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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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雄-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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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共是六人六骑,清风、明月在先,秋雷和喜上眉梢的昭华在中,最后是昭华的两名侍女。在这荒僻山区的小城中,突然光临了这般俊秀的青年男女,只片刻间,便轰动了整座县城。

唯一勉强可以委屈他们歇宿的客店,是县前街的丹崖客栈。店主是丹崖山的人,所以店名丹崖。头一天已有人订了店,整座店包下了,不再接待其他外客,所以店中只有三男三女。

客人刚落店毕,店门口一名要饭的拔腿就走,从县后街直奔西门,扬长而去,却末留意被人盯了捎。

西门至峡口镇的大道,行走的人并不多,全是当地的村民。走西北花园头的人,早年有许多商旅往来。从荆于关出陕西商州。可是。今年南阳附近自去岁入春以来,整冬不见雪景,开春迄今,不见滴雨,稻麦别说收成,连种子也没下,何来收成?三年前,刘千斤在这一带作乱,官府派兵戒严,入陕的路已经封锁,平常军民根本不许往来。今岁收成无望,饥荒将成,大量饥民向南偷渡汉江,涌入山区。往西却不行,紫子关已经封锁,而进入大黄山小黄山的路也不通。海天一叟心无大志,他不想造反,只作他的山大王,拒绝收容饥民,入山者杀无故。因此,饥民只好偷渡汉江,进入荆襄郧阳山区,有些则奔内乡,投奔小王洪,石歪膊。听说,早年的刘千斤余孽李胡子和王彪,已经进入九道梁山区,准备东山再起。

年初,李胡子以太平王的符令,派使者前来招请海天一叟入比,愿封他为河南王。海天一叟不上当,将使者的双耳刻下遣回,致语说,太平王的乌合之众,如敢在海天山惹事,一律格杀勿论,把李胡子气得几乎要亲子带领贼众前来火拼。

海天一叟老谋深算,见多识广,他看出今年的旱灾比去年更重,将有更可伯的大荒年光临,从饥民大量南移的光景看来,李胡子的声势必定日益壮大,比上次的刘千斤更浩大百倍,大乱将兴。上次刘千斤也找他合作,他直率地拒绝了,因此双方大火拼,损失可观。也因此一来,官府对海天一叟另眼相看,默许他在壶山开山立堂,不加过问。这次李胡子的声势浩大百倍,南阳一府二州的饥民,入山的数量至目下为止,已超过八十万了。万一李胡子在起事造反之后,为期先解决内顾之忧,势必先解决海天一叟的垛子窑,将是玉石俱焚之局。因此,他知道海天山已无留恋的必要了,他犯不着和李胡子火拼,已打定主意在不久之后,移至熊耳山投奔神箭古月亭,古寨主是他的拜弟,已经接受了他的请求。

因此,海天山事实上已形成孤立之局,此路不通,陌生人离开峡口镇,休想再踏入雷池一步了,往来的人口稀少,走上十里八里,不见一个行人。

小花子出了西门,路上全是些衣着褴褛面有莱色的村民,举目向四周看,赤地千里,鸡犬不闻。

他奔向一棵大槐树,正想展开轻功奔至树下的土地庙,那儿,是海天山的一处传递站,有一座茶亭,平时经常供给路人解渴的茶水。

蓦地,土地庙中人影乍现,现出一个壮实如牛的青衣大汉,劈面拦住豪笑道:“哈哈!小兄弟,辛苦了,歇会儿再走吧。。

小花子吃了一惊,不是自己人嘛!竖打狗棍立下门户,讶然问:“老兄,在何处得意?”

“哈哈!别问,别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只消知道在下是吃山的,就成。”

小花子知道不妙,沉声问:“阁下是正黄旗呢,抑或是副黄旗?”

李胡子的巢穴,立了一面大黄旗,即所谓招兵旗,主巢穴的叫正黄旗,其他地区则称副黄旗,以辨别是何处的人马。小花子料错了,还以为遇上李胡子的人哩!

大汉哈哈狂笑,笑完说:“小兄弟,你弄错了。你听着:许州七柳,龙飞九州。”

小花子扭头便走,急急逃命。

“小兄弟,留驾,不为难你,用你通风报信。”

小花子一咬牙,一声尖叱,扭头向土地庙中追来的大汉旋身来一记“回龙戏珠”,打狗棍凶猛地递出,抖出一朵杖花,居然风声虎虎。

大汉哈哈大笑,左闪,出手,勾住棍一带,左掌贴棍削出,叫:“撒手,小心断指之厄。”

小花子不敢放手,力气太小,抽不回棍,手一松仰身斜扭,一腿踢出。

大汉将棍向下一带,“拍”一声击中小花子的膝盖,急抢而入,一把将咧嘴坐倒的小花子劈胸提起,笑道:“再撒野,大爷下废了你才怪。”

同一期间,秋雷带了清风,泰然走向南门街的同记粮店。

同记粮店早已没有米面出售,但招牌还未取下,这年头,村寨十室九空,城里的人也大都逃荒去了,一斤米要卖黄金二两,吃得起的人少之又少。这家粮店是城内第一家大粮店,只有一些从六百里外的商州运来的麦皮,高梁,豇豆等等,但经常缺货。

掌柜的这几天闲得慌,道路不靖货源已绝,店东伙计全都懒洋洋的,四扇大门只开了一扇边门,他站在店门口抬头看天,天宇中万里无云,毒太阳晒得人头晕脑胀。

“再不下雨,得吃草根了。”他喃喃地说。

口中说,目光却落在施施然走近的秋雷主仆身上。

“那话儿来了。”他心中暗叫。

秋雷含笑走近,站在阶下举手长揖,微笑道:“请问兄台,掌柜的仁兄可在?”

“尊驾……”掌柜的讶然问。

“在下姓秋名雷,请见掌柜先生。”

清风从剑匣拔出长剑,纵上阶在店门上一阵挥动,划出一条简单而神似的飞龙,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家相公专程前来拜望贵当家,用不着假撇清,反穿皮袄装羊。快将咱们爷儿俩往里请,还等什么?”

清风开门见山的叫着,幸好街上没有人。掌柜的想发作,又不敢,只好强忍恶气,向里伸手说:“秋爷玉趾光临,小店幸甚。请进,请进。”

清风一阵怪叫,厉声道:“什么话?为何不开中门迎?小看人么?”

店中早有准备,掌柜的向内喝道:“大开中门。伙计,迎客。”

中门大开,店中站着八名粗胳膊大拳头的伙计,一个个叉腰而立,全用凶光四射的怪眼,死盯着来客。

掌柜的举手虚引,冷冷地说:“请进店来待茶,请移玉。”

秋雷举步升阶,含笑说:“有僭了,打扰贵店,于心难安。”

他领先入店,瞥了众伙计一眼,又道:“贵当家所派主持店务的弟兄,全是上上之选,难得呀!”

掌柜的引客人就坐,店伙奉上香茗,他自己也在案旁落坐,说:“在下池靖,奉当家手谕在这儿主持店务……”

“哦!原来是铁扇子池兄,久仰,久仰。”秋雷抢着说。

“秋爷不远千里而李,来意不善,不知有何指教,愿闻其详,尚乞见告。”铁扇子不再客套了,直指正题。

秋雷胸有成竹,笑道:“在下此来,专为拜望贵当家,以解决许州金鞭于庄的事,特请池兄先容。”

“秋爷谋夺于庄兄的基业,胁迫于兄反叛敝当家,敝当家不加过问……”

“什么话?”清风怪叫,哼了一声又道:“金鞭于庄乃是独行大盗,不受绿林管辖,贵当家与他只算朋友而已,凭什么阁下敢称他反叛?岂有此理:”

铁扇子大怒,候然站起怒叫道:“可恶!你是什么人?敢在这儿教训池某?”

秋雷作好人,摇手笑道:“池兄,请息怒,目下彼此不宜争论,是么?那是在下的跟随,为人鲁直,言词间或有所得罪,池兄休怪。在下此来,不打算与贵当家理论是非,只想彼此和平相处,解释金鞭于兄的误会,可否请池兄派人至山寨……”

铁扇子接口道:“秋兄既要一见敝当家,在下愿为引见,乾坤堂没有宾馆,秋兄何时可以启程?”

秋雷摇头,笑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法前往贵山拜候,特请池兄传信山寨,请贵当家在丹崖客栈一会。”

铁扇子气得脸上发育,冷笑道:“敝当家领袖绿林,岂能轻离山寨?”

秋雷也沉下脸,站起说:“秋某一方之霸,名震江湖,到贵地请见贵当家,已是情至义尽。告诉你,明日午正秋某恭候他的大驾,他如果不来,秋某先铲除贵山在四郊的明暗窑子,休怪秋某言之不预,告辞了。”

“你敢?”铁扇子厉声叫。

秋雷剑眉一轩,沉声道:“有何不敢?不信秋某先让你开开眼界,免得自命不凡坐井观天。”

“兵刃取来。”铁扇子向里叫。

秋雷哈哈狂笑,说:“阁下,何不先试试拳脚?动兵刃对贵店毫无好处。”

铁扇子不再发话,突然飞扑而上,乘秋雷语声末落,凶猛地攻了三拳劈了两掌。

秋雷双掌左拔右格,屹立如山,轻易的化去三拳两掌,立即抢入还以颜色,左掌一引,引出对方的右手,右拳切入,发如电闪。铁扇子连拳也未看清,“噗”一声左颊便挨了一记重击。不等他叫唤反扑,凶猛的打击已绵绵而至,一记“左右开弓”打得他脑袋欲裂,眼前一阵黑。“砰”一声斜撞出丈外,恰好昏跃在柜台后端的粮桶内。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八名伙计连看都没看清,只看到人影乍合,然后铁扇子斜撞而出,如此而已。

“咱们上!”有人大叫。

秋雷呵呵笑,摇手道:“老兄们,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是太愚蠢了么?凭你们几个小毛贼,也敢奢言和秋某动手?免了罢,快通知贵当家,明日午正,秋某在丹崖客栈等他,再见了。”

话完,与清风扬长而去。

当晚,一名悍贼送来海天一叟手书,说得很简单,但十分坚决,说明日巳牌正,城西十二里长山谷口见面,如果胆怯不来,江湖上见。

长山谷口,在湖水南岸,西南是绵延二十余里的长山谷,谷口是处密林遍布背山面水的荒原。河床已看不到水影,干得出现了可怕的龟裂惨象。

所有的树林,已失去了持有的青绿,一片憔悴枯黄。毒太阳静静地照耀,大地热腾腾,四周鬼影俱无,人畜几乎绝迹,如不亲临其地,永难相信这是以山水见胜的三省交界处山区。

谷口原有三户人家,这时已不见人影,人都逃荒去了,只剩下三栋无人照管的破败土瓦屋。这就是约会的地方,巳牌初,还不见主客双方派人到来。

秋雷昨晚已来勘察了当地的形势,已看出这儿根本不宜设伏,任何方向皆可走动,上千人马不见得能将四周封锁,干涸了的河床隐不了人,也阻不住人。

他已看出海天一叟这次的约会,恶意不多,不由心中狂喜,决定与昭华双剑赴会。

他换了一身月白劲装,背系长剑。昭华姑娘则穿一身水湖绿劲装。两人穿起劲装显得十分抢眼,男的英俊,女的刚健婀娜,看去象是一双壁人。

中间一栋瓦屋中,半朽的木门突然“砰”一声倒下来。

秋雷和林姑娘,两匹健马恰好到了谷口,看日色,距巴正不过片刻。听到瓦屋有声音,两人驱坐骑向瓦屋奔来,直迫近至屋前晒麦场,仍不见有人现身。

“昭华,你先等等。”秋雷向姑娘招呼,飞身下马,轻挥着马鞭,向瓦屋奔去。

破木门倒在地上,门内站着一个凶猛狞恶的巨人,飞蓬发,乱虬髯,眼似铜铃,血盆大口狮子鼻,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如坟如丘的古铜色肌肤,高有八尺以上,看去象一个野人,令人望之心寒。

秋雷不在乎,泰然向里走,跨入门限。

野人不言不动,象个石人,铜铃眼毫不眨动,似乎不是真人。

秋雷艺高胆大,直迫近八尺内,含笑道:“尊驾练了一身好筋骨,雄壮如山,真亏你练的,下了不少苦功吧!贵当家来了么?阁下高姓大名?”

巨人仍然不言不动,象一个毫无知觉的人。

秋雷一怔,心说:“咦!这家伙难道被人点了穴道制住不成?”

他走近细瞧,伸手在野人眼前一晃。看是否有反应。

“咋!”巨吼象乍雷,震得耳膜欲裂,野人突起发难,在吼声中抱住了秋雷,双手象铁箍,一抱之下力道万钧,换了旁人,胸骨不被挤碎才怪。

秋雷冷笑一声,三阳神功倏发,浑身坚似金石,接着,“噗噗”两声暴响,两劈掌在野人左右头根。

“嗯!”野人轻叫,双手一松,接着一声虎吼,出其不意抓住秋雷的腰部将人向上举,抛石子似的将秋雷抛出门外,他也急冲而出,不等秋雷站稳,再次扑上。

秋雷高也有八尺,只是没有对方结实雄壮而已,试出对方力大无穷,而且可能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一类不怕打击的硬功,不下重手不行了。

他一手拨开抓来的大手,扣牢对方的腕脉,大旋身躬腰低头来一记大背摔。

野人居然反应奇快,右手被扣实胸部顶紧,双脚立即离地,也竟能收管抵住秋雷的颈子,左手扣住了秋雷的左腿,人向前借势猛冲。

秋雷将人摔出了,但左腿被扣,野人的冲力奇大,他一时也沉不住马步,身不由己,两人凌空来一记空心翻,“噗”一声大震,尘土飞扬。野人背脊着地,重重地掼倒,仍死扣住秋雷不放开,秋雷的背压在野人的胸上方,猛地一肘猛顶,正中野人的左肋。

“嗯!”野人轻叫,手松了。

秋雷虎腰急扭,脱出对方的双手。

两人各向侧波,飞跃而起。巨人的狮子鼻有血迹,原来是被秋雷背上的剑柄云头所撞中。

秋雷不再和野人斗蛮力,拳发如电,“黑虎偷心”渔阳三擂”再变“凤凰展翼”。前四拳击中野人的胸腔,把野人打得不住后退,不住沉声叫痛,双手不住封架,手忙脚乱。最后一招的手肘,凶狠地撞中野人的左筋,在“展翼”的下半招,他的掌背又下沉重的一击,击中野人的右胸胁。一连串凶狠沉重的打击,力道如山,野人虽练了金钟罩,同样禁受不起以三阳神功注入拳掌的凶猛霸道扫击,“啊”一声怪叫,飞跌丈外,砰然大震声中,烟尘滚滚。

晒麦场上的林姑娘安然坐在马上,喜悦地叫:“打他个半死再说,这人是海天山第一条好汉呢。”

秋雷当然不放过,冲上伸手将野人的腰带抓住向上提,右手铁拳正待攻出,野人却大叫道:“住手!我恨天无把苗勇服了你。”

秋雷放了手,笑道:“哦!原来是苗兄,得罪了。”

江湖上论真力,有两个人是顶尖儿人物,两手可力掣奔牛,可举千斤巨石。恨天无把苗勇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飞云观被秋岚救出的恨地无环张澜。恨地无环隐世不出,恨天无把却作了强盗。论年纪,恨天无把只有四十出头,小了一倍。

恨天无把揉动着胸胁,咧嘴地说:“你小子好狠好重的拳头,徒手相搏,我第一次失手,你厉害。我跟你走,怎样?”

“你跟我走?”秋雷讶然问。

“不错,跟你走,货卖与识家,跟你,我心服口服。跟着海天一叟,他只叫我守山门,他的玩意差得紧,不是敌手。

秋雷大喜,伸出大手说:“一言为定,咱们以后兄弟相称,我叫你大哥。”

两只大手一夹,把住臂,双肩相抵,把得死紧。恨天无把虎躯下挫,叫:“比马步,秋兄弟。”

两人向下沉,扭腰、顶进、猛拨、下带、上抬,但半斤八两,脚下未动分毫。片刻,两人额上见汗,蓦地响起秋雷一声沉喝,恨天无把右膝突然一挫,膝盖着地。

“你行,我输了,输得不冤。”恨天无把高兴地叫。

两入放了手,相对哈哈大笑,秋雷问:“大哥,海天一叟为何不来,巳牌正了。”

恨天无把拭掉额上的汗水,说:“他会来的,快到了,他今天很烦恼,等会儿我还得替他尽一次力,大丈夫绝交不发恶声,我不愿让人说我苗勇是忘恩负义之徒。”

“你要帮他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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