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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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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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乘风正色道:“陛下,其实这膳食调养只是辅助,陛下要想身体更健朗一些,还要按时歇息才是,臣观陛下的脸色,想必陛下是经常熬夜的,这样下去,五脏六腑都会有损伤,一旦病入膏盲,只怕神仙也难救了。”

    朱佑樘不禁苦笑,道:“你说的话朕岂能不知,只不过这是朕登基时惹下的毛病,一到夜里反而越发精神,总是不能成眠,太医那边,倒是开了些补气安神的药,可是终究不能入睡,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是失眠症了。柳乘风心里不自禁的苦笑,失眠这东西其实就是生物钟紊乱,这朱佑樘是个勤政的皇帝,早就听说他批阅奏书甚至到深夜,这样的作息习惯久了,若是不患失眠那才见鬼了。只是柳乘风手里也没有安眠药,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是有安眠药,柳乘风也不敢进献,那西药的副作用太大,给皇帝用不是找死?只是寻常的中药往往见效较慢,这也是太医们束手无策的原因。

    不过说来说去,最重要的病因并不是这个,柳乘风从言谈中已经得知,朱佑樘这个人属于劳碌命,是那种今天的事不做完,就总觉得有东西放不下的那种人,这种人放在后世,叫责任心,在这个时代,叫圣明天子。

    说来说去,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如何对症下药呢?

    柳乘风看到朱佑樘一副期盼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不由苦笑:“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上能治梅毒、牛皮癣、淋病,下能治失眠、月经不调的老军医,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能手到病除。”

    只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柳乘风也明白,这是一个机会,若是能治好皇帝的病,这往后走出了皇宫,还怕什么东厂的死太监,更别提有人敢动他的报馆了。这等于是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只是……柳乘风也没有速成的办法。

    他犹豫了一下,道:“臣倒是有个办法,只是到底有没有用,却要看陛下了。”

    朱佑樘见他这样说,露出希翼的笑容,道:“爱卿但说无妨。”

    柳乘风道:“待会儿臣给陛下先开一个药方,陛下看了就知道。”

    朱佑樘颌首点头,含笑道:“好,想必柳爱卿的药方,定能起效的。”

    柳乘风心里却是叫苦,心里对自己骂:“你是猪啊你,没事进什么药方,装什么名医,现在皇帝对自己抱着这么大的希望,若是这病治不好,到时候这脸可就丢尽了。丢脸丢到紫禁城,这算不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谈完了病理,柳乘风在朱佑樘面前也渐渐更加放得开了,在他看来,这皇帝还是蛮和气的,他属于那种顺竿子往上爬的人,这时候已经面若如常了,他目光落在那摆在竹塌的正墙上悬挂的装裱行书上看了一眼,不禁道:“陛下,这是王右军的草书《十个七帖》吗?王右军的字,果然无双,臣只在坊间看过各种的摹本,已经惊为天人了,今日看到这真迹,才知道那些摹本竟是连这真迹的万一都不如。”

    柳乘风在这里耍了个心眼,其实他可以看出来,这墙上悬挂的《十个七帖》也是摹本,只是比较高明些的摹本而已,毕竟他好歹浸淫了书法有些时日,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当真不用在书法界里混了。

    不过柳乘风却是知道,一个摹本,却是悬挂在皇帝宫殿的墙上,这是断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墙上的字,是皇帝亲自临摹出来的,皇帝自觉的不错,于是就叫人挂在墙上。

    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有什么?

    这想必是朱佑樘的得意之作,以至于他特意悬挂在这里,让人来观摩。

    而柳乘风却故意把这摹本当作真迹,这等于是说,朱佑樘的书法已经深得了王右军的精髓,这对朱佑樘来说,不啻是最大的马屁。

    拍马屁是一门学问,柳乘风做书呆子的时候不是很懂,不过他是个聪明人,什么东西一学就通,毕竟是两世为人,眼界和学习能力都比别人要高一些。下乘的溜须拍马,那是书法是你写的,然后大肆吹捧。而柳乘风这是上乘的马屁,明知道这是你的书法,却当作不知道,把它当作真迹,这对一个临摹的人来说,便是最觉得体面和开心的事。

    朱佑樘的脸上,果然焕发出了大喜之色,不过朱佑樘却是勉强忍住这喜悦,故意摆出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淡淡的道:“哦?何以见得这是真迹?”

第九十三章:君臣奏对 三

    朱佑樘这么一问,柳乘风心里头却是乐了,打起精神起身离座,大剌剌地走到那装裱的行书之下,仰着头注目片刻,道:“微臣不才,只见过王右军《兰亭序》的拓本,乍看之下,那兰亭序中的章法仿佛如天生丽质,翩翩起舞,其舞姿之美是无与伦比。想当年兰亭修禊,使右军触悟山水之美、宇宙之玄和人生的真谛,因而一气呵成,挥写下那千古杰作,故而他的笔法能注毫端而天趣自在;也因为他笔法精严,故能使笔底如行云流水而形神兼具;挥写之间达到高华圆融的境界。”

    柳乘风摇头晃脑地夸了王羲之一通,心里却是想,自己越是推崇王羲之,而故意将朱佑樘的摹本当作是王羲之的真迹,这马屁拍起来,当真是无形无迹,正中皇帝的下怀,原来我柳乘风,居然还有做馋臣的天赋。

    柳乘风继续道:“王右军的行书风格,讲的是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陛下且看这一幅《十个七贴》,也是平和自然,笔势含蓄,刚健而又秀美,尤其是这布局,堪称天下无双,字里行间,宛若弈者布子,曲靖分明,井而有序,这样的笔力,这样的手法,自两晋到如今,又有谁能临摹得出?”

    柳乘风正色道:“微臣敢以人头作保,这幅《十个七贴》,必是真迹无疑!”

    朱佑樘笑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想不到你还懂得行书之道,朕也看过你的行书,很好。不过你再看看,这《十个七贴》到底是真是假。来人,将这书贴取下来给柳爱卿观看。”

    两个小太监连忙搬了个小锦墩来,将这书贴取下,放在柳乘风身边的书案上,柳乘风也不客气,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阵,才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啊呀……”

    朱佑樘在旁含笑:“怎么?柳爱卿何故惊叫?”

    柳乘风摸了摸这纸质,一副颓然的样子道:“微臣真是该死,想不到这字帖竟是假的。”

    “哦?你又如何得知?”朱佑樘觉得,眼前这个锦衣卫百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跟他对谈,让朱佑樘有一种从身到心的轻松,平时他不苟言笑,今日却是笑声连连,如沐春风。

    柳乘风汗颜道:“这字帖已深得王右军的精髓,微臣原以为是真迹,只是看了这纸质,才知道原来看走了眼,这纸儿是玉版纸,只有从宋开始流传,右军先生是两晋时的人物,这字并不是他写的。陛下,微臣斗胆想问问,这字帖到底是何人所作?古来的书法大家,微臣最推崇王右军,能将这王右军的字模仿到这个地步,便已是惊世骇俗了,只是不知这高人健在不在?若是健在,微臣便是厚颜也要去拜谒一下。”

    柳乘风摆出一副很是推崇和感触万千的样子,大大方方地问。

    若是别人,朱佑樘一定觉得这人无礼。可是柳乘风这一副急不可耐要追问的样子,却令朱佑樘心中大喜,他心中想:“若是让他知道这摹本是朕作的,只怕会骇然失色吧。”

    朱佑樘微微一笑,道:“临摹前人的行书,又算什么本事?这样的人,我大明多不胜数,你又何必追问人家的姓名?”

    朱佑樘的这番话,有点儿谦虚的意思,意思是说自己怎么能与王右军相提并论,被人推崇,实在有点汗颜。

    可是这时候柳乘风的眼睛瞪大了,气呼呼地道:“陛下岂能说这种话?这样的人,举世无双,虽是拾前人牙慧,可是古往今来,能拾到王右军牙慧之人能有几人?陛下不肯说也就罢了,又岂能如此贬低这样的高人?请陛下收回自己的话!”

    都说君无戏言,君王开了口,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再者说这大明朝旁敲侧击暗讽皇帝的臣子也不是没有,不过像柳乘风这样一副要和皇帝拼命的架势请皇帝收回成命的只怕一个都没有。

    那些个小太监,弓着身子听到这句话,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都是一副愕然的样子。…;

    谁知柳乘风越是激动,越让朱佑樘生出满足和欣赏,一方面是自己的行书被柳乘风认可,在他看来,柳乘风并不知道这赝品是自己所作,那就更谈不上刻意讨好了,所以柳乘风这一番话的作用,比起朝臣们的称颂在朱佑樘眼里要真挚得多。

    另一方面,柳乘风能直言不讳,为了‘自己’的作品而与自己争辩,在朱佑樘的心里,便已经认定了这个锦衣卫百户是个耿直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书法而与自己顶撞。

    “这个人行书颇有造诣,通医术,做事又果决,德行看上去也是不差,一个人若是耿直,其他的德行想必也差不到哪儿了,倒是可以担负重任。”朱佑樘心中想着,微微一笑,道:“好,你说的对,是朕错了,朕收回方才的话。”

    朱佑樘认错,居然一点也不气恼,语气中也带着真诚。以至于那伺候在一边的小太监都愕然地抬起头,皇帝乃是真龙天子,他们伺候了朱佑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认错,这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

    更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柳乘风居然淡淡一笑,便生受了,还道了一句:“陛下知错能改,果然不愧是圣明的天子。”

    朱佑樘莞尔一笑,第一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既有一种新鲜感,也让他觉得很是愉快,尤其是柳乘风这般推崇自己的摹本,更让他心花怒放。朱佑樘的爱好本就不多,行书算是一个,闲暇时也会通过练习书法来养神宁气,虽然他的书法在给群臣看时,往往得到颇多的赞誉。可是朱佑樘毕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深知这些人不过是恭维而已,只是如今见了柳乘风才知道,自己的行书竟然到了这般了不起的地步,这让他有一种强烈的被认可感,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让他浑身舒畅起来。

    “如果朕告诉你,这行书是朕闲暇时所作的呢?”

    朱佑樘含笑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禁道:“是吗?”随即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道:“想不到陛下废寝忘食、日理万机之余,竟还精通行书之道,微臣叹服。”

    朱佑樘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欢它,这行书,朕就赏赐给你了,你虽是个亲军,可是才学也是不浅,阴差阳错进了锦衣卫,可是不要就此荒废了自己的学业,这行书之道更是不能疏忽,要练就书法,成为大家,既要看天资,也要勤勉才成。”

    “呸!”柳乘风后悔了,原本以为自己治好了皇帝的病,此外又狠狠地拍了一记马屁,少不得要赏赐黄金万两、官升三级的,谁知道费了这么多功夫,居然只得了一张字帖,这字帖是真迹倒也罢了,随便卖出去也有十万八万两银子入账,偏偏这还是摹本,单纯的摹本或许也还能卖点价钱,可这是皇帝钦赐之物啊,皇帝老子两腿一蹬之前,谁敢把御赐之物卖出去?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用,还得像佛像一样供着,看上去好像很光鲜,其实一点实惠都没有。

    柳乘风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在滴血,好歹升个千户也好啊,这一次算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好端端的犯贱说人家的字写得好做什么?说一两句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副恨不得拿回去当宝一样供着的样子,这不是自己挖坑活埋自己吗?

    不过他的脸上不敢闪露出一丝犹豫,连忙道:“陛下这字帖当真赐给微臣吗?太好了,微臣谢陛下洪恩。”

    “嗯……”朱佑樘朝柳乘风欣赏地点点头,随即,他的脸上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挥挥手,屏退左右,道:“朕这一次召你来说了这么多闲话,竟是把正事忘了,朕有事交代你去做,这件事关系着皇家的脸面,至关紧要,你暂时将手头的事放一放,专心为朕办几日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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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君臣奏对 四

    小殿中的太监都走了个干干净净,朱佑樘坐在小塌上,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淡淡道:“朕召诸藩王来京的事,你可知道?”

    柳乘风坐回椅上,道:“略有耳闻。”

    “嗯。”朱佑樘颌首点头,随即道:“本来呢,朕是想一全宗室之谊,都是同宗,各藩王不得旨意不许擅离藩地,这是祖上的规矩,可是这么多宗亲,朕自幼以来,却都未曾见过一面,于是就想,倒不如召他们来京,让他们告祭一下太庙,令他们祭祀一下先祖,二来朕也可以和他们见一见,看看诸位藩王都是什么模样,就如寻常百姓家一样,这亲戚走动一下,彼此亲近一下。”

    柳乘风心里想:“这亲戚都隔了不知多少代了,有些甚至八竿子都打不着了,有什么好亲近的?”却是对朱佑樘笑了笑,道:“陛下宽厚待人,宗王们若是知道陛下的心思一定欢欣鼓舞。”

    朱佑樘沉着脸,冷哼一声,双目阖着迸发出一丝精光,冷声道:“可是有些人不知道。”

    朱佑樘和颜悦色的时候,确实让人如沐春风,可是龙颜大怒起来,浑身上下却有几分肃杀之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

    他冷冷道:“宁康王携次子上高王朱宸濠入京,举止傲慢,常常口出狂言,尤其是那次子朱宸濠,常常与诸王产生冲突,无礼太甚。”

    柳乘风在一边听着,心里却在想,宁王一系倒是听说过,一直在驻守在南昌,江西乃是鱼米之乡,当年朱棣靖难,宁王附从,才得了这么一块大好的封地,想来那宁王和什么上高王在江西那边骄横惯了,居然把这习气带到了京城,这不是找死吗?

    柳乘风道:“陛下的意思莫非是让锦衣卫……”

    朱佑樘打断道:“朕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毕竟是宗王,况且宁王一系在靖难之时功不可没,朕岂能轻易加罪?只是傲慢而已,朕难道便因为这个而手足相残?朕若是要加罪,就不会寻你了。”

    柳乘风觉得也是,不过在坊间倒是有不少宁王的小段子,尤其是不少说书的,柳乘风在摆字摊的时候闲暇时也会去听一听,这宁王在说书人口中,一向都是丑角。不过通过这些只言片语,柳乘风也大致能明白宁王一系的前因后果。

    这第一代的宁王叫朱权,封地在大宁,与燕王朱棣等王子节制沿边兵马。朱棣起兵靖难,虽是连战连捷,可是奈何兵马太少,后来便把算盘珠子打到了宁王朱权头上,一阵忽悠之后,软硬皆施,终于把这朱权逼迫地拉上了贼船,当时为了忽悠,朱棣还承诺将来靖难若是成功,要与朱权共治天下。

    可是要知道,朱棣是个脸厚心黑的角色,等他真正坐了天下,岂会认账?于是便撤掉了宁王在大宁的封地,也削掉了他的兵马,把他送去了南昌,好好地‘享清福’去了。

    靖难里头,宁王一直是二傻子的角色,反正就是被人糊弄得团团转,不过另一方面,虽然被人糊弄了,这历代的朝廷,对这宁王一系多少会给一些优待来做补偿,多半因为这个,让宁王一系难免骄横一些。再加上祖上的嫌隙,也让宁王一系心生怨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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