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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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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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赵长江和另一名大汉举手让客。

秋岚不再客气,说声“有劳”,举步上了跳板,从容上舟。

船上一阵忙碌,船旁的竹篙收起,每船四名桨手,一名大汉在前看水路操篙,赵长江则控尾挠,两条船鱼贯离岸,驶向滚滚江流,赵长江一面操桡,一面向秋岚说:“秋爷,何必改装呢?要不是小可曾经在炎山寨见过爷台一面,真不敢认秋爷哩!”

秋岚淡淡一笑,说:“三峡乃是巴山苍猿的势力范围,小心些为上。”

他心中十分纳罕,乃弟秋雷和金四娘比他早走许久,难道还未赶到忠州,难道他们不在忠州上船,如果走早路,在万山丛中走小径,最少也远了一倍以上,何况旱路不好走,不易赶到夔府哩!

他却不知,金四娘对这一条水旱两路十分熟悉,明知忠州必定留有一剑三奇的人,他们不想再和一剑三奇联手,改走旱路,抄至万州上船,忠州一剑三奇的人,当然无法等到他们了。

码头上,留下了一条船,三名大汉与三名水夫,已钻入树影中藏身了,只留下一名大汉在观望。

在沿河街城根处,灰衣人影居高临下往下瞧,—切已尽入眼下,直待秋岚的两艘快舟驶出视线外,方泰然向下走,直趋泊舟之处。

这人身材高瘦,灰发挽个道士鬃,脸色略苍,看去年纪约已在古稀左右了。长脸、鹰目炯炯有神,留着掩口灰髭顺,这是一个令人不易忘怀的老人,他的目光太凌厉。一袭灰袍,胁下有一个特大号的黑革囊,腰带上挂了一把三尺长的小药锄,看去象个深山采药人。

他到了泊舟处,向大汉走近。大汉瞥了他一眼,不加置理,却向从远处码头走来的一个紫衣青年人注目。

采药老人到了大汉身前,点头招呼,问:“老弟,你这艘船是下夔府的么?”

大汉怪眼一翻,但一触采药老人的目光,似乎凶焰稍敛,不耐烦地说:“不,老丈,不要问这种蠢话,船往那儿开不关你的事,你多问了。”

采药老人淡淡一笑,说:“小老儿想雇船下夔府,愿出水钱三十两纹银,如何?”

三十两纹银不是个小数目,从夷陵州雇小船上抵重庆府,一千二百余里也不过银钞二十两。但大汉不在乎,怪眼一翻,怒吼道:“老不死,你竖起驴耳听了,要雇船可到码头上去找,别瞎了狗眼在这儿找挨骂讨打,滚你的蛋!”

采药老人鹰目中闪过一道冷电,沉声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教养,老夫花银子雇船,肯不肯人情仍在,怎么开口骂人?”

大汉心中一楞,心说:“这老家伙的眼神好凌厉,可能有些来历。”

他扭头向后看,五名同伴皆叉腰挺肚,流里流气地走近,他胆气一壮,怪叫道:“老不死,太爷不但骂你还要揍你呢!”

说完,迫进两步,正待飞出一拳。

采药老人却转向码头方向瞧,对气势汹汹的大汉恍若末见,大汉一怔,扬着大拳头也顺采药老人的目光看去。

紫衣青年已经接近至十丈内,后面,一个狞恶的老太婆急急的追来,正是双眼乌青的豹面乞婆。

大汉吃了一惊,轻叫道:“豹面乞婆,这狂婆子讨厌得紧。”

豹面乞婆象在追踪紫衣青年人,狂奔而至,相距一二十丈,便扬起怪叫,“荀飞鸿,你不交待明白,走得了吗?”

荀飞鸿,是三邪中的君山秀士,青云客林家谋的内兄,他的妹妹昭华,上次在石淙村曾经与青云客兄妹同行,与秋雷见过面,荀飞鸿住洞庭君山,名列三邪,与九华羽士、雷音尊音齐名,三邪他年纪最轻。

君山秀士紫袍飘飘,长得一表人材,白面无须,象个白面书生,只是身材魁梧,书卷气不多,腰带上系着一把细长的剑。其实,他这把外表装潢象剑的兵刃并不是剑,叫做龙麟刺,剑靶、剑锋,但刃身是菱形的,两例也有锋芒,惟宽不足两寸,刻铸了龙麟纹,因此锋刃可以当锯挫用,也可钩吸兵刃,撞在人体上,不顺砍刺,一带之下,可以剥掉一层皮肉,尖锋锐利如锥,刺入人体往外拔创口会增大,龙麟纹会带出不少肌肉,十分霸道,不但在路上可当剑用,在水中使用比剑灵活万倍。

君山秀士不理会老乞婆,大踏步向采药老人走来,对老乞婆的叫唤充耳不闻,不加以理睬。

老乞婆象狂风般刮到,再次厉叫:“姓荀的,你真要找死?吃我一拐杖。”

叫声中,突然挟拐冲到,拐尾指向君山秀士的后心,动手揍人了。

君山秀土向左一闪,焕然转身沉声道:“老乞婆,在江边你想和我动手,你不是存心想死下江喂王八么?荀某不和你计较,你给我乖乖的走路,再告诉你,荀某从未见过什么绯衣女人,更不认识毒蛊金四娘,少来找噜苏,免得耽误了荀某的事。”

采药老人突扬声呵呵笑,叫道:“荀老弟,老乞婆被人打得头青眼肿,差点儿还被挖掉双眼了,幸而逃得快才保全了性命,如果将她打下江中喂王八,确是一大功德哩!”

老乞婆怒火上冲,撇下君山秀士恶狠狠地冲到,振出拐杖怪叫道:“呸!你这老狗怎知道……唔!你就是躲在林中叫打的人,口音十分象。”

君山秀士轻灵的走近,冷笑道:“老乞婆,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不知好歹开口骂人,还想贸然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这位老爷子是谁?大概你真嫌命长了,招惹起这位老爷子来啦!”

老乞婆果然被震住了,但口气仍顽强,说:“管他是谁?他可恶我便揍他。”

“你试试看?”采药老人含笑叫阵。

“有何不可?”老乞婆怪叫,要动手了。

君山秀士摇手虚拦,冷冷地说:“不可,老乞婆,你何苦和你自己过不去,亏你年纪一大把了,走了一辈子江湖,竟不知这位老爷子是毒王周爷,他只消伸一个指头沾上你的身子,你便得和阎王爷打交道,何苦来哉,你走吧,少丢人现眼。”

老乞婆吃了一惊,不自觉地退了两步,毒王周起潜,是目下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玩毒大家,为人说不上好坏,皆因他埋首研究毒物与探穷山泽的时间多,与江湖朋友接触少,家住太湖的洞庭山,上门找他治毒的人,很难碰得上他在家,因此,他的名号反而没有其他江湖人响亮,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

老乞婆一听这位老人便是毒王周起潜,她知道厉害,这位毒王惹不起。她的无敌气功不怕打击,也不怕金四娘的毒蛇咬,但却怕看不见嗅不到杀人不见血的奇毒侵体。

她凶焰尽消,挟了拐杖拐头便走,一面不住咒骂:“又碰上这么一个可恶毒鬼,老娘大概时运不济霉运当头了,少生闲气也罢!”

三个字内高手在打交道,可把先前要揍毒王周起潜的大汉吓惨了,站在那儿不住战栗,太热天他竟冷得发抖。

君山秀士向毒王行礼,笑道:“周叔,好久不见了,一晌可好?”

“还好,还好。唉,君山一别三年,我那师兄目下怎样了?”毒王黯然地问。

君山秀士点点头,说:“欧阳老伯依然一叶扁舟打渔为乐,只是,恐怕逸泉兄的疯症更深重了些,幸而慧姑娘能干,持家有道:不然,唉!欧阳老伯也未免固执了些,何苦多管后辈们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偌大年纪何必认真,逸泉兄得了疯症,快十年了,他老人家还计较,有何好处?”

毒王摇头苦笑,吁出一口长气说:“老弟,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周叔,逸泉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足为外人道,这是敝师兄的家事。”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是么?其实,男子汉三妻两妾并非奇事,逸泉兄夫人早死,膝下只有一个慧姑娘,继弦有何不可,老人家反对,未免太自私了。周叔,那女人是谁,值得令逸泉兄发疯,真不简单哩!”

毒王淡淡一笑,结束话题道:“不说也罢,这事复杂万分,连我也搞不清内情。敝师兄为了此事,连我也不许上门哩,老弟与敝师兄忝为邻居,还请多加照顾。”

“没话说,小侄理该关照,周叔,目下打算何往?”

毒王指了指不住发抖脸色死灰的大汉,笑道:“我想下夔府,想用三十两银子雇他的船,他要揍我哩!”

“什么话?”君山秀士沉喝,向大汉走去。

大汉惊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跪下了,恐怖的叩首叫:“两位前辈多担待,不知者无罪,恕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毒王伸手虚拦,说:“老弟,算了,何必与他计较?”

君山秀士向大汉冷哼一声,厉声道:“周老爷子放过了你,算你命大,滚!”

大汉叩了四个响头,倒爬而退。

“周叔,小侄的船在码头上,老远就看到你老人家走下江边,特地赶来请安。这样吧,请赏光坐小侄的轻舟,幸勿见却。”

毒王点点头,一面举步一面说:“打扰你了,能不能立即动身?”

“任何时候皆可动身。周叔有急事么?”

“是的,我要追踪一个年轻人。”

“什么人?他在何处?”

“姓什名谁我还不清楚,刚才乘梭形快艇走了,不久前,我亲见他痛打老乞婆,用极平常的拳脚,把老乞婆打得痛快淋漓……”

“有这回事?”君山秀士讶然叫,又道:“老乞婆浑身刀枪不入,如不是在江边,小侄也不敢和她动手拼命,你说一个年轻人赤手空拳把老乞婆打了?”

“半点不假,我亲眼看见的。可惜我怕那小伙子找到我有麻烦,先走一步,没听到他和笑弥勒的谈话。小伙子揍人时,还用黑巾蒙了脸呢!”

“笑弥勒也来了?”

“是的,他大概往酆都走了,那小伙子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确是好人才,我想找他试试,如果中意,我准备找他传以衣钵。”

两艘梭快艇如飞,但不久之后,一艘十二桨华丽怪船如飞而至,相距半里外,怪船减了四支浆,慢下来了,紧盯住两艘梭形快艇向下航。

未牌初,三舟已过了万州十余里,万州驶出一艘快船,舱面上,坐着绯色衣裙的金四娘和秋雷,两人正闲聊。金四娘问道:“雷弟,看来,你艳福不浅哩,银凤是江湖群雌中的第一美女,而且艺业超人,居然对你如此关心,确是异数,说说看,你究竟有何打算?”

秋雷一直在想笑弥勒转传口信的事,他搞不清话中到底有多少真实和诚意,难道说,银凤竟然不知道是他用销魂香下手的!九华羽士难道未将那天的事倩传出江湖,假使是真的,那么,他根本就用不着顾忌了,可以公然到洛阳许家登门拜访啦。他在后悔,后悔听了金四娘的话,胁迫笑弥勒,不啻自绝门路,假使这次将解药交给笑弥勒,日后接近洛阳许家岂不是更方便些?

他开始对金四娘生出怨恨的念头,同时,他也警觉到这两天来,他无形已受到金四娘的控制了,一切不由自主,对金四娘的话,他只有唯命是从,象是失去了他自己,成了金四娘的附庸,这怎成?这与他的雄心壮志不啻背道而驰,不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人与人之间,如果有了利害冲突,加上心中存有怨恨,双方之间,便隐伏下无穷的危机,后果可怕。

但他目前有求于四娘,在三阳神功心诀何沉雷剑法未到手以前,他还不足以横行天下,还不能和金四娘拆伙。

他小心的避免泄露心中的恶毒念头,尽量使心中的怨恨不形于词色,呵呵一笑,说:“金姐姐,其实银凤也没什么令人怀念的地方,人美又有何用,女人只是男人无穷欲望中的一部分而已呢,闯天下才是男人不顾一切去争取的东西,银凤的爷爷封剑归隐,老头子一日不死,儿孙辈休想在江湖上称雄,除非自立门户,不然只能在自己家里鬼混。如果银凤真有意嫁给我,我决不可能获得泰山丈人的支持,只能将称雄霸道的雄心壮志付诸东流,我才不干。”

金四娘瞥了他一眼,笑道:“雷弟,你的野心不小哩,你的话错是不错,但你可曾想到银凤嫁给你之后,她祖父的亲朋好友满天下,扶助你成名立业,不是比你自己奋斗苦撑容易得多?”

秋雷狂放地笑,笑完说:“金姐,白道英雄成名的经过你该知道,认出道之日算起,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风险,要行多少侠仗多少义,不知道要花多少岁月,方能逐渐成名。想想看,江湖中有几个四十岁以前名震江湖的白道英雄?没有,这条成名的路太难走,不知要花多少血汗,甚至九死一生,方能走上高人名宿的侠义英雄路上,沿途不知道要埋葬多少走不上道的人。我不走这条路,任何人也阻不了我自己该走的道路,为了一个银凤,我怎么会放弃我的前程?”

“那么,另一头小凤儿你又怎么办?”

“是指绿凤么?那是一个只知沉醉于荒谬爱情欲海的女人,她认为找到一个心爱的男人便满足了,因此,她无法将我拴牢,只好走她的路,目下不知她流浪到何处去了,也许又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啦!”

金四娘幽幽一叹,目光落在遥远的天边,喃喃地自语,用象是来自天外的声音幽幽地说:“雷弟,你不懂,你不懂。你太年轻,名利已令你盲目,你不会发现男女间的真情是怎么回事,更不会了解女人是如何重视她所钟爱的情,女人会为了她所爱的人付出一切的,即使付出生命亦毫不吝惜,不借借何代价,不择手段,死而后已。”

江面渐窄,群山四合,江水滚滚东流,水势渐形湍急,日影西斜,东天乌云汹涌,山区里有雷雨,隐隐的雷声传来。据船家说,到云阳附近可能碰上暴雨。

上航的船只三三两两从右侧河道鱼贯上航,鼓掉如飞。一般不算小的客船,从下游处冉冉而上。

下行的船皆沿左方河道下放,秋雷的船略向江心靠,看看将与大客船相错而过,两船相距不过十来丈。客船的舱面,水夫们十分忙碌,舱面客人下多。近舱门处,一个白长髯垂胸的老人,挽着一个英俊的少年当门而立。右侧,叉腰站着一个中年大汉,正是鬼眼瘦猿戎政。少年人身材相当雄壮结实,是许州鹰爪李豪的儿子李玉衡。

两舟终于相错而过,秋雷眼尖,一眼便看清客船上的李玉衡,候然站起咦了一声。

玉衡恰好也看清了秋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能忘怀秋雷,突然厉声尖叫道:“师父,那……”

鬼眼瘦猿神目如电,他早看清了秋雷,赶忙伸手捂住玉衡的口,低喝道:“噤声,时辰末到呢,声张起来大祸临头。”

双方错过,速度甚快。秋雷突然向船后的艄公大叫:“转头,往回驶,快!追上那艘大客船来。”

急流中转向,谈何容易!只片刻间,双方已相距在十余丈外了,船行似箭,江水汹涌,如何转法?艄公不住摇头,末加理睬,木无表情地说:“客官,左右山峰相夹,两岸礁石参差,别说是转头,连靠岸也不可能,恕难从命。”

“舟资加倍,转头!”秋雷大叫。

老舵工缓缓摇头,沉静的说:“加一百倍赏银,小老儿也难办到,风险太大,小老儿不能为重赏而不顾身家性命。”

“万一有险,我赔你一条船。”

说着说着,船已流下三十余丈了。老舵工仍不住摇头,沉静地兑:“人死了,金银毫无用处的。再说,即使冒险将船转过,也无法追赶上行的客船。”

秋雷大怒,突然跃上舱顶,扑向舵房,一把拉开老舵工,抑手猛扳船舵。

糟了,船突然扭动侧转,浪花怒吼,所有的船夫惊得狂叫出声,纷纷操浆稳船。

船一阵急晃,秋雷感到眼前发昏。他生长终南,一辈子也没有下过水,看见水便有点害怕,船眼看要翻覆,他惊得腿都软了,火速放手,一把抓住船柱死不放手。

老舵工脸色大变,慌忙抢过舵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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