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问一句,那个孩子以后你会怎么对待他?是送人,还是将其也毁尸灭迹?”张须陀说罢,一双皂白分明的眼睛,射出两股寒光,紧盯着坐在上面的刘不全。
刘不全轻咳了一声,略微的思索了一下;少有这么坦诚的,对着张须陀言道“实话与你说吧,本师爷也不能决定,这个孩子的将来或生或死?这只能交给一个人来做这个决定,不过虎毒尚不食子,依我想来,他也不会,把这个孩子的命给害了的?怎么样?如今你也听到了你想要知道的?这一会,就是上路的话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除了那两任县官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你也猜了个**不离十了。只是最终你还忘了一件事情。梅姑娘,就请你把这个孩子抱出来,跟这个响马见上最后的一面吧;过一会,他可就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刘不全说完了,满脸得意的看着张须陀;似乎很想在张须陀的脸上看到愤怒和激动的神态,可最后还是十分失望的把头转向一边;盯着那个抱着孩子上来的梅姑娘。
张须陀看了一眼站在堂上的梅姑娘,却只是晒然一笑;又扭过脸,对着上面的刘不全问道“这么说来,这位梅姑娘就不是那位县官的遗孤了?可也是由你请来,演这出戏的人么?”说罢,又往梅姑娘的脸上看了一眼;却忽然的自言自语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呢?”
刘不全听了张须陀的这一句话,却不由笑出声来;对着他说道“你本就是一个最大的贼头,竟还指认别人为贼;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实话与你说吧,这位梅姑娘也是本师爷派到你身边的。”说完是洋洋得意。
“哦,这么说跟她在一起的那位姑娘,也是你派去得了?你的心机可真是够深的,竟会对本县行这美人计;本县真是后悔,到莫如当初就稀里糊涂的笑纳了;这样也不至于十分的吃亏才是,最后本县只想在问上最后一句话,你做了这么多的缺德事情;可有人打你闷棍或者是寝食难安?不过似你这种人,早已是心黑无比的了;生死对你来说都是一样了,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来阳曲县的那位太原府大人物,便是李世民么?”张须陀这最后的一句话,不亚于将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你又如何晓得的?可是那个死妮子对你说的不成?梅姑娘,你看看我就说应当把那个贱种一刀给了断了,你看看事到如今,还是由她的口中泄露出去了吧?”刘不全说着就走下来,一脸献媚的对着梅姑娘讨好的说道;同时是狠狠瞪了一眼张须陀。
“看来你都知道了,那刘师爷也就没必要,再把此事藏着掖着了;你就对这位响马知县言无不尽吧,这样他也好做一个明白鬼;你放心,此事今后也绝不会再有人知道了。”这位梅姑娘巧笑嫣然的,对着刘不全吩咐道;可她却把这两班的衙役给忽略了,衙役们此时,一个个是浑身的不自在起来;恨不得一下就此人事不知,昏倒余地才好。
“咳,既然梅姑娘发话了;那我也就对你明说吧,你前头说的一点没错;我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不仅没有伸出手来,救一把那个可怜的姑娘;而且又在后面推了一把。我记得那日,那位大人物在屋中正快乐着的时候;那个姑娘的老父在田中听了邻居的多嘴之后,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可到了门口之后,却被那个大人物的手下给挡在屋外。只能声嘶力竭的对着屋里的姑娘喊着话,并且央求着,那个已经快乐半天的大人物能放了他的姑娘。我记得很清楚,至今有时候还常常想起来那张满是沧桑的脸;带着一种绝望,对着那些人无力的央求着。后来他发了疯一般,抡起锄头,就要冲进屋内跟那个大人物去玩命。可最终被校尉们给一阵拳打脚踢给打倒在地,口中吐着血,眼睛盯着自己家的柴门。那种神态,说老实话,至今都令我感到后脊骨都往上反寒气。就那样,他还在苦苦的哀求着;直到看到那个大人物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就此带着手下校尉们扬长而去。而他的那个姑娘,这是也才衣着不整的奔了出来;把她的那位,被踢打得奄奄一息的老父亲给扶起来。后来,让我们所没有想到的是;那位姑娘也就与那个大人物**一度,没有料到她竟然就此是珠胎暗结了。因为有了身孕,这嫁人也就无人肯娶;其实也不能说是无一个人肯娶,也有那个不怕死的人,想登上门求亲。并且情愿做这个孩子的养父,可最后这些人都是不了了之;竟无一个人再来第二次求亲?这一点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人在暗中对这些人警告过;所以这些人才没敢再来。可后来这个女子把孩子给生了下来,就和她的那位养好了伤的老父亲;一起到太原城,来寻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可最终结果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自然是被府门前的校尉给赶了出来,并且被严厉警告莫要再来胡乱攀认官亲,如再有下一次的话是定被捉去问罪不可。可是,这父女二人刚欲转身走的时候;府里又有人赶了出来,把一个玉坠和三百两纹银交给这父女二人;又对其叮嘱一番,令其迅速返回阳曲县。可这个老汉是天生的脾气执拗,你见好就收也就罢了;就平常人家嫁一个姑娘又能得多少银两?梅姑娘莫要生气,我这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老汉竟一意孤行,非要亲眼看到是谁把他的姑娘给祸害了。就成日的守在府门旁,苦苦的守候着,每有来往的马车或者是骑着马的人;就让他的姑娘上去辨认一番。最后终于弄出了事情,那日,那个大人物出府,正被这个姑娘给看到;父女两人,连着那个新生的孩子。一起把路就给堵了,非逼着那个大人物认下这个孩子。最后,惹得这个大人物是勃然大怒;一道文书,就差人把这父女二人带回阳曲县好好的看管。并对当时的知县是斥责一番,言其办事不利。如再有下一次的话,定捉到太原府去问罪。那个县官,当时就对我询问,看此事该当如何?后来么,就把那个老汉给捉进牢中看管;也就过了三天,那个老汉就在牢中病死。县官派人把这个老汉的尸体交给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当时表现的很是奇怪;竟一声都没有哭,反而是说了几句奇怪的话。我当时去跟着人把尸首交给她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看着那个怀里的孩子说;这就是你那亲爹做的事情,是你爹把我爹给害死了;我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后来,我就听说有一天下大雨,这个姑娘就在阳曲县消失不见了;后来,在一天早上,有人在那个大人物的太原府门前;看到了这个姑娘和这个孩子。可姑娘早已是紧紧地靠着门已死去多时,那个婴儿倒是没事;后来有人把这个姑娘给埋了,至于那个孩子么?便就此再无消息,直到今天,你说有人给你一个孩子,说是那个姑娘的;这倒也有可能。那个头一审的县官,因此事被提升到太原府做了府尹;而这个地方,后来又来两个县官,因翻检陈年旧案;便对此事有了怀疑,非要秉公办理,我那时候对其劝说多次;结果到把自己的一条命给害了。这就是这件事的真相,可惜呀,你如今知道了这件事;可马上就要神归地府,到真是应了那一句话,朝闻道,夕死也足矣。来人,把这个响马,现在就拖到菜市口开刀问斩。”刘不全说完,就欲转身回到上面的坐位上去。
可就看这两边的人,是干脆一动不动;一个个木怔怔的看着自己,就跟木胎泥塑的一样。“你们的耳朵都聋了不成?我叫你们把他给我带下去,杀了,这阳曲县今后我就是这里的县令。”可刘不全说完了,却看这些人还是一动不动。、
刘不全这才发现不对之处,仔细看过去,就见那些新招上来的军校;是人人把刀架到,身前面的捕快的脖子上。各个的眼中露出千层的杀气,盯着大堂中站着的刘不全。
“你们,你们可是阳曲县招来的兵勇;怎么敢不听本县的号令?”刘不全说着,是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又往堂前看了一眼,就见大堂跟前,也围着不少的军校;一个个也是怒目瞪着自己,不由吓得,慢慢地往一边退去。
“他挑了你来做这件事,可真是瞎了眼了;你难道说还没有看出来么?他们都是一伙的,就你这个死人还没看出来?非要让人家把刀加到你的脖子上你才知道。”梅姑娘站在一边,对着刘不全冷嘲热讽着。
“你,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刘不全怒声对着梅姑娘喝道,同时一步就蹿到她的跟前;一伸手就把梅姑娘的脖子给勒住了,另一只手,在自己的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逼在梅姑娘的脖子上。对着渐渐走上来的张须陀言道“你放我走,我就把这个孩子和这个女人交给你;否则的话,我认可与她们同归而尽。”说完了,匕首在梅姑娘的脖子上一蹭。
可没等张须陀对他说出什么?忽然,就看刘不全,阿的一声惨呼;眼睛瞪得很大,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梅姑娘;渐渐地踉跄着离开梅姑娘的身边,这时张须陀才发现,刘不全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匕首。
“主子早说过了,你这个人十分的靠不住;特意吩咐我找机会把你给除了,这也算是你恶贯满盈吧。”梅姑娘便逗着怀里的那个孩子,边头也不抬的对着刘不全说道。
“你也不会——”刘不全倒在地上,艰难的吐出最后的几个字之后,就此不再动弹。梅姑娘正逗着孩子,忽然那个跟她成日在一起的姑娘,也缓步进了大堂。
“事情可了儿么?”她张嘴对着梅姑娘问道。“算是吧,只是这个孩子,似乎不再能留在阳曲县了。另外,张将军你难道就不怕这些人,把你的来历和行踪报告给李世民么?”梅姑娘还是头也不抬的问道。
343罗成诈死
罗成诈死'343'张须陀听了她这么一句话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可马上又镇定自若,对着梅姑娘笑着言道“莫非姑娘早已知道了我的底细不成?可姑娘因何不去太原府,报给李世民呢?如要是那样的话,姑娘可能得不少的赏银呢?至于姑娘说的,能泄露我行踪的可是这些衙役么?只不过,死人又怎么会去告密呢,你说对不对梅姑娘?左右,动手。”张须陀从旅多年杀伐果决,说着说着就立刻下令。
前面站着的衙役们,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脖子一痛,身子就此倒在地上。血水与那位刘师爷流出的血,混合到一处染红了整个大堂地面。
张须陀皱了皱眉,对着梅姑娘问道“姑娘莫非不惧张某,现在动手就把你给杀了么?”说着对左右挥挥手,令左右的军校把这些尸体拖下去;把大堂收拾干净。
“我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一没有害过人,二没有害过你张须陀张将军;至于刚才杀的这个人么?他还算是一个人么?依我看来,他和那个大人物同是一丘之貉罢了;只是眼下,他还没有登到最高的位置上;所以害的人还不算多。只是张将军,小女子有一件事要求助于你;不知道张将军能否答应?”梅姑娘说完,扬起一张粉嫩的娇容看向张须陀。
“呵呵,俺张须陀一介武夫;又有什么忙能帮得上梅姑娘?还请梅姑娘莫要玩笑了,梅姑娘若是无事的话;就请先替着照顾这个孩子几天。若是梅姑娘要是能走一趟的话,那张某更是求之不得。只求姑娘能将这个孩子,送到瓦岗山的裴王妃的手里;在下就是对姑娘感激不尽了。等等,姑娘适才所要说的话,莫不是也是这个事情么?”张须陀猛然有些醒悟过来,对着梅姑娘有些惊奇的问道。
“真不愧身为大将的,倒叫你给猜中了;只是我想让你使人保护着她,带着这个孩子到的瓦岗山上暂避一时。可你倒打得好算盘,竟让我亲自送一趟;不过,既然你张大将军张口了,那小女子领命就是了;只是到时候,到的瓦岗山别让人怀疑为奸细就好?”梅姑娘说着剜了张须陀一眼,并用一只手一指,旁边的跟她始终形影不离的那位姑娘一下。
张须陀笑了笑,对着眼前的这年纪不大,可心机颇为深沉的女孩子,更加感到有些神秘莫测起来。只是眼下她似乎并没有对着自己不利,而且相反的倒是帮了自己不少;想了一想,是走到那个桌案旁;抓起一管毛笔就刷刷点点的写了一封信函。写完之后封好了,点手唤过一个军校里的小头目过来;将书信交给他,又对其细细的叮嘱一遍。
这才对着梅姑娘言道,“梅姑娘,你和这位姑娘就随着他和另外几个军校,一同赶赴瓦岗山吧。王佐,你给梅姑娘雇一辆马车;路上可要精细着点,莫要被李世民闻到什么?你们到了主公那里,跟主公说,太原这面就请主公放心就是;臣定不负主公厚望。”说罢,对着瓦岗寨的方向,是撩衣襟跪倒在地,就磕了几个响头。可这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来自己的一双儿女来。
梅姑娘到对着张须陀的行止是肃然起敬,抱着孩子,对着张须陀敛衣福了一福。然后竟不发一语,是转身就随着那几个军校往堂外就走。堪堪到了堂口这里,站下头也不回的言道“希望有一日,妾身还可与张将军相逢与瓦岗山上 。张将军可要保重,妾身就此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去。
张须陀看了良久那道背影,出了很久的神,这才转身吩咐人开始仔细打扫大堂。预备明日自己这个响马知县正式升堂理事;至于那个胖管家和那个一阵风,早已被人在牢中给弄死了。却不是张须陀下的令,而是那个死鬼刘不全,最后做的一件好事。
张须陀自送走了那个孩子和那两个姑娘之后,是立志在此处,生根发芽大展拳脚。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在这里伏下一支奇兵;以备将来所用。而他的诸番措施,因无人与他执拗;自然是被一力贯彻执行。使得整个阳曲县对其是称颂不已,以至后来李世民哥三个也听闻了此事;也都来查看过,对其进行了一番嘉勉;可对于他到底是不是原先的那个县令,却并无人过问。这倒也是一桩奇事了。
而李云来此时,也终于带着手下的军校杀出西山口;望着便地跪着的隋朝军校,在仰头看看那座雄关是近在咫尺;可以说是唾手可得。眼下只要把此关收服,就可看到扬州了;军校们眼下也是士气高涨,各个摩拳擦掌;誓要第一个站到东岭关城头。
可是这计划好的事情,也可说李云来对此事手拿把掐;中途就出了变故。本以为到了东岭关城下,这城门早已是四门大开,欢迎瓦岗军校进入;大家也不费什么劲,是进到关中好好地歇息一下。
可就见城上,依旧是高挑着隋朝的大旗;士卒们是纷纷地张弓搭箭,就对准了下面的瓦岗军校们。当中有一员大将,立在城头,冷眼盯着下面的瓦岗将帅不置一语。
“这又是谁?不是东岭关已无大将镇守了么?何时又调来的大将到此呢?”李云来又些奇怪的,对着一旁与他并马相伴的罗成问道。同时把手中的千里镜,随手递给罗成,让他看看这员大将又是哪位?不说顽固不化也差不多,这眼下大隋朝大厦将倾,何人不为自己打算?便连那奸相宇文化及,不也使人来与瓦岗山的人接洽么?此乃是大势所趋,非人力而可抗。可以说是历史的必然性。
罗成早已在瓦岗寨见识过此物,自然对此物不十分的陌生;拿过来调好了焦距,对着城头上一望;等他看清了城上的大将,这嘴可就裂开了;城上的大将,正是仨手神将东方柏。怨不得在那座大阵里,怎么到的最后没有见到此人呢?感情是他早已撤到城中。
“唐王陛下,此人乃是杨义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