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咱们一前有仇，你打了我父亲，驱赶了我，但是这都是咱个人的事！如今你为广大的地主乡绅做了榜样，像个汉子一样站在鬼子面前没有辱没了祖宗，我就敬重你！家仇与国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席话说的杨司铎老人唏嘘不一，当场跪在了马长青的面前。
“我杨司铎在这里对天起誓，将为抗日事业竭尽全力！”
杨司铎给马长青磕了一个头，说道：“我杨司铎对不起你马长青，当完了国仇自当领你的家恨。现在我就当是给你爹马世华赔个罪！”
一提起马长青的老爹马世华，马长青就有些伤心。可又能怎么样呢？
国仇远比家恨要大！
16、李虹的好枪法
杨司铎这老头也算是对抗日做了一个很大的贡献，他将存在县城外的一处庄子里的将近五千斤的粮食全部捐给游击队！为此，游击队的指导员催秀武特别的请杨司铎吃了一顿粗茶淡饭来感谢他为革命为民族抗日做出的贡献。
在饭桌上，一大盆炖野兔和一盘子野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壶村里酿的烧刀子。
催秀武举着粗瓷黑碗向着杨司铎说道：“杨老，我素知您老是此地的朔望之首，听说这十里八乡的有学问的人大部分都曾接受过您的教诲！”
“催长官，这些都是虚名，确实有很多人来我府上看望我，可是老朽我知道很多的人并不是仰慕的我的学问，而是看中了我的名。”
“老朽早些年确实教了几个学生现如今在中央政府任要职，可是现如今却指望不上啊！”杨司铎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我也听说有些人身在高位却不谋其职，明里面是官暗地里却和蛀虫无异，每每思及此处我都会思考量多，同时前段时间在狱中我想了很多。关于如今的国与家，关于党派之争关于社会的动荡民生的艰难，都是因为我们不团结而造成的啊！试看秦皇汉武之文治武功莫不是举全国之力共抗外辱，并且用贤任能用武力震慑外族让他们不敢起虎狼之心。当时我汉族之天下是何等的广大！唐宋之时，诸侯奋起所占据的土地版图亦是一时无二，但对于外敌的侵扰就是因为内部有党派之争让宵小之辈得势，几乎葬送了大好河山！崖山先生曾说宋之后无中国，这是何等的令人慨叹之事啊！”
“再说那大元和清朝原本非我大汉之族亲，但也是我堂堂华夏之人，元人的金戈铁马直接能攻下西欧列强的家门口！可你看看这大清朝，就是因为人人为私无人为公，眼看着葬送了！”
催秀武听着杨司铎老先生的议论，当下也不开口，只是默默的劝老先生喝酒吃菜。
昔年催秀武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出来的高材生，先是在日本参加爱国学生运动回到了中国又到了北方根据地，接着被送往苏联接受深造，再次回国后就到了当时的苏维埃政权的中心参加学习和工作。他可是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对于社会有自己的看法，绝对比现在所面对的老秀才要高！
半夜之后，催秀武才把杨司铎老先生送走。
催秀武望着江大军搀着的杨司铎就不禁的苦笑，心里想这老头还真是有学问，从秦皇汉武说起，要是不打住他估计能自言自语的说上三天三夜的故事！
催秀武没有回去睡觉，他想去找马长青聊一聊。
当催秀武走到马长青的房门口时，他看见里面里面黑着灯，便止住了脚步。这个时候如果马长青没有睡觉的话没那他一定是寻岗去了。好在这农历将近四月的天气山里已经没有那么冷了，催秀武披着单薄的粗布军服，慢慢的走向山口的哨岗。
伤病员的房间内还有灯光，窗户上有灯光反射的两个人影，看一个戴着军帽的肯定就是马长青。催秀武看了一眼窗户的人影，愣了片刻，便走上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听到窗外的咳嗽，马长青听出来了，这一定是他的搭档老崔在外面呢。当即心下一紧张就觉得走立不安，便向坐在床上的李虹说道：“那个小李啊，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马大哥，你再坐会吗？我这整天躺在床上，也厌烦了，没有一个人来说说话！”李虹依恋的看着马长青不想让他走。
“明天吧，今天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马长青说着站起身来。
催秀武在门口敲敲门，门没锁被轻轻一敲就开了。
“老马，怎么见我来了就要走啊？”
马长青见是催秀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倒是人家李虹爽快的在一边笑着向催秀武打招呼地说：“催指导员，您来了啊！快请坐。”李虹说完拿眼瞥了马长青一眼，有些调皮的背着催秀武向着马长青眨巴着眼睛。
“催指导员，刚才老马还和我说起您呢？说您刚来这县城就敢只身涉险，单枪匹马的闯入敌营探听情况！”李虹轻快的说了一连串的话。
催秀武听着乐呵呵的看着不好意思的马长青，笑着打趣道：“哎呀你这个老马，行啊！要说我英勇，可我怎么也不如你！你那天手持双枪，仅仅一脚就把特务队队长踹了个狗吃屎，又一枪一个给两个特务穿了个耳朵眼！我觉得你那才是英勇呢！对吧，小李！”
李虹蔗渣一听说马长青还有这样的事迹，便又开始兴奋起来，笑着问马长青道：“老马，你真的一枪一个的打穿了两个特务的耳朵？”
“那当然！”催秀武也是诚心逗趣，便开始添油加醋的说起马长青那天的英勇事迹，一番故事说下来，李虹直把马长青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枪法真好！看来，我也不如你！”李虹叹道。
催秀武眼睛精光一闪，漫不经心的问道：“小李，你也会打枪？”
“咯咯，会一点，在你们行家眼里也不算什么！”李虹笑着说。
这时候马长青说话了。
“哎，李虹你这是谦虚。你的枪法不好也不可能杀了藤田一夫！”马长青在一边有些骄傲的说着，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样！
李虹在一边咯咯的笑着不说话。催秀武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青春靓丽的女孩，一头黑黑的齐肩的头发，精巧的鼻子挺挺的，眼睛眨巴眨巴在灯光里闪烁着，透露出一份调皮和洒脱。要是走在大街上有人说这女孩子是个拿枪的，催秀武不会相信！他知道这个藤田一夫可是个杀人魔，是个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的恶魔！可现在从马长青嘴里说出来，而李虹也不否认，这不由得他不相信！
“呵！还真没看出来这小李还是个巾帼英雄呢，杀了藤田一夫这个恶魔为民除奸，真是好样的！”催秀武赞叹着，转眼看了一眼马长青接着问道：“你枪法这么好，是在哪学的啊？”
李虹仿佛在回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怀念的神色，她慢慢的说：“我的枪法是跟教官学的，那时候我和牡丹都是上海一所女子学校的学生……”
17、教官来了
李虹回忆里的教官是一个很高大很干练很英俊的人物，对于那时候还在女子学校读书的女孩子来说很具有杀伤力。李虹或许就是被这种朦胧的感觉所俘获，参加了教官在女子学校进行的特别行动组的选择！而当李虹被选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特别行动组其实就是一个当时在上海中统控制下的特务训练营！
三年的艰苦训练，让一个懵懂的少女变得成熟变得冷静变得更像是一个军人。也就是在训练中她像是军人一样拿着枪匍匐在野外的星光之下，一动不动的瞄准着远方的目标，然后轻轻扣动扳机；也还是在训练中，她穿着花枝招展周旋在舞步翩然的人群中，慢慢的从大腿上抽出一支细长的针管推射进穿着军服的肥胖的舞者身体，然后娇笑着走开……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爱的女孩子是如何冷酷无情的面对着别人的死亡，面对着自己的危险，还要面对着难以忍受的心里折磨。李虹早就想退出这个组织，可是教官曾经告诉过她们只要是进了这个门想要再出去除非是你躺着被人抬出去！
李虹很无奈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牡丹，那时候小牡丹已经是县城里金悦赌场的老板了，她便通过洪门帮派的一些叔爷辈的人给中统的高层传了话，要李虹到县城里跟她做帮手，于是水到渠成的李虹就到了这个小县城，并且在县城的一所学校里做了一个普通的教员。
或许远离了甚嚣尘上的大上海，找到了这一方净土，让李虹的心性开朗了不少，这让她在这个小县城里的日子过的也算是滋润。直到在营救杨司铎老人的时候，由小牡丹提议她和李虹两个人参加便又把李虹卷入了纷乱之中！也幸好如此，这让李虹认识了游击队的队长马长青，并且两人情愫暗生。当然后面这句话都是李虹默默在想，她可不会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心扉。
催秀武听李虹叙述完自己的身世，顿时沉思了下来。
一个有中统背景的女子在自己的队伍里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作为一支队伍的领导者很显然现在马长青已经迷失了，如若自己也这样的话，这支队伍还会有出路么？！
对于李虹，他也不可能一棍子打死了事，毕竟人家能在你面前坦坦然然将自己加入中统并且执行任务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这摆明了是要和过去做决裂的态度啊！对于这样的情况是应该接纳她呢还是将她伤养好之后还给送回去呢？
催秀武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他敷衍了李虹几句然后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便和马长青走出了李虹的屋子。
夜已经很深了。
大山黑呼呼雾蒙蒙的轮廓连绵起伏着伸延到远方，山林里不时的响着几声鸟类的鸣叫。微微的山风吹着，冷冷的天气让刚从屋子里出来的催秀武紧了紧衣服。
“老马，你这老小子是不是陷进去了？”催秀武边走边问马长青，“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
马长青半响没说话，抬头看着天空中稀疏的星星。自言自语般说道：“你看这星星一颗紧挨着一颗，闪闪的发着光像是两个靠边取暖一样！”
催秀武也看着天，看了一会儿不禁乐了，笑着说：“呵呵，老马你小子学问不错啊，什么时候成了诗人了！”
马长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着说：“老崔可别取笑咱了，要说学问这整个县城里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么大学问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我老马想什么你都知道。嘿嘿。”
催秀武乐了，哈哈笑着说：“老马，你就绕吧！你看看你这弯弯绕的多大，你不知道战术么该迎头痛击就要迎头痛击！”
“迎头痛击！”马长青思量着，他知道催秀武说的什么意思。但他是这样理解的：这娶媳妇就像是打仗，先下手抢过来洞了房那就是咱的人了，甭管你之前下了多少聘礼，只要是进了我的家门你就别想再要回去！
“恩，迎头痛击是好办法。可就不知道现在敌人火力情况啊！”马长青一脸的疑问的看着催秀武，他这是想让这留过洋见过世面的老崔给他出个主意呢！
“你小子！”催秀武看了看马长青，略微一沉思说道：“这件事情呢，鉴于她身份比较特殊，你也要考虑到咱游击队目前的处境，我看还是展缓一下吧！”
“恩，我知道了。”马长青神色有些散漫，可一想到游击队还这么多人要生存要战斗，立刻又斗志昂扬，“个人是小，咱游击队的才是大事！我知道了，老催！”
催秀武看着马长青点一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最黑暗处的天边。
进入阳历五月的时候，县城里的天气开始热了。
街面上的行人纷纷脱了大褂长衫换上了一身短打扮。街面上的生意红火的还是依旧红火，冷清的仍然冷清着。
红火的生意里其中就有小牡丹的金悦赌场。
“几位爷里面请哪，要玩色子牌九在一楼，玩麻将西洋纸牌到二楼，要是您手头不宽裕请到三楼账房！”
“这位爷一块大洋买大！赶紧下注，下注啦！”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开了来，一二三，六点小！”
“卖烟了，卖洋烟啦！”
“哎哟，张爷好手气啊，豹子啊，通杀！”
……
教官，化名赵峰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西装走进了金悦赌场。
在二楼的一间房间内，赵峰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翘着二郎腿靠着椅子背仔细地看手中的牌。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三位玩家。
“一对三！”
到了赵峰这边。赵峰伸出手夹起嘴里粗大的雪茄，弹了一下烟灰说道：“pass！”
接连三圈赵峰是一直没发牌，等到看着三个人手中的牌仅剩下几张的时候，他才利索的将手中的牌一封一封的发出去，全是别人压不上的！
甩光手里的牌，赵峰轻轻的吐着眼圈，笑呵呵的看着一起玩的三个人！
这是他最喜欢的玩法，永远高高在上的看着别人，永远要比别人优秀！永远是属于胜利的一方！
18…19；扫荡
18、大扫荡的开始
一九四三年的六月，即民国三十二年，葵末。
一九四三年的中国是多灾多难的，内忧外辱一直没有停止过。从黄河决口到蝗虫满天飞，再到连月的干旱无雨，至使各地“村闾炊烟，十室九绝；野生草木，采掘一空，饿殍载道，鸠形菜色。如此浩劫百年仅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日本军队加强了对占领区的战略物资的掠夺，至使本来就很严重的状况更加的严重！从这个时候活过来的人是这样描述那一年的灾情的：饿死的暴骨失肉，逃亡的扶老携幼，妻离子散，挤人丛，挨棍打，吃杂草的毒发而死。吃干树皮的忍着刺喉绞肠之苦。把妻女口运到遥远的，人肉市场，未必能够换得几斗粮食。……甚有因不堪忍受非常的痛苦而全家报毒自杀的。
哀民生之多艰！
县城里还算是安静，除了物价的不断上涨，人们还是那样的生活，还是总是赚不够糊口的钱。黄二家的那口子金花像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一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的阴凉处，亲手给呆呆的傻了一样的小梅梳头发，边梳头边哼哼着古老相传的小曲子。
“青丝丝，红线线，俺妮儿巧打扮；红嘟嘟，粉嫩嫩，真是个俊俏的人儿……”
黄二从门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串纸花。走到金花娘俩跟前，把五颜六色的纸花冲着小梅晃了晃，说道：“梅儿，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妮儿，快看你干爹手里拿着的花真漂亮啊！来，看娘给你插上啊，插上花，咱小梅儿就更俊了！”金花从黄二手里接过接过纸花，给小梅戴到头上。
“哎呀，梅儿真漂亮！来好孩子，笑一笑！”黄二微笑着逗着小梅。可小梅丫头依然呆呆的不声不响的也不动。
“哎！”黄二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屁股坐在梅儿对面的小石凳上，当他正要坐下的时候，忽地，梅儿伸出手，指着黄二说：“石头，有水！”
听着梅儿轻轻的说出了话，金花和黄二顿时愣住了，两个人呆呆的互相看着，一秒钟后，黄二惊喜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梅儿，你说话啦啊？”金花喜极而泣，眼睛里含着泪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黄二说道，“去，当家的，去外面酒楼里弄些好吃的！俺娘两馋了，想吃点好的！”
“好地！”黄二乐呵呵的答应，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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