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却仍是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短铳,越来越爱不释手,这火铳竟是用打磨之后的精钢打造,手柄处用了桃木,铳眼做工精良,可是手感颇重,只是小臂长的短铳,想必射程并不远。
这样的短铳用来防身,出其不意地射击出去,威力想必不小,而且柳乘风发现在短铳中居然填充了火药和弹丸。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再不滚开,可别怪咱们东厂欺负你。”
番子们已经忍不住了,其中一个已经拔出了刀来。
边上围看的百姓都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与柳乘风拉开距离,大多数仍是好事者的心态,也有几个不禁同情地看着柳乘风。老霍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要拔刀,
这时却听到柳乘风道:“欺负我?也好,今日我来见识见识这火铳的威力。”
柳乘风从腰间取出了火折子,在这个时代,火折子几乎是人人必备的用具,只是寻常人家的火折子是用纸卷成紧密的纸卷,用火点燃后再把它吹灭,这时候虽然没有火苗但能看到红色的亮点在隐隐地燃烧,一旦要用时再把火星吹开。柳乘风这种锦衣卫用的火折子却是一种磷棒,这种易燃物在气温高的情况下,用嘴吹,或者快速甩就会与氧充分接触而起剧烈反应而燃烧起来,用起来很是方便。
柳乘风抬起短铳,黑乎乎的铳眼对准了其中一个番子,微微一笑道:“要试试吗?不想试的话就给我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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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推荐错了,不好意思了,不是少年方丈,而是《八零后少林方丈》,汗!
第六十六章:社稷有望
几个番子不禁向后退缩了一步,柳乘风这种拼命的架势让他们有了几分迟疑。
柳乘风端着火铳,这是他第一次动火器,除了觉得这短铳太沉,还是觉得很拉风的。心里不禁想:“若是带着这么一把短铳在身,倒是有点儿意思,大明火铳的花样虽然繁多,短铳却少,能做成这个样子,只怕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的宝贝非要揣在身上不可。”
几个番子的后退立即引来看客们的一阵哄笑,大家原以为东厂的番子能占上风,可是谁知却是这不起眼的锦衣卫翻云覆雨,凭着一柄短铳把番子逼退了。
听到许多人放肆地嘲笑,褐衫番子们的眼中掠过一丝怒色,其中一个道:“咱们是东厂的人,他不敢动手,弟兄们,将他拿下。”
众番子一听,也是大受鼓舞,他们的自信并不盲目,厂卫之间的争斗虽然愈演愈烈,可是却没有人敢下死手的,毕竟大家都是天子鹰犬,多少有些顾忌。他们不相信柳乘风敢动手杀人。
另一个矮小精悍的番子脸部的横肉上浮出冷笑,已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道:“没错,咱们也是吃公粮的亲军,一个锦衣卫难道敢当街杀人吗?”说罢毫不在乎地看了柳乘风一眼,恶声恶气地道:“把火铳放下,饶你一条狗命,若是敢负隅顽抗,咱们拿你去见周挡头。”
话音刚落,矮小的番子已是一马当先冲上去,长刀在半空一旋,想要将柳乘风的火铳磕开。
就在这个时候……
“砰……”巨响传出,黑色的硝烟升腾起来带着刺鼻的气味,慢慢地在半空消散。
矮小的番子脸上已被无数的弹珠打成了筛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柳乘风,手中的刀磕的一声跌落在地,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倒在了血泊之中。
柳乘风仍然保持着平举火铳的姿势,面无表情,将火铳的铳口对准另一个番子,这番子吓了一跳,虽然柳乘风的火铳中的火药已经射出,却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当街杀我东厂……”
柳乘风微微一笑,打断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冲撞本百户!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若是不服气,便来找我柳乘风,柳某人随时候驾。”
“柳乘风……”番子们看着柳乘风,又看看倒地的同伴,这才明白今日自己是踢到了铁板上,柳呆子的大名对东厂的番子来说可谓如雷贯耳,谁也不曾想到,今日会在这里撞见他。
几个番子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已经胆怯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几个人抬着那倒地的番子灰溜溜地出去。
柳乘风将短铳放下,别在腰间,对老霍道:“给这老头几两银子,就说火铳咱们已经买了,走。”
老霍惊魂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连忙道:“是,是……”说罢拿出一块碎银,丢在地上,连忙与柳乘风钻出人群。
“老霍……”柳乘风叫了老霍一句。
老霍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柳乘风走到那系了马的大槐树下,解开马绳,一面道:“做人不能太善,人善被人欺,知道了吗?”
老霍点头道:“是。”
柳乘风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又道:“可惜你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天性就是这样,我又能拿你有什么办法?不过你这个人有义气,这才是我看重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操练帮闲的事,我会交给你来办,至于教头,过几日我便交给你。”
老霍道:“大人放心。”
柳乘风驻着马,发现街上的所有人都怪异地看着自己,带着一种敬畏,不由哂然一笑,道:“好吧,我也要打道回府了,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告辞。”
老霍目送着柳乘风骑马拐过了街角,撇着嘴似在思索着什么,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可是真要去做,却是难了。
“现在大人让我来操练帮闲,可是有朝一日,帮闲操练完了呢?以我这样的胆子,大人还肯委于我重担吗?”老霍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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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柳乘风,看来还真有点手段,朝廷上的衮衮诸公都办不成的事,竟让他办成了。太子聪明伶俐,只可惜贪玩了一些,若是柳乘风真能让他收敛,倒也是国家社稷的福气。”
李东阳坐在皇宫的偏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慢吞吞地说着话。他每一次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先看刘健一眼,似乎在考虑刘健的态度。
刘健捋须,含笑道:“不过,太子是储君,是我大明的根本,太子若能向学,这是好事一桩,不管是翰林学士还是侍讲侍读,就算是锦衣卫,只要能让太子沐化圣人之道,就是好事。这个柳乘风,听说是个呆子,这些时日也不知惹出了多少事,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才能,倒是让人没有想到。”
刘健的下首,坐着的是内阁学士谢迁,谢迁冷着脸,冷不丁道:“教太子读书是好事,可是殴打太子却也是罪过,动手殴打太子,这是纲常颠倒,不忠不义,这个人,也没有大家说的这么好。”
李东阳听了谢迁的话,不禁莞尔一笑,低着头去吹茶中的茶沫。
刘健沉默了一下,又道:“太子读书的事是大节,殴打太子是小义,不可混为一谈。”
刘健这大学士一句话,算是一锤定音,谢迁想要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三人各自歇了一会儿,又开始梳理奏疏,殿中陷入沉默。
不知什么时候,外头传来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朱佑樘穿着一身道服踱步进来,穿着道服,倒不是朱佑樘醉心术数,只是因为道服宽大,穿起来舒适,许多王公贵族在家中都以道服做平时的穿戴。
朱佑樘今日脸色红润了许多,眼眸中闪出几许亮光,连脚步都开阔了不少,摇着一柄白扇进来之后,三位内阁学士还未行礼,他已爽朗一笑道:“先生不必多礼,朕只是随意走走。”
朱佑樘如此高兴,倒不是他刻意显露出来的,只是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想到太子终于肯读书,从此之后再不必为太子的教育担心,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堂堂太子,怎么能大字不识,整日舞枪弄棒?可是偏偏,朱佑樘管不住,皇后也管不住,这朝中这么多大臣就更别提了。
现在太子终于收了心,当朱厚照当着朱佑樘的面背诵论语的时候,朱佑樘的心情可谓激动到了极点,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抛入了云端一样,满是欣慰和喜悦。只是当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表露罢了,如今在这内阁办事的偏殿,他却不必隐瞒自己的情绪,呵呵一笑,大喇喇坐下,道:“国家有望了,社稷有望了。”
太子读书的事一下子上升到了国家和社稷这种层面颇有些大题小做的意味,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国家社稷确实与储君息息相关,倒也不是全然没有联系,眼见陛下兴致如此高昂,刘健和李东阳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便是谢迁,这时候也是精神振奋,一时忘了柳乘风这家伙平素的‘放浪’行为。
“方才朕带着太子去见皇后,太子当着皇后的面写出了论语学而篇,虽说字形差了一些,可这却是一个好兆头,为人君者,要沐化了圣人的道理,才能知道天下得来的不易,知道如何以德服人,去沐化天下万民。三位先生,朕今日很高兴,今日的奏疏就先不看了,我们坐在这里随意闲聊几句吧。”
刘健微微一笑,道:“陛下高兴自然该高兴,可是政务却不能荒废,奏疏延迟了一刻,就不知有多少兵饷要延迟发放,灾粮不能及时送去,河堤不能及时修复,贪官墨吏不能及时惩处,以至国家有损,这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句规劝,并没有让朱佑樘生气,朱佑樘反而露出惭愧之色,道:“刘先生说的是,倒是朕不能体察,好吧,朕陪在这儿和三位先生一起批阅奏疏,来人,去端参茶来,给三位先生尝一尝。”
第六十七章:才子
三个阁臣配着朱佑樘喝了茶,恰好这内阁外头又有人进来,是吏部侍郎王鳌,王鳌今日容光焕发,脸色极好,进了这内阁的大堂,看到朱佑樘也在,王鳌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道:“陛下万安。”
朱佑樘微微一笑,陡然想起这王鳌正是柳乘风的恩师,含笑道:“王爱卿来内阁做什么?”
王鳌对答道:“吏部今年的功考已出来了,微臣送来给几位大人过目。”
朱佑樘颌首点头,淡淡笑了笑,道:“王爱卿随意,朕看看奏书。”说罢不再理会王鳌,低头去看奏书。
像这种皇上与阁臣一起阅览奏书的事在弘治朝司空见惯,所以大家也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谨慎,王鳌直接拿了一份章程奏本到刘健身边,低声与刘健议论。
“刘大人,成都府的知府王龙文,这人的功考争议最大,今年成都府河提决口,王龙文上书说要疏导,带着两个县的百姓到河东迁徙,两县一夜之间变为汪泽,房屋皆没,现在川省巡抚衙门那边指斥他放任大水淹没良田,工部那边却又说他解决了水患,功大于过。这件事闹得纷纷扬扬,骂的有,褒奖的也有,大人怎么看?”
刘健看着一份公考的资料,似在犹豫,刹那之后,他已有了主意,道:“治水无外乎堵疏两种办法而已,王文龙虽然放任大水淹没了两县,却解决了当下的水患,更何况迁徙百姓时并未造成伤亡,可见他确实尽了心力。按理说,应该在公考簿上应当写一个优字,可是话说回来,他独断专行,不请旨意而率先行事,虽然说是事急从权,可是若是人人效仿,这天下就要大乱了。既然如此,那就记一个中字吧。”
天下都说当今朝廷三大阁臣之中刘健善断、李东阳善谋、谢迁善辩果然没有错,刘健只是须臾功夫,就将这其中的关系梳理得清清楚楚,虽然有和稀泥的样子,可是王鳌心里却是暗暗佩服,刘健的决断,至少是最折中的办法。
刘健又看了一会儿章程,时不时与王鳌低语几句,朱佑樘和李东阳、谢迁三人也都在案牍上点了灯,埋首默默看着一沓沓奏书。
等到看完章程之后,刘健才抬起头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干瘦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捋了捋颌下稀疏的长须,悠悠然道:“廷芳,今日你的气色不错,怎么?是有什么喜事吗?老夫记得,你那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许了好亲事?”
王鳌先是愕然,随即不由哂然笑起来,喜事他倒是真的有,不过不是儿子娶亲,而是他几年来的宿疾自从吃下了柳乘风的药之后,已是越来越好了,从前那隐疾不知寻了多少大夫问了多少药,现如今那疼痛已是减轻了许多,复苏有望,王鳌自然是容光焕发了许多。心里头琢磨着自己那门生倒也没有收错,虽然做事愣头愣脑了一些,经常会惹来麻烦,自己却还算是赚了。
只是这种事,王鳌怎么能和刘健说?只是打了个哈哈,道:“大人说笑了,犬子不肖,谈婚论嫁还早着呢。”
刘健眼眸一闪,知道王鳌不肯说,也就笑了笑,和他寒暄了几句。
正说着,外头传来刘成的声音:“奴才刘成见过陛下……”
朱佑樘被这声音打断,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却还是抬起眸来,淡淡道:“进来说话。”
弘治朝里,大臣和太监的待遇颠倒了个个,从前历来是太监颇受信重,能在这禁宫畅行无阻,现如今的太监却一个个小心翼翼,谁都知道,大臣犯了错,皇上大多都会体谅,可是太监若是敢狂妄,那就离死不远了。
刘成听了朱佑樘的话,才小心翼翼地提着袍裾进来,纳头便拜,道:“陛下,奴才把柳乘风的药方带回来了。”
朱佑樘嗯了一声,借着屋内的灯火,看到刘成脸上鼻青脸肿,慢悠悠地道:“把头抬起来。”
刘成立即把头抬起,眼睛却不敢去看朱佑樘,故意躲闪到一边,生怕触犯了逆鳞。…;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朱佑樘问起这个,刘成的眼中立即掠过一丝愤怒,小小一个锦衣卫百户,居然敢肆无忌惮地殴打自己,东厂便是再不值钱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这个仇,他非报不可,只是……刘成此时却是明白,朱佑樘这样问他,只不过是出于好奇,并不是关心,一个太监对当今皇上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那柳乘风现在诓骗着柳乘风太子读书,皇上眼下正要借重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这么一个奴才,而加罪于他?最后的结果,或者是皇上大事化小,就算是惩戒自己一顿也不一定。
刘成想到这里,再不迟疑,连忙道:“是奴才不小心,磕着了。”
他这么一说,朱佑樘也就不再问了,事实上刘成对他性子摸得还算透彻,朱佑樘根本不关心一个奴才的死活,如今好奇心散去,也就没有了再追究的性子,只是慢吞吞地道:“把药方拿来。”
刘成应了一声是,随即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到朱佑樘的案牍前,将药方放在朱佑樘的案牍上,又碎步退回去,躬身而立。
朱佑樘拿起药方,对柳乘风的医术,朱佑樘并没有太多信心,只是柳乘风提出来,他大喜之下没有回绝而已。柳乘风的药方,朱佑樘的兴趣有限,只是看了这药方,他不由惊奇地低呼一声,道:“笔力苍劲,自行却又有几分媚态,行书之间的布局极好,这字儿好。”
朱佑樘不禁朝刘健招招手,道:“刘爱卿,你也是行书大家,你来看看,这字儿仿的是历朝历代哪个行书大家的字体?”
刘健也觉得奇怪,一个锦衣卫百户的行书,决然能引得朱佑樘啧啧称奇?他倒是也想见识见识,不只是他,这内阁之中,谁都要一睹为快,能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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