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说那翻话本来只是委婉谢绝的,不成想这臭小子竟然来这么一句,当即被噎的无语,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弘晖全然不将她的小眼神放在心上,自顾自伸手端了碗饭放在她面前,语气如常的道:“快吃早饭,等会儿你还要上早课呢。”
对于他的如常,李怀又瞪了他两眼,便不在看他了,“阿玛,吃饭吃饭,这是你最爱吃的酒酿萝卜丝,还有抄芹菜……”
因为是早饭,准备的菜并不多,寥寥几盘也都是他们三人爱吃的菜,李怀将四爷爱吃的菜都夹在他碗里后,伸手又夹了块松香丸子,这是弘晖最爱的吃的菜。
弘晖早早端着碗看着李怀,就等她也给自己夹菜。
谁知李怀夹着那丸子看了他一眼,便直接塞在了自己 嘴里,“嗯,这松香丸子真好吃!”
弘晖被馋得口水只流,他将碗端在李怀面前,昂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叫道:“姐姐,我也要吃松香丸子!”
圆圆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小嘴里软软地叫着姐姐,李怀心中纵使有气,这会儿也气不起来了,赶紧伸手夹了块松香丸子,“张嘴!”
弘晖面上大喜,连忙张了嘴。吃到最爱吃的丸子,他捧着碗,满足的笑眯了眼,“姐姐真好!我还要吃!”
他张着嘴巴,孩子气扑在桌子上,眼里倒映着一个身影,李怀望着那身影,感受着那满满的信任和欢喜,虽然其中也不乏偷笑的成分,但那又怎么样,那份信任,那份欢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让他装装不懂事的孩子骗骗又怎样,心甘情愿!
“好啦,给你给你吃,张嘴!”李怀嘿笑,“这个也给你吃,还有这个,对对……还有春饼,你最爱吃的,快张嘴……”
不会儿,弘晖鼓着一张小脸,拼命地摇着头,再也不要吃了。
吃过早饭,李怀便去上早课,乌雅氏像是心情不甚好,没讲几句,便让她自个练字,写了没几个字,突然想起刚吃饭的时候把真李氏送给她的那个刺螺扔在桌子上没拿。连忙起身回去找,可哪里还有踪迹。
寻了收拾饭菜残余的丫头问,也没问到过出处。无奈之下,李怀只得算了。只是想起那是真李氏送她的周岁礼物,还是有心心情不好。
“怀格格,你将箭得拿稳些,不要乱瞄!”星德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提醒,深怕她箭没射出去,人先伤着了。
上完乌雅氏的课,李怀便来了练习场学射箭,不过想到那瓷螺不翼而飞,便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不射了!”伸手把弓箭丢在地上,不准备再练。
“这是怎了?”星德拧眉,不动声色地捡起弓箭放好。
李怀撇了他一眼,“吃多了。”
“可是腹胀,要不怀格格去休息,今儿就练到这里?”星德信以为真。
对于他的相信,李怀只是没好气的又撇了他一眼,“现在又饿了。”
星德愣了愣,半天才明白过来,又被她耍了。他瞪眼,“怀格格作甚总喜欢耍人!”
这个问题,李怀还从来没认真想过,只是她每次看着这家伙就想起自己被弘晖耍骗的时候,然后她就忍不住也想耍耍他玩。
李怀刚要说话,便见秋秋小跑过来,“主子,爷让人送了莲子炖鸡汤过来,可要喝?”
刚才午饭的时候,她无意间提了句好久没喝莲子炖鸡汤,四爷便说等会儿让人去给买,不过当时都快吃完饭,她便没让去,却不想四爷还是让人去买了。
李怀想着今儿也没心情射箭了,便和星德道:“我回去喝汤了,今儿就不练了。”
星德都没来及搭上话,李怀便小跑着离开了训练场,望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想起,他刚才握紧了拳头,还在等她的答案呢。
李怀领着秋秋一路往房走,本来目不斜视的,但突然听见声猫叫,还有孩子软软的说话声,她闻声看去,便看见弘昐抱着一只猫在花丛里坐着,身边竟然没有半个人跟着。
心知,他这又是追着猫偷跑出来的。
弘昐喜欢猫,就和四爷喜欢狗狗,他对猫的钟爱,差不多到了睡觉会抱着地步。他院里便养了只雪白的猫,他很喜欢,不过假李氏说他身子不好,很少让他碰。
李怀望了望,发现他怀里的那只猫不是他院里养的那只,虽然颜色相同,但这只猫偏瘦,脚爪上也有一点杂色的毛发,更重要的是,这只猫恹恹的,像是病的不轻。
弘昐院里那只猫,她今早儿去给假李氏请安的时候才见过,精神十足的很,断然没现在这只的死气沉沉。
府上除了弘昐养猫,再也没人养猫,难道是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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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猫溜了,在李怀想上前查看的时候,迅速跑进了花丛里,弘昐爬起就要追,嘴里叫的却是他养的那只猫的名字。
李怀下意识皱眉,难道是她看错了,那只猫本就是弘昐养的那只?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到底是那里不对,李怀抓抓脑袋,发鬓抓得凌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不想了。
隔日醒来,假李氏那里便又传来弘昐病倒的消息,不过因为他这病从来没好过,也没多引人关注,只是让人拿了上次的方子,直接开药,熬药了。
李怀早早醒来,还没来及洗漱,便听外面来来回回走动的声音,还伴着高福焦急的嘀咕,似乎有什么事让他很焦躁?
“秋秋,外面怎么回事?”李怀边套上外衣,便问端着热水进来的秋秋。
“爷好像还未起身。”秋秋放了手里的热水,过来帮她理衣衫。
“你说……阿玛至今还未起身?”李怀心中大惊,这都快过早朝的时辰了,四爷竟然还没起身?有些不敢置信,自从她出生,四爷上早朝比新闻联播还准时,那怕是生病,也都是按时早朝,唯一一次没上早朝,还是重病昏迷不起才没去。
今儿竟然到现在还没去早朝,难道是得了什么重病?这个念头让李怀心中一紧,不等秋秋肯定,她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书房的门紧紧关着,四爷果然还没起身,李怀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她拉着在门口不停踱步的高福就问,“高福,阿玛怎么了?为何还未起身?是不是病了?” “怀格格,奴才也不晓得,爷昨晚睡得时候精神很好,好像并未有那里不适?!”高福看着紧闭的门,越说越不敢肯定,难道真病了?
李怀连忙去敲门,叫了几声四爷也没答应,她手都敲疼了,心里更是万分着急,当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转头便对高福吼道:“你赶紧给我将这门撞开!”
“这这这……”高福支吾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四爷休息的时候极不喜人打扰,每次都是他自己醒了才让人进去伺候,这要是突然闯进去……
“发什么愣,撞开!”李怀可不想这些,她只知道四爷被叫那么久没反映,肯定有事。
担心使她面上看起来极为冷,吓得高福不轻,他万没想到向来和气爱笑的小主子寒起脸来,竟然和自家主人有得一拼,当即便不敢在多说,横着身子就去撞门。
刚刚才撞了两下,四爷揉着额迹,将门打开了。
“阿玛!”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的,李怀连忙上前扶住,“阿玛,你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病了,我让人去找太医?”
“不用了,叫人进来伺候便好,还要早朝。”四爷晃晃昏沉沉的脑袋,面色正常,不像是病,倒有点像是睡得不安稳导致精神不佳。
李怀见四爷洗漱完,人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放下心里,不过她想起刚才四爷站不稳的步子,免不了还是有些不放心,“阿玛,你真没事?”
这时那拉氏也赶了过来,连忙伺候着四爷穿朝服,这两年四爷多在书房休息,想着早朝起得早,便免了那拉氏她们来伺候。想来是闻讯赶来的。而四爷单手揉着额迹,叹了口气,“只是昨日梦得太久,有些昏沉罢了。”
“做梦?”李怀在四爷边上跟前跟后追问:“阿玛,你做的到底是什么梦,怎会让人如此精神不佳?”
四爷愣了愣,眉头轻皱,摆着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那个梦……很诡异!
“爷好了。”那拉氏为四爷理好官帽上的顶戴花翎,为其带上,便伸手拉过还准备问东问西的李怀道:“怀儿等阿玛回来再问,不然你阿玛赶不上早朝了!”
李怀望了眼时辰,确实快要过早朝了,便没再说什么。
四爷差点错过早朝的事,很快便传开,李怀在书房上课,乌雅氏还没讲几句便问到了这上面,见她无心上课,李怀便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跑到隔壁书房,弘晖正在上课,这家伙上课极为认真,几乎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李怀看着无趣,便准备回房,却老远看见弘晖身边的一个外室奴才抱着一只猫,很像是昨日那只病恹恹的猫?正待上前瞅两眼,那外室奴才却突然惊叫一声,紧接着猫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跑走了。
被猫抓伤的奴才想追,却被李怀叫住,“那只猫怎么回事?”
“回怀格格,是李主子院里的猫,这两日不知为何总往书房跑,老先生不喜猫,主子特意让奴才守着,刚才见它往书房进便给抓住,不成想被它抓伤,让它跑了。”
李怀本来还想问两句,但见他手臂全是血痕,便让他先回去上个药。
又站了会儿,李怀始终觉得那猫有问题,“秋秋,你让人搜搜院子,看看除了南院那只猫,可还有别的猫出现这府上。”
秋秋奇怪的望了眼自家一脸严肃的主子,也没多言,便去照办了。
满怀疑惑的回到书房,椅子还没坐热,李怀便见四爷领着一个和尚往书房去,她怔了怔,这是文觉和尚?还还来及肯定,身边乌雅氏就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李怀自是不甘于后,小跑进四爷道:“阿玛,你回来了!”
四爷应了声,牵了李怀正待回书房,便听乌雅氏说,“大师想必便是爷手下最为倚重的文觉师傅吧?”
文觉和尚轻微挑了下眉头,笑着未置言语。
李怀看着四爷的脸瞬间寒了起来,心中便知,四爷气从何来,这个年月,正是大阿哥和太子斗得最厉害的时期,加之康熙爷最恨人私下结党,各个阿哥皇子都尽量不会收门客,四爷对这种事也最为忌讳,所以他即便和文觉相交非浅,也极不愿摆在台面,让人平白多了可打压他的理由。
乌雅氏如此说,可谓是让四爷多年来的隐忍大白于天下,从而也道出了四爷暗地想争那位子的心思。
“下去!”四爷的声音甚冷,这两个字说出来像是结冰了似的,乌雅氏本还有话说的,可见他如刀般的眼神砍来,吓得愣是半句话说不出来,连忙福了□告退。
对于乌雅氏的不知死活,李怀表示很头疼,祸从口出,这女人迟早会死在她自以为是的那张嘴上!
“怀儿先回房去,阿玛有事问文觉师傅。”四爷摸摸李怀的头,便让秋秋带她回房。
李怀心里好奇,但见四爷不愿她知道,便作罢。
她回了房里,四爷便和文觉进了书房。
两人先是无语,静坐喝茶,待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四爷才从床边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乳白色的瓷螺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抽了一晚上 突然冒出15条站短出来 还都是以前的,很蛋疼
晚安 孩子们
摸摸小云亲,你是这文 唯一一个催更的【羞射】
40
那个乳白色的瓷螺在文觉看来只是个极为平常的饰品,不平常的是四爷所说的梦境!
大片的山野,随处可见的奇珍异草,满树的新鲜果子,还有那温泉,那鱼塘,那房子,犹如幻境般虚无,又似真实般存在,四爷说,他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可能触摸?”文觉微微拧眉,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四爷摇头,又点头:“有感觉,却不真实,摸在手上像是透明般。”
文觉也来了兴趣,正带问,便听四爷又道:“房子总共分为上下两层,书房,卧房,大厅都有,其中两间卧房是门对门,主卧里得摆设和我书房内室相同,我还特意去看过书房,除了部分看不懂的书籍,和这里无任何偏差!”
说到这儿,四爷停顿了下,神情恍惚,又仿若陷入梦境似的。
他觉得那地方很邪门,明明是梦境,却又很真实,他记得才进入那会儿,好似还听见什么东西说了句,外来客?虽然声音很空洞,听得并不真切,却是实实在在的说话声。
还有院子里那个怪异的箱子,里面不仅装水不漏,还能长水草,最奇怪的是箱子里的红色鲤鱼,它在哭!眼泪从鱼目一颗一颗掉在水里,声音清脆而响亮。
那时候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它的眼泪像是掉在他心里,使得他心腔很胀,很涩!
“难道是幻象?”文觉喃喃自语,伸手接过四爷手中的瓷螺细看了两眼,依然没看出有何不同,“四爷怎知就是这东西引了你入梦?”
“昨晚看完书,我便拿了这东西端摩,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当时在梦里这东西还掉在了地上,我捡了起来。”四爷说完,轻抿了下嘴角,才又道:“我试图拿过梦境里的东西,没一样能真实的拿在手里!”
这话道出,便也肯定了瓷螺的用处,文觉略点头,沉思了会儿,方才道:“曾经倒是听师傅说过,佛家有册经文里记载,世间有灵性的物体,可引人进入另外的世界,不过听四爷刚说的,那地方的摆设同您的住处相似,却也有可能会是您心中幻象。”
四爷听了他这话便未在开口,不过对于他所说的这两种可能,潜意识还是觉得前者更为有道理些,“你说的那册经文可还在?” 文觉听他如此问,便知他的想法,于是直接允诺道:“寺里虽然前些年一直在翻修,藏书阁却未动过,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寺里,改日我找了便给四爷送来。”
“尽早送来!”四爷点头。
说着便收起瓷螺,两人又说了些正事,最后文觉临走的时候对四爷说:“相交数年,却只来过四爷这府上不到三次,如此浅薄交情,倒不知怎会成了四爷手下最为倚重的人?”
说完,他轻挑了下眉,瞄了眼正在静心喝茶的四爷,接着说道:“还是说,四爷宠妻妾,竟是这般知无不言?”他这话虽然问得很正经,眼底却也掩不住有笑意,又或者该说,他原本也没打算掩饰。
话说到这份上,四爷岂会不知这其中厉害,他轻、而缓慢地放下杯子,眼底是看不清的深潭,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平淡、“最近院里闹腾了些,是该尽快解决了!”
文觉笑了,未再置言语,起身告退。
李怀趴在窗口,正好看见文觉出来,这和尚二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最简便僧袍,长得很是儒雅,他不是很慈眉善目的,却因为总带着笑,让人觉得和善。
这人即便是和尚,也是个好看的和尚,李怀怔怔的想。
许是她的眼神太紧随,文觉也感到有人在看他,转头看去,正好望进李怀发亮的眸子里,他心下好笑,便板正的身子任她看,“怀格格看得可满意?”
李怀猛地回过神,倒也不尴尬被人逮住她偷看,笑眯眯地说了句:“你若是再老个四五十岁,笑起来肯定会像弥勒佛!”
文觉身形一顿,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不是再下石阶,否则非脚下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