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的灵魂像一颗尘埃,进入到水晶之心中,在这异度时空里漂泊,在碧海星核巨大的牵引力作用下,被光头侍卫一缕元气击溃四散的神魂逐渐聚拢,又经千锤百炼,驱除了神魂中的杂质,最终来到了此间……
就是眼前的这颗沉浮于碧海的红蓝星核。
先前因为星核巨大的引力,聂云凌海飞行,虽在广袤的大海上像一颗尘埃,但速度更像流星。当划过天际般的速度靠近后,星核辐射出的精纯能量太过强大,他的速度明显的迟滞下来,只能缓缓前行。
但也正是如此强大的精纯能量的滋养,他的神魂,或者说他在这异度时空的存在渐渐变得高大起来。于是脚下的海面渐远,浪花渐小,聂云渐变成了一个数十丈高的巨汉。
虽然身形大了数倍,但聂云整个人的神魂却无比凝练,他全身的每一处地方都仿佛生命在奔腾。也正因此,那扑面的海风再次显得柔和,不再似刀般刮来,倒像母亲的温柔手抚摸脸庞。
他感受着这滋养神魂的强大能量,张开全身每一处毛孔吸吮。
聂云青丝迎风摆荡,踏海而行,向着红蓝星核自由奔跑,每一步都可横跨数十余丈远,精气不光从风中来,而且从他踏足的海面传来,那脚仿佛连着大海深处,连着那星核,他开始发足狂奔起来。
又不知跑了多少时日,那看似近其实远的星核终于完全的遮挡住了视野,那些美景不再,眼里只有了这颗星核。
聂云停下了脚步,仰望这巨大的球体,看不到有多高,看不到左右的尽头。自己在它面前,真的变成了一粒尘埃。
巨大星核由流动液体组成,表面并不光滑,有无数湍流漩涡,他来到了与海面贴近的那些湍流面前。
其实于他来说,这里每一处湍流都仿佛一个巨大的“山洞”。他所到的,其实只是其中一个。
聂云微微踮起脚尖,便飞离了海面,神魂瞬间便被吸进了漩涡当中,虽然自己现在“身体”高达数十丈,但在这漩涡中依然显得渺小,神魂在其中旋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甬道里。
没有所谓的天旋地转,聂云感觉极为舒适,似躺在极其温暖惬意的蚕蛹里,周遭只剩下一片柔顺,温暖包裹着神魂,灵魂所能触及的地方,倒是象玉般柔顺,周围散发着柔和的淡红光芒,这片柔顺倒像是一个整体。往前望去,虽然明亮,却深不见底。那在星辰外遇到的强大精纯能量现在反而淡了许多,不那么撩人心脾。
聂云继续旋转着前行,有一股温暖流入心间,于是这种温暖的感觉便让人放下了包袱。通道蜿蜒曲折,他回头望时,早已看不见来时的入口,身后只剩下一片晶莹剔透流淌。
顺漩涡而下,没有任何阻碍,就这样行了不知有多久,眼前忽然一闪,他便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尽头不是什么广场、宫殿之类的让人豁然开朗的建筑体,尽头就是尽头,白茫茫的一片。脚下不再是流淌的晶莹液体,而是实实在在的白色混浊,周遭似一个整体,没有缝隙。
聂云仿佛被送到了另一个封闭的空间,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事物,没有了进入巨大光团前的诗情画意和浪漫色彩,此情此景,倒像是进了一个白箱子或者说一间牢笼。
白璧无瑕,四周的白已然无瑕,却隐隐有星星点点流动,用手触摸,不再如先前那般温暖,而是凉滑清爽。他重重的锤了几下,没有任何动静,大喊了几声,也没有芝麻开门,于是他在行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后终于无奈的停顿了下来。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不该有宝藏吗?
不该有神功秘籍吗?
不该有怪兽吗?
不该有个神仙般的老人或神仙姐姐飘然而来吗?
即便淡定如聂云,想着那些书中的故事,也未免如是问。在仔细观察了数个时辰,用尽各种方法寻找出路无果后,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盘腿坐下,开始冥想起来。
这里虽然封闭,但四周暖暖的白色混浊无形中却散发着精纯至极的气息,这股气息不似碧海星辰中的精纯天地元气,却让神魂无比舒畅。赶了如此漫漫长路,苦苦上下求索,终于碰了南墙无法前行,不免让人有些气馁,没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想走回头路,所以只能盘坐下来,修养神魂。
他安静休息,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肉身,这具形体只是神魂凝聚,这似玉非玉的墙将自己挡住,便是真正的凝练成了实质,让自己的神魂无法穿越,或者是这异度时空里的特殊材料隔绝了自己的神魂!
既然有可能自己的神魂还不够强大,而这里精纯的能量又正好滋养神魂,那现在要做的就只能是……养魂!
聂云闭上眼睛,再无任何杂念,神魂此时没有一丝的波动,整个人也自然沉静到了极致。
这里的气息波动似乎不够猛烈,却纯净无比,聂云仿佛置身于一个容器中,他再次悬浮在空中,不再思考,渐渐入眠。
……
小松山上一如既往的宁静,晨光依然悄无声息的挥洒在灵隐寺的院墙上,院墙上古老斑驳的痕迹在微风中展示着岁月的流逝。
寺里的钟声敲破山林的寂静,松林中飞鸟惊起只是一瞬,很快复归平静,山林清幽,山路漫漫,自然中的一切都在按照原本的节奏在时间里流淌,但三个人的世界因为多了一个昏睡不起的少年而有所改变。
常乐、常亮两师兄弟每天除了诵经、扫院、健体以外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伺候这个师傅捡回来的师弟。
师弟贪睡,且没有名字,偶尔睁开眼看看四周,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又继续昏睡。好在两个小和尚嘴虽贫,但照顾这傻师弟却一刻没有落下,少年脸色比刚回来时红润了许多。
古岚大师依旧每日出门化缘采药,夕阳下山时,总能带些奇怪的花花草草,入夜便能成药,每日三剂的命俩徒儿给少年灌进嘴里。
日子稀松平常过去,转眼便有一月,这日晌午,用完粗茶淡饭,古岚大师懒散的坐在竹摇椅上,捋着胡子闲翻着旧书,眼乏之际,看着沉睡的少年微微叹息道:“已回寺这许久日子,服了你师傅我这花了许多心思熬的药,除了让你身子骨更结实、血脉更充盈外,不见你神志有一丝好转,这失魂落魄的病症可真是磨人!百漏之身加失魂落魄,你师傅我走南闯北一百余年,还是第一次碰到,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而不是称之为废物,这是古岚大师对少年的评价,这说明他看少年的角度和态度与众不同。
每个人都对世界有自己的看法,大多数人会形成一致的意见,并形成思维惯性,只有少数人能依据自己过往的经历和修行的感悟,从不同的角度或更深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然后做出不同的选择。
之所以称之为奇怪的人,说明虽然他看少年更加深刻,但仍然难以穿透本质。尽管离真相更近,但终究不是真相,所以离真理只差一步,仍然可能是谬误。
古岚大师虽然这些时日用尽了醒脑提神催醒的珍稀药材,仍然无法让少年病症有丝毫的好转。
想起平日里两个徒儿精心的照顾,古岚大师不免有些愧疚。照顾两个字对于一个瘫痪昏睡的人,可真是不简单的词汇。
每天的吃喝拉撒,洗脸漱口,按摩筋骨肌肉,翻身拍背防止褥疮,可都是耐人磨人的活,如果少年常年如此昏睡,对照顾他的人来说,可是身心的煎熬。看着常亮常乐两个徒弟忙前忙后,古岚大师不免又老怀大慰,只是用什么法子让这个小子醒过来呢?
他看着干净的院落,听着扫帚清扫落叶灰尘的刷刷声,不免皱眉沉思而不得其解。
正在此时,只见正在山门外扫地的常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慌慌张张说道:“师傅,她来了,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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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她在山花烂漫间
古岚大师听到“她来了”三个字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多么惊奇,不过却有些慌张,以至于连木屐都没有穿上便光着脚跑了出来,很配得上常乐口中的“赶快”二字。
来到寺门外,见常乐常亮神色慌张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路。
顺着蜿蜒山路,一个红衣女子缓缓行来,春日正午的阳光还算明媚,但和这个红衣女子比起来,却仍显逊色。
此时初春已过,有百花盛开,山中虽无争奇斗艳的绝美花草,野花却也遍山开放,尽管比不得那皇家贵族的百花园,但那自由奔放的气息却漫山传遍。
有花絮围人绕,有和风轻轻推送,那一片红衣如云飘来,不多久便到了寺门前。
女子看似十七八岁芳华,容颜颇为艳美,一双带着雾水的美目,顾盼而生辉,朱唇微闭,粉嫩的脸庞吹弹可破。一头黑发披散于肩,衬在红袍上,像温柔流淌着的黑色瀑布。顺着浓黑秀发,绸衣领口微开,白皙的皮肤小荷初露,颇为撩人。
如此绝美标致的女子,就这样默默的降临在了灵隐寺前。
女子艳美而娇小,恰似红尘中的一朵牡丹,虽入红尘,却自有一番尊贵之气,如放在汴京的深宅大院,不知会是哪位将相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
女子虽美,却丝毫不显柔弱,因为她背上背着……一副铁胎弓,一簇血箭。
姑娘背上的铁胎弓比一般的木弓长大,弓身宽大厚实,色泽黑中泛绿,显得沉稳大气,其上刻有古朴花纹,弓弦金黄色,不知取材于何物,阳光照耀下,泛起淡淡光泽。
从外观上看,要拉满弓弦,非得有八百斤以上的臂力不可为之,但凡使用此类玄铁大弓者,江湖山野中人并不多见,无不是江湖豪客,力士霸王,一小女子背于身上,让人颇为震惊。
再看那血箭,赤血红羽,乃是赤焰山脉一种凶悍血鹄的羽毛,箭身幽黯透红,有血煞之气,箭头藏身于箭囊内,单凭猜想,也是锋利无比。
身材姣好的女子,配上琴棋书画,旁人眼里,便颇得雅意,配上绫罗绸缎,便翩翩若仙,配上戎装宝剑,便英姿飒爽。红衣绸袍配上冰弓血箭,却显得越发冷艳,而且,姑娘纤细腰间、红绸带畔,系着一个碧玉酒壶,单单如此,便平添一股豪情霸意!
红衣少女来到古岚大师面前,双眸精光闪烁,双眉紧蹙,过得良久,才缓缓道:“射你三箭,便归!”
“去年此时,你只能射出一箭,今天却要射出三箭,让人担忧!”古岚大师稳稳站立于微风中,似山岳般矗立,早已不似刚才的步态慌张,倒显出长者风范,白须飘忽间,多了些清风仙骨。
他的眼中没有临敌之光芒迸射,倒有几分慈祥和蔼,他微微一笑,却似有悲凉道:“独孤山下,一丈红绸,箭射俗尘尘未了,道不尽沧桑,往事已逝如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红衣少女听闻此言,苦苦一笑,粉红脸庞似有嗔怒道:“换做是你,又当如何?报仇便是我独孤红首要的大事!”
“孩子,你今后的首要大事是找到一个好婆家!”古岚大师和蔼一笑道:“何必让嗔念苦苦纠缠,此事又如何是杀了我便能解决的!如果杀了我你会解脱,我便无需还手,等你来杀,但是老衲知道,杀了我你只会更痛苦!”
独孤红轻蔑一笑,满是讥讽,黑发被清风吹拂,发梢划过粉嫩的脸庞,有些凌乱,却更显美丽动人。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向院门外的空地上走了一百步,然后再转身,仍然无话,解弓,拔箭,姿势未做任何调整,弯弓,搭箭,欲射!
此时,风未停,煞气起,山林中有鸟惊飞,风吹林动,哗哗作响,遂有飞絮漫山,撩拨着春日煦暖阳光,照映在铁胎弯弓上,那隐晦幽暗的花纹瞬间变鲜活起来,欲迷人眼。
那一支血箭,如毒蛇吐芯,正眼望去,锋芒毕露,连反射的光都分外刺眼。
弓已满弦,就在这春满山间之时,箭在当射未射之际,古岚大师微笑合十,盘膝而坐了下来,闭目默诵,纹丝不动,仿佛不理人间身外之事,如同人靶。
那粗布僧衣在风中鼓荡,白须飘飞,自有一股气息向四周飞散。常乐常亮俩师兄弟被这股气息逼的本能的向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但脸仍然被刮的生痛,急急的用衣袖掩面。
独孤红观此景象,冷哼一声,并未急于出箭,喝道:“老和尚画地为牢,做乾坤法相阵,也休想挡住我独孤家的啼血箭”。
言罢,她左脚后撤、屈膝,右腿绷直,重心后移,身子后仰,竖弓转横,右手执弓身,左臂将满弦再度拉紧,只闻见弦扯得铁胎弓身更加的弯曲变形,呲呲作响,此时她再无停留,松手,血箭离弦,呼啸而出。
于是,所过之处,气流紊乱,天地元气搅动,芳草摧残,乱石飞走,血箭不是射向对方,而是轰向了对方!
弓和箭分离,箭和手分离,弓弦和手分离,对方身体与灵魂分离,啼血箭的第一箭便被称为“子离”。
关于弓箭的传说,启龙大陆传闻有三种说法,谢清幅在《启龙修行志》里均有评述:
其一是西域魔弓,此弓乃魔域中的一大分支大力魔门独传之秘打造而成,配以秘门弓法,威力无穷,号称有万斤之力的大力魔士方能使用。
三百年前魔域中的大力魔门出了一位不世出的天才能人,将弓箭的材质,铸造冶炼及弓法大大改进,并组成箭队阵法,在燕赵原一战中显威,令天佑国各大宗门无数修行者吃尽苦头,死伤无数,不少宗门俊杰因此殒命。
西域魔弓因此名声大噪,被载入《启龙修行志》当中,其中对它的形态,功法特点,取材推断等等都有详尽描述。尽管如此,各大宗派的能工巧匠们至今未能成功将它复制并用于战场。
其二便是这啼血箭,它乃云海深处三大世家之一的独孤家所有,独孤家在世间行走的传人不多,均是在大陆中以啼血箭闻名,在单兵对抗中,啼血箭威力惊人,只要真元充沛,同级别战斗中,啼血箭鲜有败北。
最著名的一次战斗发生在一百五十年前,北冥峰上,独孤家主独孤秋叶连出七七四十九箭,终于最后一箭射穿北冥圣山修行五百年的老怪物雀青子,独孤秋叶虽受重伤,却在北冥圣山一干众人前脱身而去,不知踪迹。
后人聊起这段闲话,有人说他去了一处大陆最凶险的地方探险;有人说他重伤不治而亡,连一个坟都没有;还有人说看见他和一个白衣女子浪迹天涯,纵情于山水间。
关于独孤秋叶的故事,一直以来被人广为传颂,他最终的去向,也成了这一百年来解不开的谜案。《启龙修行志》里这样评价啼血箭,说它“独孤铁弓,厚重而不失轻灵,弓法沉稳平添霸气,箭箭有新意,不拘一格而出,可轻飘于云海,可重如山岳沉江,啼血而发,金丹之下,一箭皆亡!”。
其三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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