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外人，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也不会生分啦，你尽管吃！”刘保长说着，抬头看了一下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群说道，“黄二哥，你看看这街道上还有多少人！老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啊！可就这样，咱乡下还有很多家里都拜着神呢。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可还天天给神上香呢！”
“这事谁管得了！拜神求神，也就是求个来生。但若是来生还这样呢？这都是些俗人做就得，咱别管那么多！”黄二吃着瓜，随口应着刘保长。
刘保长苦笑了一下，说道：“黄二哥你说的是，可是偏偏有人非要让你信这个，不信还不行？”
黄二听到后歪着头看着刘保长，疑惑的问道：“还有这事？”
“怎么没有？这在乡下多着呢！”刘保长大声的说道，“本来像咱这样的人家不愁吃不愁喝拜拜观音拜拜财神也就行了，可那些人非要咱信他的神！这是个什么事？”
“哈哈，有意思。这个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那他们都让你拜什么神啊？”黄二饶有兴趣的问道。
“拜什么神？我都没听说过，叫什么无花老母，说是拜了这个神之后死了就能往生极乐世界！不过拜这个神可贵着呢，要交半个子的香油钱才能请回家！初一十五要去跟师傅念什么经，规矩也多着呢！”刘保长说起这个事情也是一肚子气，他觉得自己想拜什么神就能拜什么神，可是现在却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找自己去拜什么无花老母！“那些人凶着呢？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让老百姓不得不信他的神。可是信了他的神除了交钱之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该挨饿的还是挨饿，该受苦的还是受苦！”
黄二听得皱了皱眉头，歪着头问道：“是庙里的师傅让拜的？”
“没听过说是什么师傅让拜的神，这些人的神头子是一个叫做马真人的道士，听说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刘保长一脸的不信的说道，“这事传得神了，可我怎么也不相信。说的是六七月份大旱，这个马真人亲自拜坛求雨连求了七天，终于在七月末下了一丁点的雨！他说这雨是他凭借着和东海龙王的老关系才下的，虽然是下了这么一点，但却能活命无数！又听说这六七月的干旱并非一般的天灾而是因为人祸造成的！”
黄二听得来了兴趣，他留洋海外对于天文地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天旱的原因有多种，人祸也能成为其中一种原因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马真人说这人祸，主要是人们不相信无花老母的神力，不信无花老母而造成的，这是无花老母对于下界不相信的人一种惩罚！”
“呵呵，”黄二对着刘保长笑了笑，说道：“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没听说的多着呢！你知道马真人怎么说四月份日本人杀中国人么？他说上界的无花老母从天地一开就存在了，一直是漠漠的在背后为百姓们祈福让老百姓好好过日子，可是大清朝的时候开始有人不相信无花老母了，于是这无花老母就对日本人的神说让他们过来替她教训一下孩子，于是日本人就打进了中国！同时又降神谕给他马真人让他在这个县城中布道，让老百姓重新信仰她。可是就因为前年有一个人干扰了马真人的布道，让无花老母得知了，非常震怒，便又向日本人的神发了话，要他们狠狠的打这些不相信无花老母的人！”
“灾难发生以后，老百姓死的太多了，于是马真人诚心祷告无花老母平息愤怒，他马真人会重新让县城里的人信奉无花老母。这才，让无花老母平息了愤怒，让日本人的神告诫他的人不要再屠杀！”
“胡扯！”黄二听了大声骂道：“真是她娘的胡扯！这马真人是不是以前的一贯道的马真人？”
“不清楚是不是一个人！”刘保长回话道，“这人咱也没见过。这些事情都是老百姓传言的。”
“就这样的话也有人信？”黄二感觉就这样的话骗鬼也没有人信啊。
可刘保长却说道：“信得人多着呢！那些老头老太太可都信这个。”
黄二有些无语了。就这样水平的话也有人信？
其实这样的话相信的大有人在！
黄二听了这样的话是窝了一肚子气，他没想到这现成的老百姓愚昧到了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这样苍白的鬼话说出来还有那么多的人相信。
两个人又聊了两句，便各自回去了。
14、阴谋
让黄二没有想到的是此马真人确实是彼马真人。
马真人并没有放弃一贯道而是变本加厉的将一贯道的势力变得更加的强壮，并且还和日本人的特务队拉上了关系。
池田东秘密派张二牛和马真人接上了头，寻求合作。
在马真人的一间密室里，马真人和张二牛分别落座。桌子上放着两瓶好酒，五花八门的摆着各式的菜肴。
两个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说起正事。
“马真人，我们队长早就对你敬仰有加啊！早先就说起要亲自来拜会你，可因为和小野大佐有些要事相商不能成行，于是就让我前来了。”张二牛笑呵呵的举起酒杯向着马真人说道，“兄弟我先代表我们队长敬马真人一杯！”
“好说。”马真人举起杯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说道，“张兄弟此次来有何贵干，还请赐教？”
“哈哈，真人，”张二牛听到之后连忙笑道：“真人啊，赐教可不敢当！咱这次来就是想和真人合作做一笔买卖！”
“呵呵，张兄弟你这岂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和我马某人合作什么啊？我马某人只会起坛扶乩，难道你特务队需要我去请神不成？”马真人说着轻声的向着张二牛笑着，他在心里想着：特务队找他谈合作，无非就是看上了他马真人信众多，一呼百应的地位。要是张二牛说是因为他法力高强云云的话，那他会甩袖就走——他自己法力高强不高强他自己清楚，他相信那些明眼人也会清楚。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一个高低上下，那就没有合作的意义了。
“哈哈，”张二牛向着马真人也笑了，伸过头说道：“马真人，兄弟此次来可是抱着诚意而来，来之前我们队长一再嘱咐一定要达成合作。”
“合作什么？”
“一笔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买卖！”
马真人眯缝着眼睛，也不管他仙风道骨的形象了，用手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沉思道：“我马某人还真不知道咱能合作做什么双方都有利的买卖！”
“我们合作对付游击队！”张二牛尽管知道是在这密不透风的间密室里，仍然把声音压得很低。
马真人听完又开始沉思，他和游击队并不和睦。他拉贫苦百姓拜神本来和游击队井水不犯河水，可游击队的人都骂他是神棍信的神根本就是骗人的；到如今他又听说游击队组织起百姓揭他的短，发起了破除迷信的活动！更可气的是不知道是谁竟然替他广泛宣传起了前年送玉皇时候被黄二拿着枪顶着脑袋竟然吓得尿了裤子的事情，还添油加醋的说的是有模有样！
这被黄二拿枪顶着脑袋的事，是马真人心中永远的痛，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来他就会被气得咬牙切齿！用马真人的话说就是：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神职人员，与上天沟通的宠儿，可却被人拿着血腥的东西顶着脑袋，这成何体统！
“对付游击队？怎么个对付法啊？”马真人问道。
“哈哈，很简单。“张二牛故弄玄虚的坐直了身子，伸着筷子夹了一块大肥肉放到嘴里咀嚼着说道：“吃了它！”
马真人拉长了他那一张马脸，没一点表情的沉声说道：“吃了它？兄弟，我没听错吧？”
“哈哈，没错！真人，你看看你手底下有多少信众，你只要一句话发一个神谕告诉那些泥腿子们说游击队是洪水猛兽，你看看老百姓会不会在帮助他们！”张二牛笑着看着马真人。
马真人不屑的看了张二牛一眼，说道：“你当这些老百姓都是瞎子聋子啊？洪水猛兽会对他们这么好么？”
“收买人心谁不会啊？”张二牛说道，“只要真人咱合作，我们特务队会给你提供钱和现在市面上奇缺的粮食，让你收买人心！”
马真人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张二牛，说道：“我需要这些收买人心么？”
张二牛可不是傻子，一下子反应过来陪着笑向马真人说道：“那是，真人自当不用收买人心，我们给你送东西也是敬神酬神之用！”
马真人听后，抚弄着他下巴的那一撮胡须说道：“恩，既然你们诚心向神，咱这事就有商量！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马真人捻着胡须，沉思了半响才慢慢地说出来：“我不想再看到黄二！”
张二牛可万万没想到马真人竟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现在黄二在日本人身边可是不可或缺的人，这马真人竟然提出要求不想见到黄二！
张二牛可犯了难了。来这之前池田东可是和他说了的，务必要达成协议，无论什么要求要东西要人都要尽量满足马真人。
可现在，马真人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想见到黄二。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他张二牛的能力范畴了！
马真人见张二牛沉思着时时不给答复，便冷哼了一声说道：“张兄弟，既然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复的话，我看咱这就算了吧！”
张二牛可真急了啊！这事若是谈不成他回去会被池田东不知道怎么糟蹋呢，可是被池田东下了死命令的。
“真人！你看你急什么啊？”张二牛陪着笑说道，“咱万事好商量，你看看黄二这个事咱今天不说成不成？”
“哈哈，兄弟啊！”马真人狂笑着，恨恨的说道：“除了黄二，我没有其他条件！”
“这事不好办啊？现在黄二可是小野身边的人，若是处理不当我们队长可都自身难保啊！”张二牛苦着脸，向着马真人又说道：“马真人，你发发慈悲，别让兄弟为难成不成？”
马真人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你为难不为难我不管，要合作就需拿出双方的诚意来。若是连马某人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的话，我看我们是没有合作的必要的！”
张二牛听后在心里暗暗的骂开了。这狗日的牛鼻子，拽个什么劲啊？要是搁平日里老子早就掏出枪来干掉你了，还敢在爷面前叫板！
但是张二牛的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吃了黄连一样，苦着。最后他还是狠狠心，向着马真人说道：“行！这事我先替我们队长答应你！不过，我要回去和队长商量。黄二我们队长是早就想动了，但一直苦于无计可施！”
“哼！”马真人拿眼瞥了张二牛一眼，傲慢的说道：“特务队办事还要想什么计策？直接拿了不就行了，然后再打倒他招为止！”
张二牛听了这话在心里是暗暗鄙视着马真人，若事情都像你想的那样，那老子还用着天天盯梢，还用到了找到你这来？但他的脸上还是带着谦卑的笑容说道：“老真人啊，你是不知道咱特务队的苦，哪敢这么拿人呢？咱特务队现在走到哪里都低三下四的叫着爷，少叫一句可能都会得罪人！你别不相信，知道上半年的时候汪大龙那狗日的带着他的兵围我们特务队的门的事情么？那一架差点都把丁多难给打残了！”
“这事我知道。”马真人说道，“现在这年头啊，我看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谁说不是啊！”张二牛趁机诉苦道，“我说马道爷啊，你说这黄二是日本人小野大佐的直属翻译官，我们这么一个低三下四的特务队敢动他么？”
说起了这黄二，马真人立刻又变得冷冰冰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想怎么弄都随你们。”
张二牛没趣的弄了一个灰头土脸，但还不死心的说道：“道爷，你能说说这黄二是怎么得罪的你么？”
马真人一想起黄二，狠狠的只想咬牙，他瞪着桌子前的一盘子菜运着气说道：“这杀千刀的黄二竟然在我传道的时候蛊惑民众，不服神法！”
接着马真人就添油加醋的将前年送玉皇的时候黄二是如何的刁难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张二牛诉说了一遍，但没有说自己是如何的被黄二给驱逐的，如何的狼狈的在别人的求情之下才得以生还！他马真人将自己说的光辉高大，一句君子不与小人怎么怎么样的，但是呢又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上天所给的机会！末了还不忘记将自己的法力与光辉形象再次的描述一下，自己是一派道骨仙风的飘然而去！
张二牛听马真人说的飘飘然然一派的潇洒，忙在一边赞誉道：“马道爷你算是世外高人，肯和黄二这等小人说上一句话指点他几句那是他的造化啊！可他却不知实物无可救药的不领你的情，这种人咱不和他一般见识！马道爷，说句良心话，我是自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不是个俗人！”
张二牛趁着马真人高兴拿出了拍马奉迎的本事，大力的拍过去。
“马道爷，你看看你这面相，高古清奇那就是上天神仙的长相啊！再看看你这做派一副世外神仙的样子！你的法力我没见识过，可我听说过那也是一顶一得高！可是，你看看你，再看看黄二，他可是和你相差十万八千里啊！拍马拍到了姥姥家也赶不上你啊！”
张二牛一说黄二，本来高兴的马真人瞬间变了脸色，又冷哼了一声。
“哼！黄二和我遇见那是他的造化，可他不识抬举妄自冲撞了神灵，这个罪可就大了！我现在要治他就是要替神惩罚他！”
张二牛一听马真人现在又将神给搬出来了，感觉自己再往下说也没什么意思啦。这马真人是铁了心要治黄二！
“马道爷，那成。咱这事就先这么定着。本来我是答应你的，可我又一想万一咱治不了黄二还惹了一身骚这事情也划不来！”张二牛立时翻了口，说道，“你看要不这么着吧，我回去和我们队长商量一下然后再给你回个话！”
马真人冷着脸，一脸的冷漠的站起来向张二牛一伸手道：“张兄弟，不送了！”
张二牛连忙站起来，笑呵呵的冲着马真人的冷脸蛋子说道：“怎敢劳烦马道爷大驾呢，我现在自己走！”
出了马真人的道观，张二牛回头看看那高大的建筑，啐了口吐沫骂道：“狗日的牛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好话说尽你却不开窍，要不是现在还用得着你，老子一枪就崩了你！再烧了你的道观，让你个狗日的徒子徒孙陪着你个狗日的马老道一起下地狱！”
张二牛骂骂咧咧的出了马真人的道观，回了特务队寻找池田东商议这件合作的事情。
池田东听了张二牛的转述之后，沉思不语了半响，继而说道：“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没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语，张二牛在一边愣神的听着，眼睛望着池田东。
“呵呵，答应他。咱还就能把黄二给弄没了！”
张二牛不解的小声问道：“队长，咱，怎么弄啊？”
池田东冷静着向着张二牛一伸手一攥拳说道：“当然是抓起来啊？”
张二牛是更不理解了，难道这黄二是说抓就抓的么？
“把黄二抓起来，这件事情我来办。你先去通知马真人，就说这事我定下来了按照马真人的办！”
张二牛半信半疑的看着池田东，心里想这事还有谱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5、老狐狸
在东田英措的洋行后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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