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来跟李世民并排往院门外走去,穿过花园,又走过几处院落;终于到了昨日大宴宾朋的地方。却看到李渊早已在一张八仙桌前坐着,手中端着一个青花瓷的小碗,正在喝着粥。
一看到李云来走进来,李渊忙开口对其招呼道“云来快过来坐下,来一起尝尝这个粥,很清淡的。里面据说是用鸡汤熬的,还放了海参。甚是清淡可口;来人给李公子快盛上一碗。”李渊忙不迭的,对着手下吩咐着。手下人手脚麻利的,给其盛上一碗粥;端给李云来。
李云来接过粥,李世民也坐到他的身边。只是没有看到柴绍,不免有些奇怪。而且连李渊的另两个儿子也没有看到,不免让人起疑;这李渊到底是何故,不介绍家人,给自己认识。可自己也不能去问,只得闷头喝着粥,厅中一时十分的寂静。只闻几人喝粥的呼噜声。
好半天这顿早饭,在一片沉闷气氛当中,终于吃完了。李渊端起茶来,漱了口,又吐在旁边仆役手端着的痰盂里。这方又开口,对着李云来言道“云来呀,无事就在府中走一走,小女就住在前边,你可与她先认识一下。待晚上我要举办一次家宴,让你见一下你大哥他们。好了,衙门里还有事我先去忙了。”李渊说完,便走出厅去,自去上堂不提。
李世民也匆忙地将粥喝完,跟着李云来告了一个罪,便也匆忙的离去。李云来倒是若无其事,一连喝了三碗粥,吃了不少做工精致的咸菜。便将碗一推,是迈步便也出了厅。开始满园闲逛。
李云来走来走去便迷失了方向,正往前走,便看到自己居然又走到了那座花园之中。正前方,有一座用太湖石垒成的假山。再往前是一片的荷花池,池中有一座雅致的凉亭。这一切倒有几分像苏州园林的意趣。
李云来左右是无事闲逛,便信步到了假山附近;正在用手摸梭着太湖石,忽听得远处,有一男一女说着话,往这边来。
“也不知我爹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说了一个响马,来当我的相公。真是可恼,我已经警告与他,万不可答应此事,如果要是执意不走的话,还想做我的夫婿。那我就对他不客气。不过你也是,怎么就不肯到我家里来,跟我爹提亲。你莫非忘了我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不成?”那个少女燕语莺声的说着。
李云来听出来了,这个少女正是那个,警告过自己一次的那个刁蛮的少女。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好笑,心说这李渊也是,不是先弄明白了,就乔老爷乱点鸳鸯谱。而听着来人渐进,急忙地闪身躲到了假山石后面。
“我不是也有难言之隐么?这要是一跟你爹提亲,你爹还不得把我给剐了。”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苍老。李云来不由得有几分的奇怪,真想探出头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将这个刁蛮的少女给迷得神魂颠倒?
“每回一跟你说,让你来向我爹提亲。你便就是这一套话。我连你家里有原配夫人,我都不在乎了。还把我的清白之躯给了你,你事到如今,怎么到打了退堂鼓了。莫不是你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我的钱财不成?”那个少女的声音逐渐的高亢起来,似乎这个男人今天要是不答应;便立时要给其好看。
“蓉妹,不是我不想娶你,你也看到了,我上无片瓦,地无一垄;家中还有一个糟糠之妻。自然我是迟早为了你,可以将她给休掉的。可你也得容我一个空呀? 再说我家又不是显赫的前朝遗臣,我又没有官职在身,又怎好来向你爹提亲。你也知道,你爹一向是看中功名在身的人。你给我一段时日,我正在准备科考。听说当今圣上,又开了恩科,我这回一定要考出来。好能外放,到时用八抬大轿把你风风光光的抬回家去。你看可好?”那个男子的声音逐渐的低沉下去,不时的有堵住嘴的呜呜声传了过来。
李云来好奇,偷偷地探出头去;就见一男一女,此时正互相抱着坐在凉亭之中。嘴嘴相对纠缠着,那个男人并且手脚也不老实起来。
忽然远处又传来说话声,这一对,顿时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听声音是我爹新娶得那个戏子,还有那个大管家;他们青天白日的到这里做什么?”那个蓉妹声音急促的,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管他们做甚?我们万不可被人家看到的。对了,你还得在暂时借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拿了银子还得马上离开。”那个男人有些着急的催促着蓉妹。
“你每一回来就是跟我要钱,给你,不过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先到那座假山后面躲躲吧。”蓉妹说着话,拉着那个男人,便一路跑到了假山石后面。
李云来再想要躲开,已是不及。三个人,六只眼睛顿时便都愣住了。李云来这时,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那个男人。这一看,李云来心说,怨不得李渊不会同意;这个人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见此人年纪已过三旬,五绺长须飘洒在胸前。头戴一顶士子巾,身罩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袍。此时两个人的手是紧紧地相扣。而这个蓉妹,年龄方不过是二十。在这个年代倒是已经老大不小,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也不算难。如何到找到了他呢?真是令人十分的不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自此偷听。你莫不是要寻死不成?”蓉妹怒瞪着眼睛,对着李云来言道。那个男人倒是沉默着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李云来。
此时外面的那一对,也已走到了凉亭之中。蓉妹正待要再说什么?李云来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小声的对其言道“你要是不怕被人知道,你跟他再此幽会;不妨大声的喊出来,看谁丢脸?”李云来说完,是看也不看她,便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
那个蓉妹一听,到是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气得直翻白眼,看那样子,恨不得扑上来咬李云来两口,方才解恨。
就听得外面那个姨娘,对着那个管家言道“唉,老爷的官越做越大,取得姨娘也越来越多;如今我也上不得台面了。只有那个新纳进来的十七姨娘,正是受宠。看来我也得早点打算了,莫要等到年老色衰时,在无人肯要。对了,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可曾办好?可要莫要漏出马脚才好。今夜老爷又不来我房中了,晚上你可还是三经后来呀。”那个姨娘说着话,身子便倒在了那个管家的怀中。
“我省得的,不过倒是苦了你了。我本以为把你介绍给他,你也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可没想到把你给害了。我只等攒够钱财,便带你远走高飞;从此离开这里便是。”管家说完,也用手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姨娘的腰肢,不时地,有一阵阵的呜呜声传递出来。
蓉妹一听闻此声音,便不由得是面红耳赤。她自是明白这是何种声音,只是不明白那个姨娘,是如何跟那个大管家弄到一处的。正要冲出去,戳破他们。却被李云来一把拉住了。并且用手指了指他们二人,压低声音对其言道“看不出来,你可真是蠢的跟猪头似的。你这一出去,又能奈何的料人家。人家倒也正好抓到你们二人。且等他们自己离去吧。”李云来可是不想,掺杂进这复杂的关系当中去。弄不好,没吃到羊肉倒弄得一身的骚。
亭中的那一对,大概也知道这里不应逗留太久;故亲热一会,便一前一后的相继离去。李云来一看那二人离开了,便也闪身出了假山后面。便要就此离去。
“你先不要走,我还有几句话跟你说。你立刻离开李府,否则本姑娘,可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你要是需要银两便言语一声,我立时给你,你便及时离开。要是再让我在府里看到你,我就让人把你给阉了,送到大兴城去给杨广做太监。”这个蓉妹眼眉立着,瞪着眼睛,威胁李云来,让他速速的离开。
李云来对她是冷冷的一笑,言道“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父亲使人请我来的。说有一个姑娘嫁不出去,求我来将其迎娶回去。我这才免为其难的,到这预备娶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一个蒲柳之姿,且还不守妇道。哼哼。”李云来说罢,根本是不理睬二人,直接甩袖而去。
“你,你,给我站住,竟敢如此侮辱我。我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蓉妹说着,气呼呼的就要追李云来。却被那个男人一把给拉住。
“你切莫要追她了,他不过是一个响马,岂能分辨得出美与丑来。我的蓉儿如此的美丽迷人,又怎会是蒲柳之姿呢。莫要听他的胡说八道,不过我刚才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又得把房子好好地修茸一下。这一下最少还得三十两银子。你适才给我的,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蓉儿你看是不是,杀人杀个死,送佛送到西。蓉儿?”男子说着,朝着蓉儿又伸出手来。
蓉儿一边望着李云来离去的方向,兀自狠狠地不休;一边在荷包里,又掏出了三十几两银子;也没细看,就全都递给了这个男人。
男人高兴地接过来,又在蓉儿的侧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对其言道“我得走了,以防他万一把我再这得事情,跟别人提起来。待今日晚间,四经十分再来寻你。”说完是几步得走到墙边,在墙角里扶起一架梯子来,架在墙头上。顺着梯子就爬了出去。蓉儿等他出去了,又将梯子收好。不妨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地之中的李云来是看个清楚明白。
李云来等蓉儿离开墙边,也走出月亮门而去。也急忙的来到了墙边,手摁墙头是垫步拧腰;蹭的一下,拔起身形落到了墙外。、
等站稳了,再往前一看,还算不错,那个男人正穿过前边的那条大街 。要拐到另一条胡洞中去,李云来急忙的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着他是左拐又绕,一直走到了太原府城的最北边。眼见此处是房屋破落,院墙豁着口子。一堆的砖头堆在院墙的下面。
就见那个男人,一直走到了有着两株大树的院门前。推开院门便走了进去,李云来再度拔起身形,轻飘飘的落入院中,屏声静气的潜行至窗台下面。偷听这屋内的谈话。
“娘子,我弄来了银子了。这回你又有钱可治病了。你愿意吃什么,我去街里给你买回来。在给你请一个好一些的郎中来。”那个男人声音十分的亲切地,对着屋中的一个女人说着话。
这倒让李云来有些好奇起来,用手指蘸些吐沫,点湿窗纸,偷偷的往里窥视。就见那个男人是背对着窗台,面对着一张床。
往床上看去,就见床上躺着一个,瘦的皮包骨,且面色腊黄的女人,看那样子,不过是比死人多口气。眼看已是奄奄一息。
207偷情世家
'207' 李云来正往里窥视着,就感到身后,忽然刮起来一阵的阴风。等风吹过身边之后,就听的屋里那个女人忽然声音嘹亮的,对屋外的李云来言道“屋外的那个贵客,就请进屋一见吧。我马上便要走了,临走之前要跟你说上几句话。”
这可是李云来万万没有想到的,一时有些怔仲起来。可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一直推着自己,机械的往前迈动双腿,走进屋内。感到全身都不再受自己的支配。李云来的心中却没有感到害怕,相反的感到了一片祥和的气息。
李云来来到了屋里,那个男人一见是他;立刻有些慌张起来。不断地冲着他打着眼色,眼神中却是哀恳的神色,李云来看了一眼,床上那个濒死的女人。最终冲着,这个又可怜又可恨的男人点了一下头。男人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又去看着床上正在倒着气的女人。
“你在屋外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上的人,而你的将来也是不可预测的。只求你,在我死后莫要为难我的男人,至此便已足够。而我没什么可回报与你的,只能在天上祝福你。当家的,你莫要糊涂呀,做任何事情,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可。万不可将事情做绝。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待到了那一日,你离开世间的时候;便是你受苦之时。我走了。”说完,头一歪,腿一下便伸直了。就此绝气身亡。那个男人刚要大放悲声,却又惊异的止住,望着他妻子的尸首上空。
就见一片亮光,从尸体里慢慢的飘了出来;渐渐地升到了天棚上。又顺着窗口往外流了出去。男子一步跨了出去,追寻着那片亮光。
李云来也跟着跨出门口,转身离去。走到街上,李云来便不时地回头,搜寻着自己的身后,有无黑衫队的探子来跟自己接头。
可走出了很远来,身后也没看到,有一个黑衫队的人来接头。李云来就觉得有些奇怪,这有些不合常理。莫非这太原城,并不像自己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么?看那些买卖店铺,和那些小商小贩们;并无奇特之处。还是这太原城,表面一片祥和,背地之中暗流涌动呢。
李云来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前走着。可走来走去,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一个特别热闹繁华的地方。就见前方高搭台子,台上站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男的膀大腰圆,女的则是娇柔可怜。
李云来奋力的挤到前面台下,好奇的抬起脸来;往上看着。就听得一个人,大声的对着围观的人们嚷道“看见没有,这个人可是由大食国运过来的。加上运费,一共是纹银一百两。怎么样有没有人要?”那个人说着话,便走到了这个被拍卖的人身边,伸出手去用力的将其嘴给捏开来。让大家看,这使得李云来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有些不明白,为何人要想一个畜生一样的被买卖着。
“好,那位出了一百一十两;还有没有人追加的了?一次了,两次了,那位又加了十两。好,一次二次,还有人加么?三次,成交,这位公子,请到后面交银子领人。”这个人说完,身后便有人过来,将这个被拍卖的人就领到了后台去交割银两。
“看见没有,这个更远,听说是由一个岛国弄过来的。这个女人性子十分的温顺,你买回去当老婆也好,当女仆也好,准保听话。她还有一身不错的床上功夫。起价二百两。谁要?哦,那位公子出了二百一十两。”台上的人话音刚落,就听的一人高声的喊道“我出三百五十两。”
“这位公子出了三百五十两,还有没有再追加的了?好,三百五十两一次,二次,三次,成交。这位公子到后面交银子领人。”台上那个拍卖的人,看的出来是大大的赚了一笔。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又继续开始拍卖着下一个奴隶。
李云来觉得好生的无趣,便要转身挤出人群,在继续去找李府;好回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就这时,身边一人,低声轻轻的跟他说道“主公在李府中,一切可平安?属下黑衫队,杨十七。奉侯统领之令,与主公前来接头。”说着,又对着李云来,比划了一个黑衫队所惯用的手势。
李云来先是看了看四周,见这些人,正在注视着下一个被拍卖的女人。没人特意关注与他,这才放下心来。轻声言道“一切都好,只是我料想此事亦不谐;我可能要撤出太原城。你回去让众将,先想办法找一个理由,撤出太原城。你们黑衫队留下十个人,余者也尽皆撤出,避免被其发现。好了你速速通知他们。”李云来说完,便不再看他,这个杨十七,也一抹身就钻进了人群之中;转眼便消失不见。
此时台上的奴隶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个奴隶,被一道道的铁锁绑着推上了台子。“这是今天的压轴戏,他叫昆仑奴。起价五百两。有没有人追加了?”那个拍卖人,再次高声地对着下面喊道。可底下这些人,一看只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便有些提不起来兴趣。竟然无人追加银两。这是这个拍卖的人所料不及的。一时竟然有些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