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晨曦眼中掠过一丝不舍,却还是强忍住心中的不快,柔荑搭在柳乘风的手上,低声道:“既然宫里召见,夫君快去吧。”
柳乘风抱歉的看了温晨曦一眼,道:“我去去就回来。”
温晨曦颌首点头,进屋去准备柳乘风的官服。
柳乘风很不情愿的换了衣衫,快步到中门那边去,温家的外头,宫中的车驾已经久候多时了,一个太监正在这府门前的台阶下急的团团乱转,一见柳乘风来了,连忙道:“柳百户,速速上车,陛下急召。”
柳乘风道:“出了什么事?”
太监道:“陛下晕倒了!”
“晕倒……”柳乘风一时也是色变,大年初一,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他心里不禁想,就算是晕倒,宫中这么多太医不用,为什么舍近求远,来召我入宫,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柳乘风二话不说,立即上了车,赶车的太监挥动鞭子,一路横冲直撞,朝向午门方向疾驰过去。
坐在车厢里,柳乘风总算回过神来,心里不由琢磨起来,是什么事,能让皇上昏倒?而又在这个时候,又急召自己入宫觐见?
他一时想的投入,等到了午门时,还有些恍然不觉,太监催促柳乘风下车,柳乘风才打起精神,从车中出来,整个紫禁城,展现在柳乘风的眼帘。
门口的禁卫居然没有盘查,直接放柳乘风进去,前头的太监一路小跑,柳乘风无奈,只好跟着跑动起来,心里却有点儿酸楚,大年初一的还要锻炼身体,这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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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临危受命
气喘吁吁地跑到正心殿,才知道朱佑樘yijing移驾去了坤宁宫,柳乘风只好一路小跑过去,到了坤宁宫外,便看到不少太医在外头守候,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平常,柳乘风心里猜测,多半皇上的病情yijing稳住,不需担心。
xiangdao这里,柳乘风也松了口气,无论如何,皇上也算是他的恩师,融入这个shijie,尊师重道的美德还是有的,柳乘风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刚要在外头拱手作揖,高呼一声微臣柳乘风觐见。
或许是里头yijing听到了柳乘风的动静,还不等柳乘风把话说出来,便有个小太监出来,朝柳乘风点点头,随即道:“丰城伯,陛下请伯爷进去说话。”
不得不说,有了爵位,至少避免了被人称呼百户的尴尬,尤其是在这宫中,连尚书侍郎都比狗多的地方。
柳乘风颌首点头,快步进去,只见坤宁宫里,朱佑樘躺在榻上,张皇后亲自拿着药勺子给朱佑樘喂药,朱佑樘的气色还算好,至少比柳乘风所预料的要好一些。
朱佑樘的塌下则是朱厚照和朵朵二人,二人见了柳乘风进来,抬眼看了柳乘风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柳乘风似乎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气质,他的出现让这一对天潢贵胄竟是安心下来。
不管如何,无论是朱厚照还是朵朵,柳乘风在他们的心目中或许可恶,又或许可敬,可是不管任何事都难不倒柳乘风,尤其是对于朱厚照,此时对柳乘风已有了几分倚赖。
再下面一些则是跪着两个人,一个是萧敬,另一个是脸色苍白的牟斌,二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柳乘风行了礼,朗声道:“微臣柳乘风见过陛下。”
朱佑樘抬抬手,示意张皇后待会儿再喂药,张皇后体恤人意,等到一个小太监端了个托盘来,便将药碗放入托盘,轻轻给朱佑樘掖了被子,低声道:“陛下不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说罢,张皇后站起来,朝朵朵和朱厚照招手道:“走,随母后出去走走。”
待皇后、朵朵、朱厚照走了;朱佑樘才吁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柳乘风,近前来。”
柳乘风到了榻前,不知是不是该坐在榻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屁股坐在榻沿,其实见朱佑樘好转,他就放宽了心,心情松弛下来,就恢复了原来的本性。
朱佑樘也没有见罪,只是慢悠悠地道:“今日本是大年初一,谁知道……朕却得知了消息,北通州的局面yijing彻底糜烂,东厂的档头与当地的镇守太监都被人刺杀了,是不是?哼,牟斌和萧敬真是大胆,竟一直将这事瞒着朕,北通州……北通州……柳乘风,上次那个天玄子也提及到了北通州,朕觉得要出大事了。”
柳乘风终于明白,朱佑樘的急火攻心,一是忧虑北通州那边,二是对萧敬和牟斌的隐瞒产生了怒意。再加上年关的时候事儿多,这一怒便晕倒了。
萧敬和牟斌一齐道:“陛下息怒,微臣(奴婢)是想让陛下过好这个……”
朱佑樘摇摇手,制止他们的辩护,随即苦笑道:“你们误了大事了,其实这事儿也怪朕没有和你们说清楚,若只是一般的乱党刺杀千户、行刺镇守太监和东厂档头倒也罢了。朕现在告诉你们吧,这些乱党与明教余孽有关。”
听了这话,萧敬和牟斌都不禁打了个冷战,越是像他们这样的特务头子,才越发地明白明教厉害之处,大明有两大心腹大患,一个是明教,另一个则是白莲教,这数十年来,虽然天下还算承平,可是白莲教引发的动乱却也不少。而明教则是涉及到了洪武皇帝,所以朝廷一向对明教忌讳莫深,暗地里也是大力地清剿,原以为明教yijing消失殆尽,谁知………;
这时候,莫说是牟斌,就是镇定自若的萧敬也是露出骇然之色。更重要的是,此前他的东厂一点风声都没有打探到,反而是宫中先得知此事,这不是正好彰显了东厂的无能?
北通州……明教……刺杀……
这每一个联系都是要命的事,北通州的位置且不说,对大明极为重要,明教干系更大,不但涉及到太祖皇帝的出身,更极有可能引发动乱,而刺杀亲军、宫中的太监,这就更耸人听闻了。
这里头每一件事都担着要命的干系,也难怪皇上会做出如此大的反应。
朱佑樘慢悠悠地继续道:“还不知道北通州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朕就怕这些乱党会在新年时动作,那里靠近京畿,与京畿相距不过几步之遥,一旦出事,未免天下震动,柳乘风,你怎么看?”
或许是因为对萧敬和牟斌隐瞒刺杀事件的事有些不满,朱佑樘的目光落在柳乘风的身上。
之所以召他入宫,是因为柳乘风对这明教的了解最多。柳乘风沉吟片刻,答道:“陛下不必担心,明教余孽既然选择在北通州做出一点事来,那必定是奔着北通州的河运去的,所以微臣以为,他们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现在的运河河道yijing结了冰,漕船难行,所以只有在开春的时候,河道上才会恢复生机,以微臣之见,他们会在开春时动手。”
朱佑樘颌首点头,柳乘风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既然选择通州,多半是通州距离京畿几步之遥,出了事,必定天下震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北通州的河运优势,现在是寒冬,河水成冰,所以并没有船只过往,现在动手,时机不对,多半正如柳乘风所说,就算有所作为,也应该会选择在开春时节。
朱佑樘道:“你说的不错,不过现在距离开春也没有几天了,事情紧急,可是贼暗我明,却又该如何?”
柳乘风想了想,道:“若是大张旗鼓,难免打草惊蛇,最紧要的还是把东厂和北镇府司那边先稳下来,亲军和东厂稳住,才可以产生威慑。”
朱佑樘沉吟片刻,向牟斌和萧敬道:“你们说,谁可以去收拾残局?”
萧敬想了想,道:“东厂档头张茹,行事雷厉风行,精明强干,可以就任北通州东厂档头。”
牟斌这时候却是犹豫了,千户yijing派去了不少,可是说稳住北通州卫所的却一个都没有,现在涉及到了明教,若是再选错人,出了差错,到时候陛下当真是要怪罪了,他心里一时找不到人选,因此不敢吭声。
朱佑樘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看了牟斌一眼,淡淡道:“怎么牟爱卿不说话?”
牟斌的额头上大汗淋漓,道:“陛下,微臣……微臣……”
朱佑樘叹了口气,目光随即落在柳乘风的身上,对柳乘风道:“柳爱卿……”
他一叫柳爱卿,柳乘风就不禁打哆嗦,平时都是柳乘风柳乘风地叫,除非出了事才会xiangdao爱卿二字。柳乘风心里虽是不情愿,还是点点头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佑樘道:“昨日,朵儿拿了一幅行书来给朕看。”朱佑樘慢悠悠地念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诗词,是李贺所作的,是不是?”
柳乘风道:“是。”
朱佑樘道:“虽是拾人牙慧,可是这诗也代表了你的志向,朕不吝凌烟阁,也不吝啬万户侯,朕要的是收取关山的带钩大丈夫,你有这个志向,很好!”…;
柳乘风想不到自己在翠竹居的举动,居然也没有瞒过朱佑樘,大是汗颜地道:“微臣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朱佑樘道:“还有你训斥方晋的话,朕也知道,有感而发方显真性情,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柳乘风,朕可以信任你吗?”
把话说到信任与否的份上,柳乘风哪里还听不明白?他正色道:“陛下莫非是想微臣去北通州?”
朱佑樘正色道:“正是。”
柳乘风没有犹豫,虽然心中有不情愿,却还是干脆利落地道:“陛下托付,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时候是绝不容许犹豫的,便是天大的事,柳乘风也只能先担下来再说,这关系到了皇帝的信任。
朱佑樘欣慰地看了柳乘风一眼,道:“果然是我家的万户侯,你若是去北通州,朕也能放心一些,只是北通州危险万分,一个不好就可能性命不保,柳乘风,你怕不怕?”
我家这个词,让牟斌和萧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其实朱佑樘所说的我家,并非是说柳乘风是朱家的人,而是说,柳乘风是朱家的门生。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微臣怕……可是再难再怕,有些事总该有人去做,总该有人去死,微臣不才,愿为陛下分忧。”
朱佑樘的脸色yijing恢复了一些红润,大笑道:“如此,朕可以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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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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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挣扎着从榻上坐赶来,对牟斌和萧敬道:“你们起来说话吧。”
牟斌和萧敬站起,道了一声谢,他们知道,皇上现在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牟斌听到这一次北通州由柳乘风出面,倒是不由松了口气,虽说柳乘风是他锦衣卫卫所的人,可是牟斌知道,自己这指挥使还真调不动他,此前他倒是有让柳乘风去北通州的想法,不过这也只是随意想想而已。
柳乘风扶着朱佑樘下榻,朱佑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视了牟斌和萧敬,随即道:“柳乘风说的不错,这些乱贼,必然会在开春之后有所动作,运河一解冻,势必要闹出大事,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因尽心竭力,势必在这些乱党闹出事来之前,将他们拿住,否则……”
朱佑樘挣柳乘风的搀扶,手指在虚空一指:“势必京师震动,天下不安。”
“万户心……万户侯……”朱佑樘似乎想起什么,随即道:“谁若是能揪出乱党,朕不吝万户侯,封万户,为侯。”
封万户……为侯……
在大明,侯爵不过是个俸禄,俗话所说的金饭碗而已。可是朱佑樘着重将这万户和侯拆开,意味就不同了,这是告诉殿中的人,谁若是能得这功劳,便敕封侯爵,货真价值食邑万户之侯。
牟斌和萧敬都不由心惊肉跳,朱佑樘这番话,有点儿悖逆祖制,可是话说回来,这也代表了朱佑樘剿灭明教余孽的决心。
其实说这明教只是余孽,或许还不必这般费尽心机,可是明教只露出了冰山一角,其声势就是不小,根据各种蛛丝马迹这明教极可能遍布天下,财力雄厚,甚至可能和藩王有联络,在这种情况之下,朱佑樘知道,这便是大明身边的一刻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一旦炸开必然要倾覆社稷。
更何况大明在他十年的苦心经营之下,已显现出中兴的迹象,一旦出现变乱,那么势必要调兵围剿,要消耗国库,到了那时这十年的功夫,就等于全部白费,朱佑樘又岂能坐视这件事安生。
此刻的朱佑樘,脸色冷峻而又激昂他毫不犹豫的道:“今日的事就议到这里,你们下去各自准备吧,柳乘风,你留下。”
牟斌和萧敬此刻还在咀嚼着朱佑樘的一番话,他们心里自然明白皇上的表态意味着什么,北通州,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能平息那里的事态,那么势必会得到皇上的信任,所以二人心里都不禁在琢磨这北通州,绝不能让对方拔得头筹。
二人各怀着心事退出去。
朱佑樘的目光落在柳乘风身上,道:“烟花胡同百户所百户之职,谁可继任?”
柳乘风对朱佑樘的问话,并不觉得奇怪,无论是烟花胡同还是迎春坊,对朱佑樘干系都是不小,朱佑樘要剿明教,需借助烟花胡同的财力,而迎春坊的聚宝楼,更是朱佑樘留给子孙的奇珍异宝,现在这两样都攥在柳乘风手里,事实上也唯有攥在柳乘风手里才让朱佑樘觉得安心。…;
就说那烟花胡同,这里头的巨大利益一向不小,是整个京师最肥的街市,可是这么多年,无论是被东厂还是锦衣卫亦或是顺天府,换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可是哪个不是拼命往里头搂钱,哪个肯将这些好处吐出来?
唯有柳乘风将这些钱全部存放在百户所库房,向朱佑樘如实禀报。
忠心很重要,对朱佑樘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忠心,所以就算柳乘风去北通州,这烟花胡同百户所,还得牢牢攥在柳乘风手里才成。否则朱佑楂不放心。
更不必说,那聚宝楼完全是柳乘风的主意,如何经营,如何扩张,借助柳乘风的地方多的是,从某种意义来说,朱佑樘对所乘风已经有一些依赖了。
柳乘风想了想,道:“陛下,烟花胡同总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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