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帮他对付我?”
“不!是对付李胡子的人,兄弟,你听说过太平王?”
“略有风闻,但不知其详。”
“那家伙要造反,预定在八月中秋举事,手下已招纳了九十万乌合之众和一群亡命徒,上次派人招龙当家入伙,被当家的将来使割掉耳朵放回,他不死心,将咱们的人恨入骨髓,本想派兵前来报仇,却又怕泄露消息惊动朝廷,影响举事大计,这次他派了十二先锋中的八名好汉,前来向本山叫阵,约定午正在这儿见面,双方不带人马,一比一拼他个你死我活。”
“八个人,哈哈,李胡子未免太小觑了海天山的英雄了。”
“兄弟,话不是这般说,咱们江湖人以信义为先,说过一比一决不会倚多为胜,八先锋每人皆身怀绝学,号称万人敌,老实说,能接得下他们的人,不但海天山找不出几个,江湖中也不易找。”
“大哥,你呢?”
“我接下一个可以胜任,接第二场……不瞒你说,吉凶难料,李胡子的八先锋令当家的十分烦恼,你又适逢其会的找他麻烦,想得到他的心情是如何的焦躁了。”
秋雷往林姑娘身旁走,一面说:“大哥,小弟此次来完全是善意的……”
话未完,谷口枯草丛中传出一阵豪笑,海天一叟徐徐现身,大声说:“飞龙,你的善意老夫心领了,司马昭之心,难道老夫不知么?哈哈!”
南首疏林中一声鬼叫,站起一个黑铁塔般的黑衣人,手中的托天叉闪闪生光,左右并肩站着四名半百年纪的黑衣人,执托天叉的人,秋雷不陌生,在天生桥已经有过一面之缘。
西端密林中,也传出一阵桀桀狂笑,五名高矮不同像貌狞恶的老悍贼,大踏步出林走向晒麦场。
海天一叟举步走近,他左右共有六名花甲年纪以上的老人,全穿了黑劲装。背着刀剑,从容走近。
秋雷呵呵笑,迎上说:“龙当家,贵山高手如云,山寨赛是金城汤池,秋某如不用激将法,怎能请得动当家的虎驾,秋某来此确无恶意,如果当家不谅,那么,悉凭阁下卓裁。”
“你来此到底有何用意?”海天一叟厉声问。
“要与当家联手,对付龙形剑王玉堂。”
海天一叟困惑地注视着对方,狠狠地吸迫对方眼神,要在秋雷的眼神中,找出话中具有多少诚意,然后问:“你的话是真是假,不是算天门峡的账?”
“秋某言出如出,决无戏言,天门峡之事,不谈也罢。”
“为什么?”
秋雷撇了身侧安坐马上的林姑娘一眼,泰然地说:“为了绿凤孟娥。”
海天一叟笑了,说:“绿凤嫔上了龙形剑,老夫略有风闻,难道不是你扔掉绿凤的。”
“秋某只是问光老是否愿意联手。”秋雷追问,称海天一叟为“光老”,口气相当客气。
“事实真象未明之前,老夫无法给你满意的答复。”
秋雷冷冷一笑,沉下脸说:“请看今日江湖中,究竟是谁的天下,秋某雄霸许州,威临中原湖广三峡,有江南浪子两位主持大局。南京江右。有七柳七煞主事,湖广以南,与君山秀士即将敌我分明,江汉之间,青云客与秋某将是亲家……”
“哈哈哈哈……”海天一叟狂笑,笑完说:“青云客是独角天魔的得意门人,独角天魔已重出江湖,助门人闯天下。青云客野心勃勃,会和你结亲家,你未免太自信了。”
秋雷向昭华伸手虚引,笑问:“光老可认得林姑娘么?在下可替诸位引见。”
“小女子林昭华,以后请多多指教。”昭华在马上颔首含笑发话,状极得意。
海天一叟这才有机会向姑娘仔细打量,脑上渐现惊容。青云客带着青云八丑走江湖,经常也带了妻妹同行,江湖对昭华姑嫂俩并不陌生,海天一叟岂能不识,他吁出一口长气,冷冷地说:“就算你有无数高手在佑,龙某却不愿做你的爪牙。”
“秋某绝无此念,只想与光老联手对付龙形剑,至于江湖事,秋某管黑白两道,光老则领袖绿林,咱们各行其事,和平共存,怎样?”
海天一叟顽固的摇头,说:“老夫看不出你有多少诚意,日后再议,告诉你,金鞭于庄是龙某的朋友,你要保证他的安全,如有三长两短,龙某将令七柳湾变成屠场,目下请两位离开,日后再议联手之事,是否需要,老夫自有主见。”
秋雷强忍心头怒火,平空生出除去金鞭于庄的念头,淡谈一笑,接口道:“好吧!尊驾既然拒绝联手,在下只好告辞了。”
“老夫并末拒绝,但得从长计议,目下老夫有事,过些时日方可决定。”
秋雷行礼告退,说:“诸位既与李胡子派来的八位先锋在此一决,机会不可错过,在下有幸倒得看看贵山的高手大显神通。”
两人退出屋前的草坪,在北首近河床的一座密林中系上坐骑,静候其变。
谷口的东首,有一条小径伸向另一座山谷,可以到达汉江北岸。
近午时分,八匹枣红健马掀起滚滚黄尘,从山谷奔出,蹄声如雷,沿小径向长山谷口飞驰而至。
海天一空率领着手下弟兄在三间瓦屋中休息,蹄声传到,十八个人涌出屋外,一字排开,恨天无把挽了一条黄黑相间的虎尾棍,铜胎,两色漆,乍看去不知是铁是木,其实是风磨铜打磨的重家伙,全重八十二斤,假使对方误以为是木棍,不上当才怪。
八匹健马狂奔而至,在谷口草坪两面一分,蹄声候止,八匹马一字排开,同时止步,排列得整整齐齐。
中间两人突然举手大喝道:“艺比天高。”
“江东八豪。”其余的人接着虎吼。
“下马!”中间的大汉高叫。
八人飞身下马,八人如一,同时落地,同时将缰挂上鞍前的判官头,八匹马同时扭头转身,同时小驰奔入谷口的密林,训练之精,令人叹为观止。
远处的秋雷心中一震,向姑娘说:“江东八豪,不是黄山老怪手下的八名守炉人么?老怪不与江湖人往来,原来早已存心不良叫门人子弟造反,难怪瞧不起江湖人。”
“怎见得是老怪的守炉人?”姑娘问。
“去年我曾经到过黄山天海,曾在老怪石室前经过,见过这八个人,后来,在到文殊院的路上,就曾和刚才高叫下马的大汉同行,所以认得。”
八个人全穿了箭衣,背系长剑,腰上是皮腰带,插了一排六寸小飞刀,一个个相貌狰狞,怒眉暴眼,年纪约在四十上下,身材高矮不等,结实精悍。
发令下马的大汉短小精悍、额中有一条刀疤直拖至眉心,满脸红光,生了一个酒槽鼻,走起路来张着膀子,看去神气万分,傲气凌人。
八个大汉在草坪中间一字排开,额上有刀疤的大汉向远处屋前的海天一叟点手叫:“龙当家的,到草坪来答话,我鬼影幽魂沙千里等你的答复。”
海天一叟举手一挥,十八个人从容踏过晒麦场,走入草坪,分两列迎上。
双方在草坪中间相遇,相距五十丈外站住了。
鬼影幽魂向前走,海天一叟也独自迎上。
秋雷一拉林姑娘的纤手,两人携手进入草坪。
鬼影幽魂冷冷一笑,抱拳行礼,大声说:“龙当家,沙某奉大王手谕,再给你一次机会,免得海天山乾坤堂玉石俱裂。”
海天一叟哼了一声,沉声说:“你就是这几句话么?多此一举。”
“那么,你决定一意孤行了。”
“正是此意,龙某宁可作强盗,决不造反,绿林大盗有十大戒律,不劫清官,不抢孤儿寡妇,不胁迫良善,不欺升斗小民,而你们,哼!什么东西,流窜所及,玉石俱焚,当年刘千斤造反,杀了多少人,老兄,四十余万,四十余万人中,有多少人是真正该杀的,你们简直狗屁不如,行同禽兽,还想裹胁海天山的英雄豪杰做你们的走狗爪牙,你简直瞎了眼昏了头,来吧!老夫用武林规矩和阁下赌生死,八场?负五场为输,你们输了,不许你们再来骚扰,老夫输了,海天山是你们的了。”
“好,阁下快人快语,谁先上场?”
“我地府游魂招雄先上,谁先来送死?”叫吼声震耳、最左侧的一个瘦长大汉奔出场中。
海天一叟和鬼影幽魂同时退下,双方的人也同向后退,空出十丈方圆的一段草坪。
一名花甲老人拔剑出场,阴阴一笑道:“我,阴司鬼王,王庆,恰好是专收游魂厉鬼的人,咱们俩正好看看谁先死,不是冤家不聚头。拔剑!”
地府游魂咧噶怪笑,说:“妙极了,上啊!老鬼王。”
两人立下门户,剑尖徐伸。
“叮叮!”剑尖轻触了两次,先试试力。
地府游魂哈哈长笑,突然展开抢攻,奋勇突进,连攻八剑之多,剑虹急剧闪动,龙吼震耳,剑气迸射。
“铮铮铮铮……”金鸣声连续爆炸。
阴司鬼王接了八剑,回敬了九剑之多,双方远攻,剑无法不接触,换了一次照面,双方棋逢敌手。
接着,愈迫愈近,剑影飞腾中,疾进疾退快逾电光石火,一双剑尖吞吐如电,剑虹只在对方的胸腹之间弄影,险象横生,危机一发。
危机终于来了,地府游魂一声怪笑,掏出了真才实学,剑上所发的剑气突趋猛烈,罡风扑面,冷气袭人。
“铮铮!”阴司鬼王连错两剑,化去了对方“王星逐月”的前两剑,人向后退了两步。
“着!”地府游魂低吼,第三剑出手,人影飞扑而上,剑尖在阴司鬼王的剑右飞旋而进。
“糟!”一旁的秋雷失声叫,只有他看出了危机。
阴司鬼王撇剑自救,对方来得太快了,剑撇出人向左纵,还想顺手枪攻哩!
糟了,他撒剑封招没封住,对方最后一剑竟然是虚招,剑反面向下沉,一挥之下,血珠飞溅左胁下骨折肠出。
“啊……”他狂叫,斜退五六步,跟随站住了。
“承让,承让,哈哈……”地府游魂冷酷的笑,转身走了。
阴司鬼王的头缓缓下垂,目光落在正挤出胁下创口的红血和白肠,打一冷战,伸手一按,“当”一声长剑坠地,身形一晃。砰然倒地;救他的人刚好抢到,一切都嫌晚了。
一名精壮的大汉缓步而出,拔剑笑道:“第二场轮到我四海孤魂水良知,谁将命拿来给我?你们这些小毛贼,不成气候,不成气候。哈哈!”
一名中年大汉怒不可遏,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飞扑而上,厚背单刀如同狂风暴雨,连攻五刀。
四海孤魂不接招,左闪右避,一面狂笑道:“你真蠢,阁下,不通名便乱砍一气,死了还要我这孤魂去查你的底细,岂不太……着!”
“完了!”秋雷叹息叫着。
大汉攻至第十刀,刚贴近四海孤魂的身左,已抢得绝对优势,只消转身顺手挥刀,便可将四海孤魂挥成两段,可是,他慢了一步,四海孤魂反面前冲、右扭、旋身,反迫在他的身左,剑尖倏吐,贯入他的左乳外侧。
“铮!”大汉的刀挥出了,假了一步,砍中剑身,剑向外震,一带之下,剑尖离体,大汉也被带得向后便倒,创口更大,肺冒出了气泡。
“哎……”大汉在地上挣扎,滚了两滚便躺着不动了。
恨天无把拖着虎尾棍大踏步而出,抢先叫:“谁和我恨天无把拼命,快上。”
“我,炼狱厉魂詹定山,要命你就拿去吧!”一个雄壮如狮的人一面说,一面拔剑向外走,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刚立下门户,还未献礼,恨天无把已狂风般卷入,虎尾棍罡风乍起,毫无顾忌的抢进,“穿针引线”斜捣而入,“狂鹰敛翼”猛挑而出,疯狂地再来一记“排云荡雾”,猛攻对方的中、上盘别看他个儿高大是个浑人,但出手如风,攻招捷逾电闪,每一棍力道万钧,锐不可当。
炼狱厉魂一时大意,闹了个手忙脚乱,被迫退了三丈余,方躲掉三招凶猛无比的狂攻,他开始游走了,轻灵的长剑近身的机会不多,看样子,这一对在三五百招内也难分胜负,斗巧招吃力不讨好,毫无精彩可言。
海天一叟心中暗暗叫苦,已经输了两场。大事不妙,他没想到对方的艺业如此高明,看来栽定了。他一咬牙,大踏步走出叫:“沙千里,咱们算第四场了。”
持托天叉的大汉也掠出叫:“第五场一并算。”
秋雷突然纵出叫:“光老退,让在下接一场试试。”
海天一叟曾经领教过秋雷的艺业,大为放心,也乐得利用秋雷卖命,同时也想看看秋雷的进境,便挥手让使叉大汉退下,他自己也退下了,一面说:“老弟小心了。”
秋雷存心在海天一叟面前示威,同时,他想收服江东八豪留为己用,所以迫不及待抢出。
“你是谁?”鬼影幽魂不屑地问。
“胜得了在下手中剑,再问不迟,你上呢,抑或叫另一人来送死?”秋雷豪气勃勃地答。
鬼影幽魂大怒,厉声道:“小子,你很狂。”
“彼此被此,别废话。”
“沙某必定杀你。”
“在下却要你活着,上,亮剑。”
另一名粗壮大汉掠出,拔剑向鬼影幽魂叫:“让开,我杀了这小子。”
不等鬼影幽魂退出,他已从侧方飞扑而上,剑出“飞虹贯日”,疯狂地进击。
秋雷倏然转身,原垂在身畔的长剑突然幻起一丛虹影,剑动风雷发,象是天际传来一阵隐隐殷雷。
“嗤嗤!”错剑声刺耳。撕裂着旁观者的神经,令人闻之心向下沉,头皮发炸。
无数突然飞起的虹影,锲入大汉袭来的剑影中。
“糟!”鬼影幽魂失声惊叫,急冲而上,招出“天外来鸿”,急攻秋雷的右翼,想解同伴之危。
晚了,秋雷一闪不见,“天外来鸿”落空,白用了。
大汉“哎”了一声,急退八尺。
秋雷鬼魅似的到了他的身右,沉喝震耳,“转身!”
大汉左胸口出现。一条五寸长创口,真听话,右旋、挥剑、厉吼,要拼个两败俱伤。
殷雷声又起,剑虹又闪。
“啊!”大汉叫,右胸又挨了一剑,创口也是五寸长,伤肌而不伤骨。
“丢剑!”秋雷冷叱。
“铮!”一声脆响,大汉的剑飞腾而逸。
“躺下!”又是秋雷的冷叱声。
“噗!”大汉肩头挨了一劈掌,沉重如山的打击力道,使大汉无法承受,仰面便倒。
鬼影幽魂追到了,狂野的一剑点出。
“站住!”秋雷的冷叱声直震心脉。
“铮!”剑鸣接着乍响。
鬼影幽魂站住了,张口结舌如见鬼魅,眼睛瞪大得象灯笼,呼吸似乎已经停止,死死地盯着他胸口的剑尖,他感到剑气直迫心腑,心向下沉,浑身发冷。
他的剑脱手翻腾,飞出五丈外,“噗”一声掉在草丛中,在阳光下闪闪生光。
“我的天,这是什么剑法?”海天一奥向同伴低叫,不住抽冷气。
“四、五两场,你们都输了。”秋雷冷冷地说。
鬼影追魂神魂入窍,怪叫道:“不算!你用的是妖术。”
秋雷哈哈大笑,笑完说:“你既然不服,拾剑再来,为证明在下不是用妖术,留点小意思给你。”
剑虹连闪两次,人影乍分,秋雷退出丈外,鬼影幽魂的胸口,胸衣出现一个大八字,衣裂但肌肤丝毫末损。
地府游魂已经胜了一场,在外侧观战,大惊失色也心中不服,突然一声不吭,从秋雷的身后飞扑而上,剑化长虹,急射秋雷的背心。
秋雷恍若未见,林姑娘却焦急地尖叫:“雷哥,小心背后。”
秋雷仍然末加理睬,注视着鬼影幽魂拾剑。
地府游魂到了,眼看剑尖及体。
“完了!”海天一吏惋惜地叫。
人影如虚似幻,殷雷乍起,剑虹急闪,秋雷的冷叱入耳:“你怎算得是英雄好汉呢?呸!”
“铮!铮铮!”地府游魂的剑左荡右飘,手忙脚乱向后退,剑被秋雷的剑左击右挥,剑尖在他鼻尖闪来闪去,迫得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