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仍然秉持着能降便不收的原则,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依然还是一只妖怪没收。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无咎已经会翻身了,而且时常会自己“咿呀咿呀”地在说些什么。但是教他叫“爹爹”“妈妈”时,却总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香香,却是一个字也不说。
香香有时候会担忧地问炼妖师,说无咎是不是知道他们不是他的亲爹亲娘。炼妖师却全不在意,只说“有什么关系”。小狐狸却说香香是杞人忧天,不满周岁的孩子不会叫人,很正常,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香香想想也对,继续锲而不舍地教他叫人。
这一天,刚解决完一个事件,出乎意料之外地收到了昭华壁尊的传讯。“香香,你们马上回来。”
香香有些奇怪昭华壁尊为什么传讯给她,而不是给炼妖师。一行人匆匆赶回紫台,却遇上了神色不善的乾王,还有好些念魔林的人。香香正想上前去搭话,候在一旁的贤英长老过来,将她独自引开,带她去见壁尊。香香觉出异样,小小声地问:“长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贤英长老却说道:“没事。”
进了昭日天宫,贤英长老便将门关上了,偌大的一个大殿里,只有他们三人。昭华壁尊没有赘言,开口便说道:“香香,你是天权师兄从另外一个世界召唤过来的,你可曾想要回去?”
香香下意识地摇摇头,她父母早亡,在那边并无牵挂。而这里,有炼妖师、雾月、无咎,还有许许多多熟识的人,她早就已经将这边当成自己的世界了。
“那倘若,燃香要与你一道回去,你去么?”
香香一惊,隐约感觉到壁尊这样问,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但是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是应“去”好,还是应“不去”好。踌躇半晌,不答反问道:“壁尊,师兄他并没有这样想过吧?”
昭华壁尊一扬眉,说道:“所以,我问的是,如果?”
“这……”香香的小心思快速地转了几个弯,回答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劝师兄的。大家都在这边,壁尊对我们也这么照顾,那边什么也没有,去那边做什么呢?”
壁尊瞅瞅她:“真这么想?”
香香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当然!”
壁尊回眸对贤英长老说道:“我与香香好久不见,她这几天便住我这宫里吧。把无咎也抱过来,一直都没有好好瞧瞧这孩子,看看长什么样了。”
香香回身目送贤英长老领命下去,回头问道:“壁尊,那师兄呢?”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燃香去做。”
“哦。”香香嘴上乖顺地应了,心里却默默地腹诽。壁尊和连风月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渣。一个总是让他们分居两地,另一个总故意在他们之间制造些矛盾,让她不得安生。
无咎被贤英长老抱过来了,香香趁壁尊抱去逗着玩的时候,赶紧传了个讯问炼妖师壁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炼妖师却说没事,他这几天都会在壁上的藏经阁里看书,得暇会过来看望她的。
既然炼妖师也这样说了,香香便住了下来。但心底总还是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悄悄地传讯问了一圈,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炼妖师说会来看她,却一连几日人影都不见一个。香香想到朔暖他们也在这天宫之内,便想着去找她说话,排解忧闷。
不想出门,便被两位长老拦了下来。任她怎么解释,都不许她出门半步。香香不由有些愤怒了,气冲冲地直接去找了壁尊。
“壁尊,我知道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兴许,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不该对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你把我留在这里,是当作人质用的吧?提防的人,其实是师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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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衷由
昭华壁尊看看香香,没说话。
“壁尊,你让师兄帮你做这做那,却不信任他,还在把我抵押在这里做人质,壁尊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壁尊,你说!我们到底哪里不值得你信任了?!”若不是手里抱了无咎,香香委屈地都快冲过去,抡起拳头锤他一顿出气了。
壁尊“唉”地长长叹出一声,语气凝重地说道:“香香,你过来。”
香香斜了他一眼,鼓着脸,慢慢地靠近。壁尊抬手拍拍香香的肩,一副事关重大、欲言又止的模样。香香想再开口询问,壁尊却倾身过来,将香香和无咎一并搂了过去,哀怨地说道:“香香啊,你们可别丢下壁尊老人家我不管哪!”
“壁尊……”香香被他这个动作完全地弄懵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壁尊却抱着香香,抽抽噎噎地诉说他是怎么培养炼妖师的,对他如何地优待,又如何地倚重他。说香香也是他极为看重的,他又是如何如何地看好她,准备大力地栽培她之类的云云。香香一开始听得是满心的沉重,觉得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后来越听,越是一头黑线,推着壁尊站直身,正色问道:“壁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知道我不聪明,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了解彼此在想些什么,如果不合心意,也好及早地做打算,不是么?”
“唉!”壁尊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思虑良久,说道。“香香,你不会想要离开这里,回去原来的地方吧?”
香香摇摇头。这个问题,她之前不是就已经回答过了吗?
“即使燃香要与你一起回去,你也不回去么?”
香香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壁尊,你在乱想什么呀?!我们在这边过得好好的,回去做什么?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专门在胡思乱想了啊!”
壁尊看看香香,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之前,我问过燃香一个问题,你知道么?”
香香怔了怔,连忙问道:“是说如果师兄是天权师伯,现在会怎么做,这个问题么?”
壁尊点头:“那他如何回答我的,你知道么?”
香香茫然地摇头:“我问过师兄,但是师兄不告诉我。”
壁尊转目望向别处,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说道:“他说,会离开。”
“会不顾之前的约定,还是坚持要离开这里么?”
壁尊点头。
香香沉默了。对于天权师伯来说,去往另一个时空,确实比他留在这里监禁终生要好。朔暖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且不说什么时候遇上未辰仙的转世,重新夺去朔暖的爱意。光是雾月,就让他感觉到压力颇大了吧!虽然雾月立了咒,但是只要坤王在,这咒基本上就是形如虚设。而且天权本身是念魔林的震王,再怎么样,总不能对魔君动手吧?所以,他坚持要离开这里,也是可以理解。只是枉顾了这天底下许许多多的无辜百姓而已,用心过于自私罢了。
“壁尊不相信师兄说的么?”
炼妖师跟她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如果当时壁尊就采信了的话,应该立即就采取了措施,不会到现在才急匆匆地找他们回来吧?
“我当然相信燃香说的……但是却没敢放手让他去做。”壁尊说这话时,神色之间,颇有些懊恼之情。
“做什么?”听壁尊这话,应该还是有采取了相应的对策,只是没有让她和炼妖师参与到其中来而已。
“学习那些禁术。”
香香蓦然一惊:“学习那些天权师伯归还回来的禁术么?”
昭华壁尊轻颔首:“天权师兄既然还是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到另外世界去,那么当初进行三边谈判,他又答应受制紫台,必定另有所图。而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迟迟没有动作,原因极有可能便是开启时空还需要一个契机。至于契机是什么,便要从那些禁术中寻找了。”
香香忽然想到前两天炼妖师跟她说,他这几天都会在壁上的经阁里看书……“师兄这几天就在看这些禁术?”
昭华壁尊抬眸看看香香,叹着气说道:“现在,你知道壁尊我在担心什么了吧?假如燃香不是天权师伯的弟子,抑若他的妻子不是你,我都可以放心地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处理。但是,这两个加在一起……”
香香终于明白昭华壁尊的顾虑了。天权师伯是炼妖师的师父,对他有救命和养育之恩。而他的妻子,她又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倘若到了关键时刻,炼妖师顾念到了师徒之情,放他一马。抑或是干脆带着香香,随同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也不是不可能。
“壁尊……”香香沉默了半晌,神情坚定地说道。“我说,我们不走,壁尊信我们么?”
壁尊苦笑一声:“事到如今,不信也不行了……坤王,死了。”
“啊?!”香香大吃了一惊。“坤……王?!怎么会这样?乾爹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紫台?!”
壁尊点头,神情愈发地凝重:“感觉天权师兄的计划在悄无声息之中一步一步地进行,他的目的也在一步一步地实现。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洞悉他的打算,恐怕就要……”
“坤王死了……”香香蓦地脸色一白。“那,下一步,不会就要弄死雾月吧?”
壁尊抬了抬眼:“我已经让燃香在看了。燃香是天权师兄一手教出来的,悟性、功力、实战经验也不比他低。那些禁术之中假如真的蕴藏着开启时空的机密,天权师兄能看出来的话,燃香也一定能看出来!”
“可是时间不对啊!”香香不由地着急了。“天权师伯用了十几年时间才研究出来的,师兄却只有这几天!”
壁尊看看香香,隐约有些理亏地别过头去。香香却一把拉住他,问道:“之前呢,壁尊应该也有派人去看那些禁术吧?”
炼妖师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把自己想到的如实告诉给了壁尊,壁尊虽然存了小心思,却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情,她不信他没有派人去看,而是任由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蹉跎过去。
“当然有。”壁尊回答了。
香香等了半晌,也没听他说这个人是谁,只好开口问道:“壁尊之前派谁去看的,现在有没有让他去藏经室帮师兄一起看啊!”
“有……当然有了……”壁尊回答得有些勉强。
香香也没与他计较,只想着坤王的死,与雾月下血咒,中间必然有着某一种联系。因为坤王是念魔林生命的根源,在魔君在位、八王齐聚的情况下,要动念魔林,必先杀坤王,这也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机密。坤王过世,念魔林失了后援。接下去,极有可能就是动念魔林的核心了!那必然就是身为四世魔君的雾月了!
现在八王之中,震王怀有异心,坎王一直跟在她身边,艮王在倚天。坤王过世了,因为这件事情,乾王与离王带了些人远赴紫台,如今念魔林中就只有兑王和巽王。香香越来越觉得,雾月有危险!
“壁尊,我怕雾月会有危险,得赶紧回念魔林去。”
昭华壁尊略作沉吟,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到现在,他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夫妻俩了。说起来,如今时间之所以变得这么紧迫,也与他有关。倘若他那个时候,就放手让炼妖师去研究那些禁术,说不定,如今都已经得出如何开启时空的办法了。
这一个月来,他与贤英长老一起,没日没夜地研究那些禁术,却怎么也无法与开启时空联系到一起。思来想去,看来是他们修长老的,与修炼妖师的根底不同,无法一窥其中的奥秘。接着,坤王又在他的眼皮底下横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也只能出此下策,召回炼妖师,让他去研习那些禁术。自己则扣住香香,以保万一。
香香点点头,便转身往外走,走到半路,回头又说道:“师兄那边,你多派些人去帮他一起看。那连风月什么的,也是炼妖师,就算不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至少功力在这里,多多少少也能派得上用处。”
昭华壁尊面上“唔唔”地应了,心里却起着踯躅。连风月怎么说都是连家的人,他的修行方法,大部分承袭的也是连家的……正思虑着,香香又加了一句:“非常时刻,就都别闲着!壁尊也是,没事的话,就去藏经阁帮师兄看书!”
壁尊听得不由拧了拧眉,还蹬鼻子就上脸了,居然指挥他去做事了,这到底谁是壁尊?!
香香找到小狐狸,传讯与炼妖师道了个别,便抱着无咎离了紫台,飞速赶往念魔林。念魔林里一派平静,香香先去乾王宫看望了乾王妃,将无咎交给她代为照看,自己带了小狐狸前往魔宫。
“雾月!”
在雾月向来呆的那个房间里,却没有见到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
“雾月?雾月!”香香满屋子找了一圈,又奔到门外大声喊,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看到有守卫闻声过来,香香连忙问道。“雾月呢,去哪了?”
“陛下……不是一直在宫里么?”守卫明显也很是茫然。
香香听得不由脸色一变,匆匆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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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睡不着
香香遣了魔宫的人分头寻找雾月。在寻了良久无果,以为他已经出事的时候,却在她经常拖他去的小湖边发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雾月!”香香急急地奔了过去,拉住他的手。像拉一个意欲投湖的人似的,将他拉离了湖边。
“香香?”
雾月回过头,香香便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乌黑的长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束起来,而是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眼底有着浓重的倦意,黑眼圈也很重,仿佛有好几天没睡了。拉着他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雾月,发生什么事情了?”香香说完便想到估计是坤王这件事情,又接口说道:“坤王的事,是我们大意了。但是只要雾月在,一定能找回坤王的转世,不是么?”
雾月缓缓地点点头。
并肩在湖边坐了一会,香香想到雾月似乎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出过念魔林了,很偶尔地被她拉出来,也只是在这小湖附近走动。如今又出了坤王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肯定十分阴郁,不宜再在这里闷下去,便建议说道:“雾月,我们出林去走走吧。”
雾月回过头,看着香香,问道:“香香与我一起么?”
“嗯!”香香重重点点头,抿嘴微笑着说道。“我陪你去。”
香香拉着雾月坐到湖边,自己跪在他的身后梳理他凌乱的长发。炼妖师的头发,总是一丝不芶,顺滑如缎。而自己的头发呢,通常情况下,都随便编个辫子,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说起梳头这活,还真是手生。香香折腾了半晌,才笨手笨脚地给雾月梳了个髻起来。转到前面看看,虽然有些松,其实也还好。
雾月微微笑了笑,问道:“我们去哪?”
香香略作沉吟:“随便走走,到京城看看,或者去灵山玩,怎么样?”
“灵山……”雾月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远。
香香从旁说道:“对了,以前我们在灵山的时候,雾月的眼睛还看不见呢。其实灵山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呢!”
雾月含笑着点点头。
香香将无咎托付给乾王妃,自己陪着雾月离了念魔林。本来为了安全起见,香香想叫上巽王同行,但雾月却阻止了。他说自从出了倚天之后,他们二人就再也没有这样一起同行过了。香香想着如今念魔林与三壁不再对立,只是天权师伯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人在紫台的静修室呆着呢,他能耐再大,也不能于千里之外加害雾月吧?而且雾月现在是魔君,法力也不低,她也能自保,小心一点,问题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