知道鹰爪李豪手底下够硬朗,不敢大意,拔剑、迫进、出招、接剑,一气呵成,硬接一剑,试试对方的功力是否精纯。

“铮!”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火星飞溅。

鹰爪李豪侧飘八尺,脸色一变。手中剑嗡嗡震鸣,剑锋缺了一颗豆大缺口。

秋雷屹立不动,仅手中剑略一颤动,一接触间,无形中生死已决。

“呔!”秋雷暴叱,飞扑而上。

风吼雷鸣,剑影漫天,黑夜中交手。全凭以神驭剑,分毫之差便性命交关,估计错误立陷危局。两人在田野中舍命抢攻,八方闪挪,三冲错四照面,各攻了七招,险象横生,惊险万状。

鹰爪李豪抱定了必死之心应敌,奋不顾身拼命进招,对那些攻不到要害的来剑不予置理,冒死抢扑要拼个两败俱伤,用一命换一命,以便让铁手姜环掩护家小脱身。同时,他必须贴身相搏,方可出其不意用鹰爪功拼命。

可是,秋雷早已成竹在胸,先避开他几次疯狂的进扑,在第十招之后,已摸清了他的剑路,开始全力反击了。

“铮铮!”又接了两剑。

鹰爪李豪被震得向左飘,突又疾冲而上。

村口的李姑娘丢掉火把,如飞而至。

秋雷不愿再拖,当姑娘之面杀鹰爪李豪的机会来了,不等姑娘奔到,一声长啸,迎面李豪疯狂攻来的长剑一搭一绞,喝声“撒手”剑尖再吐。

李豪的剑化长虹飞走了,赤手空拳冲上。

“嗤!”剑虹倏吐,在鹰爪李豪胸前出没。

“嘶”一声裂帛响,本来抓到秋雷脸面的大手抓偏了,抓住秋雷的右肩上,抓破了衣杉,功亏一篑。

李豪的右手,死死地抓在秋雷的剑身上,剑锋刻破了他的指掌,剑未能即时拔出。

“克崩!”鹰爪李豪咬碎了满口钢牙。

秋雷飞起一脚,同时拔剑。

“噗!”踢中了李豪的小腹。

“克!”暴响同起,秋雷竟未能将剑拔出,被鹰爪李豪硬生生抓断了剑身。

李豪的身子被踢倒飞两丈外,“砰”一声仰面沉重地捧落,左手仍抓住一把破布,右手死抓住半截剑身,胸口血如泉涌,口中血往外冒,吁出最后一口长气,双目似要突出眶外,死也不暝目。

秋雷丢掉断剑,点头道:“这家伙相当了得,足以跻身于一流高手之林。”

说完,左手一扬,一枚黑棋子去势如电,射向尖叫着扑来的李姑娘。

黑夜中细小的黑棋子暗算人,百发百中,目力无法发现,听风瓣器术也无用,棋子在短距离中比声音还快,何况姑娘早巳陷于昏神麻痹的境界中,更难躲避,不偏不倚正中左乳下期门穴,力道恰到好处,应棋便倒,剑抛出丈外,人向前冲,冲入了秋雷怀内。

秋雷一把将人挟起,点了她的睡穴,飞身上马,先往回奔,再从左面荒野绕走,让村口张望的人误以为他已驰返七柳湾,让他们放胆突围。

果然,一切尽在他意料之中,在村口查看结果的人不见李豪父女回村,却听到蹄声去远,知道李家父女已遭毒手,凶手已经走啦!

不久车马出了村西,车声隆隆,蹄声急骤,向西落荒而逃,逃向等待着的死亡之网。

死神在狞笑,地狱门俏然而开。

奔出里余,蓦地,后面一匹健马如飞而至,马上的黑衣骑士挥舞着一把长柄斩马刀,他是秋雷。

路侧茂草干沟中,突然传出一声怪啸,无数黑影乍现,钢刀似泼雷,长剑似风卷残雷,突入了车马丛中,杀声雷动,人马的怒吼嘶鸣惊天动地,血肉横飞。

第二辆马车中,是李夫人和十四岁的爱子玉衡。车左,是钦手姜环;车右,是鬼眼瘦猿戎政两入各骑一匹健马,左右拱卫。

变生仓卒,贼人们伏在路旁,现在已现身在身边了。首先,鬼眼瘦猿的坐骑便断了右前蹄,马儿长嘶踣地,几乎将鬼眼瘦猿掀下马来。

鬼眼瘦猿感到浑身发冷,下马拔剑截住两名黑衣汉,一面大吼:“姜贤第驾车走!”

“啊……”一名大汉被他一剑刺翻,狂叫倒了。

扶手姜环加上一鞭,马儿向前面拦车的两名大汉冲去。他飞离鞍桥,跃登车座,反手打出两枚枣核镖,击倒两名扑近左车门的黑衣贼人。

同一瞬间,赶车的人狂叫一声,从车座上向下栽,胸口挨了贼人一飞刀。

扶手姜环抓鞭接缰,“叭叭叭”鞭声暴响,双头马车向前狂冲,声势极猛。

前面第一辆车已被贼人打破了车门,三名武师已倒了两个,还有一个仍在苦撑,五名恶贼将武师迫在车门旁,岌岌可危。

姜环的车狂冲而至,大声叫:“施贤弟,躲!”

已陷入死境的武师突然倒入空车的轮下,马车疯狂地冲到,向五名恶贼猛撞,南北骡车店的车,全是长辕长轴的中州大车,车轴横扫而至,无法躲避。

“咦啦啦……”两车的车轴相错而过,空车被撞得猛扭车屁股,中间的五名恶贼在惨叫中血肉模糊。

姜环的车超越空车,狂风似得向前冲去。

马车向前面的人马丛狂乱的猛冲,车左右有施贤弟和鬼眼瘦猿拥护,冲出了人丛,护车的入已浑身浴血。

杀声震天,马车冲向最后一处恶斗人群中。

“啊……”左侧的施贤弟倒了,两名恶贼冲向车门。

车中的玉衡一声怒吼,两把飞刀电射而出。

“杀!”鬼眼瘦猿挥剑狂野地急射,剑当刀使,砍翻了两个想伤辕马的恶贼。

“噗噗!”两贼撞在车轮上,被撞飞丈外。

暗影中,飞来一枚三棱镖,射向挥鞭驱车的姜环。

“哎……呀!”姜环厉叫,镖入右胁,身形一晃,两匹辕马惊跳不已。

玉衡赶忙攀出车座,接过鞭缰叫:“姜叔,躺下。”

“叭叭叭!”鞭声响起,马车重新前冲,片刻间便冲出了人丛、小家伙扭头便叫:“戎伯伯上车!”

鬼眼瘦猿左手腕骨已挨了一刀,已用不上劲,猛地用口咬住剑身,右手抓住车尾柱,翻上了车顶,爬伏在顶上直喘气。

“叭叭叭!”鞭声如连珠,车行似箭。

可怜,五十多个人,只逃出四个老小。

姜环不敢起镖,他光用腰带绑住了伤口,一手轻扶镖身,坐稳了,扭头一看,向玉衡叫:“不管马儿,加鞭,他们抢我们的马追来了,你别管,我用飞刀对付追兵。”

车顶的鬼影瘦猿用脚登破车顶,伸脚入内稳住了身躯,也说:“我还有四把飞刀,他们要付出代价的。”

追来的共有五匹马,最先一匹最快,那是秋雷,他的斩马刀映着星光寒虹闪烁。

车轻,两匹辕马是千中选一的上驹,后面赶来的五匹有四匹不管用,渐渐落后,只有秋雷的坐骑了得,渐追渐近,奔了两里地,已接近五六丈内了。

车如狂风,烟尘滚滚,这一路上没有石子,车厢跳动不大,去势甚疾,后追来的马象腾云驾雾,在烟尘滚滚中愈来愈近。

葛地,姜环吃惊地叫:“贤侄,小心,前面地下有人。”

前面十余丈,四个黑衣人伏卧在路中,不知有何用意,似乎不在乎来车,而且并没有爬起走避。

姜环左手的飞刀正待扔出,蓦地路旁中升起两个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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